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大军阀董卓被杀后,他的部将李傕、郭汜攻破长安,大肆烧杀抢掠,李郭二人又互相混战,造成一场空前浩劫。王粲在南下避难,逃离长安不远的路上,目睹了一幕悲剧,心中无限酸楚,便把这件事如实地反映了出来,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诗的开头两句概括在交待当时的局势。“乱无象”正是军阀横暴,民不聊生的概括。诗进而对这种混乱局面指出其形成,是因“豺虎方遘患”所致,一下子就把对祸国殃民的“豺虎”即军阀的愤恨表达了出来。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这四句,写作者在混乱局势下,无可奈何被迫迁移。作者本从洛阳流离长安,现又要离开长安,故云“复弃”;“荆蛮”是远离长安的偏远之地。特地指出加以点明,以显示这次“委身”仍是出于无奈。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尤其兵荒马乱之际,生离等于死别,“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就是写出了离别时的悲痛场面。“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对当时长安四周数百里内不见人烟,“白骨盈积”的惨象,仅用十个字就作了高度概括。“无所见”正是为了强调下句的“白骨蔽平原”。这五个字极富概括力,为我们展现了一幅无限伤心惨目的图景。“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诗人选择了一个饥妇人由于万般无奈,只好弃子逃难的场面。草丛中呱呱待哺的婴儿,不久就要变成一具白骨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但弃子求生的饥妇人是否能逃脱饿毙的厄运尚不可知,她心中明白,等待着自己的同样是死亡。这真是惨绝人寰。“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目击者王粲在这惨绝人寰的饥妇弃子的事实面前竟因毫无解救办法,也只好一去了之。诗最后写作者登上霸陵,回头遥望长安,伤心感叹。霸陵是文帝的墓葬,文帝时代是汉代的太平盛世,因而,“下泉人”既是借用《诗经》典故表达“思治”求安,“思明王贤伯”的心愿,也隐寓了对贤明的汉文帝的怀念。
《七哀诗》表达了诗人谴责军阀作乱,同情人民痛苦,希望国家安定的进步思想。这一主题,是结尾四句点明的。这首诗运用了白描的手法,既有“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的概述,又有饥妇弃子的典型事例的刻画,这样忠于现实的抒写,使全诗的悲剧气氛更加浓厚
七哀诗三首·其一 [两汉] 王粲
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
抒情 译文及注释译文 西汉的都城长安城上空已是黑云乱翻,李傕、郭汜等人在这里制造事端。我忍痛告别了中原的乡土,把一身暂托给遥远的荆蛮。送行时亲戚眼里噙着泪水,朋友们依依不舍攀着车辕。走出门满目萧条一无所见,只有堆堆白骨遮蔽了郊原。一个妇人面带饥色坐路边,轻轻把孩子放在细草中间。婴儿哭声撕裂母亲的肝肺,饥妇人忍不住回头看,但终于洒泪独自走去。
“我自己还不知道死在何处,谁能叫我们母子双双保全?”不等她说完,我赶紧策马离去,不忍再听这伤心的语言。登上霸陵的高地继续向南,回过头我远望着西京长安。领悟了《下泉》诗作者思念贤明国君的心情,不由得伤心、叹息起来。
鉴赏“七哀”,《文选》六臣注吕向注云:“七哀,谓痛而哀,义而哀,感而哀,怨而哀,耳目闻见而哀,口叹而哀,鼻酸而哀。”这是望文生义。元人李冶《敬斋古今黈》云:“人之七情有喜、怒、哀、乐、爱、恶、欲之殊,今而哀戚太甚,喜、怒、乐、爱、恶、欲皆无有,情之所系惟有一哀而已,故谓之七哀也。”亦颇牵强。
《七哀》是乐府歌辞,今人余冠英说:“所以名为‘七’哀,也许有音乐上的关系,晋乐于《怨诗行》用这篇诗(指曹植《七哀》)为歌辞,就分为七解。”(《三曹诗选》)较有道理,可以参考。
创作背景
王粲是建安时期的重要诗人之一,号称七子之冠冕,其诗在建安诗坛独树一帜,被誉为五言之冠冕。
王粲的诗可以分为两期三类,呈现出不同的风格前期的五言诗苍凉悲慨,志深笔长,前期的四言诗情至语质,文当而整。后期的五言诗莽苍雄阔,笔势浩荡。我们既要重视以《七哀诗》其一、其二为代表的前期诗作,也应该给以《从军诗》为代表的后期诗作以充分评价,因为它们分别体现了建安诗风的两个方面。
《七哀诗》的产生往往是伴随着战争、兵畿,接下来就是朝代的更替,或者是朝廷的衰败,其作用就如同是摄像机、麦克风和新闻特写,既有文学性,又有新闻性,从建安七子的王粲,到晋朝的张载,在到唐朝的杜甫,《七哀诗》的形式、内容、水平在一步步扩大、充实、提高。王粲在归附曹操幕下之前,遭遇了怀才不遇的瓶颈,在这个时期的作品也是表达汉末战乱,或是抒发流落荆州时的羁旅之情和壮志难酬的感慨,尤以《七哀诗》为代表。
《从军诗》是三国时期魏国著名文学家、建安七子之首的王粲创作的两首五言古诗,作者一共创作了五首相同题目的古诗,主要抒发自己为国效力的豪情壮志和对军旅 生活的向往之情,但王粲于40岁时英年早逝,终身没能入伍。
《七哀诗》《七哀诗》的产生往往是伴随着战争、兵畿,接下来就是朝代的更替,或者是朝廷的衰败,其作用就如同是摄像机、麦克风和新闻特写,既有文学性,又有新闻性,从建安七子的王粲,到晋朝的张载,在到唐朝的杜甫,《七哀诗》的形式、内容、水平在一步步扩大、充实、提高。
王粲在归附曹操幕下之前,遭遇了怀才不遇的瓶颈,在这个时期的作品也是表达汉末战乱,或是抒发流落荆州时的羁旅之情和壮志难酬的感慨,尤以《七哀诗》为代表。
作者所写的《七哀诗》首句描写道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便是记载了东汉末年长安一片狼藉,李唷⒐汜等人正在作乱,他们大肆烧杀劫掠,百姓遭殃。这两句属于写实,表现了社会的动乱,诗人正是在这种动乱之中离开长安,这里交代了诗人离开长安的原因。
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这句诗说明了诗人并非第一次被迫迁移,早在董卓胁迫汉献帝迁都长安,百姓被迫迁移长安,而此时又因长安战乱,再度搬迁,一个复字不仅表现了眼前凄楚的情况,而且勾起了悲惨的往事,饱含感慨与悲伤。
诗歌后半部分描写了诗人离开长安的路途上的所见所闻,悲凉沉痛,真切动人。伤如今百姓颠沛流离,感曾经文景之治明王贤君。
《登楼赋》《登楼赋》是东汉末年文学家王粲的作品,表达了作者生逢乱世,长期客居他乡,将其内心深处的因才能不能得以施展而积郁的思乡、怀国之情和怀才不遇的忧虑倾注于诗赋之中,作者在抒发对动乱时局的忧虑和对国家和平统一的希望,也倾述了自己渴望施展抱负、建功立业的心情。
这首诗赋的创作背景为王粲依附于荆州牧刘表时期。汉献帝兴平元年,董卓部将李喙汜祸乱关中,王粲被迫离开长安,南下投靠刘表。到达荆州后,刘表并不赏识王粲的才能,未能重用他,王粲自此流落襄阳十余年,心情愤懑。建安九年,是王粲来到荆州的第十三个年头,长期客居他乡,登上麦城城楼的王粲,纵目四望,万感交集,于此地写下这篇历代传诵不衰的名作。
《登楼赋》以铺叙的手法,由登楼极目四望而生忧时伤事之感,将眷恋故乡、怀才不遇之情巧妙地结合起来,词句之间各有重点,深挚的感情,娓娓道来,感人至深。全篇抒情意味很浓郁,忧字贯穿全篇,风格沉郁悲凉,语言流畅自然,是建安时代抒情小赋的代表性作品。
王粲之所以有源源不断的作诗灵感与他的博闻强记有很大的关系,《三国志》中关于王粲拥有冲啊强记忆力的篇幅相当的多,可见王粲过目不忘的才能在当时极为出名。
《三国志·魏书·王粲传》中明确地指出王粲生性善于计算,作算术时,可以很简捷地得出正确答案。那么精于计算的能力与他作诗写文有什么帮助呢?其实善于计算的能力可以说明王粲的思路极为清晰,而且对于字符能够快速的记忆,这对于撰写文章而言,是极有帮助的,因此王粲写文章总是一挥而就,从来不用修改,时人常常以为他是预先写好的,但他们尽管反复精心构思,写出的文章也没法超过王粲。
另外,《三国志·魏书·王粲传》记载的两件小事,同样证明了王粲确实是一个记忆力超强的人。一日,王粲与友人相伴通行,遇见道路旁竖立着刻有文章的古碑,王粲极富兴致,便上前朗诵起来,有人见其对此碑文极有兴趣,便打趣道既然喜欢,何不将其记下来。王粲灿然一笑,随即转过身去,背对着石碑,将碑文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有人对此极为钦佩。
另一处记载,王粲看别人下围棋,有人不小心碰乱了棋子,他说能帮着人家按原来的局势把棋子重新摆好。下棋的人不信,拿出块手帕盖在棋盘上,让他换个棋盘重摆,结果,连一道的误差也没有。王粲惊人的记忆力便由此传播开来,为人钦佩。
七哀诗三首·其三原文:
边城使心悲,昔吾亲更之。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登城望亭燧,翩翩飞戍旗。行者不顾反,出门与家辞。子弟多俘虏,哭泣无已时。天下尽乐土,何为久留兹。蓼虫不知辛,去来勿与咨。
七哀诗三首·其三翻译及注释翻译 边城的荒凉使人悲伤,过去我就曾经到过这个地方。冰雪象刀一样割裂皮肤。大风刮得就没有停止的时候。方圆百里不见人烟,草木茂盛却没有人来管理?登上城楼遥望烽火台,只见满城飘动的都是猎猎招展的战旗。行军的人不准备再返回家园.出门时就已经与家人作了长别。几个孩子都已经被敌方俘虏了,我们为此已经哭了好长时间。天下可供安居乐业的地方很多,何苦一直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呢?这就像蓼草上的虫子长期吃辣一样,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请不要与我们再谈离开边城的事。
注释 更(gēng):经历。截:截取,引申为冻伤。当迟:胆敢迟缓。亭燧(sui):古代筑在边境上的烽火亭,用作侦伺和举火报警。翩翩飞戍旗:戍边的旗子翩翩起飞。行者:逃难的人。反,同「返」,返回。乐土:安乐的地方。见《诗经·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汝,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兹(zī):此,这里。蓼(liǎo)虫:吃惯了蓼(一种有辣昧的草)的虫子已经不感到蓼是辣的了,比喻人为了所好就会不辞辛苦。蓼:水蓼,植物名,味辛辣。咨(zī):同「咨」。征询,商议。
七哀诗三首·其三创作背景诗中诗人抒写自己久客荆州思乡怀归的感情。内容和诗人著名的《登楼赋》相似。大约同是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在荆州时的作品。
七哀诗三首·其三赏析「边城使心悲,昔吾亲更之。」起句一开始诗人就为使人心悲的边城慨然长叹,充满了辛酸凄怆。诗篇开门见山点明题意,这在古诗和古乐府中是几乎看不到的。「悲」字是这首诗的诗眼,统摄全诗,也是此诗主意所在。接着,诗人申述了边地使人悲的情景。
首先写边地严寒、人稀、荒芜。「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冰雪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肌肤,大风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是冰、雪、风肆虐逞威之地,不寒而栗。「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这设问,十分沉痛,答案不言自喻。
其次写战争给边地人民带来的痛苦。登城远望烽火台,只见边防驻军的战旗在朔风中纷纷飘扬、摇曳、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出征之人,一去不再回头,不思返归。留下的人,多被敌军俘虏,没完没了地哭泣。可见边地人民遭受敌军蹂躏之惨,苦难之深。从征者一去不返,留下的多被俘虏,这是造成「百里不见人」的主要原因。恶劣的自然环境,不停的残酷战争,使边地人民痛苦不堪。
最后四句写诗人的愤激之情和怅然感叹。「天下尽乐土,何为久留兹?」这一反诘句流露了诗人强烈的哀怨情绪,表现了诗人对边地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关切。「蓼虫不知辛,去来忽与咨。」蓼虫喜欢吃苦辣的东西,因此说「不知辛」。这两句是说,那些像蓼虫一样长期吃苦而不知什么叫做苦的人,你和他商谈迁徙的事是没有用的。言外之意,战争使人民习惯了,麻木了。这里凝聚了诗人无限的辛酸和悲哀,也流露了诗人对此无能为力的惆怅哀叹的情绪。
这是一首反映边地战争的写实诗。诗人继承了《诗经》与《楚辞》现实主义的优良传统,深刻地反映了东汉末年边地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的社会现实。
诗词作品: 七哀诗三首·其三 诗词作者: 魏晋 王粲 诗词归类: 战争、愁苦、哀思
王粲·七哀诗·其一
西京①乱无象②,豺虎③方遘④患。
复弃中国去,委身⑤适荆蛮⑥。
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⑦。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
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
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⑧。
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
南登霸陵⑨岸⑩,回首望长安。
悟彼下泉⑾人,喟然⑿伤心肝。
注释
①西京:指长安。
②无象:犹言无道或无法。
③豺虎:指李催、郭汜等人。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李、郭等在长安造乱。
④遘:同“构”,造。
⑤委身:托身。
⑥荆蛮:指荆州。以上两句言离中原往荆州。
⑦攀:谓攀辕依恋。
⑧完:保全。以上两句是作者所闻妇人的话。
⑨霸陵:汉文帝的葬处,在长安以东。
⑩岸:高地。
⑾下泉:《诗经》篇名。《毛诗序》:“《下泉》思治也,曹人……思明王贤伯也。”末二句是说懂得作《下泉》的诗人为什么伤叹了,作者登临一代名主汉文帝的陵墓,遥望“豺虎”纷纷的长安,不免要像《下泉》的作者当乱世而思贤君。
[12]喟然:形容叹气的样子。
赏析
王粲(公元177年—公元217年),字仲宣,山阳郡高平(今山东微山)人。东汉末年著名文学家,与鲁国孔融、北海徐干、广陵陈琳、陈留阮瑀、汝南应玚、东平刘桢,合称“建安七子”,其位列“建安七子”之首。他出身豪门(其曾祖及祖父均曾位列三公),初仕刘表,后归曹操。东汉献帝建安二十一年,王粲从大军征东吴,于征途上病卒,时年四十一岁。
王粲作品以诗赋见长,《初征》《登楼赋》《槐赋》《七哀诗》等是其作品的精华,也是建安时代抒情小赋和诗的代表作。明代人辑录其作品,编就《王侍中文集》流传后世。著名的文学典籍《昭明文选》中也有王粲的作品。
《七哀诗》是当时的乐府新题,《乐府古题要解》说“七哀起于汉末”,曹植、阮瑀也各有《七哀诗》一首。王粲这首《七哀诗》是三首中的第一首(三首非同时所作),写乱离中所见,是一幅难民图。大约作于初离长安的时候。
当时荆州未遭兵祸,去避乱的人很多。荆州刺史刘表曾从王畅受学,和王氏是旧交,所以王粲全家去依投。刘表以王粲其人貌不符名且躯体羸弱,不甚见重。
这首《七哀诗》以叙事为主,在叙述中处处透出惨淡之色。语言质朴,用字练达。诗中一个“复”字反映出当时辗转避难的狼狈和辛酸,一个“蔽”字将积尸盈路、白骨累累的惨景异常鲜明地呈示出来。同时诗人抓住饥妇弃子这一典型事件深刻地揭露了汉末社会哀鸿遍野、民不聊生的景况及兵祸的惨毒。尤其是饥妇的申诉,字字血泪,令闻者惨然。
在叙完饥妇弃子后,即“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转入感情的直接抒发,终于理解了《下泉》诗的作者身处乱世、日思贤君的真实感受。
第一首诗中,“两京”六句写诗人离开长安的原因和辞别亲友而执意去荆州的情景。“西京乱无象,豺虎相遘患。”勾勒了当时长安兵乱的情景和不得不离开的形势。“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王粲原住洛阳,因董卓兵乱迁居长安,这时又因兵乱离长安,所以说“复弃”。诗人从洛阳西迁长安,往事极其残忍凄惨。事隔两年,又在大乱中离开长安,情景更加可悲。“复弃”二字表现了诗人无限的哀思和回顾。“亲戚对我悲,朋友相追攀。”诗人与亲友离别,他们悲伤,他们追着、拉着,依依不舍。着墨不多,却把当时悲痛的离别场面生动地描绘了出来。这里用了互文的修辞手法,既是说亲戚,也是说朋友,“相追攀”,即“对我悲”,既是说朋友,也是说亲戚。
“出门”以下八句写诗人出长安城后目睹人民所遭受的苦难。“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是当时中原地区遭受战祸洗劫后的惨酷景象的真实写照。出门所见是白骨蔽野,目不忍睹,这是豺虎遘患的罪证。据史籍记载,当时吏民死于战乱者万余人,事后两二三年,关中全境“无复人迹”。正如曹操在《蒿里行》中所写:“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如果说“白骨蔽平原”是典型环境,那么接下六句写妇人弃子则是典型事件,作者极力烘托这一悲剧,一是有力地揭露了惨苦莫比的现实,更是为后面的抒情张本,活生生地再现了战乱年代下层人民的痛苦和绝望。而这一节也颇为后人激赏和模仿。它是一种典型化的手法。吴淇说:“单举妇人弃子而言者,盖当乱之际,一切皆轻,最难割者骨肉,而慈母于幼子尤甚。写其重者,他可知矣。”这种“举重带轻”的手法对后世极有启发,杜甫《无家别》、《垂老别》,深受其影响。 [9]
最后六句写诗人因“所见”而感慨不已。”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饥妇弃子使诗人目不忍睹,更是不堪其言,只能驱马离去。“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长安。”诗人登上霸陵高地,回首怅望长安。霸陵是西汉文帝刘恒的陵墓,在长安东郊,是长安通往荆州的必经之路。从旅程说,到了霸陵,离开长安较远,真的要和长安告别了。一股沉痛而依恋之情涌上心头。文帝是西汉的中兴君主,诗人到了霸陵时免不了要思念“文景之治”。然而,对照长安眼前的惨状,像文帝那样的贤明君主在哪里呢?“悟彼《下泉》人,喟然伤心肝。”诗人感慨地说,现在我才深深地懂得了那《诗经·曹风·下泉》的作者对明王贤伯的思念了。哪里能得到贤明君主以兴太平呢?只有伤心哀叹,肝肠摧裂。情感深沉炽烈哀怨伤悲。
诗人在诗中描绘了一幄悲惨的乱离图,表现了汉末战乱给人民带来的痛苦和灾难。
在第二首诗中“荆蛮”四句写诗人久客荆州的苦闷和日暮乘船泛江时所引起的思乡之情。起句自问,喷射出强烈的感情,直抒久留荆州的怨愤。为销愁乘船泛江散心,不想销愁愁更愁。江上日落余辉,并船逆流而上,引起诗人思乡怀归的无限忧愁。“愁”字虚笼全篇,诗篇始终处于这悲愁的氛围之中。
“山冈”以下八句写日暮时的自然景色,抒发诗人思归的凄苦之情。诗人摄下了落日西沉时大自然姿态的倏忽变化:山脊之上犹存夕阳余辉,山谷本来就很阴暗,天将晚则更显得阴暗幽深。起两句写了山色秀拔,给人以清新之感;又因日将西落,山谷愈暗,造成了一种凄清气氛。“狐狸驰赴穴,飞鸟翔故林。”这两句取《楚辞·哀郢》“鸟飞还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之意。日暮时刻,狐狸归穴,鸟下窠巢。狐狸和飞鸟尚且思归自己的穴巢,何况于人。“流波激情响,猴猿临岸吟。”湍急的江流声浪激越,山上的猴猿在岸边凄厉嘶叫,气氛越发凄凉。“迅风拂裳袂,白露沾衣襟。”迅疾的江风吹动着衣袖,阴凉的露水沾湿衣裳。诗句点明秋季。秋风萧瑟迅猛,白露阴寒湿衣,气氛更为阴冷。以上八句诗人用寒秋日暮、荒江的寂寞、凄凉的景色,来映衬自己内心思乡念归的悲凄。情动于中而发于景,景见真情而感人。对仗优美,音韵和谐,节奏感强烈,读来十分流畅。这样的例子古诗里固然少见,在建安诗里也是极少的。它已经突破了汉诗古朴浑厚的风格,下开两晋南朝风气了。
“独夜”以下六句,由写景转入集中抒情,写诗人夜不能眠忧思难忍的情状。“独夜不能寐,摄衣起抚琴。”羁旅之客难以返归,愁思不绝,夜不能眠。由“不能寐”而“摄衣起抚琴”,暗示着一种烦忧的过程。接下两句,诗人以拟人手法赋物以人的情感,借以衬托、强化思归感伤之情。琴也通晓人的心情,为诗人的不幸而哀鸣。这“悲音”体现了诗人无处寄托又无从宣泄的哀愁。通过物之情表现人之情,这是传统诗歌中常用而又精巧的描写手法。最后两句悲愤低沉,哀怨不绝。寄居他乡永无尽头,沉重忧伤难以承担。这悲愤的结句同扣篇首诗句,哀怨之情直露,毫不掩饰愁思深重的离人形象,令人黯然神伤。
王粲久留荆州,不得舒展大志,此时此地,他忧多、愁多、愤懑多。这首诗抒发了他的沉痛之情,也是诗人政治理想不能实现、个人抱负无从施展的忧愤心情的流泻。诗中具有相当强烈的感情色彩的景物描写,增添了抒写思归之情的浓郁效果。
在第三首诗中“边城使心悲,昔吾亲更之。”起句一开始诗人就为使人心悲的边城慨然长叹,充满了辛酸凄怆。诗篇开门见山点明题意,这在古诗和古乐府中是几乎看不到的。“悲”字是这首诗的诗眼,统摄全诗,也是此诗主意所在。接着,诗人申述了边地使人悲的情景。
首先写边地严寒、人稀、荒芜。“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冰雪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肌肤,大风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是冰、雪、风肆虐逞威之地,不寒而栗。“百里不见人,草木谁当迟?”这设问,十分沉痛,答案不言自喻。
其次写战争给边地人民带来的痛苦。登城远望烽火台,只见边防驻军的战旗在朔风中纷纷飘扬、摇曳、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出征之人,一去不再回头,不思返归。留下的人,多被敌军俘虏,没完没了地哭泣。可见边地人民遭受敌军蹂躏之惨,苦难之深。从征者一去不返,留下的多被俘虏,这是造成“百里不见人”的主要原因。恶劣的自然环境,不停的残酷战争,使边地人民痛苦不堪。
最后四句写诗人的愤激之情和怅然感叹。“天下尽乐土,何为久留兹?”这一反诘句流露了诗人强烈的哀怨情绪,表现了诗人对边地人民疾苦的同情和关切。“蓼虫不知辛,去来忽与谘。”蓼虫喜欢吃苦辣的东西,因此说“不知辛”。这两句是说,那些像蓼虫一样长期吃苦而不知什么叫做苦的人,你和他商谈迁徙的事是没有用的。言外之意,战争使人民习惯了,麻木了。这里凝聚了诗人无限的辛酸和悲哀,也流露了诗人对此无能为力的惆怅哀叹的情绪。
这是一首反映边地战争的写实诗。诗人继承了《诗经》与《楚辞》现实主义的优良传统,深刻地反映了东汉末年边地战争给人民带来的深重苦难的社会现实。
王粲的《七哀诗》虽以哀痛感伤为主要基调,但哀痛而不消沉,感伤而不失望,在哀痛感伤中包含着希望。他希望出现治世,希望舒展才干,希望息兵止戈,这都体现了广大人民的情绪和愿望。 [10]
名家点评
清代何焯《义门读书记(卷四十六)》:“路有饥妇人”六句,杜诗宗祖。“驱马弃之去”六句,欲弃去而复顾念京师,然安得明王贤伯一拯此患乎。 [11]
清代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二)》:仲宣《七哀》,首篇起六句,点题交待耳,而叙事高迈,沈雄阔大,气象体势,骞举清恻。“出门”以下,又以中道所见言之,情词酸楚,直书所见,至不忍闻,《小雅》伤乱,同此惨酷。“南登霸陵岸”二句思治。以下转换振起,沉痛悲凉,寄哀终古。 [12]
清代吴淇《六朝选诗定论(卷六)》:“出门,以下,正云‘乱无象’。兵乱之后,其可哀之事,写不胜写,但用‘无所见,三字括之,则城郭人民之萧条,却已写尽。复于中单举妇人弃子而言之者,盖人当乱离之际,一切皆轻,最难割者骨肉,而慈母于幼子尤甚,写其重者,他可知矣。” [13] [7]
清代张玉谷《古诗赏析(卷九)》:“出门”十句,叙在途饥荒之景,然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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