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宫怨诗,描写了一名孤单的宫女,于七夕之夜,仰望天河两侧的牛郎织女,不时扇扑流萤,排遣心中寂寞,反映了宫廷妇女不幸的命运,表现了一位官女举目无亲、百无聊赖的苦闷心情。
首句写秋景,用一“冷”字,暗示寒秋气氛,又衬出主人公内心的孤凄。二句写借扑萤以打发时光,排遣愁绪。三句写夜深仍不能眠,以待临幸,以天街如水,暗喻君情如冰。末句借羡慕牵牛织女,抒发心中悲苦。
唐代杜牧《秋夕》原文: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译文:
秋夜,白色的烛光映着冷清的画屏,我手执绫罗小扇,轻盈地扑打流萤。天街上的夜色,有如井水般地清凉,卧榻仰望星空,牵牛星正对织女星。
扩展资料
在中国封建社会,宫廷的婚姻制度颇为畸形而不合理。皇帝一人拥有配偶成百上千,所谓“后宫佳丽三千人”,而有幸承皇恩得宠的宫女则少得可怜,绝大多数的宫女只能在深宫之中虚度光阴,浪费青春,发抒怨情,于是,有了为数众多的宫怨诗。
汉代班婕妤的《怨歌行》是现存最早的宫怨诗,正如孙月峰所说的“此后世宫词之祖”。唐宋是宫怨诗的鼎盛时期,写宫怨诗的诗人多,诗作更多,不少诗词大家,如李白、杜甫、白居易、陆游等,都写过宫怨诗。
唐代诗人写的宫怨诗不同于六朝及唐初那些专门描写宫庭绮靡生活的宫体诗,而是以描写宫女幽怨为主题的。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陵园妾》,刘方平的《春怨》,王维的《秋夜曲》,杜牧的《秋夕》,李白的《玉阶怨》,谢眺《玉阶怨》等,不胜枚举。绝句圣手王昌龄则更写了著名的《西宫春怨》、《长信秋词》。
这些宫怨诗大都从不同角度,描写了宫女(或嫔妃)们的悲惨生活和精神痛苦。但是,它们却有个共同之点,都把宫妃们的怨恨,归之于失宠或不得宠而生的怨望,而且都只表露宫女们生活的一角,或则说得很含蓄。
作者简介
杜牧(公元803-约852年),字牧之,号樊川居士,唐代杰出的诗人、散文家,是宰相杜佑之孙,杜从郁之子。唐文宗大和二年26岁中进士,授弘文馆校书郎,后赴江西观察使幕,转淮南节度使幕,又入观察使幕,理人国史馆修撰,膳部、比部、司勋员外郎,黄州、池州、睦州刺史等职。
因晚年居长安南樊川别墅,故后世称“杜樊川”,著有《樊川文集》。杜牧的诗歌以七言绝句著称,内容以咏史抒怀为主,其诗英发俊爽,多切经世之物,在晚唐成就颇高。杜牧人称“小杜”,以别于杜甫,"大杜“。与李商隐并称“小李杜”。
--秋夕
这是唐代著名的宫怨诗。诗中前两句写班婕妤捧帚打扫宫殿时的偷闲和沉思,表现她孤寂无聊的精神,哀叹她如同团扇的命运。后两句以寒鸦作比,写她貌美却反不及寒鸦的怨情。寒鸦尚能从皇帝身边飞过,分享皇帝恩德,而今处幽冷深宫之人却不及它,相比之下更见前者命运之悲。沈德潜评曰:“寒鸦带东方日影而来,见己之不如鸦也。优柔婉丽,含蕴无穷,使人一唱而三叹。”全诗构思奇特,怨意悠远。
这首宫怨诗是借咏汉班婕妤而慨叹宫女失宠之怨的。婕妤初受汉成帝宠幸,后来成帝偏幸赵飞燕妹妹,她即求供养太后于长信宫。诗的首句即写供奉太后之事;二句写婕妤曾作团扇诗《怨歌行》,自比扇子,恐怕秋凉被弃箧中;三、四句写虽颜美如玉,失宠之后却不如丑陋的乌鸦。以颜色比颜色,虽不同伦类,却显得奇特精巧,写出宫女失宠之后,对其同类的嫉羡之情。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自倚能歌日,先皇掌上怜。
新声何处唱,肠断李延年。
一般以绝句体裁写的篇幅短小的宫怨,总是只揭开生活画图的一角,可从一个片断场景表现宫人悲惨的一生;同时往往写得委婉含蓄,一些内容留下许多想象空间。这首诗却与众不同。这两展示的是一幅生活全图,而且是直叙其事,直写其情。
作者在第一首诗的前半首里,以举重若轻、驭繁如简的笔力,把一个宫人远离故乡、幽闭深宫的整个遭遇浓缩在短短十个字中。首句“故国三千里”,是从空间着眼,写去家之远;次句“深宫二十年”,是从时间下笔,写入宫之久。这两句诗,不仅有高度的概括性,而且有强烈的感染力;不仅把诗中女主角的千愁万恨一下子集中地显示了出来,而且是加一倍、进一层地表达了她的愁恨。一个少女不幸被选入宫,与家人分离,与外界隔绝,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来已经够悲惨了,何况家乡又在三千里之外,岁月已有二十年之长,这就使读者感到其命运更加悲惨,其身世更可同情。与这两句诗相似的有柳宗元《别舍弟宗一》诗中“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一联,也是以距离的遥远、时间的久长来表明去国投荒的分外可悲。这都是以加一倍、进一层的写法来增加诗句的重量和深度。后半首诗转入写怨情,以一声悲歌、双泪齐落的事实,直截了当地写出了诗中人埋藏极深、蓄积已久的怨情。这后两句诗也以强烈取胜,不以含蓄见长。过去一些诗论家有诗贵含蓄、忌直贵曲的说法,其实并不是绝对的。应当说,一首诗或曲或直,或含蓄或强烈,要服从它的内容。这首诗的前半首已经把诗中人的处境之悲惨写到了极点,为逼出怨情蓄足了力量,因而在下半首中就势必让诗中人的怨情喷薄而出、一泻为快了。这样才能使整首诗显得强烈有力,更能收到打动读者的艺术效果。这里,特别值得拈出的一点是:有些宫怨诗把宫人产生怨情的原因写成是由于见不到皇帝或失宠于皇帝,那是不可取的;这首诗反其道而行之,它所写的怨情是在“君前”、在诗中人的歌舞受到皇帝赏识的时候迸发出来的。这个怨情,联系前两句看,决不是由于不得进见或失宠,而是对被夺去了幸福和自由的抗议,正是刘皂在一首《长门怨》中所说,“不是思君是恨君”。这首诗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四句诗中,前三句都是没有谓语的名词句。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曾指出,诗句中“实字多,则意简而句健”,而他所举的“皆用实字”的例句,就是名词句。这首诗之所以特别简括凝炼、强烈有力,与运用这种特殊的诗句结构有关。另一特点是:四句诗中,以“三千里”表明距离,以“二十年”表明时间,以“一声”写歌唱,以“双泪”写泣下,句句都用了数目字。而数字在诗歌中往往有其特殊作用,它能把一件事情、一个问题表达得更清晰,更准确,给读者以更深刻的印象,也使诗句特别精炼有力。这首诗的这两个艺术形式上的特点,与它的内容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第二首,表现宫中歌唱,随时都在创作新声。作者另有《听歌》二首,其一:“儿郎漫说转喉轻,须待情来意自生。只是眼前丝竹和,大家声里唱新声。”《边上逢歌者》又有:“垂老秋歌出塞庭,遏云相付旧秦青。少年翻掷新声尽,却向人前倒耳听。”足见诗人对新声及情感的重视。这首诗以“新声何处唱?断肠李延年”作结,包容了丰富的内蕴,言有尽而意无穷。这里直接点出“新声”,用“何处唱”一衬,其哀怨之情便流露出来了,最后一句提到了“断肠”,感情更进一步,在感情高峰上结束全诗。
闺怨诗是唐代诗坛一枝独秀的奇葩,闺怨诗与山水田园诗、边塞诗、送别诗一起,成为唐代诗人喜欢吟咏的题材。至今唐诗流传下来的闺怨诗,佳作极多,无论是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远超过前代;就是唐以后的宋元明清,也再也没有出现如此高质量的闺怨诗。通过对唐代闺怨诗的阅读和比较,我们大概可以把唐代闺怨诗分为闺怨诗、宫怨诗、征妇怨诗、商妇怨诗四类接下来,我们对这四类诗加以较为细致的分析
第一类 : 闺怨诗
唐代的不少闺怨诗,是写那些青年士子为了博取所谓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远离妻室,使得妻子在无尽的等待与无边的愁闷中生出怨恨之情。另外一些,则写那些闺中**尤指贵族**因为丈夫做朝廷的官吏而不得不做那些繁琐的朝政大事,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使得自己的青春红颜空对着明镜宝奁暗暗消退。开皇七年,隋文帝废除九品中正制,规定采用考试方法选拔官吏,即通过科举来选拔人才,开创了科举考试制;唐代丰富了这一科举制度,并且有所完善。唐朝科举制度中规定应试者不受门第限制,也无需官员举荐,任何人都可以“投牒自荐”,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带着证明自己身份清白的材料报考,使得它在最大范围内吸引着全国各地的贤人志士。它的确立似乎为那些出生贫寒的庶族指明了一盏明灯,为他们带来了终有一天也将飞黄腾达的美好希望。因此,到了科举时候,举天下有多少文人贤士抛妻弃子奔赴京城,就为了实现光宗耀祖闻名天下的美梦;同样的,举天下有多少闺中**,为了渺茫的夫贵妻荣凤冠霞帔的梦幻而在闺中苦苦等待丈夫的一举成名。
王昌龄的《闺怨》一诗中写道:“闺中**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想那在春日里打扮得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闺中**,原本也是站在丈夫立场上的,原本也是希望丈夫能够封侯归来,好让自己在人前人后光彩。然而,在那春日陌头杨柳色的感召下,她却幡然悔悟了:这一派花红柳绿生机勃勃的美好景致,正应该是自己亲爱的丈夫陪着青春年少的自己一同欣赏的;可是花儿明年可以再盛开柳树明年可以再抽芽,而自己的红颜美貌却只会逐渐消逝永远也不会再回来。这春日的美景唤醒了**内心深处对青春年华的珍惜以及对夫妇比翼相处的渴望之情,也在**的内心暗暗地滋长着一缕缕对宦游远方的丈夫的怨恨之情。此诗一咏三叹,一波三折,含蓄蕴意,情味悠长,的确是王昌龄闺怨诗中的杰作。即便是那些经过十数年的寒窗苦读的士子们,终于有朝一日鲤鱼跳龙门,有着一官半职甚至是高官厚禄,已经成为人上之人。他们的妻子也因为夫贵妻荣可以在家尽享富贵的生活,那她们就真的得到家庭生活的幸福了么?就真的没有任何的怨恨了么?未必尽然,请看李商隐的《为有》一诗:“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首句先说人和环境均佳,人为无限娇女,环境有云屏相围,可以说青春美貌富贵荣华均已具备。次句又继之说居地和气候皆好,即身在京都,且适逢冬寒去尽。照理说在这样十全十美的条件下,这对夫妇应能尽情享受家庭生活的乐趣,然而却不能,却要“怕春宵”。这就导致了诗意的转折,使读者产生了悬念,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后两句以“无端”这种带嗔怨、不满口吻的词语为导语,引出了原因。其实第三句谓“嫁得金龟婿”还不能算是作出解释,因为它没有回答前两句设下的疑窦。只是第四句“辜负香衾事早朝”才是真正的答案。原来是因为丈夫须早起上朝,这样作妻子的就不能同丈夫同拥香衾,共享好梦,这岂不要恼杀人也么?丈夫一去,这金碧辉煌的屏风摆在那里还有什么意思,住在繁华的京城里又怎么样。春暖花开的美景带给人的恐怕更多的是烦闷,丈夫纵然能佩得金龟袋,地位显赫一时,可现在人去楼空,让妻子独居于此又有什么意思。所以有了第四句“辜负香衾”四字,前三句中的一切美好事物均形同虚设一般,真的要让这女子气不打一处来,所以要概叹这种事太“无端”,太没来由,太让人提不起精神来了。此诗在李商隐的七言诗中,不算名篇,并无太多深意,但言辞虽短却能曲折尽意,将一位贵族**的幽怨之情写得丝丝如扣,富于生活情趣
第二类:宫怨诗
唐代的宫怨诗的产生则直接与唐代的后宫制度有关,统治全国近三百年之久的唐王朝为了满足*欲和役使的需要,以至高无上的特权霸占了数以万计的美貌女子这些女子中,有豪门千金大家闺秀,但更多的是从民间抢来的美女这些女子,正如白居易在《上阳白发人》当中所描述的“入时十六”的年轻的女孩子们,“同时采择百余人”,大批大批地从全国各地选出来,远离她们的亲人,被送往陌生的遥远的皇宫里去。“忆昔吞悲别亲族, 扶入车中不教哭”,忍泪含悲,与亲人作生离死别可殊不知,与亲人的分离,仅仅只是这些可怜宫女悲惨命运的开始 这些宫女,在深宫里被高墙深院锁着,一待就是一辈子;除非特殊的原因可以被放出宫,不然就只能老死于这寂寞冷清的皇宫里。她们对自己的家乡和亲人极度的思念,但是没有机会能够回去看看。张祜 《何满子》“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道出了千千万万宫女的心声这首诗从空间和时间两处落笔写出宫女离乡之遥远和久长,极有感染力量,遂使人感觉到她将永远被幽禁在深宫里苦挨时日,从此再也不能返回那三千里外的故乡同父母相见了。广大宫女一旦进宫,不仅失去了人生的自由,失去了家庭的乐趣,终日只能与宫室为伴。纵使有锦衣玉食的生活,纵使有君王的偶尔顾幸,但二十年来日日压抑在她胸中的思亲情绪,二十年来夜夜魂牵梦绕的故土情结,是怎么消也消除不掉的这首诗在艺术上巧妙地运用了三千里、二十年这些数字,这些令人触目惊心的数字,将宫女的悲惨境地给予读者一种无限悠远、渺茫的印象,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自然,进宫的宫女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得到皇帝的宠幸过上风光得意的妃子生活的宫女;而另外一类,却是连皇帝老儿的面都没见过几次,更不要说承受皇上的恩露了得宠的当妃子的自然是少数,是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而沦落为平常宫女的是多数,她们的生活自然是更加的痛苦,有更多的怨言杜荀鹤在他的宫怨诗《春宫怨》里描绘了一个进宫后无缘得宠的宫女的怨言:“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诗的首联,寥寥十个字,生动地表现了宫女希望恃貌取宠而结果却幽闭深宫的怨愤情绪。她正在后悔不迭啊,原以为自己长得漂亮,进宫可以获宠的,哪晓得于今竟过着这样清冷寂寞的生活,真是误人青春啊。所以对着镜子,也无心去梳妆打扮了。是真的怨恨自己长得漂亮吗?不是,而是怨恨那有眼无珠,不识美丑的皇帝,这一句真是石破天惊之语!第二联说:既然不能以容貌取悦于君王,哪还要去修饰什么仪容呢?而第三联,则对春天悦耳的鸟鸣、浓密的花影进行描绘,既起到了春怨的点题作用,更重要的,是把宫女的幽怨和这美好的春光加经强烈的对比,从而突出了宫女的寂寞和凄凉。鸟儿是这样的欢欣,花儿是这样的盛开,而宫中美女呢,竟是如此的哀怨和忧伤,这该是怎样的不幸和不平啊。结尾,巧用西施的典故,说是那个西施一起浣纱越溪的女伴,她们年年相忆与西施一道采摘荷花的乐事。这言外之意是说,那一入深宫不得自由的西施,是再也不会有当年同越溪女伴那样愉快生活了。那些年少时的快乐,自然也就成为这些宫女们无聊生活中反复回忆反复咀嚼的东西。但即使是那些进宫后凭借美貌或者才艺受到皇帝的宠爱,能够受到皇帝的册封,有着妃子贵人等种种封号的宫女,她们又能风光几时呢在得宠若干年后,在容颜不再美丽青春已经老去的时候,在宫中来了更为年轻更为美貌更为多才多艺的宫女之后,皇帝的行踪便逐渐稀少,甚至于绝迹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是历朝历代君王的共有本性这“君恩无常”的现实,注定那些深宫的女子必然遭受被冷落的命运,注定她们要饱受深宫的寂寞和心灵的煎熬王昌龄的《长信怨》正是描写一个这样曾受宠爱后来却被无情抛弃的宫女:“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诗一开始就从这个宫嫔的失宠着笔,写她在天色方晓,宫殿开启时,就从事打扫,日复一日,天天如此,单调呆板,孤独寂寞。次句是在第一句的基础之上,通过另外一个行动的描写,来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洒扫之余,郁闷哀怨之情萦怀,于是手执团扇且共徘徊,表现了一种坐立不安、心神不定、孤寂无聊的心情。“且将团扇”言其百无聊赖,愁闷已极,姑以团扇为伴。同时,“团扇”喻其失宠之悲,“徘徊”表现其愁怨之深。后两句以新颖的构思,奇特的想象,进一步表现这个宫嫔的怨情:自己虽有如玉般的容貌,但悲惨的遭遇,使自己不但不如地位相同的嫔妃,甚至也不如讨厌的鸟鸦。“寒鸦”从昭阳殿上飞过,还带有“昭阳日影”,而自己独居长信宫,早被君王抛弃,终身幽闭。整首诗优柔婉丽,含蕴无穷,使人一唱而三叹。
第三类:征妇怨诗
唐代疆土辽阔,边境不宁,大量将士被远征去戍守边疆;征妇可以说是唐代边塞战争的附属产物,她们不仅要饱尝一般思妇的相思之苦、离别之恨,而且还得时刻牵挂边关丈夫的冷暖安危,承受的感情折磨也格外的沉重在唐代的征妇们看来,为远在边疆戍守的丈夫缝制一件寒衣,使得她们亲爱的丈夫不至于受冻,是她们每年入秋后的一件大事 李白的《子夜吴歌》中对此有出色的描写:“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皎洁的月光照射着长安城,呈现出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这时随着飒飒秋风,传来此伏彼起的捣衣声。长安城内的家家户户,凡是有丈夫戍守在边关的妇女们,都趁着这月明之夜为远方的征人赶制冬衣 “夫戍边关妾在吴,西风吹妾妾忧夫一行书信千行泪,寒到君边衣到无”这是唐代女诗人陈玉兰的《寄夫》之诗,也提到了寒衣,更提到了自己对丈夫的担忧 大家也可以想象:在紧张而忙碌的缝衣过程中,历经了千针万线,每一针每一线缝进去的不仅仅是丝棉,更是她们对远方征人关怀和体贴,最是她们对丈夫的缱绻相思之情
除了赶制寒衣这一个特定的细节,唐代还有许多著名的闺怨诗,通过一些意想不到的生活细节,细致入微地写出了闺中**对远方征人的思念之情如金昌绪《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这首诗是颇具民歌特色的,且写得富于生活情趣,它生动地写出了一位妙龄**的思夫心情。古诗中的黄莺都是可爱之物,声音清脆动听,如欧阳修夸赞说:“黄鹂颜色已可爱,舌端哑咤如娇婴”。可本诗中这位女子却听得心烦火起,竟然要将它赶走,岂不令人奇怪?原来是因为这只黄鹂鸟光顾自己没完没了地鸣唱,只懂得卖弄自己清脆的喉咙,而全然不理会屋里的女子正在沉睡之中(从诗意看当是午睡或晨睡),并且还正做着好梦,梦中她来到辽西,正同远征中的丈夫相会呢!这只黄莺鸟真是太不知趣了,竟然吵醒了女主人公,惊破了她日夜以求的美梦,将她从与丈夫相聚的甜蜜美梦中拉回到孤身独处的严酷现实里,岂不要恼杀她了吗?所以,“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这是一个别出心裁的谁也意想不到的细节,但是仔细想想,却又尽在情理之中。
这些闺中**们,一边是对久戍边疆的丈夫朝思夜想,一边对边关的那些无能将领颇有怨恨之情。沈佺期《杂诗》中写出了一个征妇的怨辞:“闻道黄龙戍,频年不解兵。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今春意,良人昨夜情。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这首诗,写闺中**和久戍未归的丈夫的两地相思之情。诗中不仅表达了他们的深挚恋情,而且也委婉、含蓄地讽刺了边将的无能。诗一开头,首联叙事,交代地点、背景与事件,揭示造成家庭悲剧的原因是连年的边塞战争。指出了**闺怨的原因,也寓有讽刺的深意,因为使**和征夫远隔两地,只能望月相思,就是由于“频年不解兵”,战事未能早日结束的缘故。所以接着的三四两句,以无限哀怨的声调,通过月光的流照,抒发了两地的相思的苦情:“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这里,照在闺中的应是团圆之月,于今照在边地军营之中,倒成了离别的象征。正因为这样,五六两句才着重写了两地相思之情:“**今春意,良人昨夜情”。这两句是互文见义的,意思是说,**在闺中年年盼啊,夜夜想;良人在边地也是夜夜想啊,年年盼。虽然关山远隔,但彼此思念的情意是一样的。然而,要到什么时候,这两地相思才能变为一处欢聚呢?边将无能,恐怕这相思是无望的吧。“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这是唐代千千万万征夫征妇的呼喊。
但是那些征夫,若是平时的戍守边疆,哪怕十年八年,总有个回家团聚的时候;可是唐代自安史之乱以后,战争频繁而残酷,驻守边地的成千上万的将士在沙场英勇牺牲,使得他们的妻子独守空闺,寂寞终身,这是当时常有的情况。陈陶《陇西行》用沉痛的笔墨描绘了这一情形:“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首句写战士们为了报国,奋不顾身,英勇杀敌;第二句紧接首句,写出了战争的残酷,伤亡的惨重;结尾两句更为凄恻,战士已经是他乡之鬼,但他们的妻子还盼望着在梦中相见。将士为国牺牲,是他们的责任与光荣;只是这些可怜的闺中**啊,该是怎样度过毫无希望的余生!整首诗悲壮而沉痛,激昂而伤感,让读者不由为之感发而泪下。
第四类:商妇怨诗
唐朝国力强盛、经济繁荣,在中国封建时代可以说是空前的。唐代经济如此发达,自然出现了很多经商之人。白居易的名诗《琵琶行》里的琵琶女说的“商人重利轻别离”,的确道出了商人的本质。这些商人长年在外,行踪无定,更有甚者杳无音信,数年一回;而作为他们的妻子,那些**们却独守空房,寂寞孤独,难免会生出怨恨之情,甚至呼喊着“莫做商人妇”的怨语。唐代的闺怨诗中有不少诗作是专门为这些商妇们写的
“不喜秦淮水,生憎江上船。载儿夫婿去,经岁又经年。
莫作商人妇,金钗当卜钱。朝朝江口望,错认几人船。
那年离别日,只道住桐庐。桐庐人不见,今得广州书。”
这三首诗来自于唐代刘采春的《罗贡曲》,她是中唐时的一位女伶, 被称为唐代四大才女之一。这三首诗均写丈夫外出经商久久不归,而在家中的妻子天天思念的情景。第一首的对象从事理上看是毫无道理,你的丈夫久久不归与秦淮水、与江上船有何干系?但仔细想来它又有必然的联系:想当初正是这“秦淮水”和“江上船”把她的夫婿载走的,而今“经岁又经年”地还不把他载回来,她怎能不怨恨你这水和船呢!寥寥几笔,就把一个女子天天伫立江边,望水望船望归人的情景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第二首 “ 莫作商人妇”,从反面落笔,可见伤心之深。为什么呢?因为商人妇把“金钗当卜钱”,这话是很沉痛的,“金钗”本是女子妆扮美容的首饰,是心爱之物,而今不但不必用作妆扮,却当作了问神卜卦的金钱一般来抛掷,其中的苦情岂不是不言而喻 ?这还不够 ,还要天天跑向江头,望船盼人,由于心切,每一次不但没有接到自己的丈夫,反而不时地错认了人家的船 。这怎能不痛苦,不悔恨,不揪心断肠?所以很自然地要发出“莫作商人妇”的喟叹!而第三首写的是:那年分别的时候,你说是去桐庐,可是好久都没接到你在桐庐的音讯。今天好不容易收到了你家书,却是从广州寄来的,看来你是越走越远,归家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了。虽然第三首诗仅仅是淡淡地叙事,但平淡里所蕴含的痛苦怨恨之情,却是比前两首更进一步与刘采春的《罗贡曲》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李益《江南曲》: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诗中以一个商人妇的口吻诉说她作为商人妻子的怨恨之情:她称丈夫为“瞿塘贾”而不是“金陵贾”或“扬州贾”,足见她的这位可爱的夫婿常年远行川鄂,久久外出经商,因而耽误了商妇的青春大好年华。我们可以想象:这位商妇身在江南,但夫婿久去瞿塘不返,红颜逐渐消退,没有人能有第二次的青春,这也就无怪这位商妇要发出“朝朝误妾期”的怨辞了 后两句的妙处在于作者突发奇想,他让商妇改换声腔,不再在“怨”字上大做文章,而将重心落在“早知”两字上,写她的悔恨之意:早知道潮水是有规律地按一定时间涨落的,那么,当初要是能嫁个在起居行止如同潮水一样有规律有次序的弄潮儿就好了,就能夫妻比翼连理,相守相厮,共享那人生美好的青春时光,也不至于落到今天独守空房的境地。如此落笔,亦可谓是石破天惊之语!然而,这些商人妇虽然恨天恨地恨水恨船恨丈夫,但一旦得知丈夫归来,那种喜悦之情,可不是一般文字可以描摹的 权德舆《玉台体》中写道: “昨夜裙带解,今朝蟢子飞。铅华不可弃,莫是藁砧归?”这首诗的写作手法跟《诗经·卫风·伯兮》有些相像:“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诗经中的意思是:自从丈夫到东边去了之后,作妻子我的头发就如同蓬草般散乱。难道妻子就没有头油来滋润妆饰头发?不是的。纵使是妆扮得花枝般美丽又给谁看、又能使谁喜欢呢?本诗中的女子也是这样一个丈夫不在身旁因而不愿打扮自己的人。而现在丈夫大概要回来了,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应该妆饰得漂漂亮亮地见丈夫,可见她真是个“为悦已者容”的深情女子而李白在他的《长干行》中也写道:“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为了早日见到自己久别的夫婿,为了早日倾诉自己的相思之苦,她决定从自己居住的长干里跑到离家很远的长风沙,这是何等的真情,何等的感人!
唐代的闺怨诗,从整体而言,都呈现出一种婉约缠绵幽怨感伤之美,这与闺怨诗的主角是女性有关 浓重的感伤情调、细腻的心理描写、言浅意深的艺术风格,使得闺怨诗充满了深婉悠长、含蓄无尽的韵味,因而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唐诗中的一朵独放异彩永不凋零的奇葩!
张祜的宫怨绝句
一般宫怨诗,特别是篇幅短小的以绝句体裁写的宫怨诗,总是只揭开生活图画的一角,让读者从一个片断场景看到宫人悲惨的一生;同时往往写得委婉含蓄,一些内容留待读者自己去想象、去玩味。擅长写宫词的中唐诗人张祜(字承吉,约 792—854)写的《宫词二首》之一却与众不同,在下面短短二十个字中展开了一幅生活全图,而且是直叙其事,直写其情:
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君前。
张祜另有一首《孟才人叹》“偶因清唱奏歌频,选入宫中十二春,却为一声《何满子》,九原须吊旧才人”,与这首诗所写有相似之处,但只是为孟才人以身殉武宗的传说而作,写的是个别宫人的悲剧;这首诗则是泛写广大宫人的命运和她们的怨情,因而具有更普遍的意义,揭露了封建制度的一个方面的罪恶。诗的前半首以举重若轻、驭繁如简的笔力,把一个宫人远离故乡、幽闭深宫的整个遭遇浓缩在十个字中。首句“故国三千里”,是从空间着眼,写去家之远;次句“深宫二十年”,是从时间下笔,写入宫之久。这两句诗,不仅有高度的概括性,而且有强烈的感染力;不仅把诗中女主角的千愁万恨集中地显示了出来,而且是加一倍、进一层地表达了她的愁恨。一个少女不幸被选入宫,与家人分离,与外界隔绝,失去幸福,失去自由,本来已经够悲惨了,何况家乡又在三千里之外,岁月已有二十年之长,这就使读者感到其命运更加悲惨。其身世更可同情。与这两句诗相似的有柳宗元《别舍弟宗一》诗中“一身去国六千里,万死投荒十二年”一联,也是以距离的遥远、时间的久长来表明去国、投荒的分外可悲。这都是以加一倍、进一层的写法来增加诗句的重量和深度。
后半首诗转入写怨情,以一声悲歌、双泪齐落的事实,直接了当地写出了诗中人埋藏极深、蓄积已久的怨情。这后两句诗也以强烈取胜,不以含蓄见长。过去一些诗论家有诗贵含蓄、忌直贵曲的说法,并不是绝对正确的。应当说,一首诗或曲或直,或含蓄或强烈,要服从它的内容。这首诗的前半首已经把诗中人的处境之悲惨写到了极点,为逼出怨情蓄足了力量,因而在下半首中就势必使诗中人的怨情喷薄而出,一泻为快。这样才能使整首诗显得强烈有力,更能收到打动读者的艺术效果。这里,特别值得拈出的一点是:有些宫怨诗把宫人产生怨情的原因写成是由于见不到皇帝或失宠于皇帝;这首诗反其道而写之,它所写的怨情是在“君前”、在诗中人的歌舞受到皇帝赏识的时候迸发出来的。这个怨情,联系前两句看,决不是由于不得进见或失宠,而是对被夺去了幸福和自由的抗议,正是刘皂在一首《长门怨》中所说,“不是思君是恨君”。
这首诗还有两个特点。一是,四句诗中,前三句都是没有谓语的名词句。谢榛在《四溟诗话》中曾指出,诗句中“实字多,则意简而句健”,而他所举的“皆用实字”的例句就是名词句。这首诗之所以特别简括凝炼、强烈有力,与运用这种特殊的诗句结构有关。另一特点是,四句诗中,以“三千里”表明距离,以“二十年”表明时间,以“一声”写歌唱,以“双泪”写泣下,句句都用了数目字,而数字在诗歌中往往有其特殊作用,它能把一件事情、一个问题表达得更清晰、更准确,给读者以更深刻的印象,也使诗句特别精炼有力。这首诗的这两个艺术形式上的特点,与它的内容互为表里,相得益彰。
与张祜同时的诗人杜牧,非常欣赏这首诗,在一首《酬张祜处士见寄长句四韵》诗中有“可怜故国三千里,虚唱歌辞满六宫”句。这说明,张祜的这首诗以直笔道出了宫人的辛酸,讲出了宫人要讲的话,当时传入宫中,曾为宫人广泛歌唱。
在张祜的宫怨诗中,也有以曲笔见长的篇什,例如下面的一首《赠内人》:
禁门宫树月痕过,媚眼惟看宿鹭窠。
斜拔玉钗灯影畔,剔开红焰救飞蛾。
唐代选入宫中宜春院的歌舞妓称“内人”。她们一入深宫内院,也是与外界隔绝,被剥夺了自由与幸福。这首诗题作《赠内人》,其实并不可能真向她们投赠诗篇,不过借此题目来驰骋诗人的遐想和遥念而已。它与前面那首《宫词》的写法迥然不同,既不正面揭示她们的凄凉寂寞的生活,也不直接表露她们的愁肠万转的怨情,只从她们中的一个人在月下、灯畔的两个颇为微妙的动作,折射出她的遭遇、处境和心情。
诗的首句“禁门宫树月痕过”,乍看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写景句子,而诗人在用字遣词上却是费了一番斟酌的。“禁门宫树”,点明地点,但门而曰“禁门”,树而曰“宫树”,就烘托出了宫禁森严、重门深闭的环境气氛。“月痕过”,点明时间,但月而曰“月痕”,就给人以暗淡朦胧之感,而接以一个“过”字,既暗示即将出场的月下之人在百无聊赖之中伫立凝望已久,又从光阴的流逝中暗示此人青春的虚度。第二句“媚眼惟看宿鹭窠”,紧承上句所写的禁门边月过树梢之景,引出了地面上仰首望景之人。“媚眼”两字,说明望景之人是一位女性,而且是一位美貌的少女,《诗经·卫风·硕人》就曾以“美目盼兮”四个字传神地点出了庄姜之美。但可怜这位美貌的少女,空有明媚的双目,却看不见禁门外的世界。此刻在月光掩映下,她正在看什么呢?原来正在看宿鹭的窠巢,不仅是看,而且是“惟看”。这是因为,在如同牢狱的宫禁中,环境单调得实在没有东西可看,她无可奈何地惟有把目光投向那高高在宫树之上的鹭窠;也可能因为,周围可看的景物虽多,而惟有树梢的鹭窠富有生活气息,所以吸引住了她的视线。这里,诗人没有进一步揭示她在“看宿鹭窠”时的内心活动,这是留待读者去想象的。不妨假设,此时月过宫树,飞鸟早已投林,她在凝望鹭窠时会想:飞鸟还有归宿,还有“家庭”,它们还可以飞出禁门,在广大的天地中翱翔,而自己何时才能飞出牢笼、重回人间呢?一双媚眼所注,是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对幸福的憧憬的。
诗的下半首又变换了一个场景,把镜头从户外转向户内,从宫院的树梢头移到室内的烛光下,现出了一个斜拔玉钗、拨救飞蛾的近景。前一句“斜拔玉钗灯影畔”,是用极其细腻的笔触描画出了诗中人的一个极其优美的女性动作,显示了这位少女的风姿。后一句“剔开红焰救飞蛾”,是说明“斜拔玉钗”的意向所在,显示了这位少女的善良心愿。这里,诗人也没有进一步揭示她的内心活动,而读者自会这样设想:如果说她看到飞鸟归巢,会感伤自己还不如飞鸟;那么,当她看到飞蛾投火,会感伤自己的命运好似飞蛾,而剔开红焰,救出飞蛾,既是对飞蛾的一腔同情,也是出于自我哀怜。
上面《宫词二首》之一用《赠内人》诗,在写法上一直一曲,各尽其妙,可视为张祜宫怨诗的代表作。此外,他还有一首《长门怨》:
日映宫墙柳色寒,笙歌遥指碧云端。
珠铅滴尽无心语,强把花枝冷笑看。
诗篇既写出了宫人的怨情,还透露了她的愤恨,也不失为一首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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