宋代文学的总体特点

宋代文学的总体特点,第1张

  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所谓“雅”,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中上层的文人文学,指诗、文、词;所谓“俗”,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下层的小说、戏曲。传统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戏曲”的说法,指明了各个朝代文学样式发达繁荣的侧重点。我们应该充分评价元明清诗文词的成就,但其未能超宋越唐,则可断言。如果说,宋代诗文词(特别是文和词)是元明清作家们不断追怀、仰慕的昨天,那么,元明清小说戏曲的大发展就是宋代刚刚发展起来的白话小说和戏曲的灿烂明天了。

  宋代独特而渊深的美学意识是由其文化土壤所培植、文化精神所孕育出来的,经过有机的整合和融化,产生出特定的审美形态、格调和风味,遂成为文化型美学,有别于前代的唐美学。宋文化从下述诸多方面影响了美学的生成、表现和状态。

  怀旧意识

  宋人似乎特别怀旧,《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等书就是明证。邓之诚《〈东京梦华录注〉自序》曾说到当时的怀旧意识和情绪及其产生的原因:“靖康之难,中原人士播越两浙,无人不具故国故乡之思。周 《清波别志》云,绍兴初,故老闲坐必谈京师风物。且喜歌曹元宠《甚时得归京里去》十小阕,听之感慨有流涕者。故其时西北耆旧,谈宣政故事者,为人所重。”北宋“宣(和)政(和)故事”便成为南宋人依念不尽而又时时咀嚼的往事,犹如唐人常常眷念“开(元)天(宝)故事”一样。刘辰翁《减字木兰花》写道:“铜驼故老,说着宣和似天宝。”故国沦陷引发了黍离麦秀之思,怀旧意识便特别强烈。张端义在《贵耳集》中说:“(李)清照南渡以来,常怀京洛旧事。”李清照本人的《菩萨蛮》词亦曰:“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社会、文化氛围:北宋“《清明上河图》至镂板以行,宜梦华之风行。徐梦莘《三朝会盟会编》(靖康二年)录赵 之《中兴遗史》,即一字不易抄《梦华录》元旦朝会一则。陈元靓《岁时广记》征引尤多。刘昌诗《芦蒲笔记》录上元词鹧鸪天十五首,谓当与《东京梦华录》并行。”“百余年来,《醉翁谈录》、《都城纪胜》、《繁盛录》、《武林旧事》、《梦粱录》,相继而作”,而《东京梦华录》“为不祧之祖”。《东京梦华录》是这种怀旧情绪的先驱作品和代表作。作者详尽记述了旧都汴京的诸多风物,但是,叙中有情,是“为了忘却的纪念”,特别是那篇冠于篇首的序文。序文对书名“梦华录”做了诠释:“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但作者却无此心绪,说:“仆今追思,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他的心灵浸染着悲凄的情调,几乎是一步三回首,感慨系之地追思那往昔霓虹般的梦影。这种记忆经过二十年漫长岁月的冲洗,已经淡化成粉红色了。序文写到这令人痛心的情形:“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后生”已逐渐失去了这种回忆,对往事颇不以为然。作者担心,随着岁月的更迭,往事如烟飘散,而“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于是,“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见当时之盛”。从表面上看,属于序文的一般通例,是备忘录,发挥一种认识效应,但实质上有着作者的深衷曲意。可以说,《东京梦华录》为“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亡国之痛唱出一曲挽歌。明人毛晋《〈东京梦华录〉跋》认为“幽兰居士(孟元老)华胥一梦,直以当麦秀黍离之歌”,确是的论。由于是怀着感伤主义的情绪回顾往事,因此陈述过去的诸多现象,便不像巨室大户暴发式的炫富,而是破落户对往日锦衣玉食酸泪汪然的回忆。作者铺张扬厉,山倾海泻,各种物象迸跳在笔触之间,奔赴于纸面,铺排在一个硕大的平面画卷上。意象纷纭,又带有烟花发射的特征。衣食住行皆有,声色视听兼备。浓艳斑斓,堂而皇哉,视觉上令人饱餍,听觉上使人迷醉,犹不足以尽感官满足,但是,字缝之间潜流着浓重的情绪失落感,奏出半是依恋半是挽歌的凄清曲。此后的那些同类著录,在感伤主义情调上与《东京梦华录》多有相近之处。例如《〈梦粱录〉序》写道:“昔人卧一炊顷,而平生事业扬历皆遍,及觉则依然故吾,始知其为梦也,因谓之黄粱梦。矧时异事殊,城池苑囿之富,风俗人物之盛,焉保其常如畴昔哉!”清人鲍廷博《〈武林旧事〉跋》也说:“《自序》一篇,声情绵邈,凄然有故国旧君之思,不仅留连今昔而已 。”这些情绪、氛围弥漫于宋代的社会阶层之中,出现凄恻、幽咽的回忆性描述,依依不尽地回忆、回顾往事,却又一唱三叹地眷顾不休。戴复古《洞仙歌》:“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说着重阳怎虚过。看画城簇簇,酒肆歌楼,奈没个巧处安排着我。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一笑且开怀,小阁团栾,旋簇着几般蔬果。把三杯两盏记时光,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这是宋代的社会情绪,在表达形式上却满含着审美意味,移位为审美情绪。而在具体传达上又表现为缠绵悱恻、宛转悠长。它在怀旧情结中内蕴着审美情绪。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宋人怀旧表现为对过去时代的追思,其主要审美形式是词,其回思的主要历史时期是三国和六朝。宋词广为涉及三国的人物、故事,可以说是一部词演三国。历史的回顾,包含着现实的动因。现实的感受在历史—三国的遗存中找到对应性对象。咏三国的词人中最称名的是苏轼、辛弃疾。他们所讴歌的三国人物又各有侧重,苏词中最有风采的是周瑜,那首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便是写照;辛词最为心仪的是孙权,《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南乡子》:“生子当如孙仲谋。”陈人杰则把咏三国词推向高峰。蒙军铁骑长驱南下,南宋朝廷风雨飘摇但还是沉醉在歌舞升平之中,国事早已不堪,陈人杰在杭州丰乐楼疾书《沁园春》:“扶起仲谋,唤回玄德,笑杀景升豚犬儿!”驱雷驾电,霹雳盖天,历史的回忆中有着现实的轰鸣。宋词中还有一个出现频率极高的时代———六朝。建都金陵的六个朝代,特别是南朝,王朝短命,走马灯似地转换;风习上轻靡浮华,它成为亡国的代名词,浮艳美学的符号化。宋词中言及六朝,南宋的篇数多于北宋,南宋又集中于时事词,时事词则集中于抗战词人。北宋词言及六朝,其主题不外兴废事、兴亡感。北宋积贫积弱而又豪奢宽绰,故词人对六朝奢靡之风的斥责就包含有现实隐喻意义。到了北宋末年,已是山河破碎,六朝作为回忆性对象再次出现,词人情感意绪趋于悲咽苍凉。到了南宋,南北分裂成为长期的事实,中兴无望,而权要者文恬武嬉,不思抗战,直把杭州当汴州。在这样的社会背景和心理状态下,对六朝的感受也就更为不同,更为深广。把六朝与南宋的所有联结点全部发掘出来,几乎成为词化了的六朝史,又在六朝史的历史回忆中寄托着炽热的情感。其中主要有:呼唤“谈笑净胡沙”的谢安,赞美有北伐经历的战将,痛责六朝清谈误国的人物,总结历史教训,引六朝而戒当世。到南宋末年,元人挺进,宋朝灭亡,国破后的感受,更为沉郁悲凉。宋词与六朝,几乎构合为一部宋词史。从一个独特的角度展示了宋词的演变。它体现了宋词背离原初的“花间”特点,从而走向现实、世事、战争和时局的重大趋势,从一个角度体现了宋词的审美变化。宋词与六朝,兼具了美学理论和词学史的双重意义。

  史学精神

  宋代治史风气颇盛,出现了一批名史家和名史著,有的居于历代史学之一流地位。

  学者兼史家的,有欧阳修修撰《新唐书》,独撰《新五代史》,以示与薛居正监修的《五代史》相区别。陈师锡《〈五代史〉记序》说:“五代距今百有余年,故老遗俗,往往垂绝,无能道说者。史官秉笔之士,或文采不足以耀无穷,道学不足以继述作,使五十年间废兴存亡之迹,奸臣贼子之罪,忠臣义士之节,不传于后世,来者无所考焉。惟庐陵欧阳公慨然以自任,盖潜心累年,而后成书。其事迹实录详于旧记,而褒贬义例,仰师《春秋》。”是对《新五代史》成就的恰当评价。

  宋代极富盛名的史家司马光,不仅史学根基极深,而且文学素养极厚。《资治通鉴》成为史学和文学(包括审美因素)相结合的范例,有些篇章例如《赤壁之战》、《淝水之战》、《李溯雪夜袭蔡州》等,都成了独立的文学审美欣赏的对象。

  其他,李焘修撰《续资治通鉴长编》;李心传编《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宋高宗朝三十六年间的史事;徐梦莘编《三朝北盟会编》,徐氏幼时历经靖康之乱,铭心刻骨,遂记录三朝宋、金和战之事,而于靖康之变记叙尤详。史料中寓含着编写者的情感和褒贬抑扬之情;袁枢撰《通鉴纪事本末》,在史书撰写体例上,对《资治通鉴》有重大突破。以事件为中心,搜罗材料,相对独立成体,融纪传、编年为一,书有“爱君忧国之心,愤世疾邪之志”;朱熹和门人赵师渊的《资治通鉴纲目》,按照自身的史学观对《资治通鉴》进行了编类改造;郑樵的《通志》综合历代史料,带有百科全书的性质,涉及广泛,大大扩充了史书的记述范围。上述宋代史书表现出强烈的史家意识,集中表现为用世的现实精神。欧阳修《论史馆日历状》认为:“史者,国家之法典也。”这是对史的功能和地位的高度重视和强调。从这样的认识起点出发,宋人修史、治史就有显著的目的性。作为司马光修《资治通鉴》的助手之一的范祖禹写有《唐鉴》,他以宋人和史学家的双重眼光看待唐代的灭亡教训。在他看来,唐是宋不远之“殷鉴”,因此“今所宜鉴,莫近于唐”。而五代纷乱之景象恍若在昨,因此对五代的历史教训表现得特别重视。欧阳修私修五代史,其用意正在此。他在史书中表现出特别激愤的情绪,发因亦正在此。欧阳修之子欧阳发在《欧阳文忠公集· 事迹》中说:“其于《五代史》尤所留心,褒贬善恶,为法精密,发论必以‘呜呼’,曰:‘此乱世之书也。’”书中最精彩的传序,如《〈一行传〉序》十分赞美和强调作为人臣的忠、节,这是欧阳修史学思想的价值观,也是宋代史学思想的核心。宋代特别是两宋交替以及宋亡时期忠、节意识如此强烈,是有原由的。又如《〈伶官传〉序》从五代后唐庄宗兴衰倏忽的历史事实中引发出极其重要、深刻的经验教训。其兴也速,其衰也忽。兴则不可争锋,衰则难以抗拒。兴在“忧劳”,衰在“逸豫”,关节点即在此。这又不仅是针对五代的,而且普遍适用于各朝各代,有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和罕见的历史深度。这便成为宋代史学精神的集中体现。

  “资治通鉴”作为一个完整的概念和命题,体现了宋人的史学意识,宋人高度重视史学文化对现实的影响作用,因此,宋代文学审美类别上,咏史诗的存量特别丰富,涉及到先秦以来众多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单是咏王昭君的就有王安石的《明妃曲》二首以及梅尧臣、欧阳修、司马光、刘敞等人的和诗,以王安石的成就为高。王安石的七律《读史》以史学的眼光审视过去的历史状况以及史家所做的评价。他不满于过去的历史“糟粕”,认为“所传非粹美”,在他看来,历史记载和描述最困难或最难得的是对历史精神的体认和体现,即所谓“丹青难写是精神”。这是王安石重要的历史认识论,从而影响和支配着他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现象、人物的评价和认识,又形成了史学—美学,即所谓咏史—抒怀的有机融合。他的《商鞅》、《诸葛武侯》等诗就是证明。这一咏史现象还弥散到绘画美学领域。李公麟绘有《郭子仪单骑见回纥图》,唐代中兴名将郭子仪的儒雅风采和回纥可汗的降服神情,耀然卷面。在辽和西夏频频进犯而宋王朝软弱无能的现实背景下,画家作此图就曲折地表现了弘扬大唐精神,以振奋宋人士气的意图,他所绘《临韦偃牧放图》也是如此。这就充分体现了宋代绘画审美的历史题材中所透溢出来的现实意识和情绪。

  议论风格

  宋人的思维是思辨型的,所创立的哲学是思辨型的哲学。这就孕育了他们爱议论的习惯。宋人好为人师,好指点、发话、评论,滔滔不休。在这一点上,宋人的议论风生,确实不同于唐人的感性描述。微言阐明大义,意象引发哲理,这是总体性的思辨结构所决定的。如果说弥漫于唐代社会、思想界是情的话,那么,充溢于宋代的则是理。宋人十分重视对形而上的探究,促进了抽象思辨性思维的发展。而穷道究理,抽象概括,议理论道,当然也就促进了议论风格的发展。

  宋人好思、多思。由于以形上道者为先导,就不会满足于对形下器者的描述。往往从形下器者出发,进而加以提升,达于形上之道。因此,“器”乃所借对象,“道”才真正成为所论目标。“器”乃缘由、工具,“道”乃归宿、本体。或引发人生哲理,或申述宇宙精义。不满足于浅表之“象”,而是不断探寻“意”,形成了宋人的思维线路和模式。这样,宋代就开辟了一个崭新的审视和思辨的时代。

  从文化风习上看,宋人颇有策士之风,如苏轼之论风,纵横捭阖,意气高扬,他以贾谊自比,论中遂见贾谊之风采。叶适《习学记言序目》认为,欧阳修乃“本朝议论之宗”,苏轼为“古今议论之杰”。苏轼本人也在《与王烊书》中说自己“少时好议论古人”。宋代的精神领袖、文化精英领风气之先,整个文化精神领域便弥漫议论之风习,成为时代之精神现象。这就自然而然地影响了文学、美学。诗歌是其中之一,形成了最富宋代诗美学风格的议论化、哲理化特征。宋文亦如此,这并不包括那些纯议论的文章,而是借助于某一具体对象生发开去,以表述某一生活、人生、宇宙哲理的文章。这样,对象是具体的,所引发的则是抽象之理。欧阳修的《秋声赋》明为写秋声,实为议秋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泼墨如注写洞庭湖景象,却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人生观议论作了铺垫。王安石《游褒禅山记》在表层结构上是一篇游记文,然而却由游历忽发议论:“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在思路上便出现由景入理的格局。苏轼的《石钟山记》的主旨也不是所有的景象描述所能涵盖的,记游为说理服务,得出议论性的结论:“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体现了实践性的经验品格。由事、景而引发议论,事、景乃是媒介,这便是前面所说的由形下至于形上,成为其议论方式。而宋人在发表议论时常常在实践性中包含着现实用意,是有感而发,有现实针对目标。这是宋人议论的重要特点。

自从苏舜钦、梅尧臣提倡诗体革新,诗坛上不断地出现了优秀的作家。其中苏轼和陆游更是杰出的大家,先后媲美,而且都富于浪漫主义的色彩,跟宋代一般诗人不同。宋代诗人是非常着重对传统的继承的。北宋前期的诗人主要向白居易、韩愈学习,北宋后期和南宋前期的诗人主要向杜甫学习,南宋后期的诗人主要向贾岛、姚合学习;此外,苏轼、黄庭坚也是许多人学习的对象。杜甫、韩愈、白居易的作品里早已不同程度地表现出“以议论为诗”、“言理”的倾向;在宋诗里,这个倾向发展得更厉害,变成散文化的“以文为诗”。同时,由于不适当地强调杜甫的风格的一个方面,发生了“以用事为博”、“以才学为诗”的习气。诗人搜求和挪借古典成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意,或者竟可以铺排古典成语来掩饰自己的缺乏情意。因此,宋代文学里有一个显明的对照:宋代散文随着道学影响的增加而愈趋浅易平淡,而苏轼、黄庭坚以后的宋代诗歌却随着江西派势力的扩大而愈趋于博奥和雕饰。这个差歧,在苏轼的作品里就透露了迹象,以致有人夸大地说:“读子瞻文见才矣,然似不读书者;读子瞻诗见学矣,然似绝无才者”。

宋代诗歌的发展、演变与特点

一北宋诗的发展

宋末的方回说:“宋铲五代旧习,诗有白体、昆体、晚唐体。”(《桐江续集》卷32《送罗寿可诗序》)说宋初诗坛已经铲除“五代旧习”,稍嫌夸张,但把宋初诗风归为三体,则颇为准确。

“白体”是指效法白居易作诗的一批诗人,代表作家有徐铉、李昉、王禹偁等人。宋初优待文臣,且提倡诗赋,所以当时的馆阁之臣酬唱成风,编成了许多酬唱诗集。他们的诗歌主要模仿白居易、元稹等人互相唱和的近体诗,内容多写流连光景的闲适生活,风格浅切清雅。其中,王禹偁的诗歌继承和发扬了杜甫和白居易诗歌的写实传统,写了许多反映社会现实、充满忧国忧民情怀的诗篇。诗歌平易流畅,简雅古淡,有的长篇诗歌,叙写自己的遭遇和怀抱,畅所欲言,挥洒自如,开宋诗散文化、议论化之先声。清代吴之振《宋诗钞》称其诗“独开有宋风气”,可见他在宋诗发展中的地位。

“昆体”是以《西昆酬唱集》而得名的,是宋初诗坛声势最盛的一派。宋代馆阁之臣酬唱的风气到真宗朝达到极盛,以杨亿、刘筠、钱惟演为代表的一批馆阁诗人,大量地写作辞采华丽、属对精工的诗篇,彼此唱和应酬,使得这种风气流行起来。作品题材较狭窄,内容较单薄,有的咏帝王故事,有的咏宫廷生活,更多的是如《梨》、《柳絮》一类咏物诗。西昆体诗人最推崇李商隐,兼重唐彦谦,诗歌词藻华美,对仗工稳,音韵和谐,在宋初诗坛弥漫着白体和晚唐体崇尚白描、少用典故的诗风背景下,西昆体的出现无疑令人耳目一新,它初步反映出北宋统一帝国的堂皇气象,因而“后进学者争效之,风雅一变,谓之昆体。由是唐贤诸诗集几废而不行。”(欧阳修《六一诗话》)但西昆体对晚唐至北宋开国初的诗风是有一定冲击力的,元人方回认为“西昆一变,亦足以革当时风花雪月、小巧呻吟之病。”(《瀛奎律髓》),这是很有见地的公允之论。

西昆体的致命不足在于两个方面,一是诗歌题材范围狭窄,缺乏时代气息;二是诗歌艺术立足于模仿,缺乏自立精神。另外,西昆体实际上带有浓厚的贵族趣味,也和宋代社会的特点不合,西昆体具有明显的娱乐倾向,也和道统文学观日趋强化相抵触。这些也是它遭到批判、最后衰歇的根本原因。

“晚唐体”诗人是指宋初模仿唐代贾岛、姚合诗风的一群诗人。其中最主要的作家是林逋、魏野、寇准、潘阆与所谓“九僧”,这些诗人除寇准是高官外,大多是隐逸山林的处士和僧人,他们偏重以苦吟的写作方法,在狭小的格局中描绘清新小巧的自然景象,表达或是失意惆怅,或是闲适旷达的士大夫情趣,描绘清邃幽静的山林景色和枯寂淡泊的隐逸生活。只有林逋、寇准等人的诗歌一方面模仿贾岛的字斟句酌,另一方面也颇有白体诗平易流畅的倾向,而诗歌所表现的生活内容也比“九僧”诗稍为充实一些。“晚唐体”诗人对后代诗歌在语言上喜欢翻新出奇倾向的出现,有一定影响。但总的来说,“晚唐体”诗歌意象单调,形式呆板,所表现的情感不出乎闲适、旷逸、愁闷、惆怅之类,色彩比较单一。

```二.北宋中期诗歌的全面繁荣

北宋中期的文学变革,是在宋代文学总体上处于衰退的情况下产生的。它一方面顺应着思想控制强化的时代要求,另一方面也在寻求文学新的立足点和艺术风格。在这里起着中枢作用的是欧阳修。欧阳修的诗对宋诗风格的形成起到了奠基性的作用。

欧阳修在变革文风的同时,也对诗风进行了革新。欧阳修作诗,力矫西昆体的不良诗风,提出“诗穷而后工”的诗歌理论,要求诗歌反映现实社会生活。他本人不少的诗文创作,都是涉及具体的社会问题、有感而发的,还有不少诗表现个人的生活经历或抒发个人情怀,这些诗多含有很深的人生感慨,所以与西昆体同类诗歌有着本质的区别。

欧阳修诗歌受韩愈影响较大,主要体现为以散文手法和以议论入诗。欧诗的散文化,首先表现在以古文章法写诗,讲究转折顿挫,虚实正反;其次是句子结构的散文化;欧阳修古诗几乎通首散行,长短句杂出,骈偶对仗者甚少,句子结构与散文无异;再次是诗中直接运用散文常用的语气助词或在句子中用介词及结构助词等。欧诗之散文化,以其新异的面貌起到了打破诗歌常规体制的作用,但从艺术性来说,那些极度散文化的古体长诗,确实找不到多少诗趣。欧诗的散文化,与韩愈一脉相传。然而韩诗好为古奥,欧诗务趋平易,一些以近体为主的短篇之作,常以浅近自然的语言写境抒情,但琢磨很细,意脉完足,有一种亲切流畅的风格。

````梅尧臣是专力作诗的文人,存诗2800多首。梅尧臣虽沉沦下潦,却非常关心时政,每逢朝中有重大的政治事件发生,他总爱在诗中予以反映。这些诗或以寓言的形式抨击邪恶势力,或干脆直书其事。他积极地用诗歌反映民生疾苦,对他担任地方官时目睹的贫民惨状作了尖锐揭露,感情愤激,继承了杜甫、白居易传统。梅尧臣诗更值得注意的是对日常生活琐事的描写,体现了宋代诗人的开拓精神。他常常从日常生活琐事中取材,并把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写得饶有兴味。与题材内容趋于平凡化相应的是,梅诗在艺术风格上以追求 “平淡”为终极目标,追求一种炉火纯青的艺术境界,一种超越雕润绮丽的老成风格。梅诗的题材走向和风格倾向都具有得宋诗风气之先的意义,后人评之曰:“去浮靡之习,超然于昆体极弊之际;存古淡之道,卓然于诸大家未起之先”(元人龚啸《跋前二诗》,见《四部丛刊》本《宛陵先生集》附录)正是着眼于此。从欧阳修到王安石、苏轼都对梅尧臣诗歌赞叹不已,这也正是宋人对这位一代诗风开创者的公正评价。

与欧阳修、梅尧臣共同革新诗风的重要诗人还有苏舜钦。苏舜钦性格豪迈,诗风也豪放雄肆。他早年慷慨有大志,自视甚高,却总是受到排挤甚至遭到诬陷,所以既感到自己无法为社会尽到应有的责任,又感到个人失意的苦闷。这两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使彼此都强化了。他喜以诗歌痛快淋漓地反映时政,抒发强烈的政治感慨,表达对黑暗腐朽势力的蔑视。《宋史》本传说他:“时发愤懑于歌诗,其体豪放,往往惊人。”苏舜钦还写了不少的写景诗,这些诗同样显示了诗人开阔的胸怀和豪迈的性格,他喜欢写雄奇阔大之景,赞美自然界的壮伟力量。苏舜钦在诗歌的语言艺术方面,力图用新意象、新句法来打破圆熟陈旧的诗歌格局。他的诗中常可以看到散文化的句子,生僻艰涩的语汇,怪异奇丽的意象。他的诗最明显的弱点,就在于有时只顾感情的宣泄,而忽略了感情表达方式与语言内在张力的推敲,以致显得粗糙乃至气格不完。宋诗畅尽而伤直露的特点,在苏诗中已见端倪。

欧阳修、梅尧臣、苏舜钦等人的诗歌创作在艺术上还不够成熟,然而他们为革新宋初诗风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为宋诗的继续发展开辟了道路。稍后的大诗人王安石、苏轼等人正是沿着他们的道路继续前进的。

王安石是以政治家自许的,从青年时代起就有高度的政治热情,以太平宰相自居,后又以顽强的态度投入政治斗争,其理想决不是要做一个“文人”。在他三十岁会见欧阳修时,欧阳修在赠诗中非常客气地将他比作李白、韩愈这样的顶级大文学家,他在酬答诗中却说:“他日若能窥孟子,终身何敢望韩公。”(《苕溪渔隐丛话》引《漫叟诗话》)在他看来,韩愈还是文人气太重。他的文学观点以重道崇经为指导思想,他写诗与作文一样,有重视实际功用的倾向。但是他也把诗歌看作是抒情述志的工具,偏重于抒写个人的情怀,反映的生活内容也更为丰富。

王安石存诗一千五百多首,诗歌创作以退居江宁为界,大致划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诗歌宗杜,学习杜甫关心政治时事,同情人民疾苦的写实精神。其中写得更出色的是咏史诗,他继承了左思、杜甫以来借咏史以述志的传统,对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表达了新颖的看法,并抒发了自己的政治或人生观念。王安石退出政治舞台之后,仕途的丰富经历、变法失败的复杂心情,使他的诗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晚年,王安石沉溺于佛释。宋代文人喜谈佛释,大约始自王安石这一代人。前期诗歌中洋溢着的政治热情和百折不屈的斗争精神已逐渐消退,心情渐渐趋于平淡,诗风也随之趋于含蓄深沉。大量的写景诗取代了政治诗的位置,艺术上走上杜甫“老去渐于诗律细”之路。诗歌注重对仗、用典和声律的精益求精,吸收王维诗歌的取境之长,追求诗歌的艺术美,并以此独特的抒情方式和艺术风格,创立了为严羽在《沧浪诗话》中所标举的“王荆公体”。后期王诗中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正是写景抒情的绝句,也正是这些诗使王安石在当时的诗坛上享有盛誉。王安石学杜甫及其诗歌创作,熔论议、学问、诗律以一炉,达到“致用”、“务本”的融合为一,以精严深刻见长,而又以闲淡新奇出之,反映了宋人对诗歌从价值选取到审美理想的全面要求。在宋诗的发展过程中,王安石不仅推动了宗杜、学杜之风的兴盛,而且以其深邃的思想、新颖的见解,及后期诗歌对艺术技巧、字句锤炼的新的探索,乃至喜欢用典,在散文化的长篇里发议论之习,在宋诗独特风貌的形成和发展中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宋代文人有着强烈的结盟意识,几乎每个时期都出现了领导风气的文坛盟主。不同时期的盟主之间还存在着类似于禅门宗祖衣钵相传的继承关系。早在欧阳修主持文坛的时候,他就明确表示把将来领导文坛的责任交给年青的苏轼,并预言苏轼的成就将超过自己。苏轼对此也当仁不让,充满自信与自负。如果说,在北宋的文学变革中,欧阳修是一个中枢式的人物,那么,苏轼则代表了这场文学变革的最高成就,宋文、宋诗、宋词都在苏轼的手里达到了高峰。

苏轼一生经历两次在朝——外任——贬谪的过程,既经历了顺境,复历了逆境,荣辱、祸福、穷达、得失兼于一身。苏轼学识渊博,在北宋三教合一的思想氛围中如鱼得水,他对儒、道、释三种思想都能够欣然接受,并且认为它们之间本来就是相通的。当然,苏轼在政治思想上跳不出儒家思想的主导地位,但道、释思想对其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特别是在仕途上屡次遭受打击之后,道、释的出世和超脱思想就越发严重,几乎成为其人生修养与立世的精神支柱。苏轼对苦难并非由此而变得麻木不仁,对加诸其身的迫害也不是逆来顺受,而是以一种全新的人生态度来对待接踵而至的不莘,把儒家固有的坚毅精神、老庄轻视有限的时空和物质环境的超然态度以及禅宗以平常心对待一切变故的观念有机地结合起来,随缘自适,处逆如顺,从而有效的做到了蔑视丑恶,消解痛苦。这种执着于人生而又超然物外的生命范式蕴涵着坚定、沉着、乐观、旷达的精神,使得苏轼的性格又有极随便、极通脱、极放达的一面,因而他能在逆境中照样能保持浓郁的生活情趣和旺盛的创作活力。

这种坎坷的人生遭遇,“身行万里半天下”的丰富阅历,使苏轼在诗歌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干预社会现实和思考人生的题材十分突出。在反映现实时,苏轼直接把诗歌作为向政治反对派作斗争的工具,“讥讽朝廷政事阙失”(《乌台诗案》引苏轼语),在以诗歌干预政事方面,苏轼比杜甫、白居易走得更远,最后竟导致乌台诗案的发生。所以前人对此评曰:“东坡文章妙天下,其短处在好骂,慎勿袭其轨也。”(黄庭坚《答洪驹父书》)“观苏东坡诗,只是讥诮朝廷,殊无温柔敦厚之气。”(杨时《龟山语录》)这些评价,恰能看出苏轼以诗干预政事的针对性、斗争性。苏轼一生,宦海沉浮,奔走四方,生活阅历极为丰富。他善于从人生遭遇中总结经验,也善于从客观事物中见出规律。苏轼歌咏自然的作品非常多,内容也十分丰富,还带有深厚的自我感情,美学情趣也显得更为高雅,这也是对前人同类诗的发展。苏轼一些写景诗以及由此生发的哲理诗,即景寄意,因物寓理,情理交融,意在言外,情、景、理三者有机统一,义蕴无穷。这在唐诗中颇为罕见,但在苏轼诗中却屡见不鲜,并且成功地解决了哲理诗两个重大问题:一是寓抽象的哲理于具体的意象之中,二是融枯燥的哲理于动人的情感之中。这也是苏轼在艺术上的成功,才使得他能够开拓哲理诗的新时代。苏轼论诗、题画、评书法之诗,也有很高的成就,表现出他深广的艺术造诣和善于把握与再造各种艺术境界的才能,同时寄寓了苏轼自己的艺术见解、审美情趣与人生体验,也是苏轼对诗歌题材开拓上的重大贡献。

苏轼才高学博,对诗歌艺术技巧的掌握达到了得心应手的纯熟境界,并以翻新出奇的精神对待艺术规范,纵意所如,触手成春。苏轼作诗讲究才学,推重才气。他的才气首先表现在生动活泼、丰富浪漫的想象上;其次表现在他细致的观察力与细腻的表现力上;再次表现在构思布局的波澜起伏、变化莫测上。苏轼在讲究才气的同时也讲究学问,这主要表现在他善于使事用典上。这又是苏诗很重要的特征。“东坡先生之英才绝识,卓冠一世,平生斟酌经传,贯穿子史,下至小说、杂记、佛经、道书、古诗、方言,莫不毕究。故虽天地之造化,古今之兴替,风俗之消长,与夫山川、草木、禽兽、鳞介、昆虫之属,亦皆洞其机而贯其妙,积而为胸中之文,不啻如长江大河,汪洋闳肆,变化万状,则凡波澜于一吟一咏之间,讵可以一二人之学而窥其涯涘哉!”(王十朋《百家分类注东坡先生诗序》)

苏轼在继承前人,特别是韩愈、欧阳修、梅尧臣等人的基础上,于诗中发表议论,且表现得更自觉、更成熟。苏诗议论,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是不空发议论,而是或借助于形象,增加韵味,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梅、欧诗歌浅率无味、生硬晦涩的毛病;或与叙述紧密结合,边叙边议,使这些议论有渊博的学识、丰富的阅历、敏锐的洞察作其坚实深厚的基础;其次是议论本身新奇警策,富有启发性,充分显示了作者思辩的敏锐,识见的卓越。哲理诗虽不能说始自苏轼,但在他手里才形成局面却是事实。苏轼作诗善于偕谑,擅长比喻。比喻虽是诗人共用的手法,但苏轼诗歌却用得最好,堪称古典诗歌中的比喻之王。生动新奇,层出不穷,妙喻连生。魏庆之说“子瞻作诗,长于比喻。”(《诗人玉屑》卷17)“联用比拟,局阵开拓,古未有此法,自先生创之。”(查慎行《初白庵诗评》)。

```三.北宋后期的诗歌:黄庭坚与江西诗派

苏轼继欧阳修之后成为新的文坛领袖之际,宋代文学的发展也达到了高潮,其中宋诗的成就更是进入了颠峰阶段。北宋后期,苏门弟子相继崛起。黄庭坚、秦观、张耒和晁补之四人,被称为“苏门四学士”。此外如苏轼之弟苏辙,与苏氏兄弟并称为“二苏三孔”的孙文仲、孔武仲、孔平仲三兄弟以及唐庚、陈师道等人,也都直接或间接的受到苏轼的影响,在北宋后期,这些苏门人物成了文学领域一枝最大的力量。但是由于苏轼写诗的方式是凭才情而随意挥洒,不主故常,所以别人难以追随仿效。而且由于从元佑后期开始,激烈的党争常常导致文字狱,苏轼那种敢怒敢骂的作风更使人敬而远之。于是,作诗极其讲究法度,题材又偏重于书斋生活的黄庭坚便成为青年诗人学习的典范。到了北宋末南宋初,追随黄庭坚的诗人逐渐形成了一个声同气应的诗歌流派----江西诗派。这是两宋诗坛上最重要的现象。

在苏轼周围的作家群中,黄庭坚的诗歌成就最为突出,他最终与苏轼齐名,二人并称“苏黄”。黄庭坚在文学史上之所以享有盛名,一是因为他是诗、词、文全才的作家,并有自己一套独到的文学见解;二是因为他被后人推为“江西诗派”“一祖三宗”中的三宗之首。甚至被推为宋诗最高成就的代表。

黄庭坚论诗,强调推陈出新,要求诗人志向高远,勇于创新,有自成一家、压倒前人的气势。他一再声称“文章最忌随人后”(《赠谢敞王博喻》)、“自成一家始逼真”(《题乐毅论后》),矢志于诗歌创作中的“独辟门户”。这是难能可贵的艺术追求。黄庭坚学识渊博,功力深厚,创作态度严谨,故在诗歌创作上力避前人的陈词滥调,“宁律不谐,不使句弱;宁用字不工,不使语俗”。作硬语,押险韵,用僻典,诗风瘦硬峭拔,自成一家,有鲜明的艺术个性,他的诗歌立意曲深,富有思致,耐人寻味,余味无穷。第一,黄庭坚的诗歌不论长短,往往都包含多层次的意思,章法回旋曲折,绝不平铺直叙;第二,黄诗运用修辞手段往往善于出奇制胜。他喜欢用典,更喜欢从一些冷僻的书籍中引用;如果是人们熟悉的,他则尽量用得出人意料。黄诗中用得最成功的是那些用常见的字词组成新奇意象的作品,如《寄黄几复》:

我居北海君南海, 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蕲三折肱。 想见读书头已白, 隔溪猿哭瘴溪藤。

字面较为平常,典故也是常见的,但经过巧妙的构思,以故为新,在整体上取得了新奇的艺术效果。但有时也求奇过甚,不够自然,如在《观王主簿几荼蘼》诗中,他以男子比喻花,就招致了许多人批批评。黄庭坚还重视炼字造句,务去陈言,力撰硬语,如《赠陈师道》诗中有“秋水粘天不自多”、《次韵张询斋中晚春》诗中有“春去不窥园,黄鹂颇三请”等句。第三,黄诗还有声律奇峭的特点,一是句中音节打破常规,如“心犹未死杯中物,春不能朱镜里颜”(《次韵柳通叟寄王文通》)句;二是律诗中多用拗句,以避免平仄和谐以致圆熟的声调。黄庭坚的三百多首七律中有一半是拗体,这也是形成其生新廉悍风格的重要原因。

黄庭坚论诗,要求诗歌创作要象杜甫那样“句律精深”,又能做到“无一字无来处”,因而提倡“夺胎换骨”、“点铁成金”。这大致有两方面的涵义:一是指借用前人诗文的词语、典故,加以陶冶点化,化陈为新,使之在自己的诗中起到精妙的修辞作用;二是指师承前人的构思与意境,使之焕然一新,成为自己的构思与意境。

```黄诗以鲜明的风格特征而自成一体,当时就被称为“黄庭坚体”或“山谷体”。如果以唐诗为参照标准,那么,“山谷体”的生新程度是最高的,它最典型地代表了宋诗的艺术特征。与此同时,山谷体也具有奇险、生硬、不够自然的缺点。所以后人批评宋诗时,“山谷体”往往首当其冲。不过,黄庭坚晚年的诗歌逐渐克服了上述的缺点,体现出归真返朴的倾向。

江西诗派的另一个宗主陈师道,与黄庭坚并称“黄陈”。`陈师道因不满新学而不应科举,至三十五岁才由苏轼的举荐而任州学教授。他家境贫寒,除做了几年州学教授外,一直是位布衣。直到四十八岁才任秘书省正字,次年冬天即因冒寒参加郊祀,又不肯穿妻子从品质不端的亲戚处借来的棉衣,受冻得病而卒。他的生活圈子相当狭小,诗歌的题材内容也比较狭窄,主要是写个人的生活经历和人生感慨,但写得真挚诚恳,是寒士生活的真实写照。所以后人称赞说:“其境皆真境,其情皆真情,故能引人之情,相与流连往复,而不能自己。”(清卢文弨《后山诗注跋》)大抵来说,陈师道的诗歌有以下两种风格:一是讲苦吟,重锤炼,求新奇,斗工力,近似黄庭坚。虽有些力作,但多数情况却是想力逼杜甫而不至,以至弄得词涩而言苦;二是陈师道诗歌中也有一些平淡自然真率之作,这些作品虽非他刻意之作,但往往是其诗中的精华,特别是一些写给亲人的诗歌尤佳。

黄庭坚、陈师道去世之后,诗坛的空气趋于凝固。经过王安石、苏轼、黄庭坚、陈师道等人的努力,宋诗的特征已基本定型,黄庭坚、陈师道法度森严的创作更为青年诗人提供了法则和规范,而严酷的政治局势又从外部促使诗人的心态更加内敛。于是,他们的诗歌就由社会转向个人,由外界转向内心,由生活转向书本,由魏阙转向江湖,由儒学转向佛老,在反抗流俗之弊的同时又不知不觉地关闭了面向社会生活的大门,吟咏书斋生活,推敲文字技巧,便成为江西诗派的创作倾向,这也是当时的整个诗坛的倾向。

北宋后期的诗坛,总的说来,是在苏轼、黄庭坚诗风的笼罩之下。然就当时来说,苏轼的影响实大于黄庭坚。但苏诗的局面大,包容光,继起者难以全面发挥,黄庭坚诗则门径隘而力专,较易进步,特别是南渡后吕本中标举江西诗派,影响深远,所以苏轼的影响反而为其所掩盖了。

```四.南宋诗的发展

南宋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时代,“靖康之变”已在宋人的心灵上留下了耻辱的记忆。中原沦陷,南宋小朝廷靠屈膝求和、不思进取、偏安江南,加之岳飞等抗敌爱国英雄的被害,更激起了广大百姓和富有正义感、有民族自尊心的士大夫的爱国热情。诗人们也从此逐渐放弃了江西诗派“夺胎换骨”、“点铁成金”、“取古人成言”的条条框框,使诗歌创作面向社会人生,反映多灾多难的时代生活,体现了民族的呼声,诗风也随之一变。

南宋诗的发展,一般以永嘉四灵的出现为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前期以尤袤、杨万里、范成大、陆游为代表,宋诗创作继北宋后期之后,出现第二个繁荣发展时期。

南宋前期的诗人,大多出入江西诗派,或多或少地受到苏轼、黄庭坚诗风的影响。但时代的巨变促使他们对“江西体”进行认真的反思,放弃江西诗派那一套陈旧的创作原则与表现手法,去抒写以抗战爱国为基调的诗篇。从总的倾向来看,南宋前期的诗歌创作具有三个特点:一是诗歌创作有“尊杜”、“宗黄”开始转向师法自然,逐渐摆脱江西诗派末流的影响,表现出独创意识的觉醒;二是诗歌面向生活,创作题材有所扩大;三是忧时伤乱,爱国主义成为诗歌的主题。

南宋后期,陆游、范成大、杨万里和尤袤“中兴四大诗人”虽以卓越的诗歌成就力矫江西诗派末流之弊病,成为南宋诗歌的突出代表,但他们的诗基本上还是与欧阳修、梅尧臣、苏轼、黄庭坚一脉相承的,可以说仍是对宋诗传统的发展。至南宋后期,由于社会环境的变化和人们对这个传统的不满,于是“永嘉四灵”和江湖诗人先后出现,诗风才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永嘉四灵的出现,从文学角度来看,一是不满于理学家们“以道学为诗”的诗论主张,二是矫江西诗派之失,即针对江西诗派末流“资书以为诗”和形式上的生硬拗捩、追求平淡清瘦,而抬出晚唐姚合、贾岛与江西诗派末流对抗。徐玑、徐照、翁卷、赵师秀四人,都出于永嘉学派叶适的门下,均喜为近体,专工五律,注重白描,少用典故,不发议论,刻意求新,与欧阳修、梅尧臣、苏轼、黄庭坚以来至江西诗派的宋诗传统不一样。但由于他们的才力不足,四灵诗显得内容贫乏,局度狭小,情调凄清幽咽,成就不高,更无理论建树,因而随着四灵的相继殁世,便偃旗息鼓了。

江湖诗人的代表是戴复古、刘克庄。四灵诗尊晚唐,江湖诗人也尊晚唐,进而仰慕盛唐和选体,二派的诗学崇尚确有因袭关系。但江湖诗人大多是一些浪迹江湖的失意文人,其中不少人不满朝廷,关心时事,能体察民间疾苦,对现实态度比四灵诗派更明确,因而有一些揭露社会弊端、反映民生疾苦的诗作。他们的诗歌风格不一,其中一些人的诗不假雕饰,有时虽未免过于平直,然清新流畅、古朴自然的佳篇亦不少。

宋亡前夕,国难当头,民族忧患意识使一批爱国诗人崛起于宋末诗坛,文天祥、汪元量、谢翱、林景熙、郑思肖等爱国志士,奔赴国难,抒坚贞不屈之志,发“黍离”、“麦秀”之思。宋诗至四灵、江湖,本已出现“衰气”,而宋末爱国诗人却以时代的悲歌为宋诗留下了光彩夺目的最后一页。这是历代诗坛所罕见的景象。

陈与义、曾几等人的诗歌

在南宋初期,江西诗派在艺术风格与表现内容上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吕本中是后期江西诗派最重要的诗论家,他在理论上发挥江西诗派的“活法”之说:“所谓活法者,规矩具备而能出于规矩之外,变化不测而亦不背于规矩也。”(《夏均父集序》,见刘克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五),主张摆脱既有的法则而自有所得,表明盛行于当时诗坛的源于黄庭坚的江西诗法在内部发生了新变。

南宋初年的诗坛,创作成就最高的是陈与义和曾几。陈与义的诗歌创作以1126年北宋都城汴京的陷落明显地分为前后两期。前期诗多是一些咏物写境、抒发个人情怀之作,风格上虽也学杜学柳,但并没有学到精髓,有时不免明显带有太重锤炼、追求生新的江西诗派的特点,甚至被后人推为江西派三宗之一。陈与义的后期诗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巨大的社会变动、动荡的生活经历使他转变成一个面对现实的诗人。诗歌的内容上多描写时事,感慨国情,表现其爱国主战、抗金复国的思想,风格也更神逼杜甫,显得沉郁顿挫,慷慨悲凉,江西诗派繁缛尖新的特点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纠正。陈与义的诗歌善于用平畅流丽又工于锤炼的文学语言,细腻而生动地描绘一些片段和细节,并在这些片段和细节中寄寓着丝丝哀怨,使其诗歌呈现出一种生新幽峭、闲中取神的风格。这是他对陶渊明和柳宗元等人的继承发展,也使得他在宋诗中能独树一帜。“缙绅士庶争传诵,而旗亭传舍,摘句题写殆遍,号称新体。”(葛胜仲《陈去非诗集序》)

曾几虽未被吕本中列入江西宗派图,但从他的诗歌创作以杜甫、黄庭坚为宗、讲究参悟、讲究句律来看,后人将他列入江西派是有道理的。在诗歌创作中,曾几能把个人的忧患与国事结合起来,表现出深沉悲愤的爱国忧民之情。他的诗更多的是表现自己生活的闲适诗、咏物诗和酬赠诗。其手法以白描为主,其风格以清淡平易、细腻工稳、活泼从容见长。这又是对江西派诗风的创新与发展,在宋诗由江西派转向中兴诗派的过程中,起到了一定的过渡作用。他的诗对南宋诗歌、特别是对陆游诗与江湖诗有相当大的影响。“南宋诸家,格高韵远,可上接香山,下开放翁者,其惟茶山乎?”(翁方纲《七言律诗钞》卷首)

唐诗的发展大致经历了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等4个阶段。

唐诗的形式多种多样。但古体诗却不外呼两种五言和七言近体诗也有两种绝句和律诗。绝句和律诗也不会超出五言和七言。古体诗对音韵格律要求较宽近体诗对音韵格律要要确严。一首诗句数有限定。每句中用字平厌声有规律,韵脚不可转换,律诗还要求中间四句成为对仗。

唐诗代表中国古典诗的黄金时代。其特点为:

一、数量众多。清代康熙年间编定《全唐诗》,收诗48900多首。唐代书籍主要靠手抄,八个世纪后尚有近五万首作品传世,说明这些作品经受了时代的考验。

二、作者广泛。上自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和释道倡优,上自老人,下至几岁的小孩,还有外国作者。其中有个人专集传世的便有691家(明人统计)。

三、题材多样。政治、经济、战争、宗教、宫廷、吏治、科举、婚姻、亲情、友谊、羁旅、怀古、山水、田园、动植物等社会与自然现象的各个方面唐诗都写到了。正如闻一多所说:“凡生活中用到文字的地方,他们一律用诗的形式来写,达到任何事物无不可以入诗的程度。”

四、体制齐备。乐府、古诗(包括五言、七言和杂言、四言)、绝句、律诗等在唐朝都已发展成熟,出现了大批优秀作品。楚辞体也有人写作,有些诗孕育着“词”的体裁。

五、艺术成就辉煌。唐诗创造了很多完美的艺术手法,而且形成了众多的风格流派。如百花盛开,异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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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唐诗: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非格律诗或古体诗,如《诗经》、《楚词》等;另一类是格律诗,在一首诗中,每句用字的平仄和韵脚,三、四两句和五、六两句应该分别对仗。唐帝国的经济的发展必然导致文化的繁荣。国内各民族的融合,日趋频繁的国际文化交流,各阶级各阶层的生活变得丰富复杂,为诗词创作提供了多种多机关报养料和素材。唐帝国制定和执行的科举选拔人才的制度以诗赋主要内容,这种机制也直接促进了诗歌的创作。

唐诗的特点:唐诗从形式上讲究调声、隶事和内容上沿袭宫体,不同时期有着不同的旋律,或慷慨激昂、或缠绵婉转、或英雄气概或儿女情长。

(二)宋词:是诗经及魏乐府之蜕变和唐代近体诗不断发展的结果。词和诗的最大区别就是,诗为整齐的五、七言(齐言),而词则长短句(杂言),依照乐曲的节拍而填制长短句的“词”。“词”就这样产生的。宋词的成熟繁荣时期,则是词创作的最高峰,数量质量都达到了巅峰时期。宋词得到整个社会各阶层人士的普遍认同和喜爱。词已深深植根于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沃土之中,得到空前的发展,成为一个历史时期文学样式的代表。

宋词的特点:它是一种既能合乐而唱又能讲求格律的新体诗。它包括有燕乐、民歌、近体诗格律三要素,具有高度音乐性、韵律美和浓郁的生活拨气息的文学新形式。词与诗有着密切的联系,词分豪放、婉约两大流派。

关于宋诗的总体特征﹐一般认为最主要的是议论化﹑散文化。“以文为诗”﹐唐代个别诗人如韩愈等已开其端﹐但奉为圭臬﹐因之蔚为一代诗风者则自欧阳修﹑梅尧臣等人始﹐至王安石﹑苏轼﹑黄庭坚而达到极致。由“以文为诗”到“以议论为诗”﹐宋诗之所以在强大的唐诗影响之下独树一帜﹐形成自己的这一风格特征。

宋词的形式有以下特点:

1、每首词都有一个表示音乐性的词调(词牌)。一般说,词调并不是词的题目,仅只能把它当作词谱看待。到了宋代,有些词人为了表明词意,常在词调下面另加题目,或者还写上一段小序。

2、词一般都分两段(叫做上下片或上下阕),不分段或分段较多的是极少数。

3、一般词调的字数和句子的长短都是固定的,有一定的格式。

4、词的句式参差不齐,基本上是长短句。

5、词中声韵的规定特别严格,用字要分平仄,每个词调的平仄都有所规定,各不相同。 

词是诗的别体,它最初是配音乐唱的。词的特点在于它是长短句,词牌是词的调子的名称。不同的词牌在总句数、句数,每句的字数、平仄上都有规定。

宋词又称曲子词、长短句、诗余,是配合宴乐乐曲而填写的歌诗。诗和词都属于韵文的范围,但诗只供吟咏,词则入乐而歌唱。

它始于南朝梁代,形成于唐代而极盛于宋代。据《旧唐书》上记载:“自开元(唐玄宗年号)以来,歌者杂用胡夷里巷之曲。”宋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皇冠上光辉夺目的明珠,在古代中国文学的阆苑里,她是一座芬芳绚丽的园圃。

她以姹紫嫣红、千姿百态的神韵,与唐诗争奇,与元曲斗艳,历来与唐诗并称双绝,都代表一代文学之盛。后有同名书籍《宋词》。

扩展资料:

宋词的风格:

1、婉约派风格:

主要是内容侧重儿女风情。结构深细缜密,重视音律谐婉,语言圆润,清新绮丽,具有一种柔婉之美。内容比较窄狭。由于长期以来词多趋于宛转柔美,人们便形成了以婉约为正宗的观念。

2、豪放派风格:

大体是创作视野较为广阔,气象恢弘雄放,喜用诗文的手法、 句法和字法写词,语词宏博,用事较多,不拘守音律。南渡以后,由于时代巨变,悲壮慷慨的高亢之调,应运发展,蔚然成风。

-宋词

1宋代文学的总体特点

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所谓“雅”,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中上层的文人文学,指诗、文、词;所谓“俗”,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下层的小说、戏曲传统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戏曲”的说法,指明了各个朝代文学样式发达繁荣的侧重点我们应该充分评价元明清诗文词的成就,但其未能超宋越唐,则可断言如果说,宋代诗文词(特别是文和词)是元明清作家们不断追怀、仰慕的昨天,那么,元明清小说戏曲的大发展就是宋代刚刚发展起来的白话小说和戏曲的灿烂明天了 宋代独特而渊深的美学意识是由其文化土壤所培植、文化精神所孕育出来的,经过有机的整合和融化,产生出特定的审美形态、格调和风味,遂成为文化型美学,有别于前代的唐美学宋文化从下述诸多方面影响了美学的生成、表现和状态 怀旧意识 宋人似乎特别怀旧,《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等书就是明证邓之诚《〈东京梦华录注〉自序》曾说到当时的怀旧意识和情绪及其产生的原因:“靖康之难,中原人士播越两浙,无人不具故国故乡之思周 《清波别志》云,绍兴初,故老闲坐必谈京师风物且喜歌曹元宠《甚时得归京里去》十小阕,听之感慨有流涕者故其时西北耆旧,谈宣政故事者,为人所重”北宋“宣(和)政(和)故事”便成为南宋人依念不尽而又时时咀嚼的往事,犹如唐人常常眷念“开(元)天(宝)故事”一样刘辰翁《减字木兰花》写道:“铜驼故老,说着宣和似天宝”故国沦陷引发了黍离麦秀之思,怀旧意识便特别强烈张端义在《贵耳集》中说:“(李)清照南渡以来,常怀京洛旧事”李清照本人的《菩萨蛮》词亦曰:“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社会、文化氛围:北宋“《清明上河图》至镂板以行,宜梦华之风行徐梦莘《三朝会盟会编》(靖康二年)录赵 之《中兴遗史》,即一字不易抄《梦华录》元旦朝会一则陈元靓《岁时广记》征引尤多刘昌诗《芦蒲笔记》录上元词鹧鸪天十五首,谓当与《东京梦华录》并行”“百余年来,《醉翁谈录》、《都城纪胜》、《繁盛录》、《武林旧事》、《梦粱录》,相继而作”,而《东京梦华录》“为不祧之祖”《东京梦华录》是这种怀旧情绪的先驱作品和代表作作者详尽记述了旧都汴京的诸多风物,但是,叙中有情,是“为了忘却的纪念”,特别是那篇冠于篇首的序文序文对书名“梦华录”做了诠释:“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但作者却无此心绪,说:“仆今追思,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他的心灵浸染着悲凄的情调,几乎是一步三回首,感慨系之地追思那往昔霓虹般的梦影这种记忆经过二十年漫长岁月的冲洗,已经淡化成粉红色了序文写到这令人痛心的情形:“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后生”已逐渐失去了这种回忆,对往事颇不以为然作者担心,随着岁月的更迭,往事如烟飘散,而“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于是,“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见当时之盛”从表面上看,属于序文的一般通例,是备忘录,发挥一种认识效应,但实质上有着作者的深衷曲意可以说,《东京梦华录》为“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亡国之痛唱出一曲挽歌明人毛晋《〈东京梦华录〉跋》认为“幽兰居士(孟元老)华胥一梦,直以当麦秀黍离之歌”,确是的论由于是怀着感伤主义的情绪回顾往事,因此陈述过去的诸多现象,便不像巨室大户暴发式的炫富,而是破落户对往日锦衣玉食酸泪汪然的回忆作者铺张扬厉,山倾海泻,各种物象迸跳在笔触之间,奔赴于纸面,铺排在一个硕大的平面画卷上意象纷纭,又带有烟花发射的特征衣食住行皆有,声色视听兼备浓艳斑斓,堂而皇哉,视觉上令人饱餍,听觉上使人迷醉,犹不足以尽感官满足,但是,字缝之间潜流着浓重的情绪失落感,奏出半是依恋半是挽歌的凄清曲此后的那些同类著录,在感伤主义情调上与《东京梦华录》多有相近之处例如《〈梦粱录〉序》写道:“昔人卧一炊顷,而平生事业扬历皆遍,及觉则依然故吾,始知其为梦也,因谓之黄粱梦矧时异事殊,城池苑囿之富,风俗人物之盛,焉保其常如畴昔哉!”清人鲍廷博《〈武林旧事〉跋》也说:“《自序》一篇,声情绵邈,凄然有故国旧君之思,不仅留连今昔而已 ”这些情绪、氛围弥漫于宋代的社会阶层之中,出现凄恻、幽咽的回忆性描述,依依不尽地回忆、回顾往事,却又一唱三叹地眷顾不休戴复古《洞仙歌》:“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说着重阳怎虚过看画城簇簇,酒肆歌楼,奈没个巧处安排着我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一笑且开怀,小阁团栾,旋簇着几般蔬果把三杯两盏记时光,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这是宋代的社会情绪,在表达形式上却满含着审美意味,移位为审美情绪而在具体传达上又表现为缠绵悱恻、宛转悠长它在怀旧情结中内蕴着审美情绪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宋人怀旧表现为对过去时代的追思,其主要审美形式是词,其回思的主要历史时期是三国和六朝宋词广为涉及三国的人。

2宋代文学有什么特点

宋代文学特点:宋朝文学主要涵盖了宋代的词、诗、散文、话本小说、戏曲剧本等等,其中词的创作成就最高,诗、散文次之,话本小说又次之。宋朝的文学作品在北宋初期禀承了晚唐风格,用词浮艳,常作唱和酬答之用。随著王禹偁关注民生,朝廷又偏重儒学,文学作家开始注重儒家说教功能,但成就不高。直到欧阳修带起的第二次古文运动,文人才以平实的语言来创作,加上内容多反映生活时弊,雅俗共赏,文学创作进入了高峰期。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

宋代文学特征:北宋初期的文学基本上处于沿袭晚唐五代文风的过渡阶段,可也出现可一些新的变化,如柳开等人倡导和写作古文,王禹革新诗风和文风,杨亿等人的西昆体风靡一时,都在这一时期的文学发展起过作用,为宋代文学的发展在某方面做了铺垫

3宋代文学的总体特点

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

所谓“雅”,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中上层的文人文学,指诗、文、词;所谓“俗”,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下层的小说、戏曲。传统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戏曲”的说法,指明了各个朝代文学样式发达繁荣的侧重点。

我们应该充分评价元明清诗文词的成就,但其未能超宋越唐,则可断言。如果说,宋代诗文词(特别是文和词)是元明清作家们不断追怀、仰慕的昨天,那么,元明清小说戏曲的大发展就是宋代刚刚发展起来的白话小说和戏曲的灿烂明天了。

宋代独特而渊深的美学意识是由其文化土壤所培植、文化精神所孕育出来的,经过有机的整合和融化,产生出特定的审美形态、格调和风味,遂成为文化型美学,有别于前代的唐美学。宋文化从下述诸多方面影响了美学的生成、表现和状态。

怀旧意识宋人似乎特别怀旧,《东京梦华录》、《武林旧事》等书就是明证。邓之诚《〈东京梦华录注〉自序》曾说到当时的怀旧意识和情绪及其产生的原因:“靖康之难,中原人士播越两浙,无人不具故国故乡之思。

周 《清波别志》云,绍兴初,故老闲坐必谈京师风物。且喜歌曹元宠《甚时得归京里去》十小阕,听之感慨有流涕者。

故其时西北耆旧,谈宣政故事者,为人所重。”北宋“宣(和)政(和)故事”便成为南宋人依念不尽而又时时咀嚼的往事,犹如唐人常常眷念“开(元)天(宝)故事”一样。

刘辰翁《减字木兰花》写道:“铜驼故老,说着宣和似天宝。”故国沦陷引发了黍离麦秀之思,怀旧意识便特别强烈。

张端义在《贵耳集》中说:“(李)清照南渡以来,常怀京洛旧事。”李清照本人的《菩萨蛮》词亦曰:“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社会、文化氛围:北宋“《清明上河图》至镂板以行,宜梦华之风行。徐梦莘《三朝会盟会编》(靖康二年)录赵 之《中兴遗史》,即一字不易抄《梦华录》元旦朝会一则。

陈元靓《岁时广记》征引尤多。刘昌诗《芦蒲笔记》录上元词鹧鸪天十五首,谓当与《东京梦华录》并行。”

“百余年来,《醉翁谈录》、《都城纪胜》、《繁盛录》、《武林旧事》、《梦粱录》,相继而作”,而《东京梦华录》“为不祧之祖”。《东京梦华录》是这种怀旧情绪的先驱作品和代表作。

作者详尽记述了旧都汴京的诸多风物,但是,叙中有情,是“为了忘却的纪念”,特别是那篇冠于篇首的序文。序文对书名“梦华录”做了诠释:“古人有梦游华胥之国,其乐无涯者。”

但作者却无此心绪,说:“仆今追思,回首怅然,岂非华胥之梦觉哉!”他的心灵浸染着悲凄的情调,几乎是一步三回首,感慨系之地追思那往昔霓虹般的梦影。这种记忆经过二十年漫长岁月的冲洗,已经淡化成粉红色了。

序文写到这令人痛心的情形:“近与亲戚会面,谈及曩昔,后生往往妄生不然。”“后生”已逐渐失去了这种回忆,对往事颇不以为然。

作者担心,随着岁月的更迭,往事如烟飘散,而“论其风俗者,失于事实,诚为可惜”,于是,“谨省记编次成集,庶几开卷得见当时之盛”。从表面上看,属于序文的一般通例,是备忘录,发挥一种认识效应,但实质上有着作者的深衷曲意。

可以说,《东京梦华录》为“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亡国之痛唱出一曲挽歌。明人毛晋《〈东京梦华录〉跋》认为“幽兰居士(孟元老)华胥一梦,直以当麦秀黍离之歌”,确是的论。

由于是怀着感伤主义的情绪回顾往事,因此陈述过去的诸多现象,便不像巨室大户暴发式的炫富,而是破落户对往日锦衣玉食酸泪汪然的回忆。作者铺张扬厉,山倾海泻,各种物象迸跳在笔触之间,奔赴于纸面,铺排在一个硕大的平面画卷上。

意象纷纭,又带有烟花发射的特征。衣食住行皆有,声色视听兼备。

浓艳斑斓,堂而皇哉,视觉上令人饱餍,听觉上使人迷醉,犹不足以尽感官满足,但是,字缝之间潜流着浓重的情绪失落感,奏出半是依恋半是挽歌的凄清曲。此后的那些同类著录,在感伤主义情调上与《东京梦华录》多有相近之处。

例如《〈梦粱录〉序》写道:“昔人卧一炊顷,而平生事业扬历皆遍,及觉则依然故吾,始知其为梦也,因谓之黄粱梦。矧时异事殊,城池苑囿之富,风俗人物之盛,焉保其常如畴昔哉!”清人鲍廷博《〈武林旧事〉跋》也说:“《自序》一篇,声情绵邈,凄然有故国旧君之思,不仅留连今昔而已 。”

这些情绪、氛围弥漫于宋代的社会阶层之中,出现凄恻、幽咽的回忆性描述,依依不尽地回忆、回顾往事,却又一唱三叹地眷顾不休。戴复古《洞仙歌》:“卖花担上,菊蕊金初破。

说着重阳怎虚过。看画城簇簇,酒肆歌楼,奈没个巧处安排着我。

家乡煞远哩,抵死思量,枉把眉头万千锁,一笑且开怀,小阁团栾,旋簇着几般蔬果。把三杯两盏记时光,问有甚曲儿,好唱一个?”这是宋代的社会情绪,在表达形式上却满含着审美意味,移位为审美情绪。

而在具体传达上又表现为缠绵悱恻、宛转悠长。它在怀旧情结中内蕴着审美情绪。

4宋代文学有什么特点

宋代文学特点:宋朝文学主要涵盖了宋代的词、诗、散文、话本小说、戏曲剧本等等,其中词的创作成就最高,诗、散文次之,话本小说又次之。

宋朝的文学作品在北宋初期禀承了晚唐风格,用词浮艳,常作唱和酬答之用。随著王禹偁关注民生,朝廷又偏重儒学,文学作家开始注重儒家说教功能,但成就不高。

直到欧阳修带起的第二次古文运动,文人才以平实的语言来创作,加上内容多反映生活时弊,雅俗共赏,文学创作进入了高峰期。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宋代文学特征:北宋初期的文学基本上处于沿袭晚唐五代文风的过渡阶段,可也出现可一些新的变化,如柳开等人倡导和写作古文,王禹革新诗风和文风,杨亿等人的西昆体风靡一时,都在这一时期的文学发展起过作用,为宋代文学的发展在某方面做了铺垫。

5宋代文学整体上表现出什么样的特点

宋代文学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特殊地位,它处在一个承前启后的 阶段,即处在中国文学从“雅”到“俗”的转变时期。

所谓“雅”,指主要流传于 社会中上层的文人文学,指诗、文、词;所谓“俗”,指主要流传于社会下层的小 说、戏曲。传统所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戏曲”的说法, 指明了各个朝代文学样式发达繁荣的侧重点。

我们应该充分评价元明清诗文词的成 就,但其未能超宋越唐,则可断言。如果说,宋代诗文词(特别是文和词)是元明 清作家们不断追怀、仰慕的昨天,那么,元明清小说戏曲的大发展就是宋代刚刚发 展起来的白话小说和戏曲的灿烂明天了。

6宋代各个词人的写作特点

晏殊:《宋史》本传说他「文章赡丽,应用不穷。

尤工诗,闲雅有情思」。间或流露出旷达的情怀,概括出对人们有启迪的人生哲理。

艺术风格和婉明丽,清新含蓄。所作皆为小令,善于即景抒情,以鲜明生动的形象,构成形神兼备的意境,写景重其精神,前人评为「更自神到」。

语言精炼浑成。这是他的词作内容虽一般却能万口流传的主要原因。

在小令的写作技巧上,晏殊有所发展,且使之日臻纯熟。 欧阳修: 欧阳修在诗歌创作方面也卓有成就。

他的诗在艺术上主要受韩愈影响。《凌溪大石》、《石篆》、《紫石屏歌》等作品,模仿韩愈想象奇特的诗风;其它一部分诗作沉郁顿挫,笔墨淋漓,将叙事、议论、抒情结为一体,风格接近杜甫,如《重读〈徂徕集〉》、《送杜岐公致仕》;另一部分作品雄奇变幻,气势豪放,却近于李白,如《庐山高赠同年刘中允归南康》。

但多数作品,主要学习韩愈“以文为诗”,即议论化、散文化的特点。 苏轼词的特点 一、“以诗为词”:形成豪放雅词 苏轼豪放词既然在题材、结构、情调、形象、内涵诸方面都突破了传统的窠臼,也就必然引发对词的形式自身的革新。

这方面,通常被学者们评为“以诗为词”。题材的开拓,正指示了由婉约而豪放,由“俗”而“雅”的方向。

二、以我观照万物:人物形象的豪放雅格 苏轼词中的主人公形象和角度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首先,就形象而言,苏轼之前的词作中,大多是柔肠百曲之士,千娇百媚之态。

多为女性形象:花间及晏欧文人词一派多是上层女性形象,柳永笔下则多为沦落风尘的女性,而男主人公也多是“执手相看泪眼”的情郎。而在苏轼的豪放词作里,则或是“聊发少年狂”的“老夫”,“亲射虎”的“孙郎”,“欲乘风归去”的酒徒,“雄姿英发、羽扇纶巾”的豪杰等等。

不仅如此,从词人抒情的角度来看,苏轼更进一步把自我推向了词这一艺术舞台的前台。花间词人如同情窦未开的少女,隐在薄薄的幕帷里,显示着含蓄的少女魅力,柳永则如放荡的**,向你展示她美妙的胴体。

故前贤说,花间妙在“不尽”,而柳永妙在“尽”,但他们“尽”也好,“不尽”也好,词人都如同导演一样,只在幕后;或如同高妙的皮影大师,在台底操作着他们的美人表演。而苏轼则既是导演,又是主人公,他把自己直接推向前台,特别是把自己的内心世界向世人坦露无遗。

从前文所举的四例来看,两例是词人自我,两例是以古人象征自我。还可以举出几十句表现自我的词句: 一纸乡书来万里,问我何年,真个成归计。

(《蝶恋花》) 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永遇乐》) 我是世间闲客,此间行。

(《南歌子》) 但令人饱我愁无。 (《浣溪沙》) 料多情梦里,端来见我,也参差是。

(《水龙吟》) 不仅以我写我,以他人写我,还以天地万物写我。以“我”之目光观照万物,则万物莫不着我的性情。

如“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八声甘州寄参廖子》)。潮卷潮落, 本为自然,东坡眼中,皆因“情”字不同,因而会发出“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的痴想。

这种景况,恰如词人所说:“无情流水多情客”(《劝金船》)是也 三、使用醉酒的道具:摆去拘束以形成豪放雅格 苏轼在词中常常使用“醉酒”的道具,以使其中的人物能更潇洒、更超脱、更能摆脱人类社会的种种理性束缚。 当然,“酒”可使词作豪放,却不一定以酒入词就是豪放词。

词本来就是酒宴歌席前的产物,但真正能达到上面所说的作用,还应说是始于苏轼。酒对人的作用、感觉应该说是大抵相似的,但不同的性格、思想的人,在与酒结合后,会产生不同的情怀。

柳永之前,写酒之词,尚无名篇佳句,算来也只有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最为有名了。但酒醉使他幻思的却是“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境界。

这自然是典型的婉约情境。再看他的一首以写酒为主要背景的词《御街行》(上片): 前时小饮春庭院。

悔放笙歌散。归来中夜酒醺醺, 惹起旧愁无限。

虽看坠楼换马,争奈不是鸳鸯伴。 “酒”不但不能使他豪放,反而“惹起旧愁无限”,将其低俗的情怀推向了极致。

醉酒不仅使东坡摆去拘束,豪放不羁,而且酒后吐露真言,或者不如说是借酒遮面,来表达正常状态不便表达,甚至不能表达的思想和情感。 四、以议论入词:表述方式的豪放雅格 传统的词作,以含蓄蕴藉为审美特征,以细腻深入的情景刻划为特征,以传统的意象为主要表达方式,很少直接抒情,更不用说直接发论了。

而苏轼为了更好地表现自己的内心世界,表现自己的情感、观点和认识,更透脱地表现自我,就将他在诗文中 常用的“议论”引入到词中,从而成为“豪放雅词”的一个艺术特征。 如一曲《满庭芳》,便是全篇发论: “议论”不过是一种表述方式,并不一定以“议论”入词就能写出豪放词。

而是要看由谁发论,发什么情感色彩的“论”。易安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声声慢》)写女性柔弱悲苦的内心,表现了一种阴柔之美。

而苏轼的议论,却是大气磅礴,宏观鸟瞰,将世俗看得重似命根的名利说成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充满了苏轼特有。

7宋代的小说有什么特点

宋代的小说主要是“话本”,它原是说话人说书的底本,实即白话短篇小说。

现存宋话本约三四十篇,散见于《京本通俗小说》《清平山堂话本》、“三言” 等书。宋话本具有两个鲜明的特色:一是市民文学的色彩。

话本是当时“瓦舍技 艺”的一种,是城市人民表现自己、教育和娱乐自己的文艺。 下层市民人物,第一次作为正面人物成批地在话本中涌现,如《碾玉观音》中的碾玉匠崔宁、《志诚张 主管》中的商店主管张胜、《错斩崔宁》中的卖丝村民崔宁,尤其是璩秀秀、周胜 仙、小夫人、李翠莲等一群具有叛逆性格的下层妇女形象。

小说的社会性、现实性都得到加强,为以后小说的发展开辟了道路。 二是白话文学的特点。

话本的语言是 白话,比之文言小说(如唐传奇)描写更细致生动、曲折有致,更富生活气息。特 别是人物对话的个性化,取得很大的进展。

后世虽仍有文言小说,但比起白话小说来,不得不退居第二位。至于长篇的“讲史”话本也为以后长篇历史小说提供故事 的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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