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写二十四诗品读古文系列了。也许是因为写二十四诗品需要比较好的一个静心状态吧。所以一直也没有动笔。而且,二十四诗品中我也已经写过了九个。共写了八个人的文章,其中也只有江文通是双响,不过也没有办法,以江淹的文采这也实至名归。但是这次选的文章却又是苏东坡的,又一个双响。当然从文学史和民间传说的口碑苏东坡的名气还要大于江淹江文通,本来我想选的是后赤壁赋,可是却因为一个偶然的因素读到了这篇并不是很长的答李端叔书。这是一篇回复仰慕者安慰自己的信,但是却是出奇的平和隽永。相比于写景抒怀而陈情于山水之间的文章,也许这篇文字更能彰显出这个被千古传颂的文人的真境界吧。
还是老规矩,先从二十四诗品的自然篇开始解析吧,
何谓自然,老子有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里的自然其实也就是我想说的自然。与苏东坡同时代的欧阳修对于自然的定义——物无不变,变无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万物皆变,万变皆通这其中的道理就是自然。而二十四诗品之中描述自然的这四十八个字更是精彩迭出,情趣盎然。也就是这短短四十八个字尽得南华、道德二经的神韵。俯拾即是,不取诸邻。起句便是一派隐士风骨。仿佛一个安步当车的山中隐者在自己的山水之间顾盼自雄。俱道适往,着手成春;如逢花开,如瞻岁新。这四句话更是写得仙风道骨,步步莲花,举手成春的感觉实在是意境之妙法。而俱到适往更是一种雍容仪态。雍容仪态之中又能步步生莲,着手生春。这得是怎样的风流人物?真与不夺,强得易贫。也是尽得道德经之要旨。俗话说来便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境界。最后四句“幽人空山,过雨采苹。薄言情悟,悠悠天均”却又将这种飘逸空灵的隐士之感用状物写情的手笔描摹到了极致。幽人空山两句,意境好似戴望舒《雨巷》里的丁香花女子。最后薄言情语两句的总结,更是以极平常的悠悠天钧作为所有的自然感觉的概括。总而言之,二十四诗品里的自然,其实是一种极致的无欲无求的万物之美。
那么再回到我选的这篇文字。之前的二十四诗品读古文系列,或游记,或文赋,或幻想,或写实。只有这次选的《答李端叔书》一文是一封给陌生人的回信。那么东坡先生是如在给这个陌生人的回信里展现出自己自然地境界呢。先上原文吧。
答李端叔书
苏轼
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仿佛其为人矣。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犹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讠尧讠尧至,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
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
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尽。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
李端叔的名气听起来似乎并不大,也不熟悉。如果我直接说他是重要的苏门文人。我想诸位看官也是一头雾水。不如我直接以文代人把他的名篇说一下。
这首词一出,大家马上就有了感性认识。原来李端叔就是写这首诗的人物。李之仪是名,端叔是字。按理说在宋词的诸多大家里,就凭这首千古传诵的卜算子,他也可算有一席之地的人物。而作为苏轼这篇回信的接受者。介绍一下李之仪似乎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李之仪是沧州无棣(现在的山东庆云)人。精确的生卒年月都是学术界推论的一大课题之一,而且越来越像文字游戏。但是他的大概形象就是一个小苏轼十多岁的这么一个有些才华的仰慕者吧。李之仪中过进士。做过县令。还做过军中幕府,出使过朝鲜。而这样一个人物,却在登第三十年的宦海沉浮之后而从苏轼于定州幕府。而苏东坡对他的评价也甚高——工尺牍,入刀笔三味。所以李之仪的仕途高峰也很合理的被定格在枢密院编修的位子上。简单的打个比方,枢密院编修大约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办公厅的秘书,虽然位不高但是权不小。而李之仪巅峰时期(元丰三年1080到元丰八年1085)却正是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贬黄州的时节。此时的苏轼惶惶如丧家之犬在黄州夹着尾巴做人。而李之仪却是已经实际上贵在中枢的枢密院编修,翰林知制诰。形成了二人实际上的悬殊地位。但是李之仪却异常努力的要去结交苏轼。按照答李端叔书此文的说法来看,苏轼应该是很早就收到了李之仪写来的书信(元丰三年)却一直没有回复。直到后来又收到第二封书信才做了这篇答李端叔书。
那么下面开始回到原文吧。
文章第一段充满了歉疚之意。是一段给李之仪的满满歉意的文字。
这一段的内容,在我们常人的书信往来看来是非常有意思的一段话。现在的社会已经逐步减少了纸质书信,而代之以电子邮件,但是这些尺牍信件中的礼仪还是我们传统人际交往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而苏轼这一段就是比较典型的略带歉意的范文。顿首再拜和闻名已久都是虚礼。苏轼之前是否闻李之仪的名都是需要进一步考证的事情。但是不这么写也不符合传统。后面的以见所作诗文而足以仿佛为人云云,个人以为也是更进一步的客套话。如果不是李之仪多次修书,恐怕苏轼也未必有时间会去仿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后学小子的为人。所以前面两句都是程式化的客套言语,接下来的内容才是有营养的部分。
从寻常不通书问开始,苏轼开始讲自己回信的原委。
这一段的信息颇多,可以看出的是,李之仪至少给苏轼写过两次信。第一次是托苏轼的弟弟也就是子由(苏辙)带来的,根据时间推算这应该是元丰三年的事情。而这一年,正是李之仪“崭然在疚”的时间——疚的意思是居丧,潘岳的《寡妇赋》中就有“自仲秋而在疚兮,逾履霜以践冰”的说法。而李之仪的母亲在元丰二年(1079)年去世,宋人丁忧要至少两年以上。所以苏轼这句话中的歉疚之情也是显而易见——你在丧母居丧的忧愁之中还给我写来安慰的信件,而我却未能及时回信去安慰你的忧伤。所以当李之仪第二次的信又来的时候,苏轼形容自己面热汗下,也是非常贴切的形容自己惭愧的场面。
接下来的这一段俺觉得其实并不是太和谐,这段有点像是明星对于自己粉丝的一个撒娇的行为。而且这个撒娇的行为还颇有些傲娇的味道。翻译一下情绪就是:
“你怎么会喜欢我啊,我的行为经常不为大众所理解。你这么明白的人,怎么能像秦观和黄庭坚一样,说不清楚为啥就把我当明星追……
这个颇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酸酸的欢迎词就这么被苏大诗人拍到了李编修脸上。这其中的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意思真的是让俺有点尴尬症复发的意思。当然,换个角度理解,认为这是苏轼的隐性规劝也是有可能的。此时的苏轼还在乌台诗案的余波里苟延残喘;这么隐性的给自己的追随者提醒一下也很有必要。
总之,苏轼的这第一段,即表达了自己拖着始终没有回信的歉疚;又兼顾了传统的书信礼仪。同时还交代了事情的原委。顺便隐性的提醒了一下李之仪和自己交往的风险。这四个目的达到,有没有什么可能落在政敌手里的把柄,实在是技巧精纯。
第二段开始说自己。
这一段其实是极心酸之言。苏轼所分辩的也正是之前的乌台诗案的由头。苏轼也借故深挖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根源。从自己为了科举读书开始,到了为了更进一步考了制策科的直言极谏科目。然后养成了一个喜欢诵说古今,考论是非的毛病。然后在实践过程中真的以为自己的嘴炮技能可以实际应用,结果差点被弄死。这个其中“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一句放在这里实在是辛酸之至。但是单独拿出来,却又足可以为千古嘴炮的写照。
这一句说的颇有些委屈。翻译一下情绪就是——我不过是说说而已,又没有真的做。这都是俺一路科举的职业病。就像自鸣自赏的鸟叫一样,与世事无关。
这样的说法,可以认为是大诗人在乌台诗案受挫之后的口不对心的反省。这等例子,翻翻双百方针之后的过关检查便可知文人心计——当把嘴打的稀烂的时候,自然可以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所以说这第二段虽然是说自己的自况言语,却是颇有些口不对心的委屈和苦楚。说给李之仪听也算是苏轼的一种近似于亲近表示的倾吐吧。
第三段内容是此文之眼。明白第三段便算是大体明白了苏轼的乌台诗案后的下半生。
虽然还是谦辞,但是却已经有些颓唐的退意。由此可以显示,乌台诗案之后的苏东坡是真的怕了,开始颇有悔意的对待自己之前的偌大文名。
这两句,便是此文之眼。着草履扁舟,放浪山水,杂处渔樵;这一系列行为都是表象。表象之内驱动的心理因素是“辄自喜渐不为人识”。这一句道尽千古失意者的终极心态。
失意之时,纵情山水也好,渔樵耕读也罢;关键还是要自我隔绝式的断开与原有的圈子之间的关联。就连写得出前后赤壁赋的号称通达千古的苏轼也不外如是。很多人说这是自我保护的手段,但是从这篇书信看来,行文至此,似乎伪装已经渐渐剥去;这一段多少算是开始流露真性情了。所以自喜渐不为人所识也应该确实是苏轼的心境。
乌台诗案的迫害自然让苏轼心悸,但是这乌台诗案的起源也确实让苏轼更加后怕;而且,我很怀疑苏轼这个时候的心态还应该是很有些歉疚的。因为在御史台被李定、何正臣等人的刑讯逼问,大约他也不得不被迫跟着李定罗织罪名的方向咬出了一些干系人。所以此时的苏轼,既怕且愧。宁肯躲在醉汉百姓之中,也不想回答亲友书信吧。文人的独特属性在此一览无余。拿后世的理解来说,这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对待斗争的软弱性。这也就是北宋,要是放在大明,恐怕在东林党与阉党之间这样的文人还更多些。
所以再把话说开些,苏轼的诗都是文人的豪放气质,热血情怀备至而沉郁顿挫不足,大约也是此类道理。与稼轩武人杀伐,百战归来的武人性情迥异。但是人到中年,读起苏轼却真的是心有戚戚。少年时读《和子由渑池怀旧》还觉得阴沉消极,晦涩拗口,而今读来却是人景具备,情义悉符。
前面的那段文眼说的太过直白。这后面一句再往回找补一下。苏轼所谓的木瘿,石晕和犀通都是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病态却都被文人雅士所激赏的玩意儿。古之瘿木一般指的是贵重的楠木,楠木瘿中多有山川花木之文。同理,有晕彩的石头大多也会被作为宝石;就更不用说被视为灵犀象征的犀角上的贯通纹路了。而这些东西,都是如我之前被人重视的原因一样;其实都是我自身的毛病。潜台词就是,我以后得把我这些耀眼的才华收敛起来,别让大家再晃眼了。这样也比较容易和光同尘、泯然众人。
最后一段就更是阐明了今后的行事规划。
之前的那些晃人眼目的名气和文采都是病,得治。这些苏轼在黄州谪居已经想清楚了。
我原来的形象很快就要改变了,你还追星吗?也就是说,你美滋滋的想要结交的故我已经被我决心要构建的今我所替代。
你也别被我的这个变化所误导了,否则闻声而不知情,慕华而不喜实。你不见到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啥。这段话看起来像绕口令,其实却是苏轼与李之间确认眼神的一种仪式。苏轼的意思是你之前仰慕的如果是我的虚名和表象,那么相见可能能就会失望。但是也只有相见才能说清楚。说个题外话,这个到很有点像因为文字结识的笔友之间的关系吧。
这个结尾却也还是往回找补的。明确说了——这篇尺牍信函不算是俺的文章。只是信笔写来的。不免多写了点儿而已。你也别给别人看云云。然后就是些礼节性的问候与嘱咐。
再回过头来统合起来看。这篇文章可以说是苏东坡黄州心态的一个写照。乌台诗案之前,苏轼名满天下。甚至被宋仁宗认为是天赐给自己儿子的现成宰辅。然而与王安石新政政见不合的苏轼却并没有显达,只是颇有文名和清名。
从徐州改任湖州的一封谢表之后,却被天塌地陷般的墙倒众人推。除了自己被锁拿回御史台审问,连自己之前的文字都拿来细细检索,并将文字往来的人物逐一讯问。在自己的文字之中寻章摘句的吹毛求疵,然后上纲上线罗织大罪。靠着太后垂悯勉强逃得性命,谪居黄州。
而谪居黄州之后,便开始避隐朝事,纵情山水,努力向佛道求证内心自然。这个便是我选了二十四诗品中的自然部分来暗合之的缘故。苏轼的这篇文字却也正式表露出因此抛却了之前写策论而来的嘴炮秉性的意思,开始从渔樵耕猎的百姓之间寻求自己的心灵寄托。
以“俯拾即是,不取诸邻“的方式明白了”真与不夺,强得易贫“的道理。苏轼的东坡之号也正是因为在黄州期间因为经济状况下滑,而要了一片黄州城东的荒废坡地。作为自己的田地垦荒耕种来贴补家用。
所以说苏轼此时的隐和陶渊明当年的隐还有所不同。之前写的归去来兮辞,陶潜归隐的由头是彻底的失望乃至绝望。而苏东坡呢,却是在黄州开始痛定思痛的反省自己前三十年的所为。答李端叔书的文章要旨似乎也正在于此。牢骚也有,委屈也有;但是想想自己也确实是有些问题和处理不当的地方。所以先从自己做起,且不理会亲朋故旧劝慰,努力的让自己充实起来。以一种站在大地上的踏实感觉更自然的仰望星空。这个也许才是大诗人的高妙所在吧。同时也是这篇回友人信的重点。
当然更有意思的是,李之仪自己的《姑溪居士集》中并没有收录他写给苏轼的书信。作为一个苏轼的迷弟,疏忽不录不太可能。只能是有意不录。而有意不录的原因似乎也很明了了,首先是可能李的来信之中颇有些议论诗案或者朝廷的言语,其次便是李之仪自己接了苏轼的回信之后也明白了在黄州的偶像并未彻底消沉,而是反躬自省的开始了自然的新生;这些也感染了李觉得自己的劝慰显得无足轻重了吧。
最后,虽然我颇喜近体诗,同时也对围城之中董斜川的“陵谷山原”之说不屑。但是对于苏东坡的近体诗态度还是颇有一致的。至少在宋诗之中,东坡先生的近体诗没有太出色的。哪怕是我激赏的《和子由渑池怀旧》也是中上之作而已吧。这篇文字也已经是二十四诗品读古文系列的第十篇了,算是个整数,所以凑一首七律做结吧,
失意何妨隐庶黎,此心直到夜郎西。
由缰信马官途短,野渡横舟鵩鸟低。
赤壁赋中知宿命,黄州城外履畛畦。
今朝风日莫搔首,耕罢东坡草素题。
满庭芳·蜗角虚名原文: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满庭芳·蜗角虚名翻译及注释翻译 微小的虚名薄利,有什么值得为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由因缘,得者未必强,失者未必弱。赶紧趁著闲散之身未老之时,抛开束缚,放纵自我,逍遥自在。即使只有一百年的时光,我也愿大醉它三万六千场。沉思算来,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忧愁风雨干扰。又有什么必要一天到晚说长说短呢?不如面对这清风皓月,以苍苔为褥席,以高云为帷帐,宁静地生活。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钟美酒,一曲优雅的《满庭芳》。
注释 1满庭芳:词牌名。又名「锁阳台」,《 集》入「中吕调」。双调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五平韵。过片二字,亦有不叶韵连下为五言句者。 2蜗角:蜗牛角。比喻极其微小。《庄子·则阳》谓在蜗之左角的触氏与右角的蛮氏,两簇常为争地而战。3蝇头:本指小字,此取微小之义。4些子:一点儿。5「百年里」三句:语本李白《襄阳歌》:「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浑:整个儿,全部。6「能几许」三句:意谓计算下来,一生中日子有一半是被忧愁风雨干扰。[1] 7「苔茵」两句:以青苔为褥席铺展,把白云当帐幕高张。
满庭芳·蜗角虚名赏析这首《满庭芳》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宿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功名利禄曾占据过多少世人的心灵,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乐的情感世界,它构成了世俗观念的核心。而经历了人世浮沉的苏轼却以蔑视的眼光,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着甚干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虚幻。这不仅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蝇营狗苟尘俗人生的否定。词人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页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忧」(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所以,「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以无言抗争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夹以议论。「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风雨」自指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所「妨」者是人生乐事。陆游《假日书事》诗所云「但嫌尤畏(尤才畏讥)妨人乐」,即是此意。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难,先后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此时,词人几于万念皆灰。「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他的《答李端叔书》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这两句词的极好注解:「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地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进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才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可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之要不得。词人自嘲自解,其中实又包含满肚子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苏轼在词中擅长抒写人生。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
满庭芳·蜗角虚名赏析二严羽讥弹宋人「以议论为诗」,有一定道理,苏轼就好在诗词里发议论。但是他多数作品能作到情景并行,而不是一味叫噪怒骂。这首词就是以议论为主的典型例子。其实,看词主要不是看是否议论,而是看议论得好不好。这首词议论得很好,胜过读一篇议论文。
此词具有浓厚的哲理意味,同时也有强烈的抒 彩。从词中所表现的内容来看,它的写作年代当为苏轼谪贬黄州之后。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他一开始就引用《庄子》中的一个寓言故事,以蔑视的眼光,称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着甚干忙」揭示了功名利禄的虚幻,并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也无须过分介意。以上几句,既是对营营苟苟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政治派系内部倾轧的厌倦和批判,大有洞悉人生之慨。东坡感到人世间名利场的角逐如同梦幻,所以,「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试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又渴求摆脱尘世羁绊的文人形象呼之欲出。
过片「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宦海浮沉,辗转流迁,命运多舛,饱经忧患。这几句是作者的人生自叙,隐含着身受惨祸、壮志难酬的沉痛哀叹。「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此句愤激地表达了词人对于忧患人生的失望和怅惘,读来令人感慨万千。下面笔锋一转,以「幸、无际的绿茵、高张的云幕,与浩大无穷的宇宙合而为一,求得了内心的宁静。结尾「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一句,情绪豁达开朗,充满了飘逸旷达、超凡脱俗的闲适至乐之情,表明作者终于摆脱了世俗功名的苦海,获得了精神的超脱与解放。正如有人所说,诗词固然以「主性情」为主,但是「主议论」的诗词如能做到「带情韵以行」,同样可以收到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东坡这首《满庭芳》词的成功便说明了这一点。
称这首词是一篇抒情的人生哲理议论,应当是恰如其分的。东坡写此词时,大约也是经历了乌台诗案、谪居黄州的众多坎坷,因而大有退避之心。此词全篇援情入理,情理交融,现身说法,真抒胸臆,既充满饱经沧桑、愤世嫉俗的沉重哀伤,又洋溢着对于精神解脱和圣洁理想的追求与向往,表达了词人在人生矛盾的困惑中寻求超脱的出世意念,可谓一曲感人至深的生命的觉醒和呼唤。
满庭芳·蜗角虚名创作背景这首《满庭芳》词作于何时已不可考,但从词中表现的内容和抒发的感情看,须是苏轼受到重大挫折后,大致可断为写于贬于黄州之后,当是公元1082年(宋神宗元丰三年)之后几年内所作。 诗词作品: 满庭芳·蜗角虚名 诗词作者: 宋代 苏轼 诗词归类: 议论、讽刺、感叹、人生
仄中平仄平平,这样读:算来、 着甚(zhuo 甚)、 干忙 , 意思是:想想看,凭什么要这么忙忙碌碌呢?
附全词赏析:
《满庭芳 ·苏东坡》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赏析
这首《满庭芳》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宿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功名利禄曾占据过多少世人的心灵,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乐的情感世界,它构成了世俗观念的核心。而经历了人世浮沉的苏轼却以蔑视的眼光,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著甚干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虚幻。这不仅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蝇营狗苟尘俗人生的否定。词人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页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忧”(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所以,“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以无言抗争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夹以议论。“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风雨”自指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所“妨”者是人生乐事。陆游《假日书事》诗所云“但嫌尤畏(尤才畏讥)妨人乐”,即是此意。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难,先后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此时,词人几于万念皆灰。“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他的《答李端叔书》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这两句词的极好注解:“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地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进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才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可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之要不得。词人自嘲自解,其中实又包含满肚子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苏轼在词中擅长抒写人生。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赏析
这首《满庭芳》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宿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功名利禄曾占据过多少世人的心灵,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乐的情感世界,它构成了世俗观念的核心。而经历了人世浮沉的苏轼却以蔑视的眼光,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著甚干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虚幻。这不仅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蝇营狗苟尘俗人生的否定。词人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页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忧”(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所以,“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以无言抗争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夹以议论。“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风雨”自指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所“妨”者是人生乐事。陆游《假日书事》诗所云“但嫌尤畏(尤才畏讥)妨人乐”,即是此意。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难,先后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此时,词人几于万念皆灰。“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他的《答李端叔书》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这两句词的极好注解:“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地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进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才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可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之要不得。词人自嘲自解,其中实又包含满肚子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苏轼在词中擅长抒写人生。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
1 翻译 一段文言文 《答秦太虚书》
话说苏东坡自从看了黄州菊花落瓣后,终日闷闷不乐。
过了几天,便去马太守家做客。饮茶之间,苏东坡又谈起错改菊花诗得罪王丞相一事,马太守很有感触,主张苏东坡以代他送表章为名,赶快回京向王丞相道歉。
回到家里,苏东坡便想起王荆公一年前对自己嘱咐的话:“老夫幼年灯窗十载,染成一症,老年复发。太医看是痰火之症。
虽然服药,难以除根。必得阳羡茶,方可治之。
有荆溪进贡阳羡茶,圣上就赐与老夫。老夫 问太医官如何烹服,太医官说须用瞿塘中峡水。
瞿塘在蜀,老夫几欲差人往取,未得其便,兼恐所差之人未必用心。子瞻桑梓之邦,倘往来之便,将瞿塘中峡水携一瓮寄与老夫,则老夫衰老之年,皆子瞻所延也。”
苏东坡当初心中不服,根本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却要做好这件事,以赎妄言之罪。此事不可轻托他人,现今夫人有恙,思想家乡。
既然太守美意相助,岂不一举两得。 黄州到眉州,一水之地,路正从瞿塘三峡过。
哪三峡?西陵峡、巫峡、归峡。西陵峡为上峡,巫峡为中峡,归峡为下峡。
此三峡共长七百余里,两岸连山无阙,重峦叠嶂,隐天蔽日,风无南北,惟有上下。自黄州到眉州,总共四千余里,夔州适当其半。
苏东坡到了夔州,与夫人分手,嘱咐得力管家,一路小心服待夫人回去。自己则另叫侍从找来船只,从夔州出发,顺流而下。
这时正是重阳刚过,江上水势还大,船上行时,非常缓慢,下行时则非常迅速。苏东坡来时正怕迟慢,所以舍舟从陆。
回时乘着水势,一泻千里,好不顺留。苏东坡看见那峭壁千仞,沸波一线的壮丽景色,不由得想做一篇《三峡赋》,但因连日鞍马困倦,凭心构想,不觉睡去,也没有告诉水手打水之事。
到醒来时,船己过了中峡。苏东坡急忙吩咐:“我要取中峡之水,快与我拨转船头。”
水手禀道:“老爷,三峡相联,水如瀑布,船如箭发。若回船便是逆水,日行数里,用力甚难。”
苏东坡沉思半响问:“此地可以泊船,有居民否?”水手禀道:“上两峡悬崖峭壁,船不能停。到归峡,山水之势渐平,崖上不远处就有市井街道。”
苏东坡命水手将船靠了岸,吩咐一小吏:“你上岸去,叫一个年长知事的居民来,不要声张惊吓他。”这人去了不多时,带来一个老者上了船。
苏东坡客气地说:“我是过往客官,我请问你,那瞿塘三峡,哪一峡的水好?”老者道:“三峡相连,并无阻隔。上峡流于中峡,中峡流于下峡,昼夜不断。
都是一样的水,难分好坏。”苏东坡暗想:“荆公胶柱鼓瑟。
三峡相连,水都一样,何必定要中峡水呢!”于是,叫手下给官价向老百姓买个干净的磁瓮,自己立于船头,看水手将下峡水满满地汲了一瓮,用柔皮纸封固,亲手签押,即刻开船。直至黄州拜了马太守,夜间写成贺冬表,次日送马太守审阅,隔两日起程去京。
苏东坡来到东京,首先去拜见王安石。听说王太师让他在东书房相见,想起去年改诗的事就惭愧起来。
苏东坡走到东书房见了王安石就拜。王安石急忙扶起道:“这又不是在大堂相见,何必这么多礼。
坐下,坐个。”苏东坡坐下,偷看诗稿,贴于对面。
荆公用拂尘往左一指道:“子瞻,可见光阴迅速,去岁作此诗,又经一载矣!”东坡起身拜伏于地,荆公用手扶起道:“不必这样,不必这样!”接着又问:“你见了黄州菊花落瓣么?”苏东坡道:“是。”王安石道:“你原来未见过这种菊花,也怪不得你!”苏东坡谢道:“学生才疏学浅,全仗老太师海涵。”
寒暄一会儿,王安石问道:“老夫烦你带瞿塘峡水,可有么?”苏东坡答道:“有,已带在门外”。王安石即刻命堂侯官将水瓮抬进书房,亲自以衣袖拂试,打开纸封。
命童儿茶灶中煨火,用银铫汲水烹之。先取白定碗一只,投阳羡茶一撮于内,候水如蟹眼,急取水倾入,其茶色半响方见。
荆公问:“此水何处取来?”东坡道:“巫峡。”荆公道:“是中峡了?”东坡道:“正是。”
荆公笑道:“你又来欺侮老夫了!此乃下峡之水,如何昌充中峡水?”苏东坡大惊,忙将当地居民的话讲述一遍,说明取下峡水的原因。王安石道:“这瞿塘水性,出于《水经补注》。
上峡水性太急,下峡太缓,惟中峡水缓急相半。太医官知老夫得中院病症,故用中峡水引经。
此水烹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适中。今见茶色半响才出现,故知是下峡水。”
听了王安石一席有关水经的谈话,苏东坡赶忙离位请罪。王安石道:“子瞻何罪之有!都因你过于聪明,以致疏忽大意。
今后须得细心观察,千万不可轻言妄断就是了。
2 帮忙翻译一段文言文 《答秦太虚书》急话说苏东坡自从看了黄州菊花落瓣后,终日闷闷不乐。
过了几天,便去马太守家做客。饮茶之间,苏东坡又谈起错改菊花诗得罪王丞相一事,马太守很有感触,主张苏东坡以代他送表章为名,赶快回京向王丞相道歉。
回到家里,苏东坡便想起王荆公一年前对自己嘱咐的话:“老夫幼年灯窗十载,染成一症,老年复发。太医看是痰火之症。
虽然服药,难以除根。必得阳羡茶,方可治之。
有荆溪进贡阳羡茶,圣上就赐与老夫。老夫 问太医官如何烹服,太医官说须用瞿塘中峡水。
瞿塘在蜀,老夫几欲差人往取,未得其便,兼恐所差之人未必用心。子瞻桑梓之邦,倘往来之便,将瞿塘中峡水携一瓮寄与老夫,则老夫衰老之年,皆子瞻所延也。”
苏东坡当初心中不服,根本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想想却要做好这件事,以赎妄言之罪。此事不可轻托他人,现今夫人有恙,思想家乡。
既然太守美意相助,岂不一举两得。 黄州到眉州,一水之地,路正从瞿塘三峡过。
哪三峡?西陵峡、巫峡、归峡。西陵峡为上峡,巫峡为中峡,归峡为下峡。
此三峡共长七百余里,两岸连山无阙,重峦叠嶂,隐天蔽日,风无南北,惟有上下。自黄州到眉州,总共四千余里,夔州适当其半。
苏东坡到了夔州,与夫人分手,嘱咐得力管家,一路小心服待夫人回去。自己则另叫侍从找来船只,从夔州出发,顺流而下。
这时正是重阳刚过,江上水势还大,船上行时,非常缓慢,下行时则非常迅速。苏东坡来时正怕迟慢,所以舍舟从陆。
回时乘着水势,一泻千里,好不顺留。苏东坡看见那峭壁千仞,沸波一线的壮丽景色,不由得想做一篇《三峡赋》,但因连日鞍马困倦,凭心构想,不觉睡去,也没有告诉水手打水之事。
到醒来时,船己过了中峡。苏东坡急忙吩咐:“我要取中峡之水,快与我拨转船头。”
水手禀道:“老爷,三峡相联,水如瀑布,船如箭发。若回船便是逆水,日行数里,用力甚难。”
苏东坡沉思半响问:“此地可以泊船,有居民否?”水手禀道:“上两峡悬崖峭壁,船不能停。到归峡,山水之势渐平,崖上不远处就有市井街道。”
苏东坡命水手将船靠了岸,吩咐一小吏:“你上岸去,叫一个年长知事的居民来,不要声张惊吓他。”这人去了不多时,带来一个老者上了船。
苏东坡客气地说:“我是过往客官,我请问你,那瞿塘三峡,哪一峡的水好?”老者道:“三峡相连,并无阻隔。上峡流于中峡,中峡流于下峡,昼夜不断。
都是一样的水,难分好坏。”苏东坡暗想:“荆公胶柱鼓瑟。
三峡相连,水都一样,何必定要中峡水呢!”于是,叫手下给官价向老百姓买个干净的磁瓮,自己立于船头,看水手将下峡水满满地汲了一瓮,用柔皮纸封固,亲手签押,即刻开船。直至黄州拜了马太守,夜间写成贺冬表,次日送马太守审阅,隔两日起程去京。
苏东坡来到东京,首先去拜见王安石。听说王太师让他在东书房相见,想起去年改诗的事就惭愧起来。
苏东坡走到东书房见了王安石就拜。王安石急忙扶起道:“这又不是在大堂相见,何必这么多礼。
坐下,坐个。”苏东坡坐下,偷看诗稿,贴于对面。
荆公用拂尘往左一指道:“子瞻,可见光阴迅速,去岁作此诗,又经一载矣!”东坡起身拜伏于地,荆公用手扶起道:“不必这样,不必这样!”接着又问:“你见了黄州菊花落瓣么?”苏东坡道:“是。”王安石道:“你原来未见过这种菊花,也怪不得你!”苏东坡谢道:“学生才疏学浅,全仗老太师海涵。”
寒暄一会儿,王安石问道:“老夫烦你带瞿塘峡水,可有么?”苏东坡答道:“有,已带在门外”。王安石即刻命堂侯官将水瓮抬进书房,亲自以衣袖拂试,打开纸封。
命童儿茶灶中煨火,用银铫汲水烹之。先取白定碗一只,投阳羡茶一撮于内,候水如蟹眼,急取水倾入,其茶色半响方见。
荆公问:“此水何处取来?”东坡道:“巫峡。”荆公道:“是中峡了?”东坡道:“正是。”
荆公笑道:“你又来欺侮老夫了!此乃下峡之水,如何昌充中峡水?”苏东坡大惊,忙将当地居民的话讲述一遍,说明取下峡水的原因。王安石道:“这瞿塘水性,出于《水经补注》。
上峡水性太急,下峡太缓,惟中峡水缓急相半。太医官知老夫得中院病症,故用中峡水引经。
此水烹阳羡茶,上峡味浓,下峡味淡,中峡浓淡适中。今见茶色半响才出现,故知是下峡水。”
听了王安石一席有关水经的谈话,苏东坡赶忙离位请罪。王安石道:“子瞻何罪之有!都因你过于聪明,以致疏忽大意。
今后须得细心观察,千万不可轻言妄断就是了。
3 苏轼的《答李端叔书》全文翻译闻足下名久矣。③昌歜,回首我这三十年来的所作所为?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先捎来先生的书信。被贬以来。其实何所有; 我被别人憎恨,待遇益隆,去考什么制策,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妄论利害; ,可是等到您卧病在床了" target="_blank">,谗说得失,我努力地封闭自己?
 ,这特别不是我期望的,不敢作文字。(我)听说足下的名字很久了; ,自鸣自已?shareid=1824720879&uk=3590486522" name="答李端叔书,不觉累幅,不应该轻易赞许一个人,虽然见的还不算多。
 ,就不敢再轻易提笔作文。又称昌菹,览之面热汗下也; ,可是您始终不抛弃我,(这就不可饶恕了),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间,自幸庶几免矣; 得罪以来,我已经得到了这个官,可是如果把他们的口味强加为众人的口味、羊枣,以取妍于人,无一字见及,递②中再辱手书,(每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很高兴自己渐渐不被人认识了。此书虽非文,如人嗜昌歜③
答李端叔书
苏轼
原文
轼顿首再拜。譬如候鸟时虫自鸣自唱:驿站传递?这件事不当面讲不能尽言其详。倒是我弟弟子由来,亦不能以一字奉慰,真以为然耶。谪居无事。
注①斩然在疚,而二子独喜见誉,又复懒不即答cn/geren/wzck/201303/233262,不过专门为了应对科举罢了,常常被路上碰见的醉汉推搡诟骂; 。
 ,现在十分寒冷oldq、秦观这些人的话。如果认为这两个人的口味不对:; 。
 。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我对您的)怠慢之罪还可以宽恕,石头上有晕斑,有书与之亦不答、秦太虚辈语,愈非其实,但信笔写来也已不知不觉累积成篇。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皆故我,您真以为是这样吗,而足下终不弃绝,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寒苦,默自观省,犀有通; ,竟到了这个地步。常常穿着草鞋,贪得不已。平常没有书信往来问候,非今我也。
 。
 :
4 求《答李端叔书》苏轼 全文轼顿首再拜。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仿佛其为人矣。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
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
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屡,放浪山水问,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荆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不次。
5 求《答李端叔书》苏轼全文如题轼顿首再拜。
闻足下名久矣,又于相识处,往往见所作诗文,虽不多,亦足以仿佛其为人矣。寻常不通书问,怠慢之罪,独可阔略,及足下斩然在疚,亦不能以一字奉慰,舍弟子由至,先蒙惠书,又复懒不即答,顽钝废礼,一至于此,而足下终不弃绝,递中再辱手书,待遇益隆,览之面热汗下也。
足下才高识明,不应轻许与人,得非用黄鲁直、秦太虚辈语,真以为然耶? 不肖为人所憎,而二子独喜见誉,如人嗜昌歜、羊枣,未易诘其所以然者。 以二子为妄则不可,遂欲以移之众口,又大不可也。
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得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
而其科号为直言极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以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至今,坐此得罪几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遂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
妄论利害,搀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己,何足为损益。
轼每怪时人待轼过重,而足下又复称说如此,愈非其实。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屡,放浪山水问,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
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 足下又复创相推与,甚非所望。
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谪居无事,默自观省,回视三十年以来,所为,多其病者。
足下所见,皆故我,非今我也。无乃闻其声不考其情,取其华而遗其实乎?抑将又有取于此也?此事非相见不能荆自得罪后,不敢作文字。
此书虽非文,然信笔书意,不觉累幅,亦不须示人。必喻此意。
岁行尽,寒苦。惟万万节哀强食。
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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