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创作不可不知的四声八病 10分钟搞懂平头与上尾

诗词创作不可不知的四声八病 10分钟搞懂平头与上尾,第1张

前言 四声无争议 八病说不清?

大家去百度的话,可以看到“四声八病”之说来自于南北朝时期的沈约(441~513年)等永明体诗人, 在《南史·陆厥传》中明确的说了“四声”:

"时盛为文章,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琊王融,以气类相推彀。汝南周颙善识声韵,约等文皆用宫商,将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有平头、上尾、蜂腰、鹤膝。五字之中音韵悉异,两句之内,角徵不同,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

四声很清楚,沈约等人将平上去入为四声; 上文指出了“平头、上尾、蜂腰、鹤膝”,这是八病中的一部分,但是后人所说的“八病”来自于何处?

一、八病 王力、仇兆鳌、空海、封演

1、王力《汉语诗律学》与清朝学者仇少鳌

王力教授在《汉语诗律学》中说“什么是八病、众说纷纭”。他引用了清朝学者仇兆鳌的说法:

沈约标律诗八病,有平头、上尾、蜂腰、鹤溪等名,不可不知,若为“大韵、小韵、旁钮、正钮”尚非所重。

2、严羽《沧浪诗话》

再往前看,南宋的严羽在《沧浪诗话·诗体》提过“八病”一词,并且把八中病症一一列举了出来,更重要的是严羽对于八病采取了否定的态度:

有四声,有八病(四声设于周颙,八病严于沉约,八病谓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之辨,作诗正不必拘此蔽法,不足据也)。

3、空海和尚《文镜秘府》

更早的文献来自于日本,在陈凯歌的**《妖猫传》中有一个空海和尚,亦名遍照金刚,延历二十三年(804年),随遣唐使入唐学法。空海法师把在大唐学习的知识编辑成一本书《文镜秘府》,其中很多典籍的内容已经在我国消失了。

《文镜秘府》中记载了28中诗病,八病只是其中之一,但是空海的书是流传下来最早解释八病的文献。

4、封演《封氏闻见记》提到沈约撰有《文章八病》

封演,天宝中为太学诸生,十五载(756)登进士第。比起白居易时代又早了几十年,封演在《封氏闻见记·声韵》提到沈约撰有《文章八病》 :

周禺好为体语,因此切字皆有纽,纽有平、上、去、入之异。永明中,沈约文词精拔,盛解音韵,遂撰《四声谱》、《文章八病》。有平头、并尾、蜂腰、鹤膝,以为自灵均已来,此秘未睹。

二、四声与宫商角徵羽

北朝魏文学家常景(~550)写过一本《四声谱》, 其中记录说:南齐的沈约是当世文匠,他的四声理论影响巨大,诗人们多以此为准则,我自己觉得宫商角徵羽就是四声。

常景的时代比沈约晚了大约40年,四声从南朝传到北朝,看来当时的影响非常大。其中宫商为平、徵为上、羽为去、角为入,看来古人诗歌多为歌词之词,是可以依曲演唱的。

三、八病

空海在《文镜秘府》中记载了28中诗病,其中前面八种,被后人认为是沈约所说的“八病”:平头、上尾、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

王力教授说过“什么是八病、众说纷纭”,空海法师关于这八病的特点也采用几家不同的说法。

1、第一 平头

平头诗者,五言诗第一字不得与第六字同声,第二字不得与第七字同声。同声者,不得同平上去入四声,犯者名为犯平头。平头诗曰:“芳时淑气清,提壶台上倾。”(如此之类,是其病也。)又诗曰:“山方翻类矩,波圆更若规,树表看猿挂,林侧望熊驰。”又诗曰:“朝云晦初景,丹池晚飞雪,飘枝聚还散,吹杨凝且灭。”

a、空海解释到:第一句诗前两个字是平声“芳时”,第二句诗前两个字不能也用平声“提壶”,这就是平头之病。同为仄声的一种也是平头。(释曰:上句第一、二两字是平声,则下句第六、七两字不得复用平声,为用同二句之首,即犯为病。馀三声皆尔,不可不避。三声者,谓上去入也。)

b、空海还说道:有人有不同的看法,第一句第一字和第二句第一字都是平声不是平头之病;但是同为仄声的一种也是平头。但是两句的第二个字如果都是同声,那么一定是”巨病“。(或曰:此平头如是,近代成例,然未精也。欲知之者,上句第一字与下句第一字,同平声不为病;同上去入声一字即病。若上句第二字与下句第二字同声,无问平上去入,皆是巨病。此而或犯,末曰知音。今代文人李安平、上官仪,皆所不能免也。)

c、空海又说道:还有人讲了,第一、第二字不能和第六、第七(第二句的第1、2字)同声,但是参差使用就可以了。例如秋月(平入)对白云(入平)(或曰:沈氏云:“第一、第二字不宜与第六、第七同声。若能参差用之,则可矣。”谓第一与第七、第二与第六同声,如“秋月”、“白云”之类,即《高宴》诗曰:“秋月照绿波,白云隐星汉。”此即於理无嫌也。)

老街味道解释:

其实这个平头不难理解,会做格律诗的朋友应该能看明白,沈约这是说格律诗的上下联句式不能相同,例如第一个例子:芳时淑气清,提壶台上倾。两句诗的句式一样,都是平平中仄平,这在格律诗中是失对,上句是平平中仄平,下句就应该是仄仄仄平平。

另外空海还说的第一个字同声可以不拘,但是第二个字同声就是巨病,这也是格律诗的特点,一般第一个字平仄不拘,但是第二个字必须相对。我举一个例子: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城与风同为平声,阙与烟平仄相对,这两句就不是平头。

如果不是格律诗,下联为了句式的变化,也需要相对为好,例如“平平中仄平”可以对“仄仄平平仄”。

沈约时期的诗人被称为永明体,这种诗体是早期的格律诗,沈约的“平头”理论其实就是格律诗的“失对”。而失对是格律诗的大忌。

2、第二 上尾

上尾诗者,五言诗中第五字不得与第十字同声。 名为上尾。诗曰:“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或云:如陆机诗曰:“衰草蔓长河,寒木入云烟。”(“河”与“烟”平声。)此上尾,齐、梁已前,时有犯者。齐、梁已来,无有犯者。此为巨病。若犯者,文人以为未涉文途者也。唯连韵者,非病也。如“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是也。(下句有云“郁郁园中柳”也。)

理解了平头,就不难理解上尾。近体诗四联除了首句用韵的诗体外,上句是仄收,下句是平收。齐梁以后的古体诗也多是如此,上句是平收的话,下句是仄收,不懂这个道理的文人会被瞧不起,“若犯者,文人以为未涉文途者也”。

空海说的联韵就是这诗的首句押韵,所以第一句和第二句都押韵,因此前两句当然是同声,例如近体诗首句押韵的诗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空海举例的是一首转韵的古体诗,首句也押韵,每两句一换韵,用了4个韵,句句押韵,因此同声是正常的: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辗转不相见。

结语

今天说的是四声八病的由来,以及平头与上尾的意义, 永明体为唐朝格律诗的成熟打下了基础。上尾对于大家学习古体诗的押韵也有重要的意义,好多古体诗的换韵从奇数句就开始换,有两句一换有四句一换。例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几句诗的换韵,冰凝、客笛、门翻、去路处,就不是上尾。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明天说一下八病的其他内容:蜂腰、鹤膝、大韵、小韵、旁纽、正纽。

@老街味道

等待成熟的西瓜情感美文

 等待成熟的西瓜情感美文,生活中,有些人的爱好就是在闲暇的时间里,看一些情感美文。因为有些情感美文,会引发人们的思考,从中学会许多事情。下面分享等待成熟的西瓜情感美文!

等待成熟的西瓜情感美文1

 在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佟郁郁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做一件密谋了很久的事情。那天,佟郁郁起得很早,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妈妈特意为她做的皮蛋瘦肉粥,就匆匆跑出了门。

 佟郁郁是第一个走进教室的。站在教室门口,来回看看空荡的走廊,确定没有任何可疑人物之后,她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大的橘子,悄悄地放在了崔小悦的课桌里。

 然而,整整一天,崔小悦都没有来。

 佟郁郁充满期盼的心就一点一点沉了下去。临放学的时候,佟郁郁很失落地坐在座位上,沮丧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

 放学的路上,好友阿欢神秘兮兮地问她:“郁郁,你看到了吗?崔小悦的桌子里,有个大大的橘子,还是青色的呢。”

 佟郁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慌乱地点点头,装作没事一样地说:“是啊,是啊,看到了呢。”阿欢又说:“肯定是哪个女生暗恋崔小悦,你说是吧?”

 佟郁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崔小悦回来上课,是在国庆节七天假期以后。那天正在上佟郁郁心烦的数学课,趁数学老师在黑板列方程式的时候,崔小悦悄悄地从后门弓着身子溜进教室,像一只灵巧的小猫。看到崔小悦,佟郁郁一下子就兴奋了。

 下午的体育课,崔小悦坐在操场的双杠上,嘴里嚼着口香糖,两条腿晃啊晃的。

 佟郁郁慢慢地走近他,轻声地问:“崔小悦,你的病好些了吗?”

 崔小悦哈哈笑了,用手拨拨额前的刘海,故作神秘地说:“佟郁郁,咱俩交换秘密吧。我知道你的秘密了。”佟郁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窘迫地望着崔小悦。

 崔小悦慢条斯理地说:“佟郁郁,我根本就没有心脏病。那两个星期我和妈妈去澳大利亚了,我妈妈在澳大利亚做生意。”

 看到佟郁郁还是一脸迷茫的表情,崔小悦跳下双杠,拍了拍手说:“我姨妈是医院的大夫,那张病历是我让她帮我填写的。”

 晚上,阿欢又问佟郁郁:“你注意到了吗?崔小悦桌子里的那个橘子好像很早就不见了。”佟郁郁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真相是,在离国庆节还有三天的时候,佟郁郁自己偷偷吃掉了那个发黄并已经变瘪了的橘子。那摘子真酸啊,酸得佟郁郁眼泪都快出来了。

 其实,佟郁郁也是有秘密的。

 那时,佟郁郁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这所重点中学。军训的第一天,佟郁郁就不行了,脸色煞白,要晕倒的样子。这时,在树下休息的崔小悦,自告奋勇地带她去校医务室。

 等拿好药,崔小悦拿出一个青色的橘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咧开嘴笑了,说:“佟郁郁,你还记得我吗?咱俩是小学同学啊。”然后,他剥开橘子,拿起一个橘瓣,塞到佟郁郁的嘴里。

 真酸啊,佟郁郁顿时觉得昏昏的脑袋有点清醒了。她很努力地回忆,终于想起了小学的时候,那个留着平头、不爱说话、喜欢坐在角落里的崔小悦。后来,他们上了不同的初中。仅仅几年,崔小悦就变得这么好看了。

 崔小悦临走的时候,拍了拍佟郁郁的脑袋,说:“记得哦,你欠我一个酸橘子,是青色的。”

 佟郁郁后来才知道,崔小悦之所以不用军训,是因为他有心脏病。而现在,佟郁郁才知道,崔小悦根本就没有心脏病,他只是为了逃避军训。她再也不想理崔小悦了。

 学校两个星期后要举办舞台剧比赛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班主任宣布的讨论结果是,佟郁郁担任主角,而写剧本的,居然是崔小悦。佟郁郁着急得都要哭了。

 崔小悦幸灾乐祸地笑了,说:“大家看,佟郁郁都感动得哭了呢,我们给她点鼓励的掌声吧。”

 掌声如雷,在整个教室里回绕。佟郁郁向阿欢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发现她和崔小悦相谈甚欢。只有阿欢知道自己的秘密。可是,连阿欢都不帮自己了,佟郁郁恨死崔小悦了。

 后来,开始了紧张的排练。

 崔小悦的剧本里,女主角要唱歌,又要跳舞,还要学会变魔术。每次排练下来,佟郁郁都累得满头大汗。

 崔小悦总是幸灾乐祸地说:“佟郁郁,表演得不错啊。”

 佟郁郁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说:“崔小悦,我不想和你说话。”

 正式演出那天,学校的礼堂里挤满了人。崔小悦把一个特殊的耳机戴到佟郁郁的左耳朵上,安慰紧张不安的佟郁郁:“不要紧张,我会在下面指挥你。”

 音乐响起的时候,佟郁郁穿着漂亮的白纱裙开始跳舞。绚烂的舞台灯光,还有佟郁郁优美的舞姿,构成了一幄美好的画面。佟郁郁伴着音乐,跳啊跳啊,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演出的成功是佟郁郁没有想到的。谢幕的时候,崔小悦在下面使劲地鼓掌,班里所有的同学都在喊着佟郁郁的名字。佟郁郁站在舞台上,泪流满面。

 佟郁郁在初二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左耳失聪,然后她放弃了一直学习的歌唱和舞蹈。

 左耳失聪,是佟郁郁藏在心底的秘密。她不知道崔小悦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她对崔小悦心存感激,是他,不但为她保守秘密,还使她重新拾起以前的爱好。

 佟郁郁一直想当面向崔小悦致谢,只是,崔小悦又是连续几天没有来上课。五天后,崔小悦来学校了,他双眼红肿,神情落寞,匆忙收拾了课本,背起书包就跑了。这一走,崔小悦再也没有来上学。

 又一年九月,离高二开学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佟郁郁一个人坐火车去了隔壁的城市。原来,崔小悦那次离开学校后,和远在澳洲的母亲生活了半年,现在又回国,重新读高一。

 在那所外语高中里,佟郁郁见到了好久没见的崔小悦。他留着短短的头发,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正和班里的同学很认真地在操场上踢着正步。

 休息的时候,崔小悦兴冲冲地跑来。佟郁郁剥开一个青色的橘子,拿起一个橘瓣放到了崔小悦的手里。

 崔小悦皱着眉头说:“真酸啊。”佟郁郁看着崔小悦的样子,就笑了:“崔小悦,我是来还你的酸橘子的。”莫名地,她就想起了去年九月的某个清晨,她悄悄地将一个青橘放进了崔小悦的课桌里。

 在回家的火车上,她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变换的风景,心想:没有成熟的橘子都是这么酸的吧?

 看来,所有的事物的成长都需要一个长长的过程吧,譬如这些青色的橘子,譬如渐渐懂事的崔小悦,譬如藏在自己心中那抹淡淡的情感。

 那么,就让我们做一个九月的青橘,一起成长,并等待成熟。

等待成熟的西瓜情感美文2

 题记:某日逛街,见一西瓜摊立纸牌曰:甜过初恋,熟过老婆。莞尔之余,一路三思:吾辈已进中年,然事业者虽有小进,但瓶颈已至;婚姻者日复一日,临七年之痒。可谓三十而立仍未立,四十不惑亦有惑。

 而今负重前行,吾辈仍须如童年记忆中套种于棉花地之西瓜,坚韧不拔,破土抽芽,重整行装再出发。遂作此篇自励之,兼忆童年与瓜种种之趣事,不觉泪湿衣襟。

 对于我这个来自穷山村的农家孩子来说,童年里关于“吃”的记忆好多都已经忘却,但关于苹果和西瓜的故事一直保留着。

 那年月乡村的小店还买不到苹果,每每只有等到爹妈隔十天半月去趟集镇,而且心情特别的好,才会给我带上一个苹果。

 红彤彤的苹果,拿到手里都是那么的诱人,更别说一口咬下去,那“嘎嘣”的清脆声和沁入骨髓的酸甜感,从嘴唇到喉咙,经过细细的肠道到胃里,然后向全身漫去,那叫一个爽呀。

 以至于上大学之前,如果有人问我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我都会把吃苹果作为备选项之一。

 可惜这样的机会不多。但西瓜不一样,季节一来,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如果说苹果是我孩提时代的“阳春白雪”,那么西瓜就可以算是“下里巴人”。

 

 西瓜一般套种在棉花地里,和棉花一起下种。八十年代皖西南农村,秋收之后,每家每户都要烧一场火粪,肥沃的塘泥晒干压住稻草,点火后稻草不完全燃烧,好几天都飘着烟雾;

 再浇上几担人粪尿,拌上鸡屎猪屎牛屎,压实再烧第二遍、第三遍,经过整个冬天的发酵,铲开后潮潮的,用手捧着不散、捏一下就碎,这样的火粪最有“营养价值”。

 地里会拉出一行一行的土垄,土垄上还要浇一遍农家肥,棉花一般是一把火粪两粒籽;西瓜就没有这个待遇,在土垄之间的硬地上,用头刨个坑,丢一颗西瓜籽,火粪也只有一点点,一些吝啬的农户甚至连一点点火粪也舍不得放。

 在父辈们眼里,棉花是经济作物,每年国家集中收购,有保障,是生存问题,家里二蛋子三狗子的学费,十五六岁的闺女催着要买的自行车、缝纫机,可都要靠这一地棉花呀。

 而西瓜是地里的附属品,是棉花的陪衬,国家是不统一收购的,除去专业的瓜农,普通人家往往是种着自己吃,是生活问题。对于一户人家来说,可以夏天不吃西瓜,但不能不给娃交学费呀。

 这就注定了西瓜的命运,天生来就是个做丫鬟的,就不要去抱怨没有公主的命;那一小把的火粪,对那颗小小的西瓜籽,是多么的高不可攀呀!

 一如小时候的我,看到别人的爹妈赶集回来手上拿着的苹果散发出的诱人的光辉!

 但往往红颜薄命,最后发芽的,西瓜籽的比率比棉花籽高。尤其是下雨的时间一长,棉花籽在地里容易烂,有时候超过三分之一都要补种。

 西瓜籽生命力就强了,下雨也罢,干旱也行,总能看到淡黄的根,嫩绿的芽顶着两片黑褐色的壳,努力地钻出地面。再过两天,绿芽抬头挺胸,一点一点地长高,最后甩掉黑褐色的帽子。

 这个时候根部的淡**消失了,只看到细细的三四公分的淡绿的茎,两片微微展开的椭圆形的深绿的叶,在二三月的季节里向春风招手致意———多么顽强的小生命呀!

 套种在棉花地里的西瓜大多是“土西瓜”,种子都是自家留的,就算成熟后个头也比较小,有的甚至瓜瓤都不是红色的而是淡**的,也不是太甜,一般都是自家吃的。

 而专业的瓜农则从种子公司高价买来杂交籽,我们都称之为“洋西瓜”。

 “洋西瓜”个头比“土西瓜”要大两三倍,瓜瓤又红又甜。不过“洋西瓜”是留不了种的,曾有哪家小媳妇把“洋西瓜”的籽种在自家门前,结果一个瓜都没结,被全村人当作笑话讲了好一阵子。

 那家的男人也被讥笑娶了个不识农务的“洋烧锅的”,一时抬不起头来,私底下不知道把自己那“烧锅的”关在屋子里骂了多少遍。

 专业瓜农一般都选沙地。沙地属于二等地,种不了棉花小麦等主要经济作物。

 村子里分地时家家户户都想要肥沃的棉花地,两分沙地才抵得上一分棉花地。如果一户人家分的都是沙地,那他肯定是专业瓜农了。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明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每每读到鲁迅的《少年闰土》,儿时夏日瓜地的故事就会浮现眼前。

 西瓜成熟时,棉花已经有半人多高,我们这群七八岁的小屁孩,从地头猛一个弯腰扎进去,就消失在一片棉花丛中了。

 然而小屁孩的兴趣多不在此。“心高气傲”的孩子们不屑留恋于棉花地里的“土西瓜”,总想着怎么去打“洋西瓜”的主意。

 每年五六月间,瓜农都会在瓜地旁边搭个瓜棚看瓜。瓜棚结构简单,五六根木头一支,四周通透,顶上铺上一层茅草就成了。

 里面摆一张竹床,白天可以几个人在里面吹牛拉呱。若是晚上,瓜棚一角挂一盏煤油灯,上风边点一串蚊香。

 《少年闰土》中的场景经常在童年里出现。银辉满地的月夜,夏虫咕咕叫着。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个瘦瘦的黑影凑到一起,为首的“孩子王”带着大家向邻村的瓜地摸去———本村的瓜地不敢偷,也不愿偷。

 说不定是同班的猫蛋和他爹在看瓜呢,同班偷同班,见了心慌慌。一旦被发现,得有多尴尬呀。

 离得邻村瓜地还有半里,先钻进某片棉花地,“孩子王”给大家分配任务:狗子你到路口去放风;二虎去瓜棚附近弄出大声响,把看瓜的引走;其他的跟我走,一人一个瓜,搞到就跑。

 嗯,还有,老鳖你跑的慢就不要去了,在这地方呆着,等会我们还在这里集合!这十岁不到的孩子,战术运用甚是恰当,声东击西、围魏救赵,一套一套的,长大后一定是当军长师长的料。

 行动开始。“汪、汪、汪”,就听得二虎在瓜地边学了几声狗叫。霎时,就看见月色下一条黑影倏地从瓜棚旁边窜出,接着是听起来让人发怵的“汪……”,这是真的狗叫,连续不断!

 大猎狗的吠声在寂静的月夜里听起来毛骨悚然,就像是凶神恶煞的`魔鬼。“妈呀……”二虎见着跟他一般高的猎狗,尿裤子了。

 “大黄!”这时瓜棚里的手电筒亮了,破竹床嘎吱了几声。看瓜老伯赤着膀子从瓜棚里走了出来。“大黄”在二虎身边嗅了嗅,摇着尾巴迎向老伯。

 “小鬼,又来摸我的瓜啦?”“都出来吧,到瓜棚里吃瓜!”“孩子王”带着我们不好意思地从瓜地边冒出来。

 看瓜老伯点亮煤油灯,从地里挑了几个大西瓜。“小鬼们,使劲吃,管饱!”

 瓜棚外是水银般的月光,瓜棚里是昏暗的煤油灯,老伯的烟斗凑着煤油灯芯的火光,一吸,一闪,烟雾从他的鼻孔和烟斗里飘散出来,渐渐模糊了那古铜色的满是皱纹的脸……

 上高中后最爱路遥的小说。每当读到《人生》中德顺老汉带着高加林和刘巧珍月夜进城偷粪那一段,我就会想起那个晚上在瓜棚里就着煤油灯抽着旱烟,乐呵呵看着我们大口吃瓜的老伯。老伯,就是我们心中的德顺爷呀。

 

 拉一板车“洋西瓜”到集市,半天就能卖掉,买主大多是城里人。也有县城来的老板,开着大卡车到瓜地旁收瓜,这个时候一村子的壮劳力都会去帮忙运瓜、装瓜。

 之前瓜农会给每户人家送去一个大西瓜尝尝鲜,这似乎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吃这个又大又沉的“洋西瓜”,村民们是极讲究的。

 先是把西瓜放到一个铁水桶里,用绳子系着,沉到自家的水井里放半天,一般在下午三四点钟最热的时候拿出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把菜刀抹干净,一瓣一瓣切得规规整整,小媳妇恭恭敬敬端起第一块西瓜,给家里最年长的老人,再是馋得流口水的小孩和自己的男人,最后才轮到自己。

 而吃“土西瓜”就没这么讲究了。有的小夫妻在地里劳作,渴了就直接在棉地里摘个瓜,管它熟不熟,拿到地头往地上一摔;

 再双手一掰,小小的西瓜就成了四五瓣,劳作了半天的小媳妇们在自己的男人面前也顾不上矜持,拿起一瓣就啃,啃完把西瓜皮一扔,拍拍手拿起锄头继续干活;

 而这个动作总要被眼尖的婆婆看在眼里,并酝酿着怎样去做儿媳妇的思想工作。

 西瓜皮要带回去,切块后放点油盐爆炒一下,是男人们的下酒菜;再不济也可以直接扔到猪圈里喂猪呀!西瓜籽要用手接着,用手帕包起来,带回去洗洗晒干,积少成多,到过年时可以做炒货招待客人,可香着呢。

 当然小媳妇是不屑这么干的,婆婆也没有办法。毕竟已经分过家了,只要儿子不讲,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吧!总不能因为在田间地头吃个西瓜就对儿媳妇指手画脚,那让自家儿子多难堪呀。

 如果哪家的小媳妇一直都把西瓜皮和西瓜籽带回去,那必定会成为全村婆婆们的话题焦点;这个会过日子的好女娃,当初怎么没嫁到我家来呢?

 大人们怎么在田间地头吃西瓜,不是孩子们关心的事。“土西瓜”生命力无比旺盛,哪怕是棉花欠收的年份,也可以来个大丰收,西瓜是够吃的。

 所以经常可以看到,傍晚孩子们放学后,在家门口的石凳上做作业时,旁边放了个对半切开的西瓜,上面还插了一个勺子。

 往往是做了几道算术题,拿起勺子挖一口瓜瓤吃,等到作业做完,瓜也吃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双手捧起半个西瓜送到嘴边,那黏黏的西瓜汁直沁心脾。

 有时用力过猛,西瓜汁顺着嘴角流到胳膊上,都要放下西瓜在胳膊上舔上几遍,甜呀。

 要是哪天家里的男人说今天不忙了,主妇就要考虑熬西瓜粥了。这个时候,孩子们是欢呼雀跃的。

 熬西瓜粥比较费时费力,基本上要一个上午。早饭后,主妇带着几个孩子切西瓜、去籽,把瓜瓤和西瓜汁装进一个大脸盆里,有时还要加点切成丝的橘子饼。

 西瓜瓤、西瓜汁、橘子饼丝和淘过的糯米下锅添水,先用大火煮沸,然后用慢火熬,熬的过程中还要经常用锅铲来回搅动,防止粘锅。不一会,西瓜粥的香味就飘得满屋都是了。

 而在院子里玩耍着的孩子们,闻到香味就往厨房跑,嚷嚷着要喝粥。主妇拗不过,大多会拿出个几个小碗,用锅铲在翻腾的粥面上轻轻一刮,一下,两下,就这么有了小半碗。

 “别烫着咧!”往往是话音还没落,孩子们接过碗就跑到院子外了。喝完了不过瘾,拿着空碗再回去要。反复几次,到晌午时分西瓜粥熬好了,正式开喝的时候,孩子们的小肚子早就浑圆了。

 

 多年以后,和路遥笔下的德顺爷一样终生未娶的邻村看瓜老伯已经离开了人世,没少吃老伯免费西瓜的我们,每年春节回乡聚会时都会到坟前去烧几沓纸钱,敬几盅老伯生前爱喝的二锅头。

 而“孩子王”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马不停蹄奔波于北上广深,偶尔也出出国。二虎、狗子初中毕业后就南下打工,在村子里盖了楼房、娶了媳妇,只是一年在家也待不了几天。

 偶尔教导读初中的儿子不要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去偷瓜摸鱼掏鸟窝,只是抱着大屏手机、刷着微信的儿子小嘴一撇:“爸,你们out了,知道王者荣耀不?我教你玩!”一句话怼得二虎们有口无言。

 土鳖从小不好动,但成绩好,大学毕业后通过考试,在县城当一个普通的公务员。每次回乡聚会,都是他张罗着安排招待和行程。

 只是他那同样话不多的老婆,在老鳖和我们喝完酒回到家时,总免不了嘀咕几句。

 而今,村子里已经没有人种棉花了,更别说西瓜了;准确的说,是村子里没有几个人种地了;更准确地说,是村子里没有从事农耕的劳动力了。

 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那一片片曾经承载了我们儿时欢乐与泪水的黄土地,那一棵棵展现我们奋斗的人生中无限生机与活力的套种在棉花地里的西瓜;

 那一锅锅飘着浓郁乡土风情的西瓜粥,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生的我们的记忆中,渐行,渐远……

看法:

这种交友方式,固然多少带有文人孤高自赏的意味,但它强调的是高层次的文化交往,精神沟通,是对庸俗的人际关系的回避,同样具有充实的精神意义。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写陋室主人交往之雅。到这里(陋室)谈笑的都是博学多识的人,来往的没有不学无术的庸俗之人和平头百姓。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在一起谈笑的都是渊博的学者,彼此往来的没不识字的人,句子出自刘禹锡的《陋室铭》。“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写室中人,侧重写与朋友的交往,借以显示作者身分的高贵和性情的高雅。

扩展资料:

《陋室铭》是一篇托物言志的铭文。文章表现了作者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不慕名利的生活态度。表达了作者高洁傲岸的情操,流露出作者安贫乐道的隐逸情趣。它单纯、简练、清新像一首精粹的诗,充满了哲理和情韵。

作者简介:

刘禹锡(772一842年),字梦得,洛阳(今河南洛阳)人。中唐文学家。唐德宗贞元九年(793年)进士。因参加王叔文集团的进步政治改革遭到失败,被贬为朗州(今湖南省常德市)司马等官职,在外地二十多年。后入朝做主客郎中,晚年任太子宾客,加检校礼部尚书。

世称刘宾客。他长于诗文,和柳宗元交谊很深,人称“刘柳”;与白居易唱和甚多,并称“刘白”。有《刘梦得文集》传世。

一个短短的平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张千变万化的脸,自称“文弱小书生”,他就是孔潇,竟成为我心目中最敬佩的同学。

  今天,宋老师表扬作业认真的同学,“孔潇、崔晋、刘嘉鑫……”念到最后也没有我的名字,我知道我还不够格。我正独自低沉,见宋老师又打开了孔潇的作业本,向我们逐一展示他的优秀,一页,两页,三页,孔潇竟然写了满满三大页,只感觉“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击中了我,那支箭上带着惭愧:赵宝洁啊赵宝洁,人家孔潇写了整整三大页,你呢?你连一小页都没写完,哎……

  这时,宋老师又翻了一遍孔潇的预习本,表扬道:“同学们请看,每一页都写得非常工整清晰。”只感觉“嗖”的一声,我的心又痛了一下,又一支利箭击中了我,那支箭上带着羞愧:赵宝洁啊赵宝洁,人家孔潇那么认真地对待作业,你呢?字迹潦草,马马虎虎。比比人家对待学习的认真劲,知道人与人的差别了吧?

  宋老师刚表扬完,孔潇却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知道我的作业为什么那么多页吗?因为有好多不是宋老师布置的。” 啊?原来他还自学?我的眼前立即想象出了他在台灯下奋力学习的样子。前几天我还看过他自创的《立志》诗,其中的两句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少若不奋学,长必无成器。”窃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原来是经验之谈啊。“嗖”的一声,我的心又痛了一下,第三支利箭击中了我,那支箭上带着佩服:赵宝洁啊赵宝洁,人家孔潇学习是自觉地学习,你呢?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有没写的呢。想想人家对待学习的主动性,你服不服气?

  还有一次,我看见孔潇的随笔,心也是这样一下一下的痛着,因为他的随笔本中也是一页一页的布满了他认真工整的字迹,有许多篇被同学们推举出来收入班级文集中。而我的随笔呢?仅仅是完成老师的任务而已。有一次宋老师在孔潇的随笔中写下了这样的评语:“读你的随笔,真是一种享受!”我觉得读他的随笔,不仅是享受,还是一种经历,那内容丰富、精彩的文章让我看到我的同龄人不一样的生活。

  我不能天天被利箭射中啊,我也应该为自己穿上头盔铁甲,让惭愧、羞愧退去,在佩服别人的同时,也要向别人学习。于是我仿佛看见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又向我射来,但这次是带着鼓励:“赵宝洁,加油!你不比孔潇差,奋起直追,你一定行!”

 有一年冬天,她出差前往西部的一个城市。她的先生要到火车站送她,被她拒绝了。她常常出差,也常常拒绝先生到车站送她。先生是个善良的人,身材高高大大的,只是因为性格木讷,高大倒使他显得有几分笨拙。这个感觉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说,最难忍受的是他夜间震天撼地的鼾声。还有,他不幽默,也不风趣。当时嫁给他,是因为年过三十的她已经到了不得不嫁的年龄。再说,对方是个硕士研究生,那个年代这个文凭也很诱人。婚后,她一直很后悔,认为自己如果再耐心地等待下去,说不定到了五十岁还会遇到一个像老派**明星派克那样儒雅风趣的男人。

  她总盼着出差,好在她的工作出差的机会很多。每次出差对她来说就像是过节,因为可以暂时逃离沉闷而毫无浪漫色彩的居家生活。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就像鸟儿飞出笼子,她怎么会同意先生送她到车站呢?拎起行李关上房门的那个瞬间,随着门砰的一声响,家里的一切便与她隔绝了。

  这一次出差,她的心情与往日还有所不同。在去那座西部城市的途中,她将经过她少女时代生活过的一个小城镇。20世纪中叶,西部的很多小城镇都是由于城市中的工厂往大山中迁移而诞生的。

  她一直倚窗而坐,入神地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哪怕火车穿过一条条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隧道的时候,她也在黑暗里大睁着眼睛。从登上这列火车的那刻起,她就在想念一个人。不,她发现多少年来,她一直在默默地想念他,连同他的笛声。

  当年,刚刚高中毕业的她因病没有和同学们一起下乡当知青到农村务农。等待街道安排工作的那段时间,她有时会到小城依山的公园里看看书。身体不好的她多愁善感,林黛玉似的见花落泪。那个年代没有什么闲人逛公园,再说,山城的人对依山的公园也不感兴趣。有一次,她发现有个小伙子在杜鹃花丛里吹笛子,瘦削的身影随着悠扬的笛声时而弯下,时而摆动,宛若江南老家西湖畔一株随风摇曳的垂柳。从彩云般的杜鹃花丛里飘出的笛声,让浸泡在单调的山城生活里的她怦然心动。

  她每天去,他也每天来。可是她看见的总是他的背影,因为她不好意思绕到小伙子的前面去。后来,小伙子消失了,她也到工厂工作了。

  第二年的春天,她鬼使神差地又来到公园,虽然没有听见笛声,却遇见了他。他手里的横笛换成了画笔,短短的平头留成了长发,给他瘦削的身材平添了几分飘逸。她仅凭背影就能认出是他。

  他主动和她打招呼,于是他们交谈起来。交谈中她得知他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早先在这里练笛子是因为一心想报考音乐学院,但是没考上,又改学画画报考美术学院,仍然没考上,但学得一门绘画手艺,于是在小城的**院当了美工。

  杜鹃花再次盛开的季节,她随父母回到了江南。和他告别的那天,他在树林里吻了她,那年她二十岁。她幸福得哭了。小伙子说他将不停地考下去,直到考上姑娘所在的那座城市的美术学院。姑娘说,你来时别忘把笛子带上。

  但是,小伙子很快像笛声似的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她曾悄悄地打听过他的去向,然而,人们只知道他走了。

  她像所有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固执而伤心地认定小伙子是因为没有能考上江南的那所美院而无颜见她。她懊悔自己当年没有坚定地留在山城,留在他的身边。人生的这次初恋如同医生楔进伤骨的一根钢钉——时间长了似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但无论过了多少年,阴雨天的时候,那个地方仍会隐隐作痛。

  如今,已过中年的她坐在火车上回想往事,竟心痛得无法忍受。她甚至冒出一个惊人的念头:从西部完成出差任务后,她将重返这座山城去找他——如果他结了婚,他一定不幸福,那么她将告诉他这些年她是如何想念他的。她会等待他结束不美满的婚姻,然后嫁给他。她会让他相信:再大的城市,没有他,也是一座空城,再偏僻的城镇,有了他,就是天堂。

  火车呼啸着前进,黑夜很快降临了,她却因回忆、因要作决定而难以入眠。仰卧在上层铺位,天花板上浮现的都是他当年的影子,耳畔回响的尽是那来自杜鹃花丛的笛声。

  火车经过一个小站,短暂的停留后,幽暗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接着。两个刚上车的男人将行李重重地放在了她身下的铺位上。

  “快,把烧鸡拿出来,可惜只剩了半瓶酒……”其中一个男人催促着同伴。

  她翻了个身,过道上的脚灯恰好照亮了那个说话的男人的半边脸庞,她周身的血液顿时仿佛凝固了——即便再过一百年,她也能认出他。尽管他胖了,尽管他那已掺杂白发的长发在脑后束了起来,像一个老摇滚乐手。

  这些年她纵然想象过千百种与他重逢的情景,但绝对想象不到此刻这种场面。她屏住呼吸,聆听身下的每一个响动,也聆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两个男人撕开了一只或者两只烧鸡,酒瓶也打开了,顿时,鸡肉香与酒香弥漫了黑暗中的半节车厢。他们压低着声音谈话,谈话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她断断续续听出来,当年那个在花丛中吹笛子的年轻人,那个在花丛中挥动画笔的年轻人,如今正在乡村做收购古董的生意,而且,当天他和同伴显然颇有收获,因为,她听到他们在讪笑一个不识货的山村老妪,廉价地出让了祖传的宝物。

  她不敢翻身,虽然她清楚在下铺看不见头顶上的人。

  她无法形容那复杂的心情,只有继续听他们的对话。这时,列车又停了一会儿,直觉告诉她当年生活过的那个小城到了。果然,他又说话了。他告诉同伴这儿是他的老家。

  她觉得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或许会跳出来落到他们的面前吓他一跳。她等待着听他讲述从前的一切。他笑着说:“当年在小城的公园里练过笛子,身子整天弯得像虾米一样滑稽,后来也是为了离开这个鬼地方,又装模作样地学画画,在**院留下鬼画符似的**宣传画;还亲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哭得一塌糊涂,把我吓了一跳……”

  同伴也笑,问他之前亲过女人没有,他回答说:“没有。当时年轻,心情也不好,人寂寞的时候顾不上挑对象。现在回想起来,那女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瘦得像根柴火棒,搂在怀里都硌骨头。我当时浪漫得把她当成了林妹妹。”

  他的同伴痴笑着,大概嘴里还含着块鸡肉,说话有点含混:“难怪,我见你挑的那些女人都是肉团团的,就说你老婆吧……”

  躺在上铺的她感觉血液好像凝固了,身体也僵硬了……她咬着厚厚的被头,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车轮轰隆隆地碾过冰冷的钢轨,就像从她心上碾过去一样。奇怪,她已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忽然,她大笑了一声,后来竟笑出了眼泪。随后一切陷入寂静。铺下的男人惊讶地揣测着:“上铺莫不是睡了个精神病人?”另一位打着哈欠说:“那人肯定在做梦。”

  不久,从下铺传来了两个男人比赛似的鼾声,在深夜里震耳欲聋。几年后,当她坐在我对面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是在火车上。她的语气很平缓,仿佛在讲一件与她不相干的事情。她说,自从那次出差后,生活变得安安静静,从此,她再也不向单位抢着要出差的机会了。她这次乘火车是去西部看她的先生,先生在一项供电工程中傲总工程师。他们的儿子大学毕业后也当了工程师,儿子和女朋友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年底就结婚。

  车厢里发出一阵阵欣喜的惊呼,原来窗外飘雪了,这是今年的头一场雪。

  列车在漫天飞舞的雪片中呼啸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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