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析金庸小说中杨过和郭芙之间的感情?

如何解析金庸小说中杨过和郭芙之间的感情?,第1张

首先肯定一点,杨过是喜欢郭芙的。

杨过是一个性子偏激的人,自尊心和自卑心同样爆棚的人,所以他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但是有一个人始终看他不起,还十分讨厌他的人,(当然不是真的讨厌)这个人就是郭芙。 郭芙和杨过就像是宿敌,谁也不理睬谁,明明从小相处,青梅竹马,却偏偏处的像一对仇人。

杨过是一个很闪亮的人,基本上这部小说里出现的女人们都很喜欢他,为他守身的有,为他出家的有,为他付出生命的也有。可以说,在桃花方面,杨过的桃花不比韦小宝少,这些女人也是真心爱他的。

他却偏偏只在一个人面前屡屡失了颜面,摔了跟头。这个人就是郭芙。

郭芙为什么讨厌杨过,这个原因在小说最后郭芙的内心独白里不难解释,郭芙认为杨过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若是杨过愿意顺着她一点,她就是为了杨过死了也愿意,从这段来看,郭芙是爱着杨过的。

那杨过是否爱着郭芙? 我想自然也是爱的。 一个刁蛮的大**时时刻刻厌恶着你,她断你手臂,伤你妻子,趾高气昂地践踏着你的自尊心,你我尚不能忍,何况自尊心爆棚的杨过,纵观全书,杨过的性格十分明了,那就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他性格偏激,对他好的人他百般对人家,对他坏的人他必定报仇。这种至情至信,恩怨分明的性格也是众多人喜欢杨过的原因之一。

这样一个性如烈火的人,却偏偏多次忍让郭芙,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杨过被郭芙断了一臂,练好武功后去找郭芙报仇,见到郭靖要斩他女儿手臂,心头猛地一跳,心道:“郭伯伯当真要斩郭芙手臂,我要不要下去叫他饶了郭姑娘?” 杨过本身就是来寻仇的,见到这一幕不应该高兴么,怎么反而还要去拦,可见杨过心里其实是不愿去伤害郭芙的。

后来与郭芙正面遇见,本来以他的武功一掌便可以杀了郭芙,却也只是打弯郭芙的长剑后,抱着郭襄扬长而去。 在离去之时,他看着怀中郭襄所想,“这孩子长大后是否也会和她姐姐一般厌他恶他?”杨过为什么如此在意郭芙对他的看法,他若不喜欢郭芙,只需不理睬她便可以了,为什么处处在意,处处小心?

而后郭芙不小心打伤正在疗伤的小龙女,间接导致小龙女与杨过分别了一十六年,杨过虽十分生气但终究没有去找郭芙算账,而且还在其陷身大火时奋力相救,杨过这辈子对郭芙可谓是以德抱怨,但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若是他不爱郭芙,又何必对她处处忍着让着,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杨过爱着郭芙却因为自卑不能和她说,襄阳大战,以杨过的为人和性格他一定会救耶律齐,又何必非要让郭芙跪下磕头,最后那一句,“芙妹,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若兄妹,只要你以后不再讨厌我,恨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杨过三番五次救她护她,最后也只说了这样一句,原来他这般努力,也只是不愿让郭芙再恨他厌他。 这可以说是杨过对郭芙感情的一种交代,同时也是一种解脱。

人到中年,万事都可以看开了,杨过有了小龙女,郭芙有了耶律齐,二人都已有了各自归宿,只不过扭身回望,人生多了少于遗憾罢了。 他日再见,重逢江湖,别来无恙,你在心上!

神雕侠侣体现的一些矛盾与联系的哲学意义

矛盾相反相成,矛盾就是独立统一。不少人看问题只看到矛盾的对立面而看不到矛盾的统一面。《神雕侠侣》作为金庸得意之作,其蕴涵相当丰富的哲学意义。矛盾就是其中一方面,矛盾具有普遍性,处处有矛盾时事有矛盾。

一、 动与静

动与静分别是代表杨过跟小龙女的性格特征。杨过动如脱兔,小龙女静如止水。小龙女一直在安静的古墓里呆着,好动的杨过进入古墓之后就打破了小龙女内心的宁静。真正的让人感觉的静并不是指一点声音也没有。静或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或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小龙女是长期在死寂的古墓生活的,古墓这个特殊的环境与外界隔绝,就造就了小龙女独特的心理。杨过为小龙女带来了动的同时又给她带来了静。没有动哪有静?古墓的特殊环境就必须具体分析,古墓里的静必须以动来突出彰显。要理解古墓的静理解小龙女的感受,就必须从小龙女自身感受出发。小龙女感受的古墓的静必然是由杨过的动带来的。其实这个问题不妨从解释什么叫静来说明。不动就是静,因此杨过一动,小龙女就能感受他动之前是静动之后也是静。后来小龙女出古墓后对人间喧闹的动态世界感到害怕,跟杨过成亲之后回到古墓却对那阴沉沉的死寂感到恐惧。动过了不好,静过了也不好。归隐田园远离尘世喧哗,远离古墓死寂才是他们最终选择。

二、冷与热

小龙女是冰,杨过是火。小龙女的冷是心无杂念,灵台明净,少受物羁。修道之人就是要返朴归真,他们大多是心里有了功利之类的杂念衍生七情六欲后为了屏除七情六欲而进行修道。小龙女的冷可以说就是“无”,事实上凡人经过尘世的洗礼都会变成“有”,从无到有容易,从有到无却非常困难了。当小龙女出场之时,全真教的道士们都被她的冰冷所震慑。他们面临的对手是心无杂念的,能100%集中精神跟你战斗。这样的对手真的是非常可怕。修道之人的修炼很难达到小龙女那个心内无物的境界。这就是本来面目的小龙女,自从杨过进入古墓之后,小龙女从无情到有情转变。

从心内无物到心中只有杨过的变化。无就是冷,有就是热。杨过绝对是不会喜欢一个冰冷无情的小龙女。他让小龙女学会了笑,小龙女碍于师尊的架子一笑忙收敛笑容。小龙女的欢笑愉悦是热,小龙女的“秀眉微蹙”“轻嗔薄怒”同样也是热。是杨过让小龙女懂得了感受喜怒哀乐。在古墓里面,小龙女的喜悦大乐因为师尊的架子被压抑起来。可是小龙女的轻嗔薄怒真教他为之粉身碎骨也甘心情愿。因为这是小龙女甚至无察觉的性情自然流露。金庸一方面写杨过在古墓对小龙女是十分敬重的,而另一方面却写小龙女对杨过“秀眉微蹙”“轻嗔薄怒”,好像让人觉得不合理。其实从矛盾角度看,没有不敬重,又哪来敬重呢?杨过对小龙女的不敬重是他对于小龙女感情变化发展的标志。杨过开始不待小龙女是严肃的师父,而是一个亲爱的姐姐甚至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妹妹。在这样的转变面前,杨过的好动顽童本色就释放出来,造成了小龙女的“秀眉微蹙”“轻嗔薄怒”。如果杨过对小龙女一直都是那么敬重老实的话,那小龙女失身之时又怎么会误会是杨过呢?必然是杨过从敬重到亲近到不敬重到小龙女的“秀眉微蹙”“轻嗔薄怒”再到杨过的敬重,一个不断循环的过程。说明杨过是火,杨过只有亲近了小龙女才能融化她。小龙女是冰是被杨过融化的水,水的温柔水的明透无瑕足以让杨过一生迷恋专一痴情。

三、生与死

杨过是对生命是非常珍惜重视的,两次在生命遇到威胁的时候使出蛤蟆功自卫。刚进古墓的时候面对小龙女淡然谈生论死,杨过表现出本能的恐惧。小龙女爱上杨过之前,生命对她是无意义的,既然一辈子都要呆在古墓早点死晚点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两人在生死观方面是存在巨大差异的。当他们出了绝情谷,陷入了热恋时期,恰逢杨过只有十八天好活了。此时的小龙女泪如泉涌抽抽噎噎的哭道:“过儿,你……你……咱们只有十八天,那怎幺够啊?我要你永远这幺待我,要一百年,千年,万年……”杨过成了小龙女生命的意义,有杨过存在小龙女无限珍惜自己的生命。如果杨过不存在了,小龙女也不会苟活在世上。当他们成亲之后,回到古墓之中,那阴沉沉的古墓从来没有那样让人觉得不适应。当他们再次来到绝情谷的时候杨过还有药可治,而小龙女无药可治。杨过为了小龙女而把半枚绝情丹抛下深谷。他们俩必须同时救活,否则死了一个,两个都不能活下去。小龙女听说黄泉路上有个孟婆,喝了她的汤,阳世的事情都忘了,小龙女又怎能忘掉杨过呢!幽冥之事,究属渺茫,能够不死,总是不死的好。死亡意味着黑暗孤寂。小龙女不愿意杨过在黑暗之中漂泊,在阳光明媚下,在花香遍野如此美景之中,带着美好时光无限依恋小龙女做出了一个决定,编造一个谎言,让杨过活下去。死去元知万事空,能够不死,总是不死的好。这让小龙女产生了强烈的求生欲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杨过的。神雕侠侣其中一个主题句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情到极处能够推动生死这一对矛盾各自向对方转移,生能变死,死能变生。

联系,哲学上,联系是普遍的,联系是有条件的。哲学上联系有时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杨过的倔强不屈服的个性让他先出桃花岛再反出全真教,最后进入古墓,遇到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小龙女。这就是联系,有因必有果,这也就是佛家说的缘分。由于内部性格矛盾和外部际遇矛盾的共同作用下,小龙女跟杨过前后经历了四次离别,都是缘分让他们重新聚会的。

第一次因为误会而别离,杨过一直在找寻小龙女,而这一次却是小龙女找到了他。小龙女素知杨过爱热闹,当听到大胜关郭靖黄蓉召开英雄大会,想到杨过怎能不会去凑热闹?果然,小龙女就在那找到杨过。自从分别之后他们的感情进一步加深了。

第二次杨过追随抓走老顽童的绝情谷弟子而在绝情谷再一次找到了小龙女,可是小龙女却不认他。杨过在绝情谷重现两人在古墓里的开心快活情景,终于让小龙女重新认回了他。

第三次小龙女因为知道了被奸污的真相后离开了杨过回到了终南山活死人墓,而杨过被砍断了右臂身受重伤在神雕谷练就了一身高强武功。他们的离别是伴随着身心巨大伤害的痛苦。他们的重逢得益于他们共同的联系——古墓。古墓是他们定情的地方,在他们心里面是不可磨灭的记忆。是古墓把他们再一次联系在一起。

第四次,这一次的联系是命运的联系是上天的眷顾。无药可治的小龙女跳进了绝情谷底后居然奇迹般活下来,而且身上的剧毒也驱除掉了。十六年后,深情的杨过在等不到小龙女的到来跳到了绝情谷底终于找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妻子小龙女。小龙女身子好了以后本来想寻找杨过的,可是四周光溜溜的石壁阻隔了两人的联系,而数千只带着短信的玉蜂飞出去却没有引起杨过注意,联系就是这样被阻隔了。终于是约期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就是那个十六年漫长的约期。

此外,思念也是一种联系。苏东坡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是一种联系。出了古墓后,无论哪里都有太阳有月亮有山有树有花有草小龙女跟杨过之间没有信物,他们也就只能是触景生情。离别的小龙女看到树看到花看到太阳看到月亮看到一只小鸟都会引起对杨过的思念。这种思念就是天长地久的思念。

矛盾的存在让情节得以存在,矛盾的发展让情节得以发展。而联系是促进矛盾的发展解决,等这些矛盾都解决了,故事也就结束了。神雕侠侣的故事也不例外。无论性格矛盾也好,命运矛盾也好,内部矛盾也好,外部矛盾也好,等这些矛盾都解决了,也就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了。

我曾经写过两篇文章谈过关于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请参考:

http://postbaiducom/fkz=182054201

http://postbaiducom/fkz=166116576

  论金庸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本文尝试描述金庸小说中女性形象的三个基本特征,由此对金庸小说中反复出现的一男多女、众星捧月的爱情模式展开分析,并探求这一模式形成的原因。在此基础上揭示金庸小说中女性形象没有真正获得独立人格这一事实的缘由。最后就新派武侠小说在两性关系问题上的困境进行初步思考。

  金庸的十二部长篇、两部中部、一部短篇小说,除短篇《越女剑》和中篇《白马啸西风》外,主人公全部是男性,女性形象的数量、深度、厚度都远远不及男性形象。然而金庸仍然创造出了一系列呼之欲出、各具神韵的女性形象,这就为本文提供了合适的分析对象。

  和其它文学种类相比,武侠小说是典型的男性写给男性看的书。在近年来越来越深入扎实的金庸小说研究中,探讨两性关系、爱情、女性的文章不多。最有收获的是三方面:一是探讨侠义进取精神和金庸小说对传统文化、民族精神的重塑;二是反思正统文学史对金庸和武侠小说的偏见,进而就“雅俗之辨”进行思考;三是归纳和评价金庸小说的艺术特色和创作手法。

  第一方面的研究收获最丰。陈墨在《金庸小说与汉民族的文化批判》巧妙地指出金庸,“往往不自觉地褒扬少数民族,贬抑中原汉人”,从早期“狭隘的民族主义立场中跳出来”,批判汉族文化中虚伪、柔弱的方面。严家炎的《论金庸小说的现代精神》指出,和传统武侠小说相比,其现代精神表现在否认“快意恩仇”、滥杀无辜;超越狭隘的民族观念,用平等开放的态度处理民族问题;放弃正邪两分观念,“以大多数群众的利益考察各派斗争”;人生观兼顾“社会责任与个性自由”;特别可贵的是“潜藏独立批判意识”,尤推《笑傲江湖》和《鹿鼎记》。冷成金认为金庸小说“以充沛的现代意识为主导”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梳理和阐扬”,“暗合了我们民族重塑文化本体的百年祈盼”。与此相似,周宁发现众多男主人公的父亲“缺失”,他们的“身世之谜是民族命运的象征”,而“武侠小说创作和阅读使华人在幻想中完成文化认同式”。严伟英详细梳理了《金庸创作的思想历程》,顺时间考察金庸的生活经历与思想感情变化,推测写《侠客行》前金庸经历了骨肉惨剧,而李敖在《我的自白书》中提到金庸曾夭折一子,大恸——笔者佩服严伟英敏锐。

  第二类题目有林焕平的《关于文坛重排座次问题》、孔庆东《金庸小说的文化品味》、刘炳泽《金庸的末班车与文学观念的变革》、陈墨的《金庸的产生及其意义》。总的来说,金庸小说的价值和地位正在得到越来越明确的肯定,传统的“学院研究”对金庸和整个通俗文学采取了越来越开放、理智的态度。

  第三类题目数量较少,宗源把金庸与英国间谍侦探小说家勒卡雷进行比较,侧重艺术手法,认为二者都达到了“雅俗共赏”的高境界。《浅谈金庸古龙的创作方法和风格》侧重求二者之同,没有指出二人各自的特点。严家炎从金庸小说为什么吸引人切入,总结其情节上的继承、借鉴与创新。冯其庸借《论〈书剑恩仇录〉》,指出金庸小说的风格是“以神遇而不以目视”,“现实主义基础上的浪漫主义精神,大写意的手法,重在塑造人物的精神气质。”作为红学专家、著名学者,冯先生著文本身就是对金庸小说的褒扬,证明学术界对金庸小说的接纳与肯定——当然,仍有不同意见,但不改变总的态度。

  特别突出的是陈墨的金庸研究系列著作,《金庸赏评》、《金庸小说赏析》、《金庸小说之谜》、《金庸小说人话》、《金庸小说艺术论》和《金庸小说与中国文化》,“共近200万字的书稿”。此外金庸的散文和评论亦散见各处,如《韦小宝这家伙》,深入浅出论述了韦小宝和中国人的性格,《金庸论侠》是他在北大回答学生提问的记录。金庸一手写小说一手写政论,想来他的政论在大陆出版应该不会遥远,这将成为金庸小说研究的重要材料。

  和本文一样专门论述女性形象、两性关系的专题文章甚少,主要散见于第一类论述“小说——文化”的文章之中。陈墨在《金庸小说中的爱情观》里指出,金庸笔下爱情的特点是“广泛性多样性”和“深刻性独创性”,写出了“爱与人性、命运、道德、伦理”的关系。古代的郭靖、杨过和张无忌的形象中,实际上注入了现代意识。他举陈家洛、石清不敢爱“女强人”的故事为例,指出金庸揭穿了“男人强大的神话”,“写出了某种真相”。韦小宝娶了七个老婆则是“一种很有代表性的男女关系的文化景观”。

  严伟英紧密结合作品指出《神雕侠侣》的爱情描写表明当时金庸的“写作思想处于重要转折阶段”。师徒相恋、女方失身两个关键情节的设计有很强的叛逆倾向。胡一刀夫人的形象标志着1959年其“言情创作步入成熟”。严伟英独具慧眼地指出,在古代男人多妻,实际生活中丐帮帮主完全可能嫖妓,婚姻常常有金钱考虑等等,而金庸一概抹去这些“世俗特征,维护爱情童话的纯洁性,维护童话人物的更高尊严”。孔庆东指出“金庸写情不逊于任何人,广度、深度、力度均为大师级,是言情又超言情”。冯其庸一针见血地批判陈家洛献出香香公主“既无情又无义”,“表面上是陈家洛自己作出了牺牲,实际上是污辱了喀丝丽”,对才智武功兼备的美人霍青桐一掬同情泪。

  本文试图在考察上述论述的基础上对金庸小说的女性形象做相对集中全面的分析,分析对象以十二部篇的女主人公为主,她们是:《书剑恩仇录》——霍青桐、喀丝丽;《碧血剑》——夏青青;《射雕英雄传》——黄蓉;《神雕侠侣》——小龙女;《雪山飞狐》——-苗若兰;《飞狐外传》——袁紫衣、程灵素;《倚天屠龙记》——赵敏、周芷若;《连城诀》——戚芳、水笙、凌霜华;《天龙八部》——阿朱、王语嫣;《侠客行》——阿绣;《笑傲江湖》——任盈盈、岳灵珊;《鹿鼎记》例外,七个女子都不能算女主人公。

  金庸赋与这些人物青春、美貌、聪敏和善良,但这些都只是表面的共同特征,真正的特征必须是人物的灵魂精髓和人格核心,是全书情节发展的“内在动力”和“性格基础”,渗透在人物的一切言行中,而且对全书思想寓义的最终形成不可或缺。按此标准,金庸小说中女性形象具有如下特征:她们是“爱情动物”,有“仙化”倾向,以她们清纯的性情反衬男性世界的污浊。

  爱情动物:“爱情动物”可以概括金庸小说中女性形象的最核心特点。

  不但上述十余人,包括书中的大小配角,几乎无一例外。她们在书中最主要乃至唯一的功能是作为男主人公的追求者、追求对象、恋人或妻子。金庸笔下的母亲形象少而单薄。男主人公的母亲里,着墨最多的是张无忌之母殷素素。《倚天屠龙记》里前十回她实际上担任了女一号的任务,但她在书中主要是“张翠山的恋人、妻子”,而非“张无忌的母亲”。

  她在张翠山自刎后毫不迟疑地殉情,当时张无忌只有十岁。另一个类似的例子是胡夫人,她殉情时胡斐尚在襁褓之中。刀白凤并没有为独子段誉选择生存。

  这些“母亲”在男女爱情和母子亲情间倾向于前者,更加弱化了她们的“母亲”角色。《侠客行》后记中金庸称这部书中“我所想写的,主要是石清夫妇爱怜儿子的感情。”但闵柔是否石破天之母不能完全断定,即使假定是,金庸对其母子之情的描写仍然很单纯,没有写出深厚的层次感来。

  女性在小说可能担任的两种最常见角色其中的一种淡化得近于无,使得她们在爱情中的表现更加突出。离开爱情故事的框架,她们的美丽与善良无人能赏;她们的勇敢与多情也将失去“用武之地”;她们的才艺点缀在自己的爱情里,更点缀在书中。尤其是她们的去留行止紧紧追随意中人,并且常常是女性主动相随,这在古代的真实生活中不能发生,却在金庸小说中多次出现:《书剑恩仇录》中总兵千金李沅芷“霍霍青霜万里行”,仗剑追赶余鱼同;《射雕英雄传》里穆念慈一路偷偷追随杨康,只为在窗外偷偷看他一会儿;《天龙八部》里王语嫣这个标准闺秀竟跟着慕容复万里远赴西夏,钟灵离家寻找段誉竟至脸上微有风霜之色;《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多次尾随张无忌,关键时刻就冒出来;《笑傲江湖》里仪琳和父亲不戒和尚下恒山上华山找令狐冲,而圣姑任盈盈以未嫁之身背一个青年男子到少林寺治伤,在中国古代简直匪夷所思。

  为什么这种历史上乃至当代都有罕有的情形在武侠小说中并不让人感受到突兀和虚假?

  诚如华罗庚所言,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武林(江湖)这一特定的、虚构的世界,固然非古代社会所能比,甚至也比当代社会自由。在这个亦真亦幻的世界里,作者和读者达成默契,对许多社会规范和现实限制忽略不计。然而言行自由度的超现实不等于人物性格和知、情、意的超现实。“霍霍青霜万里行”令人信服,不仅因为李余二人身在江湖,更由于它符合人性的真实。在古代里可以找到许多女子愿意随恋人、丈夫远行而不得的例子。李白的《长相思》:“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杜甫的《新婚别》:“君今往死地,沉痛迫中肠。誓欲随君去,形势反仓皇。勿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金昌绪的《春怨》:“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正是有这种深沉热烈的感情做基础,金庸笔下女性形象种种惊世骇俗追求爱情的言行,虽然违背历史的真实,却达到了人性的真实。

  金庸笔下的男性形象不乏有情人,他们同样为爱情付出真诚和执着。

  郭靖专一、杨过不羁于世俗只求真情实现、丁典的执着、段誉在爱情中的痴迷与无私……丝毫不比女性在爱情中的表现逊色。但男性形象在爱情之外还蕴含着国家政治、民族关系、社会规范与个性自由、理想人格、人生价值等等多层次、多方面的角色功能。女性形象显然远不如男性形象内容丰富。她们的整个身心投入爱情之中,她们的命运系于爱情中,她们的形象在爱情和婚姻中完成。如果可以粗略地把一个人物的结局归入“悲剧”或“喜剧”,那么女性形象不必考虑是否有事业、国家、人生等其它层面,她们只有爱情,两情相悦、得成佳偶便是“喜剧”,相思无望、遇人不淑便是“悲剧”。男性形象显然远不止此。《射雕英雄传》结尾:“两人一路上但见白骨散处长草之间,不由得感慨不己,心想二人鸳盟虽谐,可称无憾,但世人苦难方深,不知何日方得太平。”对国家命运的担心主要来自郭靖,而非黄蓉。《倚天屠龙记》结尾时,张无忌事业的失落、人格的大缺憾、他关心的百姓命运,一系列问题都没有答案,心满意足的只能是赵敏而非张无忌,更不是读者。所以,同是有情人,同在为情苦,女性形象的核心特征是“爱情动物”,男性形象则不是。

  与善良纯情的女主人公们不同的是另一类型的女性:怨妇。《神雕侠侣》中的李莫愁,《侠客行》中的梅芳姑,《天龙八部》中的叶二娘、秦红棉、王夫人、康敏,《笑傲江湖》中仪琳之母哑婆婆。爱情的失败使她们变得乖戾、暴躁、自私,甚至狠毒。表面上的强悍独立,恰恰源于一种深刻的依赖心理和狭隘的人生境界。她们认为应该供自己依赖、欣赏自己、照顾自己的男性让自己失望了,所以她们有权不负责任、报复社会。菟丝草依附大树未遂,便变成了毒藤,终其一生也没能长成一棵树。

  纵观金庸小说主要女性形象,唯一一个不能归入以上两类的例外,是《笑傲江湖》中的恒山派掌门人定闲师太。这位是得道高尼,胸怀宽广、勘破生死,坚持正义而又不拘泥礼俗,临死前将掌门人之位传给当时“声名狼藉”的令狐冲。这一惊世赅俗的选择意味着定闲师太超越了三重观念:一是门户之见——令狐冲不是恒山派弟子;二是正邪之分——令狐冲早已走上“邪路”;三是男女之别——让这个青年男子领导和管理一群尼姑。更难得的是做出这一选择时她是那么从容、自然,既无疑虑,也不自得。同为“反封建礼教先行者”,和杨过之“狂”、黄药师之“邪”相比,定闲师太无视礼教而不以为意,俯视人生而不以为傲,境界更高。囿于史实,金庸未能给定闲师太更高的声望和地位,但她的精神光辉完全不逊于《天龙八部》里的灰衣僧和《倚天屠龙记》里的张三丰。这一女性形象是罕有的不以爱情为生命的特例,她代表的人生境界和哲理寓意超越了日常生活层面,已经极少性别色彩。

  仙化:金庸笔下女性形象的第二特点是“仙化”。

  黑格尔认为:“爱情在女子身上特别显得最美,因为女子把全部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都集中在爱情里和推广成为爱情。”和第一个特征“爱情动物”相适应,金庸笔下的女子普遍美丽、健康、善良、纯洁,在刀光剑影、血腥权诈之中读来,更觉清新爽目。实际生活中女性的小器、自私、虚荣、乖戾,金庸很少写到。略有一点放到年轻女子身上,也都在可谅、可解、可怜甚至可爱的范围之内。黄蓉的小器刁蛮使人觉得是出于对郭靖的深爱;温青青吃醋吃得有些过头,但她因为自己是私生女一定很自卑,也可以理解;小龙女愿意帮蒙古人,因为他们赞成自己和杨过的婚事,有些人觉得是“不识大体”,有些人却恰恰爱她“不食人间烟火”;戚芳意志不坚,没能一直忠于对狄云的爱情,但她一生善良、命运不幸,让人叹她怜她不忍责怪她。

  在对女性形象普遍进行“净化”之外,金庸营造了一系列情景交融的“美人出场”意境。每逢写到这里,文字如词赋般文雅典丽。

  黄蓉第一次以女儿身出场是在梅林边的湖上,四周冰雪莹然。《天龙八部》里钟灵、木婉清、阿碧、阿朱、王语嫣,更是“美”不胜收。阿碧出场,紧接在鸠智摩和段誉的性命相博之后,气氛为之一缓。阿碧浑身上下散发着吴越文化的气息,人品与方言、山水、民俗高度浓缩在阿碧出场的这一段文字里。没有对家乡文化的深彻了解和深切眷恋,阿碧的出场不会这么精彩。《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出场神秘而幻丽,旅途之中突然把男主人邀到秀丽的园林中喝酒。金庸此处写赵敏重在写神韵,她身上各种气质混杂,每一种气质都预示看这个人物形象的一个侧面。

  仙化倾向最集中的表现在两部书的女主人公形象上。她们几乎被塑造成仙女,具有绝俗的美貌和风姿、内心纯洁天真、不知世事,心地和身上的衣服一样洁白无瑕。一是《书剑恩仇录》中的香香公主,一是《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

  香香公主的美被金庸用浪漫手法大加渲染,“那少女的至美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极大的力量,教人为她粉身碎骨,死而无悔。”香香公主的眼泪能让清军士兵愧疚自杀,让残忍鸷刻的清朝统帅兆惠“心肠竟也软了”。她的美被赋与了净化灵魂的力量,近于仙子。

  香香公主的美来自她极端的纯真、善良,小龙女的美则来自她极端的冲虚、宁静。香香公主更多现实生活的气息,她有亲情关系,有政治立场,深刻地卷入了全书主要矛盾,即反清复明的红花会与清政府的矛盾。小龙女这一形象则显然是受《庄子》启发而创造出来的。“藐射姑之山,有神人居焉”。她没有亲人,与古墓外的世界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和感情联系。她唯一“有所求”的,是与杨过的爱情。正因为没有其它任何东西可为之分心,她的爱情特别强烈执着。

  为什么金庸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会如此“仙化”?首先,武侠小说的主要阅读对象是男性,而且是通俗作品。与高雅文学相对,通俗文学主要是追求普遍性而非精英气质,追求阅读中的认同感受而非独特的个人体验,追求对现存文化的认同而非对现有文化的反思(当然,金庸小说在许多地方已经达到了雅俗共赏进而溶解“雅俗之分”的境界。不过在“仙化”女性形象这一现象上,金庸更多地倾向于通俗)。不论男性读者的文化层次、生活经历、气质性格如何千差万别,对异性美的欣赏和向往却不会相差太多。美丽的女性形象为书中的主人公,更为读者,在紧张的生活和巨大的“事业压力”之外提供了使他们愉悦、放松的审美对象。金庸采取通俗的姿态把女人美化,但不堕入庸俗。写女性和情爱时绝不涉及色情,即使在香香公主裸浴、小龙女被奸污这样“有机可乘”的情节上,作家的分寸拿捏得仍然很准。这与金庸的家世和修养关系很深。海宁查家在清代号称“一门七进士,叔侄两翰林”,进入本世纪,海宁查家仍然俊彦辈出。文学上有诗人、翻译家查良铮(穆旦),小说家、政论家查良镛(金庸),音乐上有歌唱家蒋英(钱学森的夫人、金庸的表姐),政界有查济民先生。金庸的作品是传统文化中诞生的奇迹,他本人亦是几百年传统家学熏陶出的“宁馨儿”。

  和金庸恰恰相反,古龙把中华传统文化中和现代西方观念中女性观的糟粕“兼容并包”,他笔下的女性风尘气重,他精心渲染的“林仙儿”恰恰毫无仙气。严伟英《辉煌掩不住的阴暗》对古龙小说两性观念的“恶俗”剖析得针针见血,不用我再废话。

  金庸“仙化”女性的第二层原因是他在女性形象身上自觉或不自觉地寄托着他对理想人性、对“人应该过什么样一种生活”的憧憬和设想。香香公主是生长于大漠的回族少女,小龙女是古墓里长大的孤儿。她们与现实生活、与汉族文化、与俗世中的“主流意识形态”相隔绝,保存着一片纯洁心田。这正折射出作者对自己所处的文化深刻的批判,对男性处境地的无可奈何——书中的男性很难摆脱两种选择:或失其本心成为“坏蛋”,或坚持真心成为“倒霉的好人”。

  为什么金庸小说中没有仙化的男性形象?为什么金庸关于理想生存状况的设想没有寄托在着墨更多的男主人公身上?

  男性主人公中人格高尚健全的不乏其人,但他们都很坎坷、艰难,甚至极为不幸。实际上仙化女性恰恰表明小说作者没能更深入地了解和剖析女性。金庸对男性的人格、男性的成长、男性在社会中的处境、男性的内心世界,显然远远比对女性把握得更准,体会得更透,思考得更多。这很自然,每个个体了解人类的心灵最主要的途径就是体察自已的心灵。作家笔下的每一种情感和情境,都是他在心中经历过的。我们永远不会说出自已从未想过的言语。

  小说史上一号主人公与小说家几乎总是同性别的,佳作更罕有例外。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有幻想的空白。古今中外男性作家创造“完美的女性”,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们不能像了解男性一样彻底地了解女性。神秘和无知成正比。他们总倾向于塑造女性形象来寄托和代表光明、爱、和平、智慧这些“圆满”的意象,大约是他们对男性、对自已失望之余,于是以为世界上还有另一种可以开发的品种——女人。但丁的贝阿特丽采、歌德的“永恒之女性”、里尔克诗歌中潜藏的智慧沉静的女性听众,莫不如此。

  反观女性作家,她们笔下女性的可笑、可鄙、可怜、可恶、可恨大多比男作家入木三分。当然女性作家也一直不断地重造人格美好的女性形象,但夏洛蒂.伯朗特的简.爱、简.奥斯汀的伊丽莎白和爱玛、弗吉尼亚.伍尔芙的拉姆奇太太、乔治.桑的雅典娜、狄金森诗中的抒情主体,仍然是尘世凡人。她们除了明显的人格缺陷外,更和残酷纷繁的现实有着极紧密的联系。她们和男性一样在挣扎、在艰难地寻求、在被压迫、在妥协,绝不是生来完美、纤尘不染。女性比男性更清醒地知道: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仙女。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香香公主魔法般的魅力在男性世界里不论回汉、长幼、正邪都所向批麾,可到骆冰、李沅芷、周绮、关明梅眼中,她的光环消失了,还原成一个极漂亮的少女而已。周绮看不惯她,为霍青桐打抱不平,关明梅本来准备杀她,她们都认为香香公主违背了道德准则。金庸或许没有明确意识到两性眼中的“仙女”何其不同,不过他忠于生活,透露出部分实情——对女性形象的仙化很大程度上是源于天然的两性吸引和男性对女性的无知。其实,男性的恶德和弱点,女性一样不少。

  人性与性别没有联系,性别只不过和时代、地域、年龄、民族一样,使人性呈现出表面的多样性。仙化的女性形象很大程度上是男性欲望和幻想的投射,而不是女性本身。

  “清女”与“浊男”:金庸小说中女性形象的第三个基本特征是她们组成的至情至真的女性群体与权利熏心的男性世界形成鲜明对照。

  男女爱情为人类诸多感情中最强烈、最丰富、最有诗意的一种,它产生在人最敏感、最有活力的青春岁月,一直被作家们作为人类真性、真情、真心的代表和象征。文学中“爱情”的内涵几乎总是远远大于现实中的爱情。以“爱情动物”为人格核心的女性群体自然可能构成“至情至性”的载体。恰如曹雪芹把他的理想寄托在大观园里、女儿国中。

  第一个特征“爱情动物”符合历史现实和中国女性的客观状况;第二个特征“仙化”则代表了作者对女性人格的主观评价。在这两个特征的基础上,运用比较的方法一看,我惊奇地发现金庸小说中“女清”“男浊”竟如此分明。

  金庸揭露人性丑恶的代表作是《笑傲江湖》、《连城诀》。两部书都是寓言。《连城诀》写夺财,《笑傲江湖》写争权。人性的贪婪、自私、阴险、奸诈、凶残、虚伪集体亮相。然而,在这两个群魔乱舞的世界里,竟然找不到一个女性是奸邪之徒。《连城诀》里较重要的男性角色,除了狄云和丁典,全都是贪婪控制的魔鬼。书中女性形象很少:戚芳、凌霜华、水笙。

  她们的家庭背景和武功学识各异,但不约而同地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保持着纯朴的心。 在未知人世险恶前,她们的纯洁善良不足为奇,动人的是在遭受邪恶欺骗和暴力迫害之后,知道了人世险恶仍然坚持着人性中美好的东西。最具有震撼力的情节是戚芳在马上就可以和狄云逃走前一刻,出于夫妻恩情去救丈夫,被泯灭天良的丈夫匕首刺胸而死。

  戚芳缺乏赵敏、任盈盈那样的识人慧眼,也缺乏黄蓉、阿朱面临困难和障碍时的坚定意志,然而这个纯朴的乡下姑娘却用生命证明了她是多么无心机。《笑傲江湖》人物更多,规模更大,严伟英在《金庸创作的思想历程》中推测“几年后创作的《笑傲江湖》,基本框架就仿佛从《连城诀》脱化而来”。和《连城诀》一样,《笑傲江湖》也没有“坏女人”。书中有姓名的女性形象主要有:任盈盈、岳灵珊、仪琳、曲非烟、宁中则、定静师太、定闲师太、定逸师太、蓝凤凰、老不死、哑婆婆、王夫人。她们不争名利,不施阴谋,不害人。岳灵珊移情别恋也许让一些读者忿恨,然而金庸在书中安排了足够有力的理由,没有写明而已。

  一、余人彦调戏扮成酒家女的岳灵珊,林平之仗义误杀了他,表面上这条人命成为林家灭门的缘由,但岳灵珊焉能不感激林平之?钦佩林平之?

  二、令狐冲在林平之入华山门下之前已经结交“采花大盗”田伯光,中间夹进另一个美貌少女仪琳,这不可能不影响岳灵珊对令狐冲的印象。

  三、岳灵珊负责直接指导林平之练剑,朝夕相处。恰恰此时令狐冲在山顶面壁一年。请注意:这两件事都是岳不群安排的。从后文岳不群使“冲灵剑法”诱劝令狐冲重归华山看来,他当时完全了解独生女与大弟子的感情进度。岳灵珊是岳不群手上的一颗棋子,用好了,全盘皆活。她若和林平之成亲,岳不群则可以父亲和师父的双重身份享有他早已垂涎的《辟邪剑谱》。后来令狐冲身价飚升,他又可以把已经与林平之订婚的女儿当作最有效的诱饵来钓令狐冲。

  完全可以设想令狐冲面壁那一年,心思如此缜密的岳不群不会对岳灵珊和林平之的关系无所作为。所以岳灵珊实在是一枚可怜又可悲的棋子。这枚棋子至死痴情不改,一支福建山歌伴着她走向毁灭。

  “男浊女清”的对比除了体现在对财富名利权势的不同态度上,也体现在男女对待爱情、两性关系的不同态度上。

  金庸小说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观都很纯洁、很现代化,男主人公爱情观高出传统才子佳人小说和旧武侠小说之处,陈墨在《金庸的产生及其意义》中归为四点:爱情关系一对一;美女不再是给英雄的奖赏,英雄一样经历爱情的磨难;女性及其爱情故事在书中占据中心地位;将女性、爱情、婚姻视为人生重要内容。

  然而金庸的浪漫精神并未阻碍他揭露男性在两性观念上的阴暗面。小说中有三处情节颇耐人寻味。

  一是《笑傲江湖》中岳不群与蓝凤凰在船上会面。蓝凤凰爽朗大方、霁月光风,正是“人”该有的样子,反而引得“君子剑“和弟子们心神不宁。我以为这里的假道学可以与鲁迅的《肥皂》对比着读。

  二是《连城诀》中汪啸风决意抛弃水笙的心理过程。最初他考虑过接纳被血刀老祖“玷污”的水笙——实际上未成事实。这代表了传统道德对男性“高标准、严要求”的一面,要求他们承担一切,其中也不无自视甚高的成分。然而随即另一种想法占了上风,娶一个失贞女子岂不颜面扫地?前后两种观念完全相反,然而都不是叛经离道、荒谬绝伦,它们都在正统思想、“主流意识形态”允许范围之内。

  汪啸风对水笙的抛弃含有一个前提:水笙不是人。推理如下:财产和物品没有知情意识,抛弃破损的财产不会使它们愤怒、恐惧或屈辱→抛弃水笙时不必考虑她的反应,水笙不具有知情意识→知情意识是人特有的→水笙不是人。社会道德体系很复杂,不同的标准和不同的层次适用于不同的范围,达成和平共处。尤其要注意,默许的而不是宣讲的、不成文的而不是成文的、下意识的而不是理智选择的道德规范,实际上在的生活中更有力地支配着我们的行动。一种规范、一种价值观如果常常被学者挂在嘴上,写入文章中,刊在头版头条,恰恰证明它尚未真正溶化成为支配社会的精神力量。几曾见过有人著文号召《我们中国人要讲面子》?

  三是陈家洛在霍青桐,喀丝丽两姐妹之间陷入矛盾时的心理活动:“‘——唉,难道我的内心深处,是不喜欢她太能干么?’想到此处,矍然心惊,轻轻说道:‘陈家洛,陈家洛,你的胸襟竟是这般小么?’”另一方面

《射雕英雄传》是将家族仇,民族恨融合在宋、金、蒙古的混乱时代中的一部鸿篇巨制,情节与主要矛盾是再平凡不过了,不过却塑造出“中原五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的经典形象,令人回味无穷!

《神雕侠侣》是部写情的小说,杨过与小龙女的爱情几乎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印象最深的是元好问的词“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天龙八部》处处充满了”佛学“,其中纠葛的情感堪称金庸小说之最,正应了“有情皆孽,无人不冤”,最喜欢乔峰与阿珠,可惜天不遂人愿,有情人始终天各一方!

金庸在《神雕侠侣 后记》中有:“道德规范、行为准则、风俗习惯等社会行为模式,经常随着时代而改变。然而人的性格和感情,变动却十分缓慢。人的性格和感情,比社会意义具有更大的重要性”。从一段话,我们可以看出:感情与品德,是作者最为看重的社会元素,而作者在这里所提到的爱,正是人与人之间的“爱”。基于这样的文学信念,他在自己的十五部小说中,竭尽全力洋洋洒洒地描绘了形形色色的男女之“爱”、兄妹之“爱和”师徒之“爱”。因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凡读过金庸小说的人,都不会怀疑,金庸的确是个“写情的高手”。在他的小说中,始终穿插着各种各样的感情线索。这就是金庸小说为何能如此吸引众多少男少女的缘故了。

“爱,首先是男女之间的男欢女爱或爱情。作为文学艺术永恒的主题,从中国的 《诗经》、古希腊神话等开始,千百年来,一直是世界各民族文学所讴歌、所描绘、所表现的具有各民族特殊的心理与情感。从某种意义上讲,如果没有对爱情命题的千奇百象的艺术表达,就没有文化艺术作品存在的可能性。

爱是人类生活中最为天然的本性,人之所以为“人”,并区别于动物的重要精神外化。男女之爱更是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认为有意识的、生物性与社会性相结合的精神活动。“爱情把人的自然本质和社会本质联结在一起,它是生物关系和社会关系,生理因素和心理因素的综合体,是物质和意识多面的、深刻的、有生命力的辨证体。”由此,如果“没有爱,人类便不能存在”。这句话作狭义的理解,爱情是以繁育后代、种属沿续的本能为基础。爱是人生命的支柱,爱的烈火燃得越旺,生命力便会随之而增强,从而生活就增添了价值;爱的消逝则会使人感到:生命从此毫无意义,丧失了生活的信心和希望。

爱也是哲学的中心论题。在东西方哲学史中众多的哲学家、心理学家、社会学家们都对爱的本质与构造进行了许多研究和探索。在中国儒学思想的创始人孔子那里,他把爱视为“仁”的本质:“仁者人也,亲亲为大。”(《礼记·中庸》)。亲爱自己的亲人,在长幼关系中居下者的子女、弟妹对父母、兄长的敬爱,这就是仁的初始形态,即人性的根本。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孔子提出的“爱”是基于是非善恶标准基础上的爱。“入则孝,出则悌,谨则信,泛爱众,而亲仁。”(《论语·学而》)这是建立在血缘关系基础上的爱,由己及彼,推广到爱一切有德行的人。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儒家认为的“爱”是有门户之见的 。爱人,首先是爱亲人出发,而后推及同类;从而建立起“仁义礼智信”的理想人格结构和君臣父子的人伦社会结构。这与墨家之“爱”却是大相径庭。墨子从社会的复杂情况出发,抱着对人民生死的深切忧患,认为“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之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墨子·兼爱》)。墨家的爱,是对整个人类而言的,没有任何的门户之见、人格差别。道家则更不象前面儒、墨两家那样强调如何去爱,他们讲求的是自爱。这在现在看来极端,是一种极端的利己主义思想。“爱以身为天下,女可以寄天下矣。”(《老子·第十三章》)。这与老子无为而无不为,无我而利我的精神相一致。

对于情爱的具体表现,最早应见于《诗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诗经·关雎》)这直接而具体地写出了男子对女子的爱慕。对于《诗经》中表现出的情爱,我们还应该看到另一方面。《诗经》中有不少文章都表现出了历史中“弃妇”的形象,表现的是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情节。作为中国早期象这类对爱情的研究,其本质只是论及妇女的社会地位问题。基于传统儒家思想的束缚,作为社会地位低下的女人对“爱”的表达都是一个困难的问题,更不用说对爱的探索和研究了。然而,这一点在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中却不灵验了。小说中:赵敏对张无忌的爱,可谓是爱的直接,爱的疯狂。甚至为了真爱,以致于六亲不认;更有甚是为了保护张无忌不惜以自毁贞节(谎称自己怀有张无忌的骨肉,以骗取其哥放走张无忌)为自己的爱人开脱。像此等女子,在中国传统史上是罕见的,这就是金庸小说中爱情观的反传统表现。

与东方文化道德性、社会性思路不同,西方哲学中关于“爱”的研究:是从人的来源与心理入手而展开的。西方对于爱的研究,首先是着重于男女两性关系上,认为爱是人类生存问题的根源。在希腊神话中,当世界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不毛之地时,是爱神厄洛斯,发出他的生命之箭,射穿了大地的冰凉胸膛,从而使黄褐色的大地立刻披上了绿装。这说明了爱是借助了性(象征男性生殖器官的箭),与性一起创造了生命。也就是说,西方神话里,“爱”源于“性”。可以看出,爱并非独立存在的,爱之中包含了一个个体的人与另一个个体的人的结合。爱是人类产生和生存之源。古希腊哲学家思[培多库勒认为:“爱总是和所爱的东西结合为一体,而结合为一体的开始,也就是分离的开始,是由争执与憎恨支配阶段的开始。”从爱的正面看到了其反面的争执与憎恨。

柏拉图式的爱,则完全是肉体之爱,是人的本性表现。或者,可以认为是“性恶”。其实,柏拉图式的爱,可以用另外一个词来形容——“强奸”。《射雕英雄传》中“尹志平对小龙女的爱,也许就是从他玷污小龙女那一夜起,使作为全真教弟子的他真正体验到了肉体之美,欲望得到释放与满足,致使他永远也无法忘怀。然而,他却因为冲动而遭受了惩罚。”早期弗洛伊德认为爱的核心就是“性爱”,性爱是人的性本能——原欲。在他看来,这种爱并不包括社会和精神的属性,它是文明对立的。

金庸自幼接受中华传统文化教育,对中华传统优秀文化怀抱有深厚的感情,又接受了五四新文化的熏陶,善于吸收西方先进文化理念,使得其作品中既有鲜明传统文化的印记,又渗如了现代人文精神。这些都体现在他的作品中关于“爱情”的理念上,也呈现出东西方文化精神的交流与融合。

  一、杨过的“狂”是金庸对人物的塑造

  金庸曾经说过:“中国古典传统小说大致是以人物为主。我个人写武侠小说的理想是塑造人物。武侠小说的情节都是很离奇的、很长的,要读者把这些情节记得很清楚不大容易。我希望写出的人物能够生动,他们有自己的个性,读者看了印象深刻。同时我构思的时候,亦是以主角为中心,先想几个主要人物的性格是如何,情节也是配合主角的人性,这个有怎么样的性情,才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因此,杨过的性格很可能在金庸写小说之前就已经基本确定下来,那就是“狂”。杨过叫“西狂”,跟“东邪”“北侠”“南僧”齐名。这四绝之中只有“西狂”“东邪”两个是依据性格命名的。而“北侠(丐)”“南僧(帝)”却是依据身份来命名。而一个人物的称号体现他的性格的,做这本书的主角,必然是性格十分的鲜明饱满。

  《神雕侠侣》是的主线是杨过从一个小顽童成长为神雕大侠。无论杨过的性格在成长中发生的哪些变化,但是都脱离不了一个主旋律,那就是狂!

  二、杨过的“狂”既是他的优点又是他的缺点

  “狂”在字典里面有很多种不同的解释。有积极的有消极的,有褒的有贬的,有好的有不好的。正好一一对应杨过的优点缺点在不同环境时的表现。“狂”的丰富含义直接体现在杨过的性格鲜明饱满。因为杨过的狂,让他成为武功高强的一代大侠,同样也因为杨过的狂让他饱受挫折大悲大苦。“狂”是形容程度强的形容词。如果优点是正数,缺点是负数,“狂”是一个大于一的正数。如果一个人性格中带有狂的因子,优点缺点都乘以“狂”这样这个人的优点缺点都会变得相当突出。

  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与狂相对的就是狷,两者之间就是中庸。真正能够中庸之道的人在现实中是很少的。所以孔子才说找不到奉行中庸之道的人和他交往,只能与狂者、狷者相交往了。奉行中庸之道就能消除人性的很多缺点,却连很多优点也一并让其消失了。变成了一个既没有什么突出优点又没有什么突出缺点的一个人,完完全全就把人平庸化了。有突出优点的人必然有突出缺点,常常突出优点在换一个环境换一个场合换一种情况就会变成突出缺点。金庸在塑造郭靖这样理想化的大侠之后其塑造人物变得更成熟塑造出一个优点缺点都相当鲜明突出的大侠杨过。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文学作品上,我们都常常为那些性格优点缺点非常明显的人物所吸引所打动。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坚持自己独立的个性,不为时移世易。这样的人最能吸引人打动人。他们的性格中的优点使得他们埋向成功,同样,因为时世的改变,他们原本的优点已经不适应时世的变化发展,而变成缺点,使得他们面临失败。项羽就是这样的例子:“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项羽的个性成败深深打动了宋代女词人李清照为他写下这慷慨雄健、掷地有声的诗篇。

  同样,杨过也是性格鲜明,优点缺点非常突出的人,杨过的优点使他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武功,使他在逆境中自强不息不断进取成为一代大侠。同样,杨过性格中的缺点使他饱受辛酸大悲大苦,回想起来不禁为年少狂妄胡闹差点误入歧路而暗自心惊。

  优点缺点都突出的人更能让人对其产生爱怜,爱其优点怜其缺点。这正是杨过与小龙女之间的爱情天残地缺感天动地的重要原因。

  三、“狂”的丰富含义决定杨过丰满性格表现

  “狂”有很多种不同的含义,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所作为。结合在杨过性格方面就是有所表现。狂首先是指“人的精神失常”,“疯癫”。 有些喜欢杨过的人不能接受杨过的狂其中有“精神失常”是“疯癫”的。很简单,想象一下,你深爱着的人突然离开你了或者遭遇难以面对的现实问题,你会不会精神失常或者发疯发狂?“狂妄” ,杨过的性格带有狂妄好理解。杨过从小就性格刚烈争强好胜,当他的武功越强本事越大,有了狂妄的资本,又怎能不狂妄一回呢?“你既知我是神雕侠,怎地对我的说话不加理睬?”这种狂妄,更多的是体现的是杨过的霸气。“狂放”杨过是狂放不羁、任性放荡。他自小爱逗人为乐,生性颇有几分流气,对于男女大防,杨过并没有任何理会。陆无双初遇杨过是一个“肮脏猥琐的一个牧童”,杨过装疯卖傻,多次轻薄于她,使得她赌咒发誓:“明日待我穴道松了,定要在这傻蛋身上斩他十七八刀。”郭芙当初问过杨过,武家兄弟究竟是谁比较好,杨过笑道:“倘若他二人好了,我杨过还有指望幺?”郭芙从来没有听到过有人对她说过一句轻薄之言,她受不了别人对她轻薄。杨过此言一出,就为他日后被砍断右臂埋下了伏笔。

  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意思,就是猛烈、强烈。因此,杨过的笑是狂笑;杨过的哭是狂哭;杨过的怒是狂怒;杨过的喊叫是狂叫狂喊;杨过的啸是狂啸;杨过的奔跑是狂奔杨过的情感是:爱是狂的,情是深的,正因为有狂,杨过大悲大喜大苦大乐。

  杨过的“狂”更是突显其保护女子的男儿本色,杨过拜师的时候发誓要保护小龙女足见其狂。正是因为杨过的“狂”促使他对小龙女的身份认同的变化,练玉女心经的时候就“只觉小龙女是个依赖自己保护的小妹子,更不当她是姑姑师父”。更加令到小龙女“不自禁生出依赖顺从之情,师尊的架子尊严忽然尽去,两人目光偶尔相对,一个怜惜回护,一个仰赖求助,突然间心灵相通。”

  杨过的“狂”更加体现在他的武功修为方面。杨过的性格是“狂”,而武功是跟心境紧密相关的,杨过的“狂”也是跟武功一脉相成的。书里面有这样的描写:杨过想把他所学的各家门派武功结合成一门自己独创的武功,“心中如乱丝般绞成一团,再难支持,仰天摔倒,昏了过去。 达尔巴遥遥望见他疯疯癫癫,指手划脚,不知干些甚幺,突然见他摔倒,大吃一惊,要去相救。”金轮国师笑道:“别去拂乱他心思。只可惜你才智平庸,难明其中道理。”更是交代了杨过修炼武功常人难以理解的疯狂。

  杨过的“狂”还体现在长啸上。“一人内功练到一定境界,往往会不知不觉的大发异声。后来明朝之时,大儒王阳明夜半在兵营练气,突然纵声长啸,一军皆惊,这是史有明文之事。此时杨过中气充沛,突然间难以抑制,作啸声闻数里。”

  杨过集百家之长结合自己悲苦人生自创的黯然销魂掌更是只有在狂悲的心境中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必须在悲痛欲绝的时候才能发挥惊人的威力。

  “狂”在古代是指不拘一格,气势猛烈,蔑俗轻规。古代有作为的文人大多是狂士。“狂”同智者相联,是种可贵的精神力量。没有“狂”,就没有突破常规的勇气。 文武虽然不同,但是在精神境界方面是统一的。“狂”同勇者相联,是种创造历史改变历史的力量。杨过智勇双全武功高强,正是因为他的“狂”使得他有一种开拓进取的冒险精神,先是出奇制胜带领众豪杰把蒙古兵左右两翼前锋全军覆没,再把郭靖曾数次遣兵袭击始终无功的蒙古大军的南阳粮草一夕之间放火将它烧了。在襄阳大战中杨过更是勇猛果敢,冲进敌方千军万马,击毙蒙古大汗蒙哥挽救了襄阳。是“狂”成就了杨过神雕大侠的美名。

  可见杨过的“狂”是有很丰富的表现的,曾经有人问过我:“难道疯疯癫癫就是杨过的狂吗?”我想,我现在可以回答他,“疯疯癫癫”不是杨过的“狂”,而是其中一方面的表现而已!杨过是立体的,不是平面的。

  四、为什么大家叫杨过做西“狂”

  西“狂”,这个“西”就不必讨论了。关键就在于这个“狂”字。

  在华山之颠,黄蓉赠杨过一个“狂”字。黄药师首先叫好,说道:“东邪西狂,一老一少,咱两个正是一对儿。” 杨过道:“小子年幼,修为日浅,岂敢和各位前辈比肩。” 黄药师道:“啊哈,小兄弟,这个你可就不对了。你既居了一个‘狂’字,便狂一下又有何妨?再说以你今日声名之盛、武功之强,难道还胜不过老顽童吗?”黄药师知道女儿故意不提周伯通,是要使他心痒难搔,索性挤他一挤。杨过也明白他父女的心意,和小龙女相视一笑,心想:这个“狂”字,果然说得好。

  黄蓉赠杨过一个“狂”字一下子就得到黄药师叫好,紧接着杨过夫妇二人都觉得这个“狂”字,果然说得好。 首先从黄蓉的角度看,为什么叫杨过做“狂”。“狂”首先有“邪”。黄蓉在在教杨过读书写字的时候就觉得杨过跟她父亲很像。杨过记诵极速,对书中经义却往往不以为然,不住提出疑难。黄蓉常自觉得:“这孩子读圣贤书,有些想法跟我爹爹十分相似,如我爹爹教他,二人谈起来倒必投机。”“狂”跟“邪”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离经叛道厌恶世俗礼教的条条框框。而“狂”更体现的是激进的反抗。礼教大防那章杨过要娶师父小龙女而跟郭靖发生的激烈冲撞把杨过的“狂”表现到了极致。“狂”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不辩利害,几乎完全受自己的情感控制着行动。当郭靖用死亡来威迫杨过认错的时候,杨过宁愿死也不认错,激烈的情感冲击,这就是“狂”。绝请谷断肠崖前,黄蓉看到杨过知道小龙女又一次离去后,是如此的痛不欲生,失去小龙女后的发狂这让黄蓉觉得杨过的性格就是“狂”,而金庸正是通过黄蓉之口点出杨过的性格就是“狂”。

  黄药师眼中杨过的“狂”:当听到杨过说“偏要她既做我师父,又做我妻子。”黄药师鼓掌笑道:“好啊!你这幺想,可又比我高出一筹。”杨过不但邪得可以,狂也狂得可以。杨过提出传扬邪名不一定要做黄老邪的徒弟,结拜兄弟也可以。着实让黄药师见识了杨过少年的狂妄。如果说黄药师的邪隐藏得深不可测,而杨过的狂却是锋芒毕露表露无遗,却有无法猜测。当知道世上并没有南海神尼这个人时,杨过脸色大变呆立不动,一颗心便似欲从胸腔中跳将出来,仰天一声长啸,震动屋瓦,双目中珠泪滚滚而下。也难怪黄蓉猜不透杨过的心思,杨过的“狂”是不完全遵循常规的。黄蓉就是觉得没有小龙女在身边,杨过发狂起来,谁也猜不到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从小龙女的角度看杨过的“狂”,杨过的“狂”是狂热,热情如火。也只有杨过火热的性格火一般的情感冲击之下才令到小龙女那冷若冰霜的外表彻底融化,沉睡的情感在杨过的活泼的童心呼唤下苏醒。

  “狂”是杨过的无悔选择,正是因为“狂”,才有大苦大甜,杨过认为:“大苦大甜远胜于不苦不甜。我只能发痴发颠,可不能太太平平的日子。”

  五、“狂”的变化发展

  幼而狂,杨过从小就很“狂”。从他跟完颜萍谈起父仇就可以可看出,杨过从小就有强烈的复仇意识,对于一个从小没有爹的孩子,受尽歧视,是多么渴望自己能有一个爹爹。当杨过的妈妈临死之前劝杨过不要为爹爹报仇,少年杨过大声喊道:“我不答应!我不答应!”这是杨过少年的“狂躁”“冲动”,少年人有点冲动是很正常的。书里面有杨过跟郭芙都蟋蟀的情节:郭芙见自己的无敌大将军一战即死,很不高兴,转念一想,道:“杨哥哥,你这头小黑鬼给了我罢。”杨过道:“给你幺,本来没甚幺大不了,但你为甚幺骂它小黑鬼?”郭芙小嘴一撇,悻悻的道:“不给就不给,希罕吗?”拿起瓦盆一抖,将小黑蟀倒在地上,右脚踹落,登时踏死。杨过又惊又怒,气血上涌,满脸胀得通红,登时按捺不住,反手一掌,重重打了她个耳光。 郭芙也有不对的地方,但也不可否认,少年时期的杨过的确是冲动暴躁了点。

  当杨过长大了点,这种少年的冲动暴躁才渐渐地消除。原著中有这样的描写:小龙女但觉如此安稳过活,世上更无别事能及得上,但想他向往红尘,终难长羁他在荒山之中,说道:“过儿,咱俩的武功虽已大非昔比,但跟你郭伯父、郭伯母相较,又怎地?”杨过道:“我自然还远远及不上,但你跟他们大概各有所长。”小龙女道:“你郭伯父将功夫传了他女儿,又传了武氏兄弟,他日相遇,咱们仍会受他们欺侮。” 一听此言,杨过跳了起来,怒道:“他们若再欺侮我,岂能跟他们干休?”小龙女冷冷的道:“你打他们不过,那也枉然。”杨过道:“那你帮我。”小龙女道:“我打不赢你郭伯母,仍然无用。”杨过低头不语,筹思对策。沉吟了一会,说道:“瞧在郭伯伯的份上,我不跟他们争闹就是。”小龙女心想:“他在墓中住了两年多,练了古墓派内功,居然火性大减,倒也难得。”其实杨过不过年纪长了,多明事理,想起郭靖相待自己确是一片真情,心下感激,甘愿为他而退让一步,何况与郭芙、武氏兄弟也无深仇大恨,只不过儿时为了蟋蟀而争闹揪打而已,此时回想,早已淡然。

  因此,从杨过成长来看,“狂躁”“冲动”不能就说是杨过的“狂”,而是杨过的“狂”在某一成长时期内的表现。

  随着杨过的不断成长变化,“狂”也在变化。在绝情谷剑房里面,杨过接过君子剑笑称自己是“浪子”而非“君子”。浪子是无所约束的,而君子却是有所约束。杨过那时的确不能算是君子,可是自从杨过得到那君子剑以后就在自己的脑里面形成了一个君子准则。小龙女叫他抱郭襄去换解药为他所拒绝,理由就是如果这样做了,又怎么能配得上用这把君子剑呢?这正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杨过的成长也包含了从浪子向君子转变的过程。但是杨过绝对不是孔子提出的“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杨过的君子更多地体现在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所以到后面我们看到一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杨过。英雄大侠都给人一个好印象就是不近女色,杨过也的确是做到了这点。书里面这样说道:杨过少年时风流倜傥,言笑无忌,但自小龙女离去之后,他郁郁寡欢,深自收敛,十余年来行走江湖,遇到年轻女子,他竟比道学先生还更守礼自持,生怕再惹起风流罪过,对人不住。在女色方面,杨过从“狂”到“狷”,狷者洁身自守,反映出了杨过成长为无论从武功还是人品都同样优秀的一代大侠。

  六、“狂”的爆发

  人们常认为悲剧结局更能赚眼泪,可是有时候喜剧结局也能赚取眼泪。十六年后,杨过跟小龙女终于在绝情谷底重逢了。

  杨过到后来热血如沸,拉着小龙女的手,奔到屋外,说道:“龙儿,我好快活。”猛地跃起,跳到一棵大树之上,连翻了七八个斤斗。

  这一下喜极忘形的连翻斤斗,乃杨过幼时在终南山和小龙女共居时的顽童作为,十多年来他对此事从来没想起过,那料到今日人近中年,突然又来这幺露了一手。此时他轻功精湛,身子在半空中娇夭腾挪,使出小龙女当年所教的“夭娇碧空势”。小龙女纵声大笑,甚幺“少语、少笑、少喜、少乐”的禁条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是杨过跟小龙女重逢后杨过喜极忘形翻斤斗表达自己心中狂喜的描写。这个细节我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忽略掉的感动情节。后来看了电视剧后才提醒了我重新注意一下这个细节。正是金庸写情最传神的地方。一切能够表达情感的动作都可以称为舞蹈,这是广义上的舞蹈。古人说,言之不足当歌咏,咏歌不足当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一切言语都无法表现杨过此时的狂喜,惟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当想想为什么杨过会如此地喜极忘形的连翻斤斗的时候,不禁想起那十六年零一日的漫长煎熬,漫长等待。这是一种苦尽甘来,最后虽然以喜剧收场,可是让我觉得比悲剧更要来得打动人。一想到杨过这一朝狂喜是那十六年零一日的漫长悲苦累积的喷发,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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