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诗译文:
满天都是飞舞的落花,带着各自的伤感,在烟雨迷蒙的青楼里,我不由想起故人,怎么舍得忘记呢。
花儿在空中仿佛随着美人吟唱的曲子纷纷飘落,花落了,恰似化了半面妆的美人,楚楚可怜。
我这流浪的人儿看了落花的情景,不由感同身受,泪流满面,这种心境犹如繁华的街头游人离去一样空荡落寞,只有落花的残香还飘散在空中,引来了两只美丽的蝴蝶,把它们的爱情全部酿成甜美的蜜。
(4)品评
这是一篇构思十分精巧的咏物诗。我国古代美学认为,摹写物景,大体有三个不同的层次:首先是要形似,即能传达出客观事物的外部特征。其次就是要形神兼备,即除了事物的外部特征外,还要进一步体现出蕴藏于事物形体中内在精神实质来。而最高的要求则是遗貌取神,即为了更精确更丰富地表现客观事物,诗人和艺术家有时会故意忽略它们的某些外部形态以突出其内在的精神。
宋祁这篇诗,写的是绿暗红稀的时节,凄烟零雨的光景。诗人一上来便想到了不但人会惜花,花也会自惜,所以先写出首句,然后才继以次句,花即各自伤,人也就更不忍相望了。这便形成了一种令人伤感的氛围,为全诗定下了调子。
一般人都以花比喻美女,而宋祁却反过来,以美女的快舞形容花之飞空,以美女残妆形容花之委地。这正是作者的匠心所在。而最重要的则是这两句诗还象征着一个人在艰难困苦中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的精神,因此为后世所推重。
二句咏落花,只出之以比喻,与其外形全无关涉,却见出了它的品格风神。此即遗貌取神之一例。五六句写花落后为人惋惜之怀。沧海客归,章台人去,见游客聚散无常。因骨遗香,致珠迸泪,其睹物伤情则一。末联谓花经蜂采,已成蜜入房,虽然想再招引蝴蝶,已无可能了。从而进一步落实了题中落字,结束全诗。
落花通常用来表示对美好事物逝去的伤感和怜悯之情。
落花指凋谢而落下的花朵,因其落下的时候,总是处于最美的时刻,给人一种在灿烂时凋亡的悲伤之感,起初被世人所怜惜,后多被诗人拿来比喻悲伤的恋情、自己的遭遇或是其它可惜的事件,因此折射出对人世短促的感伤。
落花是美丽、短暂、动态的意象,以其忧伤之美,给世人留下的印象必然更为深刻,飘零的落花中,弥漫着春光不再、青春不再、美人迟暮的感慨与恐惧。
采用“落花”意象的文人,通常是借落花来表达对悲欢离合、世事无常的人世沧桑的慨叹,在描写落花的时候,大多处于一个抑郁不得志的状态,对“落花”意象的表述,是一个由外在意象对内心世界进行表述的过程。
扩展资料:
落花意象的演变过程:
花朵本是美好事物的象征,但是“落花”恰恰代表了一种伤感,落花不仅仅是伤春、惜春的情绪,进而成为韶华即逝、容颜不再的深惋悲戚。
回顾漫长的文化积淀过程,落花意象有以下两种尤为突出的意蕴,首先从花开到花落,这自然界的演变过程,同人世的沧桑变换、荣枯无常、生涯浮沉的规律相契合,从而成为生命盛衰的象征,富于哲理意味。
其次花性柔弱,花开有时。是以落花常以替代女性,自然是人类永远的认识对象和审美对象。自然的形式丰富多彩,人类对美的撷取也无穷无尽。
山川草木“莫不有性情”,落花是一种自然现象,自然规律,但在我国古典诗词创作中却不断赋予了这一意象以情感和生命。
“落花”作为中国古典诗歌中无数经典意象之一,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过程,它从本义、比喻义到引申义、象征义的多重变化,正表现了汉语的模糊性,并造就了中国古典诗歌深邃而又清新的审美意境。
落花的意象在古典诗词作品中的出现,它不只停留在意义的表层,而是具有了更深的含义,即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所说的“象外之象”、“味外之旨”。
这种通过落花来暗示春天消逝,传达伤春、惜春的感情,是中国古典诗词语言具有暗示性和多义性的例证。
可见,意象是创作者在作品创作的过程中运用联想等艺术手法表现出的客观物象和主观情意的统一,是读者在阅读接受中通过语言文字所感受到的客观物象和主观情意的统一。
-落花
“落花”是种美丽、短暂、动态的意象,以忧伤之美,给词人留下的印象必然更为深刻。飘零的落花中,弥漫着春光不再、青春不再、美人迟暮的感慨与恐惧。
采用“落花”意象的词人,通常是借落花来表达那种生命易逝、命运难料的情怀。在描写落花的时候,大多处于一个抑郁不得志的状态,对“落花”意象的表述,是一个由外在意象对内心世界进行表述的过程。
扩展资料:
关于“落花”的意象诗句:
1、《离骚》:“及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译文:想要趁着花朵未落之时折取下来,物色一个美丽的侍女赠送给她。
赏析:此处的“荣华未落”,其实是比喻诗人容颜未老;“及……”的句式,则是“恐美人之迟暮”的另一种说法。
诗人委婉表达对落花的想象,用象征手法,直接将花与生命联系在一起。这种美人迟暮的忧虑,将在后世诗人那里成为一种惯用的手法。
2、《前溪歌》:“花落逐水去,何当顺流还,还亦不复鲜”
译文:花落逐水而去,为什么当顺流回来,回来也不再新鲜。
赏析:诗人写出落花随水一去不返,轻微的叹息声中似乎隐隐传出生命流逝的无奈。这一声低低的叹息,也将成为一种惯性,而“流水落花”的意象组合,将成为中国诗歌中最凄美、最伤情的场景。
3、《从岐王过杨氏别业应教》:“兴阑啼鸟换,坐久落花多。”
译文:兴尽才发现鸣叫的鸟儿已经换了种类,坐的时间太长,以至丁地上的落花也多了起来。
赏析:落花抒发诗人心境澄明意象,体悟悠闲细致的生活情趣;落花中人们纵情游乐,饮酒欢笑。
—意象群(含落花意象)
此诗通过丰富而奇特的想象,暗淡而凄清的画面,浓烈而忧伤的情调,展示了黛玉在冷酷现实摧残下的心灵世界,表达了她在生与死、爱与恨复杂的斗争过程中所产生的一种焦虑体验和迷茫情感。 其中的“游丝,落絮,落花”是黛玉凄苦无依的身世的象征。表达了她的忧伤迷茫之情。
落花代表了一种伤感,落花不仅仅是伤春、惜春的情绪,进而成为韶华即逝、容颜不再的深惋悲戚。落花作为中国古典诗歌中无数经典意象之一,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过程。
古典诗词创作中的各种意象昭示了我国诗词鉴赏中意味无穷的审美特征,成为民族审美心理的物化表现。花朵本是美好事物的象征,但是“落花”恰恰代表了一种伤感,落花不仅仅是伤春、惜春的情绪,进而成为韶华即逝、容颜不再的深惋悲戚。
对悲欢离合、世事无常的人世沧桑的慨叹,成就了对人这一生命主体的终极关怀。而把握住落花这一重要意象,在诗词鉴赏中成为一个理解诗词创作主题的捷径和钥匙。
回顾漫长的文化积淀过程,落花意象有以下两种尤为突出的意蕴,首先从花开到花落,这自然界的演变过程,同人世的沧桑变换、荣枯无常、生涯浮沉的规律相契合,从而成为生命盛衰的象征,富于哲理意味。
其次花性柔弱,花开有时。是以落花常以替代女性。自然是人类永远的认识对象和审美对象。自然的形式丰富多彩,人类对美的撷取也无穷无尽。山川草木“莫不有性情”。落花是一种自然现象,自然规律,但在我国古典诗词创作中却不断赋予了这一意象以情感和生命。
把落花作为单纯的一种自然景物来描写,构成一种优美的意境“落花吹欲尽,垂柳折还长。”(王翰《子夜春歌》)春色满园,春光明媚,表现的是牵手春游之乐。“溪上人家凡几家,落花半落东流水。”(王维《寒食城东即事》)诗人闲情逸致,看到落花与流水,并没有因之伤感起来,而是觉得春色浓如许。
面对落花唏嘘感叹,叹的是年华易逝,容颜不再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李清照《一剪梅》)抒发了词人的郁闷之情,相思之苦。题为徐君宝妻的那首有名的词作《满庭芳》“长驱入,歌台舞榭,风卷落花愁。”则抒发的是一种家仇国恨,胡虏长驱而入,好似风卷落花,大好河山惨遭蹂躏。何等的凄切,何等的悲凉。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这是《红楼梦》中林黛玉的葬花词中一句,暗含自己的命运还不如落花,道尽了心中深沉绵切之悲苦。林黛玉《葬花吟》中尚有“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这样读之令人触目惊心的诗句。则完全将花之命运等同于人了,花落之日,便是人亡之时。
以落花寓意昂扬向上的精神清人龚自珍有名篇《西郊落花诗》与《己亥杂诗》其中的一首“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均借落花意象暗喻自己内心的不屈不挠,虽然不为世所用,但依然充满豪情。
“落花”作为中国古典诗歌中无数经典意象之一,经历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过程。它从本义、比喻义到引申义、象征义的多重变化,正表现了汉语的模糊性,并造就了中国古典诗歌深邃而又清新的审美意境。
落花的意象在古典诗词作品中的出现,它不只停留在意义的表层,而是具有了更深的含义,即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中所说的“象外之象”、“味外之旨”。
这种通过落花来暗示春天消逝,传达伤春、惜春的感情,是中国古典诗词语言具有暗示性和多义性的例证。可见,意象是创作者在作品创作的过程中运用联想等艺术手法表现出的客观物象和主观情意的统一,是读者在阅读接受中通过语言文字所感受到的客观物象和主观情意的统一。
一
花是美丽的代表, 花是柔情的象征。她的精细、柔弱与丽质, 都与女性有着与生俱来的联系, 令人看到花就想到女人。从《诗经》开始, 花就成为诗词歌赋吟咏的题材, 以花喻女人也成为中国古代诗歌的一个传统, 许多名诗佳句脍炙人口。花给诗人以灵感, 诗人给花以神魂。形成了落花的意象。
意象的形成要求事物与观念之间的相似性。花开时, 美丽灿烂, 摇曳多姿。花落时, 随风飘零, 纷纷洒洒。面对落花, 多情敏感而又才思隽永的诗人触目感怀, 形诸笔端, “落花”的意象从此在中国古代文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落花乘载着观念, 观念在落花中永无止境地发挥作用, 扩大, 辐射, 就在中国古代表达思妇念人怀远的情诗中形成了落花意象的凄婉与伤感。
首先, 落花意象表示伤春、惜春, 感叹时光流逝, 青春不复返。谢脁《王孙游》写道: “绿草蔓如丝, 杂树红英发。无论君不归, 君归芳已歇。”绿草萋萋, 繁花似锦的明媚春光里, 一位女子盼望远行的情人早日归来, 一起赏春。她猜想, 即使情人能够回来, 等他回来时, 芬芳的花儿也凋谢了, 早已是“落花流水春去也, 天上人间。”( 李昱《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更何况情人根本不会回来。“君归芳已歇”一句, 以芳香代繁花, 以繁花喻女子。女子面对香消花损, “明媚鲜妍能几时”( 《红楼梦•葬花吟》) 的惜春之情充溢胸怀。花开有时, 人亦如此。女子的思人情怀像如丝的绿草一样, 剪不断, 理还乱, 而她的容颜也在思念中渐渐消逝, 充分流露了“美人迟暮”的酸楚。正如《红楼梦•葬花吟》感叹的那样“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这首诗中, “绿草蔓如丝”一句中, “丝”与“思”谐音, 写出了女子情思缱绻, 蔓延横亘。“王孙游”的诗题出自《楚辞•招隐士》: “王孙游兮不归, 春草生息萋萋。”暗示了女子所思慕之人如“信沉了鱼, 书绝了雁”( 关汉卿《沉醉东风》) , 怎“奈薄情未还。”( 刘庭信《醉太平》) 而此女子也只有像落花一样粉悴烟憔。
其次, 落花意象还表达了一种孤寂之感。谢脁《王孙游》一诗虽然没有交待女子所思之人因何行游在外,但是, 我们可以推知由于交通、通信处于原始状态, 因此, 在我国封建社会恋人或者夫妇离别是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无论是戍守边地, 出征沙场, 还是游学求官,商旅往来, 都会造成大量的妻离子散、有情人两地相思的情形。因此, 描写恋人或夫妇念人怀远的孤寂之心的诗歌也应运而生, 而落花的意象为这种情感增添了几许凄美。
唐代诗人徐夤《梦断》诗云: “梦断纱窗半夜雷, 别君花落又花开。渔阳路远书难寄, 衡岳山高月不来。玄燕有情穿绣户, 灵龟无应祝金杯。人生若得长相对, 萤火生烟草化灰。”
诗中, 情人离别后, 魂牵梦绕。她梦见了什么呢 “梦君如鸳鸯, 比翼云间翔。梦君结同心, 比翼游北林。”( 傅玄《青青河边草篇》) 梦中情人就在身边, 缠绵殷切, 比翼而翔。她沉醉了。然而, 一声雷响,“梦断纱窗”, 所思之人仍在异乡。梦中的情景越是真切, 醒来时, 越是悲伤凄凉。“即觉寂无见, 旷如参与商。”( 傅玄《青青河边草篇》) 路途遥远书信无法寄送,“欲寄彩笺兼尺素, 山长水阔知何处。”( 晏殊《蝶恋花》)山岳高峻明月不能共赏, “海上升明月, 天涯共此时”( 张九龄《望月怀远》) 之情感, 也只能是一种奢望。院中的花儿也被雨点打落。花开花落, 一别经年, 情人还没有归来, 时光就在花开花落中消逝。打落的花瓣, 化作灰尘, 化作泥土。“落花不是无情物, 化作春泥更护花。”( 龚自珍《乙亥杂诗》) 看着落花, 想想自己, 她虽然柔弱, 却发出了“人生若得长相对, 萤火生烟草化灰”的心声, 这是凄美之中的决绝。
落花是孤独的, 她离开了枝杈, 枯萎了, 凋零了。她从高高的枝头跌落, “花谢花开花满天”( 《红楼梦•葬花吟》) 。她在空中飘荡的曲线是美丽的, 然而你可曾感觉到, 她在风中瑟瑟发抖 可曾感觉到她渺小的身躯在浩渺长空中任风欺凌, 不知何去何从的无助与无奈 她是弱者。同样, 思妇也是飘零无助的。那是一种囿于闺阁的飘零与无助。她们的命运, 她们的幸福与悲哀, 都随着远行人而沉浮。恋人或丈夫外出行远, 思妇在家中企盼无休, 她不禁发问: “沉浮各异势, 会合何时谐 ”( 曹植《七哀》) 进而她呼出自己的心愿, “愿为西南风, 长逝入君怀。”( 曹植《七哀》) 可是“君怀良不开, 贱妾当何依 ”( 曹植《七哀》) 夫妻处境不同, “相去万余里, 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 会面安可知。”( 古诗十九首《行行重行行》) 这是一种无休止的等待中的飘零, 一种心灵的飘零。无休止的等待把她们折磨得心力憔悴, 等待中的飘零煎熬着一个个焦灼的灵魂。等待何时休, 飘零何时止, 她们无从左右。这就是中国古代男性诗人眼中的思妇, 她们永远处于一种无奈却以忠贞为贵的唯美的等待中, 她们放弃了青春和幸福, 通过贞洁来塑造可供男性咏唱的神话。
然而, 落花要去追逐。“落红乱逐东流水, 一点芳心为君死。妾身愿作巫山云, 飞入仙朗梦魂里。”( 戴叔伦《相思曲》) 她是那样地执着与超然, 尽管她伤心憔悴。“坠素翻红各自伤, 青楼烟雨忍相忘。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状。沧海客归珠迸泪, 章台人去骨遗香。可能无意传双蝶, 尽付芳心与蜜房。”( 宋祁《落花》)她精诚专一, 虽九死犹不悔。落花随风, 流水因道, 她要顺流而下, 去找寻。“溯游从之”, 哪管那“道阻且长”。( 《诗经•秦风•蒹葭》) 置身水中, 她思绪万千。
二
流水, 无论是潺潺的溪流, 浩瀚的大海, 还是湍急的江河, 都夜以继日, 奔涌前行不回头。让人感到时光的流逝, 像脱缰的野马不可勒制。面对滔滔流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流水在时间中前行, 奔流不息,让人联想到时光的流逝。流水在空间中展开, 或九曲回肠, 或漫无际崖, 似乎要赋予无形的时间以形象, 又似乎要夸大空间阻隔的不可超越性。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 流水的一去不复返和苍茫无垠都让人感到她是那么无情。这种情感也流淌在中国古代文学的长河中, 流水中激荡着的是有情人分别后思人念远的情怀, 以及因阻隔而不得相见的咏叹。
首先, 流水向我们展现的是离别的依依情愫和别后思念断肠的情感。著名元曲作家卢挚在《落梅风•别珠帘秀》一曲中写道: “才欢悦, 早间别, 痛杀俺好难割舍。画船儿载将春去也! 空留下半江明月。”船儿远行,人儿离去, 留下的是难以割舍的情怀, 剩下的是无尽的怅惘空寂。望着离人远去, 行帆隐没, 只有多情的月亮,在江水中沉浮荡漾, 照着江边呆望的送行人, 也照着江上频频回望的远行人。此情此景, 也画入了宋朝诗人姜夔《过德清》一诗中: “溪上佳人看客舟, 舟中行客思悠悠。烟波渐远桥东去, 犹见栏杆一点愁。”
这份愁情, 就像流水一样绵延不断, 随着游人的渐远而延伸, 又因游人迟归而与日俱增。中国古代文学史上, 以流水喻思念愁情的诗歌层出不穷。建安诗人徐干有著名的《室思》诗五章, 第三章末四句是: “自君之出矣, 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 无有穷已时。”宋朝宰相寇准《江南春》: “杳杳烟波隔千里, 白萍香散东风起。日落汀洲一望时, 柔情不断如春水。”再如唐朝女诗人鱼玄机《江陵愁望有寄》: “枫叶千枝复万枝, 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 日夜东流无歇时。”再如唐朝诗豪刘禹锡《竹枝词》: “山桃红花满山头, 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朗意, 水流无限似侬愁。”柔情不断就像流水不息。唐代著名诗人白居易《常相思》以流水的长度测量相思的长度, 他在词中写道: “汴水流, 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 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明月人倚楼。”词中“汴水流, 泗水流”与“思悠悠, 恨悠悠”相对, 悠悠的离情别绪就像脉脉的流水一样绵长, 水有了长度, 思念也有了长度。然而, 纵然水有长度, 但她却不改奔流不止的性情, “流水淘沙不暂停, 前波未灭后波生”( 刘禹锡《浪涛沙》) , 就像爱情与思念一样坚贞不渝。“江水为竭”, “乃敢与君绝! ”( 汉乐府民歌《上邪》) 。这思念的深刻, 又像流水一样深不可测。白居易在《浪涛沙》中写道: “借问江潮与海深, 何似君情与妾心。相恨不如潮有信, 相思始觉海非深。”再如“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 相思渺无畔。”( 李冶《相思怨》) 从这些诗词中, 痴情女子的每份相思都是啼血的情, 每份相思都是真切的爱。
因此, 这种啼血思念因其像流水一样永恒, 因其远渺无尽而让人愁思不尽, 肝肠寸断。
宋朝词人向滈《踏莎行》写道:
万水千山, 两头三绪。凭高望断迢迢路。钱塘江上客归迟, 落花流水青春暮。
步步金莲, 朝朝琼树。目前都是伤心处。飞鸿过尽没书来, 梦魂依旧阳台雨。
元曲作家赵显宏《昼夜乐•冬》写道:
风送梅花过小桥, 飘飘。飘飘地乱舞琼瑶, 水面上流将去了。觑绝似落英无消耗, 似那人水远山遥, 怎不焦 今日明朝, 今日明朝, 又不见他来到!佳人, 佳人多命薄! 今遭, 难逃。难逃他粉悴烟憔,直恁般鱼沉雁杳! 谁承望拆散了鸾凤交, 空教人梦断魂劳。心痒难揉, 心痒难揉。盼不得鸡儿叫。
这两首词曲都描写了思念而不得见, 青春流逝, 愁情断肠的心绪, 令思妇痛感时空的阻隔就像漫无边际的长江大河无从跨越。《诗经•汉广》中“汉之广矣, 不可泳思; 汉之广矣, 不可方思。”一唱三叹, 凄苦无助而又悲壮。古往今来, 多少有情人隔水相望。“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 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 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 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 脉脉不得语。”( 《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
如此, 思妇们不禁发出流水无情的呼号。“雁自飞飞水自流, 西风不寄小银钩。斜阳何处横孤簟, 十二栏干一样愁。”( 冯去非《所思》)
“雁自飞飞水自流”一句中, 一个“自”字刻画了流水的自然本性, 也就是它的物性。它是非情感的, 外在与人类自身的客观物质。流水一去不复返, 向前奔流不息。它永恒的单一性无法改变, 由流水而发生的阻隔感, 漂泊感, 孤独感都是那么的悲怆, “将刀砍水水复连”( 戴叔伦《相思曲》) 。面对汪洋恣肆的流水, 人类自身是那么渺小, 心灵为之震颤, 产生的是一种具有悲剧色彩的敬畏之情。当人们怨恨流水无情的时候, 更多的体现的是对自身局限性的无奈, 是人类自由飞翔的理想受阻后的沮丧。因此, 可以说这“无情”中表达的是一种更为深刻, 更具哲学意义的“有情”。
三
“扬尘随风起, 飘叶逐水流。本是自然物, 何来喜与忧。”然而, 自然界中的万千事物, 一旦被中国古代诗歌所吸纳, 都会融情沁感, 表现诗人的襟怀。《乐记》论述“乐”产生的根源时说: “凡音之起, 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 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 故形于声。声相应, 故生变, 变成方, 谓之音。比音而乐之, 及干戚羽旄, 谓之乐。乐者, 音之所由生也; 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这就是著名的“物感说”。陆机《文赋》中对此进行了进一步的描述: “遵四时以叹逝, 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 喜柔条于芳春, 心懔懔以怀霜, 志眇眇而临云。”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篇中写道: “人禀七情, 应物斯感, 感物吟志, 莫非自然。”他又在《文心雕龙•物色》篇中写道: “春秋代序, 阴阳惨舒, 物色之动, 心亦摇焉。”由此, 诗歌的产生是人心感于物的结果。唐代诗人钱起《送夏侯审校书东归》中就有“诗成流水上, 梦尽落花间。”的诗句。另一位唐代诗人李嘉祜《闻逝者自惊》中有诗句云: “黄卷清琴总为累, 落花流水共添悲。”
同时,诗歌的创作过程是一个感受、酝酿、表达的过程。作者对外界事物有所感, 便将之寄托给一个所选定的具象,使之融入作者的某种感情色彩, 形成了中国古代文学寓情于景、以景托情、情景交融的艺术传统, 物被赋予了人的感情色彩, 表情达意, 形成了丰富的意象。“人生而静, 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 性之欲也。”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人格化的自然及其变化同人的情感及其变化潜移默化地产生了一种对应关系。这就是《乐记》所说的“万物之理, 各以类相动也。是故, 君子反情以和其志, 比类以成其行。”而这个“类”, 就是“气”, 就是中国古代“天人合一”思想形成的哲学基础。“天人合一”思想体现的是对人这个主体的关注, 与“物感说”相联系, 要在外物中体现主体的情、意、理、趣、味。在不同的时间, 不同的地点, 面对不同的事物, 人们会生发不同的情感, 即刘勰在《文心雕龙》中所言: “岁有其物, 物有其容; 情以物迁, 辞以情发。”同时, “诗人感物, 联类不穷。”因而, “落花”、“流水”意象因其自身的特性,在表达中国古代女性念人怀远的情诗中, 被诗人赋予了独特的情感体验, 被诗人千古吟唱, 花香四溢, 源远流长。
落花有意情飞舞, 流水有情意绵长。
落花,出自“落红不是无情物”,一般表达时光或者青春的匆匆流逝,流水,出自“抽刀断水水更流”,流水代表的感情是阻碍和曾经的回忆,而“斜阳”,比如“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代表对往事的追忆,对时光荏苒的感叹等。
入题便用了六个单音节的“纷”字,以声状物,来描绘落花之多和花落之速;跟着又用六个“寂”字陡然一转,把人们带入了寂然无声的境界。诗人在这里用两种境界的反差,营造了哲理性的氛围,所谓落尽繁华,归于岑寂。这是大自然的规律,也是人世间万事万物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他在曲的中段无限感慨地描述时序更迭、春秋递嬗之后,结尾这样写道:“人生之浮华若朝露兮,泉壤兴衰;朱华易消歇兮,青春不再来。”这种对“时空无奈、生命无常”的慨叹,还没有彻底摆脱传统诗歌的感情窠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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