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成《今生今世》：一生漂泊的荡子

01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写道： “我不但对于故乡是荡子，对于岁月亦是荡子。”

我想对于情感，他亦是个荡子。

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四处漂泊，飘零半生，在政治漩涡中难以抽身，在个人情感上一生共结交了八位女子，其中包括“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张爱玲。

《今生今世》是他写的散文体自传，在书中他回忆起童年时的故乡风情，自己颠沛流离的一生，与张爱玲的相遇相知，以及在乱世中和那些民国女子结下的露水姻缘。

他的文字优美清秀，对世景世情有着独到、深刻的见解和感悟，读起来也令人受益匪浅。

02

在《今生今世》中，胡兰成着重回顾了自己与八位民国女子相遇并在一起的情感历程。

身处民国乱世，加上自己身份特殊，随着时局变幻，他要辗转于各个地方，甚至朝不保夕。于是他也难以给予那些女人一个肯定的承诺。

“人生聚散是天意，但亲的只是亲，虽聚散亦可不介意”。

胡兰成对于和故乡、和亲人、和妻子的聚散离合，也看得很淡。

他努力保持着心态的平和，却不知与他结交的女子，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牵肠挂肚，终日思念不断。

“我今是亲友发生怎样的变故不测，亦不会对之哀痛催伤，只是无间生死存亡，我总把它放在心上。我的心事便只是这样的心事”。

到底是荡子情怀，人生的一切于他而言全不令他劳神伤感。

03

他只是顺应着命运的潮水，该流向何处便流向何处，不做无谓的挣扎。

在每个地方遇见了心怡的女子，总忍不住要攀谈交涉，留下一段段露水情缘，因他觉得女子总是好的，颇似《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多情之心，背负一身情债。

当他的结发妻子唐玉凤病逝时，他说：“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后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不仁。”

面对他自视为知己和开启他智慧的张爱玲，他写道：“我只觉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

胡兰成在武汉办报时，认识了年轻的小护士周训德，他这样称赞这段情分：“古人说三载为千秋，我与你相聚只九个月，但好像自从天地开辟时起已有我们两人，不但今世，前生已经相识了。”

厌恶胡兰成的人，从这本书里看到的是这个人的虚伪，和为自己薄情寡义的开脱。

我不愿那么去想，我对作者本人亦无好感或是厌恶，只是一颗平和之心去阅读他的一生，他对人世的思考和态度，让我感触颇深。

他敢于剖析自己，敢于面对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即便在后人看来这是虚伪，可我愿意相信这叫做真实。

04

他对每一个和他相爱的女人都保持真诚与坦白。

他丝毫不掩盖自己还有别的女人的事实，而是把自己的全部心事和情感经历，通通说与当下的这个女人听。

很多人管他这种行为为叫无耻，而我则认为，这是一种对对方的坦诚。

一次，张爱玲叫他在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小周之间做选择，胡兰成只是不肯。

倘若他是专门为了讨好女人的无耻之徒，既然小周不在，眼前只有张爱玲，那么他胡乱选择，说些好话让张爱玲开心便了。

可是他没有，他写道： “君子之交，死生不贰，我焉可如此轻薄”。

他是不是君子我不知道，但我想，他对于每一个爱他的女子，都是敬重的，都认为是好的。

05

这世上，有一种人的情感只能做到相对的一心一意。

这样的人，爱着一切美好，珍惜一切眼前的美，他的爱是出于真心，多情亦是真心，爱了这个还能再爱另一个亦是真心。

“我已有爱玲，却又与小周，又与秀美，是应该还是不应该，我只能不求甚解，甚至不去多想，总之它是这样的，不可以解说。”

这样的人，往往亦不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他们只能随着内心的变化而跟着走，说不清道不明。

“今生无理的情缘，只可说是前世一劫，而将来聚散，又人世的事如天道幽微难言。”

浮生若梦，这漂泊一生的荡子，最后亦客死他乡，荡子的命运终归是属于征途。

文｜冬实

最近看《今生今世》，抛开胡兰成的人生履历和他的香艳故事，他的文字是令人惊艳的，特别是第一章《韶华胜极》不似他的情感生活那样油腻。

对于故乡的描写和对岁月的回顾，文字虽修饰却还带着些许古朴，虽诗意也夹杂着一些烟火，像是三月的春风，十分清新。

有时,你感觉他似乎是扒开了世间的真相给你看，但又像是穿了一件华丽外衣的，一不小心，就会淡忘其经历而沉浸在他的文字里， 会发出“与他的才情相比，他的香艳会黯然失色的”感慨。

连他的文字都有这样的魔力，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的人曾经倾心于胡兰成了。

但是，一个人的文字终究要放到他的人生长河中去看的，而他自己如何解说是不能尽算的。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写：“我不但对于故乡是荡子，对于岁月亦是荡子。”

当然，不但对于故乡和岁月，对于感情，他亦是一个荡子。

写《今生今世》的时候，胡兰成已经迁居日本，已是知命之年，他知自己无法回到故乡，故乡就成了他的一首诗。

胡兰成善于记取家乡的片段，修饰成美好模样，看他写小的时候，

第一章《韶华胜极》中，他写母亲的简静、写过年时的人世繁华，写清明上坟，写端午拔菖蒲，写暑夜里的火萤虫，写胡村的草木、写婚嫁的浩荡，写生活的高高低低 ……

对故乡的描写，清平之气从字里行间流淌出来，这样的文字让人感觉清朗而诗意。但许多时候又给人感觉穿上了一层薄纱，读起来画面虽美，却是没有共情的。

他的文字有谦逊和儒雅之气，又十分温柔。然而， 这温柔是纯熟的，如水流过，柔得有些无骨了。

而也有一些文字，又看似温柔实则疏离的。

关于父亲，他这样写，

这一段描写，不动声色，似是远远观察的看客，一个局外人。

家长的山水草木和世景世情，在他的笔下都清晰分明，但也只是一段回望罢了。

故乡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个片段和远方，最后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对于岁月，他是一个荡子

在《今生今世》序中，胡兰成写道，

这样的一句话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容易和世界和自己和解的人，一切都好，顺其自然。

在《今生今世》中，胡兰成也说自己是一个谦卑的人。但其实，就像他自己所言，

“我是个俗人，世上富贵荣华都爱，只是不信伏权力。”

胡兰成的家乡是浙江嵊县。他生于胡村一个普通的人家，没有显赫的家世，生活算是艰难。

在第一章的《陌上桑》中他写道，

十二岁时，他被一个没有儿子的俞姓人家收为养子。后来，才有机会去杭州读书。

或许正是这样的艰难和寄人篱下，让他总是把小小的爱憎让位于世俗的生活。

起初，他曾在学校教书，后来，他到了香港的《南华日报》任主笔。

抗战开始后，汪精卫为了组织伪政府四处物色人才，胡兰成因为写些文章得了一些名气，被汪精卫的赏识。后做到汪伪政府的宣传部次长。

可见，他并不安于现状，而是一个蓄势待发，在乱世中取巧的人。

之后，涉及到感情之时，他亦是如此的，为了自己的现世安稳，其他都是可以取舍的。

提起胡兰成的感情，大家首先会想到张爱玲，他总是以张爱玲前夫的身份出现。

但他经历的女子，占有他生命大幅篇章的，除了张爱玲，还有唐玉凤、全慧文、小周、佘爱珍等八位妻室，当然还有其它不为人知的风流韵事。

他的多情，让他的感情中没有深情和全情。当感情打着折付出，多情就成了薄情甚至无情了。

当年，玉凤弥留之际，胡兰成为她借钱治病，后来，苦于借不到，干脆置身事外，甩了手，

“我是把自己还给了天地，恰如个端正听话的小孩，顺以受命。”

“死生亦大矣”，他却用一支妙笔轻松地带过了。

另一个女人，全慧文。胡兰成在广西教学之时，他娶了她。

对于这一段感情，他这样写，

“我那年二十八岁，不要恋爱，不要英雄美人，惟老婆不论好歹总得有一个，如此就娶了全慧文，是同事介绍，一见面就为定，与世人一式一样的日子。我除了授课，只在家用功读书，有时惟与慧文去墟场买龙眼黄皮果吃。”

这样一个女人，胡兰成完全是为了生活需要，暖衾被的。他完全是一个旧派保守的男子，因为生活，会牺牲“小小的爱憎”，也就不难想象为何他会辜负张爱玲，包括其他的一干女人了。

因此，当薄凉但深情的张爱玲遇到薄幸而多情的胡兰成时，所谓的岁月静好就是说说听的。张爱玲期待的现世安稳就变成了等待她的动荡。

在那个动荡的岁月，胡兰成一路不忘寻花。这一花并不只一朵，但张爱玲却是特别的一朵。

“我连不以为她是美的，竟是并不喜欢她，还只怕伤害她。”

经过几次婚姻的胡兰成早已经深谙感情之事，也觉得出两人的不合时宜，但还是因了她的特别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张爱玲却把我的这些全打翻了。我常时以为很懂得了什么叫做惊艳，遇到真事，却艳亦不是那艳法，惊亦不是那惊法。”

虽张爱玲已经“低到尘埃里”，但胡兰成也不过是路边赏花，并未想过和他现实安稳地过一生。

“我与爱玲只是男女相悦，《子夜歌》里称“欢”实在比爱人好。”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这样写道。

张爱玲的深情在他那里也不过是一场“欢”而已，到了这里，她和其他的女人也没有了区别。

一个女人是否长久，要看她对他的生活有多少的益处。

到底，她们只是他登上下一艘船的船票或者只是帮他度过动荡岁月的一个驿站 。 一张张翻过，一站站走过后，不过徒增他的一段文字而已。

这首轻松愉快的情歌是张国荣**金枝玉叶中的插曲，窃以为93年至97年间的他最为幸福满足，事业感情均顺风顺水，曲由心生，这种满足也很清楚地体现到他的作品中，充分表达了哥哥当时较为轻松快活的心境。

从本阶段开始，听张国荣的歌只满足于MP3或是CD什么的可是要遭受不少损失的，因为这时张国荣的歌不再仅仅是听觉艺术，更是视觉艺术。演唱会上的这首歌，比碟片里的节奏稍快，显得欢快了很多，配上张国荣当时似乎很惬意的表情，令人不觉也会随之微笑，这是一支很耐听的歌。

扩展资料：

今生今世

张国荣

填词：阮世生

谱曲：许愿

幻变的一生，默默期待一份爱

踏过多少弯，段段情路也失望

我不甘心说别离，仍旧渴望爱的传奇

不舍不弃，无恐长夜空虚风中继续追

风里笑着风里唱，感激天意碰着你

纵是苦涩都变得美，天也老任海也老

唯望此爱爱未老，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是你的双手，静静燃亮这份爱

是你的声音，夜夜陪伴我的梦

交出真心真的美，无尽每日每天想你

今生今世，宁愿名利抛开

潇洒跟你飞，风里笑着风里唱

感激天意碰着你，纵是苦涩都变得美

天也老任海也老，唯望此爱爱未老

愿意今生约定他生再拥抱

今生只为跟你走的意思是指这辈子只是为了跟着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陪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体现了对你深厚的感情和爱意，也表达了人员之间美好的情感。但是在一段爱情里面，我们还是要保持一种客观理性的态度去看待，不能让自己沉迷其中，失去自我。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和判断，才不至于让自己受到伤害。

只想跟你走的意思是指：心里面只想跟着你，只想和你在一起，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和你携手共度一生。体现了一个人对爱情的选择和价值观体现，表达了人与人之间深厚的感情和爱意，这也许是世界上最真情的告白。

也是每个人所向往的爱情状态，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真爱的人能陪伴自己度过一生。所以我们要好好珍惜身边的爱情，不能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

　　张爱玲在其《小团圆》的末尾处，假借九莉之言道出“她再看到之雍的著作，不欣赏了，是从他乡下写来的长信中开始觉察的一种怪腔，她一看见‘亦是好的’就要笑。”初初知遇时，她（九莉，或者爱玲）对他（邵之雍，或者胡兰成）之景仰与崇拜，终于被他不懂掌控的自为所耗尽。读罢了这些，心下便不由得秉持着寻觅与索见那“亦是好的”的可笑之处，从而购来并翻阅了一版再版的《今生今世》。

　“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

　《今生今世》一开篇，便窥见此一被今人滥引滥用至极的句子，原出自此处。之后，一路读下去，饶是上心，却似乎并未寻得，也并未感知出些许世人口液里津津谬赞下那胡之文字的冲淡与温润，倒见有其难得的细微与平实处。读的多了，似觉其行文很拗口，磕磕巴巴，便便扭扭，不甚通直流畅，仿若小儿学语，本口齿不利，偏还又故作俏皮与娇嗔。许是自身学识与阅历局限着，不能懂得其实在好处的缘故吧。不过后来，倒经由这样的笔调，在开篇《韶华胜极》之说桃话桑里，阅尽了民国年间，那小城小村里素朴人世的般般件件，可谓桩桩有喜景景怡心，很温暖，贴近人之常情。而相较少时童眼童眸里人世的种种简宁的美与好，胡兰成在《有凤来仪》里，亦描绘了人之初情里，花烛夫妻七年婚姻生活里的恩爱与思慕，有感念，有愧觉，其情其义，可谓亦真亦挚，恳切的不得了。然，随其结发之妻玉凤的魂散尸寒阖棺定盖后，胡兰成自称肝肠寸断血泪流尽，至此二十年后，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断爱，就再无落过一滴泪。他说，“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不仁。”好可怕的一句话！！字字如针，似乎隐隐为其之后的薄幸寡情、及游戏人生的一世，暗暗埋下了伏笔与自辩。从而，就此后的众多章节里，大可窥见胡兰成是用怎样漫不经心如数家珍的油腔调，罗列着他与他的众妻子们，与包括一代才女张爱玲在内的雾数不清的女人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与离离合合，也终令我于这些女人的来来去去里，找到并懂得了那句“亦是好的”的真味所在。

　因不甚懂得，所以暂抛开所谓的附逆不附逆之政治论调，先来观观胡兰成其人，其貌，其言，与其行。

　“瘦削的面颊，眼窝里略有些憔悴的阴影，弓形的嘴唇，边上有棱，抽烟的时候，轻轻圆起嘴，再慢慢把烟吐出去，样子很勾人。”这是《小团圆》里张爱玲对邵之雍的白描，言语里不乏流露着无限欣赏与喜欢，一代赫赫才女，对“他”尽然如此般的欣赏，那就更怨不得有其他俗尘中女子，对“他”爱也爱不过来，且争相送抱接踵投怀了。实际打开《今生今世》一书，封底上有张胡兰成的黑白小照，细细看去，高额，疏发，黑框镜片下眯着一双神似女子的杏眼，秀鼻，月唇，颧骨微微揪起一丝笑，淡而故作，昧而圆滑。纵再是费力，似乎亦看不出什么招蜂引蝶的勾人之处。整体看去，倒怯怯懦懦的，一副纤弱小文人沾沾而喜的模样。或许是我薄读了他？也许吧。说不太清楚，人之德行与才情到底孰轻孰重，本该是一目了然，却尚且有一人，一眼，一天下之分歧，况容貌乎？

　玉凤，全慧文，应英娣，张爱玲，周训德，范秀美，一枝，佘爱珍。这些都是胡兰成《今生今世》里可知、可数、可圈、可点的女人们。在他来说，“世间的女子皆是好”。那语调，倒神似《红楼梦》之贾宝玉。而且纵观《今生今世》，胡兰成每每总以贾宝玉对待诸女子之心而自观，自照，自视，自释。然若细心里瞧去，他对待众女子之心行，却分毫不及宝玉之九牛一鬃。《红楼梦》之贾宝玉*而不乱，待女性是极尊重的，他对大观园里的女孩子，有着一种悲悯之“知”，宽让之“仁”，是宁可为之痛，为之死，为之断其头，洒其血，焚其骨的，却并不见时时念念着想俱为己有，也没有费尽心机苟且床第的欲望与行为。胡兰成即使有意效仿，却亦是东施效颦般学歪了嘴，俗到了家。他与玉凤自谓是生离死别，可玉凤尸骨未干，他就另娶全慧文。他与张爱玲自谓是金童玉女知心知肺，可不足三五月的光阴，他就难耐寂寞另觅新欢。他与小周自谓是善男信女刻骨相思，可一朝逢难，他且不得自顾纷飞。他在逃难的路上，亦不忘与昔日同窗家之姨奶奶范秀美鸳鸯戏水，此一，不知他是怯懦之心的情感之需，还是强健之身的欲望之需，或者两者皆有，或者两者皆无，亦或是第三种之“利用”之嫌多些？无可求证。而与日本女子一枝，与帮头遗妇佘爱珍，会不会又是异域沦落里的安慰，靠脚，更或攀附呢？那就更不得而知了。

　“男欢女悦”，这个词总在胡兰成的陈述中出现。在他来说，或许心里认定的那位妻子早已亡故了，剩下的其他女子，与他不过是爱海情涛里你有情我有意，且互愉互悦的对象罢了，因而无所谓道德不道德，责任不责任的'，因而是来者皆不择皆不拒的，而不来者，且自用手段去追觅索怀。胡兰成是个聪明圆滑之人，“自古江山如美人，虽然敬重圣贤，却是爱悦荡子。”他如是说。他认为凡女子者，皆是爱慕“荡子”的，遂自诩为如是“荡子”，并以如是“荡子”之身份，现实而自私的活着。他极懂得取悦女子，且极懂与女子周旋，但他似乎又聪明的有些自狂。他的所谓“亦是好的”，是自觉玉凤有他这样读书识字的丈夫，即使命亡，亦该是称心知足的；自觉小周护士有他这样的大才子大主编看上，即使身陷囵圄，亦该是受宠若惊的；自觉人妾范秀美能有他这样身份的丈夫，即使舟车转顿，亦该是欢喜而体面的；亦自觉所作所为终是无愧于爱玲的，因其心永远是爱玲的，然其身其体，却可以令天下所遇女子“雨露均沾”。呜呼！“博爱”到此等地步，真真污了“博爱”这两个字，亦污了他口口念念里的那句“君子之交，生死不贰。”的话！

　“你像一只小鹿在溪里饮水。”这句话，也是胡兰成的陈述。他说有次与张爱玲闲聊，问及怎么形容二人在一起恩爱戏耍的情形，张爱玲不过如是一说，却无意间总结了胡兰成对感情之事的秉性。胡兰成就似那只小鹿，那“吃水”之处，虽并非是他的终究停留之地，可他懂得享受当下的粘灼之爱，他一边吃着水，一边观望着旁的诱惑与危险，伺机而行，随时准备另觅新欢，或者逢难逃离。他是宁可负国，负家，负尽天下女人，也切切不肯辜负自己的。唉，人之路途上，若所选方向有误，任你怎么走都是错的。感情的事，何尝不是如此，你最终选择爱上怎样的人，就得准备承受怎样的结局。张爱玲在预知前提下选定了胡兰成，必是自甘自愿嫁之随之的，她能一朝里取代应英娣，也就能被别人在另一时里所取代。终了，只能痛而不言，自咽其果。

　《今生今世》看到半路，不知为何，忽而想起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大家顶着‘爱’这个词，其实干尽人间丑事。”也有人这样说过，“如果要做不到不伤害他人，前提是不要对他人抱有期待，同时也不让他人抱有对你的期待。”多好的话，多真的话，多善的话。想想也是，感情之美，美就美在掌控上，若无掌控，必泛，必滥，必丑态百出。

　我有一个朋友，私下里与我攀谈时说起读书的事，说他自己不太喜读周作人的文字，一读就觉心里膈应。还说，“胡兰成的文字我几乎就不想读，一个汉奸的文字再好能有怎样的好？”这话之所以记得死，是因为自己也极赞此态度。对于周作人的文字，我倒是还能读读的。一来，因为其文确实冲淡，有内涵，二来，对于他后来出任伪职一事，自觉多是出于家累，是人之常情，可谅不可谅的先不说，倒略可给予些许的理解。而对之所以选读胡兰成的文字，这实在是基于想多了解张爱玲的缘故。遂个人主观觉得，若是怀着爱屋及乌之心，《今生今世》此书，翻翻可以。反之，不看也罢。正如胡兰成自己在书中写道的：“真的好文章，必是他的人比他的文章更好，而若他的人不及他的文章，那文章虽看似很好，其实并不曾直见性命，何尝是真的格物致知。”这话说的，真是漂亮!

　胡兰成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中说，自己写《今生今世》是要做一个全面的反省，他的朋友尽然附和说“不知者读之，只是羡慕你老婆多”。此一“羡慕”说的真是恶心至极。然胡兰成听了这话到是挺高兴的，并且还大言不惭，说世间之人，定有读《今生今世》不生厌倦者，那与他而言，就是“知之者”。果然，于《今生今世》尾页上，有署名小北的“知之者”写的一篇跋，他说胡兰成的《今生今世》是当代版的《红楼梦》，说此书“写人，鞭辟入里入木三分；描物，浩然有色气象万千。一路观照着民国以来的中国，是在与《诗经》遥相呼应，与《红楼梦》一脉相承。”此话说的实在有些太大了。我想这个叫“小北”的人，一定是年轻人，他身龄定幼稚，没有经过流血的抗战年代，心龄定也幼稚，遂难体会到战乱带给人的刻骨悲痛。不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其篇名起的倒甚好，叫“英雄无赖有真姿”。想来《今生今世》经世人万手万卷翻过后，到底读出的是英雄真姿，亦或是无赖真姿，各人心中自有一杆良心是非之称，称称，便可得知了。

　读罢欲掩卷，忽在封底页上，又观见一行小字，曰：“《今生今世》是胡兰成散文体自传，叙述其传奇一生。作者身处民国乱世，人生遭遇跌宕起伏，对世景世情，感触深入，独到。虽是颠沛流离，却以翻转生命的姿态，欢喜的笔调总结反省一生。在其笔下，一路展开的，尽是悠悠人世的美丽风景。”这样的推荐语，读来像看电视广告。想来这诸多“美丽风景”，定是所谓一些个“知之者”所能感应得到的，而于我这鲁笨至极者来阅，除开篇所例般般尘事里的小好与小美，及胡之口笔里与妻玉凤的生死炙情外，似乎倒并没有读出多少美景来，而看到更多的，却是人性里的软弱与丑恶，是永喂不饱的贪婪，是不知感恩的冷酷，是抛德弃责的不仁，是委屈求生的堕懦……

　当真正合上书页后，自已却又陷入久久的沉思中。又觉着，其实没有必要去妄断或谴责斯人斯情的斑斑与种种，亦没必要去究责于那个三妻四妾习以为常的乱世。即或在现世里，恍如，或更甚于胡兰成这样的人，怕是有千千万万亿亿之多的，且来自问，你是吗？你一定不是吗？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