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贻
在近期的阅 读和写作中,曾经几次涉及我和著名诗人曾卓的交往情况。缅怀故人的深切情怀,难以忘却的愧疚心情,促使我禁不住写下这篇回忆文章。 (一)
曾卓原名曾庆冠,是我黄陂县的小同乡。我1913年5月13日出生于黄陂北乡农村,他1922年3月5日出生于汉口,彼此原不相识。虽然解放前我们互有所知,但见面与接触却是在解放以后。
曾卓4岁时,他的父亲以反对包办婚姻为由,遗弃了他的母亲。他认为极不公平,非常同情他的母亲,从而激起了他同情弱势者的正义感。6岁时进入武汉市第六小学读书,曾在老师帮助下,在当时报纸的儿童副刊上发表过几篇文章,从此热爱文艺。1934年考入武汉市男一中就读,当时中国受帝国主义的侵略,已近90年,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亡国之祸迫在眉睫,而蒋介石的国民党政权坚持不抵抗政策,引起广大人民、特别是知识分子的激愤。中国***则旗帜鲜明地提出了抗日救亡的主张,在1931年9月20日发表了《中国***为日本帝国主义强暴占领东三省事件宣言》。到1935年,又在《八一宣言》中正式提出"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同时,还在原有进步学生组织的基础上,在广大学生群众中迅速扩建以抗日救亡为主旨的各种组织,并于1935年掀起席卷全国的"一二·九"学生运动。在这种火热浪潮中,一向正义感很强并已受到鲁迅思想影响的曾卓,很自然地结识了一些高年级的进步同学,参加了他们组织的读书会,并于14岁时,在汉口《时代日报》发表"生活"一诗,认为"生活像一只小船,航行在漫长的黑河。没有桨也没有舵,命运贴着大的旋涡"。15岁时,成为武汉市"民族解放先锋队"的第一批成员。由于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曾被学校除名,转入黄岗正源中学就读,并在当地抗日热情的感染、鼓舞下,经地下党人介绍,1938年3月参加了中国***,时年16岁。
同年武汉沦陷前,曾卓流亡到重庆,考入复旦中学,参加了进步同学的组织"吼声剧团"和"复活社",并任党支部的宣传委员。1939年,他为即将前往延安的同学写了一首题为《别》的诗,发表在进步文学家、复旦大学年轻教授靳以主编的《国民公报》副刊《文群》上。靳以很赞赏这首年轻人的诗,发表时还写了短文予以评论。此后,靳以还到曾卓的宿舍看望他,使他受宠若惊。1940年,曾卓结识了著名年轻诗人邹荻帆。他们和绿原、姚奔、史放、冯白鲁等人组织"诗垦地社",出版《诗垦地丛刊》,得到靳以的大力支持,定期将《文群》的版面让给"诗垦地社"发表诗作。
在当时的陪都重庆,由于《文群》坚持出版了4年500余期,而且常刊载巴金、艾芜、曹禺、胡风、艾青、何其芳、臧克家、陈荒煤、刘白羽、萧红等名家的作品,在抗战时期文艺界声望卓著。曾卓的诗作屡见于《文群》,让更多的读者了解到了这个年轻诗人的名字。1939年冬,他的诗"门"在重庆《大公报》发表,诗的主旨在于说明进步文学之门决不会为叛逆者打开。《大公报》记者谢贻征对此诗倍加赞赏,并撰文称赞作者为"少年雪莱"。自此以后,曾卓声名鹊起,开始尝试诗歌以外的多种文学形式,投稿范围也逐渐扩大,。1940-1943年间,在重庆、桂林、昆明等地的进步报刊上发表了一批诗歌、散文及其他文艺作品,并于1944年出版了第一部诗集《门》。这一时期,是曾卓文艺创作的第一个高峰。有人评价,曾卓和一批与他共同成长于抗日战争时期的诗人,形成了抗战期间和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统治区最重要的抒情诗流派,他们的诗伴随着人民熬过的苦难,像子弹一样射向反动统治。
1943年,曾卓考入中央大学历史系,1947年毕业。在此期间,他不顾国民党特务的监视,积极组织"桔社"、"中大剧艺社",定期出墙报;参加过艾青、田间诗歌朗诵会,演出过夏衍的《上海屋檐下》,老舍、宋之的合编的《国家至上》,契诃夫的《求婚》,以及鲁迅的散文诗剧《过客》;还于1944-1945年编辑《诗文学》。毕业后,他回到武汉市主编《大刚报》文艺副刊《大江》,刊登进步作品,有人称这份副刊为"武汉的一点亮光"。
1949年5月16日武汉解放,1950年,曾卓曾任教于湖北省教育学院和武汉大学中文系;1952年,任《长江日报》副社长,并当选武汉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文联)常务副主席、文协副主席。
不幸的是,1955年曾卓卷入胡风案,同年6月被捕入狱,度过了两年极度艰难和孤寂的牢狱生活。1957年保外就医,1959年下放农村。1961年,在国家"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政策实行后,政治氛围比较宽松,曾卓才得以调任武汉市人民艺术剧院任编剧。1962年,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的"北戴河会议"上重提阶级斗争,称"阶级斗争要年年搞、月月搞、天天搞"。在此背景下,刚恢复创作仅一年的曾卓再次被闲置一旁。"文革"中,他又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接着被关进"牛棚"。几年后,他调回武汉话剧院(注:武汉人民艺术为剧院1968年改称武汉话剧院)做勤杂工,直到1979年才得以平反。
在1955-1979这漫长的25年中,曾卓虽然处在极端屈辱与艰难、苦涩而无奈的困厄环境中,但他始终保持着自尊、真诚、坚毅和信念。有人用"好人"概括地评价曾卓,说他"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真诚善待每一个人(包括有负于他的人)"。同时,他并未被命运扼杀,心中的波涛仍然汹涌翻腾,创作的激情像地下火一样,在岩石下熊熊燃烧;他抓住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听从自己内心的原则,进行着各种隐蔽和公开的创作。
比如,从1955年下半年起,他在狱中口占了30余首怀念童年、向往光明和自由的诗作。1961年,他写了很成功并获得国家文化部副部长夏衍肯定的话剧《江姐》和著名情诗"有赠"。1970年《悬崖边的树》一诗,更是好评如潮。此外,这期间他还写了话剧《清江急流》,被改编为广播剧并获得一等奖的剧作《莫扎特》和儿童多幕剧《谁打破了花瓶》等。
1979年平反以后,曾卓重返武汉市文联工作,后当选中国作家协会湖北分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第4届理事,第5、6届全国委员会委员,武汉市作家协会名誉主席,并迎来了他文艺创作的第二个"青春期"。从1981年起,他陆续出版了包括诗集《老水手的歌》(1983)、散文集《听笛人手记》(1986)和诗论集《诗人的两翼》(1987)在内的10余部作品。
从少年时期开始写诗,到老年仍不懈地进行创作,曾卓留下了一批"凝练自然,富于哲理,感情深沉而真挚"的文艺作品。他的诗作既扎根于中国的现实土壤,具有浓厚的历史感与时代感,又饱含着"对大地的爱,对生活的爱、对人民的爱"以及"对诗(艺术)的爱"。他的散文也独树一帜,思想深邃、文笔优美、感情充沛。虽然曾卓见证了母亲和祖国的苦难,也亲历了离合无常、蒙受冤屈、荆棘密布的人生道路,但他的作品里难见消沉和绝望,却始终充满面对命运时无所畏惧的坚强信念和真诚坦荡的人格力量。这些作品直达读者的心灵深处,激起不同时代、不同年龄的人们的联想和共鸣。曾卓的创作卓然而立,生命力持久,深受群众的认可和喜爱。他的《悬崖边的树》被誉为"受尽折磨而又壮心不减的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写照,在全国广为传诵;1983年,《老水手的歌》获得全国第二届诗集奖;1988年,《听笛人手记》获得新时期全国优秀散文奖;2002年4月10日去世以后,曾卓仍荣获国际华人诗会当代诗魂金奖。
人们对曾卓的一生普遍作出了高度的评价,正如张永健教授所言:"有人说,曾老是武汉的良知,湖北的良知,乃至是中国诗坛的良知。这话是一点都不夸张的。曾老的一生代表了中国一代知识分子的人格和品德。他的人生道路是坎坷的,性格是倔强的,理想是远大的,情感是火热的,成就是辉煌的。"
(二)
我与曾卓都是黄陂县人,家庭背景大同小异,1929-1938年间,除很短的时间以外,都在武汉市生活和学习;1940-1944年间,都在重庆生活和工作。为什么彼此毫不相知,毫无接触呢?我以为,主要的原因是:我们青少年时代所处的环境有异,因而所走的道路不同。我初入学读书时,是在"五四运动"的前一年,那个时候中国还没有中国***,因此在后来我受教育的过程中,我的知识生活和思想是受以胡适为代表的知识界的熏陶和制约的,是在这个圈子里孕育而成的。曾卓进小学时,中国***成立已七年,在知识界的影响已经相当的深刻,曾卓的知识生活和思想是在中共的意识形态和鲁迅思想的影响下孕育而成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无缘相知相识,合乎常情。
从1946年起,因各种原因,我已逐渐倾向于中国***,到1947年9月,我在武汉大学执教后,在教学和科学研究工作中已经明显地体现出这种倾向性;1949年初,又以中国***外围组织成员身份参加了党的地下工作。曾卓1947年在中央大学毕业后,回武汉市任《大刚报》副刊《大江》的主编。在时代潮流的激荡中,彼此已逐渐相知,甚至同气相求,同心相励,但仍缘悭一面。大约是在1953年4、5月间,我以特邀代表的身份,列席武汉市党员代表会议。曾卓作为正式代表,当时已有15年党龄,但他却不以老资格自居,积极热情地、谦和诚恳地和我这个列席的代表接近、交朋友。我虽未明言,心里是非常感激的。自此以后,我作为武汉市总工会的宣传部长,他作为武汉市文联的常务副主席,虽然在工人文艺运动这个问题上有些不同的意见,但我们的关系一直是"和而不同"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1955年,在毛泽东煽起的"左"倾思潮下,曾卓被强制塞入胡风反革命集团案入狱。我当时任武汉市总工会宣传部部长,因职务关系,不得不表态,对他进行批判斗争;同时,我与曾卓对文艺工作的看法存在一些分歧。在我看来,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文艺创作和文艺思想大都是有些脱离劳动、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曾卓的文艺思想还没有完全摆脱这种不良传统的影响,胡风就曾批评他的小资产阶级情调比较浓厚。在这种情况下,我于1955年7月撰写了一篇长文《揭露曾卓对于武汉市工人文艺活动的罪恶阴谋》,发表于《长江日报》,并被全国、省、市各级媒体转载。虽然我写这篇文章有上述两点原因,但此文用语刻毒,而且过分上纲上线,污蔑他是"胡风反革命集团的骨干分子";他的言论都是公开发表过的,我却称之为"阴谋";强词夺理地攻击他"反对党的文艺路线和破坏文艺团体之间的团结"等等。我写此文时,已经多少意识到,我其所以这样上纲上线,乃是为了表明,自己在紧跟毛主席反对胡风反革集团问题上立场坚定,心里并不踏实。文章发表后,心里更是常常感到不安,念及曾卓如此倾心地与我相交,我却写出这样的文章对他进行攻击,越想越是感到有愧。1979年他平反以后,歉疚之情多次促使我找机会向他当面致歉,但又始终勇气不足,以致一再耽搁。
时隔40余年,一个意外的机会出现。1997年,我主编并参加撰写的《改革开放的社会学研究》一书出版,我和曾卓的一位共同朋友康惠农,知晓我的这种心情,就不和我商量,自作主张地以我的名义,将此书赠与曾卓。曾卓不了解内情,获书后写信感谢我,并告诉我说:"近年来常在报刊上读到大著,文笔酣畅,思路清晰,见解精辟。可见精力仍旺盛,甚为欣慰"。接到他的信后,我又惊又喜。除暗中感谢康惠农君外,立即给他回信,向他谈及1955年那桩不愉快公案,坦言40余年来我心里始终难以抹去的愧疚,和一直想当面向他表示歉意却未能如愿的心情。1998年2月15日,曾卓在回信中写道:"50年代的旧事,不值一提。当时那样的形势,大家不能不说一些违心的话。所以,我是能理解,并不介意的。"接到此信后,我的心情比以往轻松了不少。特别是从以后我们的交往中,从我对他为人处世的更多了解中,我觉得他的这些话是出自肺腑的,是真诚的,是值得钦佩的。自此以后,我常想以某种方式对曾卓的大度与宽容表示我的敬意,但我虽才疏识浅,却是一个不易以言语许人的人,久久未能如愿。1998年5月29日,也是我们两人朋友并了解我们关系的《长江日报》罗建华编辑,在该报召开的座谈会上,有意邀请我和曾卓同时参加,使我们久别重逢,互倾积愫,彼此十分高兴,我向他表示敬意的心情愈切。后来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偶读陆游诗词,觉得两位诗人有某种相似之处,于是赋七言律绝一首:
心有灵屏一点通,参商半纪喜重逢。
古今诗叟其谁似,野老丹心一放翁。
2001年6月5日,我将诗作抄寄曾卓,并拜托作家姜弘把拙著《黎明前的沉思与憧憬--1948年文集》转赠给他。6月8日,曾卓复信说:"承赠诗,感谢而又有愧。诗朴质情深,自有一种境界,只是我哪能高攀放翁。过去写过一些不能称是诗的诗,只是表达一些个人的感受和情怀,老来多病,只有搁笔了,但还有一点忧国忧时心耳。"
2002年4月10日,曾卓因病逝世,此信竟成他给我的绝笔。
(三)
现在回忆起我与诗人曾卓平生的交往,真是感慨良深。青少年时,虽然我们感受着不同的时代脉搏,浸染于不同的社会思潮,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无缘相识。但是,我们的家庭教养和社会关系颇多相似之处,因而陪养成一种十分接近的人格特质与思想志趣。我们都反对专制独裁、贪污腐朽的统治,同情弱势群体,热望社会公平公正,甚至认为全人类都应该互爱互助,消除压迫、剥削、侵略、欺骗等等非人道行为;我们热爱自由,但反对妨碍、干预他人自由;我们都钟情于写作生涯,借以抒发自己美好的感情,阐明高尚的理念;我们都勇于坚持真理和正义,都醉心于通过为社会、人类服务以实现自我价值,并且为此敢于藐视权势,不怕坎坷生活,不屈不挠,坚持到底。
有了上述这种相似的人格特质与思想志趣作为粘合剂,我们只要有机会接触,便会逐渐成为心灵相通的知己与挚友,享受温馨的友谊,互相促进学识、情操、理想以至整个人格的升华。解放前后,我们幸而有了从间接到直接的接触。然而令人十分惋惜的是:1955年的一场严冰恶雪,摧折了这朵含苞欲放的友谊之鲜花。
1998年上半年,我们终于在好心友人多情而巧妙的安排下,在迟暮之年重逢,彼此惊喜不置。此后,我一直在盘算着如何重新培育出那朵1955年被摧折的友谊之鲜花。我思考着和曾卓一同去磨山公园赏梅,在冬天仰望春天;想象着和他去武昌东湖植物园欣赏郁金香、杜鹃、玫瑰争鲜斗艳,尽量体验爱花、惜花的情怀;在中秋之夜一同赏月论文;在重阳节一同持螯对菊吟诗。更重要的是,常常能在一起议论时政,臧否人物,探讨人类理想社会究竟应当是个什么样子。然而直到2002年,我一直在忙于完成人民出版社六卷本《美国通史》约稿任务,未能使这些美好的设想"心想事成"。而曾卓则天不假年,过早地离我而去。
夫复何言!
契诃夫的著名作品:
1、短篇小说
《给博学的邻居的一封信》、《皮靴》、《马姓》、《凡卡》、《迷路的人》、《预谋犯》、《未婚夫和爸爸》、《客人》、《名贵的狗》、《纸里包不住火》、《哼,这些乘客们》、《普里什别叶夫中士》、《猎人》、《哀伤》。
《胖子和瘦子》、《喜事》、《在钉子上》、《胜利者的得意洋洋》、《小公务员之死》、《不平的镜子》、《谜一样的性格》、《站长》,《文官考试》、《戴假面具的人》、《变色龙》、《外科手术》、《太太们》、《幸福的人》、《在别墅里》、《大提琴的浪漫故事》。
《一件艺术品》、《白嘴鸦》、《苦闷》、《凡卡》、《食客》、《校长》、《伤寒》、《吻》、《沃洛嘉》、《祸事》、《婚礼》、《逃亡者》、《无依无靠的人》、《精神错乱》,《贼》、《村妇》、《古塞夫》、《跳来跳去的女人》、《邻居》。
2、剧作
《论烟草的危害》、《蠢货》、《伊凡诺夫》、《求婚》、《林神》、《被迫无奈的悲剧角色》、《结婚》、《纪念日》、《海鸥》、《万尼亚舅舅》、《海鸥》、《三姐妹》、《樱桃园》。
扩展资料:
诃夫创造了一种风格独特、言简意赅、艺术精湛的抒情心理小说。他截取片段平凡的日常生活,凭借精巧的艺术细节对生活和人物作真实描绘和刻画,从中展示重要的社会内容。
这种小说抒情气味浓郁,抒发他对丑恶现实的不满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把褒扬和贬抑、欢悦和痛苦之情融化在作品的形象体系之中。
他认为:“天才的姊妹是简练”,“写作的本领就是把写得差的地方删去的本领”。他提倡“客观地”叙述,说“越是客观给人的印象就越深”。
他信任读者的想象和理解能力,主张让读者自己从形象体系中琢磨作品的涵义。他的短篇小说《凡卡》被选入中国人教版小学语文六年级下册第15课。
参考资料:
在世界文坛上,契诃夫是一位罕见的艺术家。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他都独辟蹊径,其艺术成就是高超的,举世公认的。关于契诃夫的小说,列夫·托尔斯泰说过:他“创造了新的形式,因此我丝毫不假作谦逊地肯定说,在技术方面契诃夫远比我为高明!……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艺术家。”\
安东·巴甫洛维奇·契诃夫出生于一八六○年。他戏谑地说过:“在我的血管里流着农夫的血。”他的祖先是农奴。直到一八四一年他的祖父才以三千五百卢布的赎金换取了本人及其家属不再做农奴的人身自由。一八四四年作家的父亲来到塔干罗格市做店员,十多年之后他自己开起一个小杂货铺,后因不善经营而破产。为躲债他悄悄前去莫斯科谋生,接着一家人相继迁居莫斯科,只留下契诃夫一人在塔干罗格完成中学的学业,他靠教家馆维持生计,生活十分艰辛。一八七九年,契诃夫进入莫斯科大学学医。一八八四年他大学毕业后在莫斯科附近行医,有机会广泛接触农民、地主、官吏和教员等各个社会阶层的人。
一八八○年三月九日幽默杂志《蜻蜓》第十期上发表了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一封给有学问的友邻的信》和幽默小品《在长篇和中篇小说中最常见的是什么》。这是契诃夫文学生涯的开端。当时俄国正处在反动势力猖獗的时期,社会气氛令人窒息,进步思想备受禁锢,庸俗无聊的书报刊物则应运而生。年事尚轻、涉世不深的契诃夫迫于生计一度迎合时尚,用许多不同的笔名发表了大量仅供消遣解闷的滑稽故事,《在催眠术表演会上》和《外科手术》便是这类小品中之一二。但他在一封信中谈到了自己的苦衷:“讲老实话,一味追求幽默是困难的!你有时候只顾追求幽默,胡乱写出一些东西,连自己看着都恶心!”
契诃夫很快就跳出了低级无聊的滑稽圈子。自一八八三年起,他以契洪特为笔名,写下了不少幽默佳作,如《在钉子上》、《小职员之死》、《胖子和瘦子》、《变色龙》、《预谋犯》、《普里希别耶夫中士》。契洪特的这些优秀幽默短篇小说都具有深刻的内容和完美的形式。《在钉子上》和《小职员之死》展示了沙皇俄国的官场丑态,在那里强者倨傲专横,弱者唯唯诺诺。蛆虫般的切尔维亚科夫切尔维亚科夫这个姓在俄语中是由“切尔菲”(чepвь,蛆虫)一词为词干构成的。及其奴才心理正是这种官场生活的产物。“瘦子”和“胖子”本是自幼相好的朋友,久别重逢,他俩拥抱接吻,热泪盈眶,但寒暄之间做了两年八等文官的“瘦子”得知“胖子”已是“有两个星章”的“三等文官”,他顿时脸色发白,“蜷缩起来,弯腰曲背,矮了半截”,而当“胖子”向他伸手道别时,他只敢“握握他的三个指头……一躬到地”。写在一八八四年的《变色龙》告诉读者,在沙皇俄国将军家豢养的狗也比普通人重要,巡官奥丘梅洛夫之流在有权势者的家犬前摇尾乞怜,而对百姓却张牙舞爪。《变色龙》是契诃夫送给世人的一面镜子,在事隔百余年的今天一些现代人身上还有着“变色龙”的奴性。
在一八八四—一八八六年间,契诃夫的视线开始转向普通劳动者,描绘他们的痛苦生活,写下了《牡蛎》、《哀伤》、《苦恼》、《歌女》、《万卡》等优秀短篇小说。《歌女》描写了“上流人”如何恬不知耻地凌辱一个无依无靠的歌女。《苦恼》是契诃夫在早期创作中实现的一次思想—艺术飞跃,它的结尾(人向马儿诉苦)十分强烈地渲染了沙皇俄国的世态炎凉。《万卡》可说是《苦恼》的姊妹篇。九岁童工的稚真心灵,他的学徒生活的苦楚,他对祖父和故乡的眷恋,这一切在篇幅有限的作品中巧妙地互相穿插和渗透,给读者以深刻印象。
《苦恼》和《万卡》等作品表明,一种新的短篇小说体裁——抒情心理短篇小说已在契诃夫的创作中形成。这类作品以平凡的日常生活现象为情节基础,叙述笔法客观而又含蓄,运用巧妙构筑的艺术细节和精心勾勒的生活背景,在展示人物的心理状态中反映社会生活的重要方面,作家的浓郁情意则平淡地融化在作品的全部形象体系之中。
自八十年代下半叶起,契诃夫声誉日增,一八八八年十月帝俄科学院授与他“普希金奖金”。从发表“第一篇小东西”到荣获“普希金奖金”前后相隔仅八年半时间,俄国文坛上鲜为人知的契洪特变成了彼得堡的“红人”契诃夫。从这时期起,契诃夫开始写剧本。《蠢货》、《求婚》、《结婚》和《纪念日》等独幕轻松喜剧在内容和手法上近似契洪特的早期幽默作品,其中有的甚至就是他将自己的短篇小说改编而成的。而在剧本《伊凡诺夫》中,契诃夫塑造了八十年代的“多余的人”。
污浊的现实以及他本人的与日俱增的声誉和地位都使契诃夫心神不宁,他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他渴求“明确的世界观”。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没有“明确的世界观”,那么“自觉的生活……就不是生活,而是一种负担,一种可怕的事情”。在中篇小说《枯燥乏味的故事》中我们不难捉摸到契诃夫的这种心情和认识。《跳来跳去的女人》则淋漓尽致地展示了一个爱慕虚荣和没有主心骨的妇女的可笑和可悲的贫乏心灵。
一八九○年春,身体羸弱的契诃夫,万里迢迢,穿过西伯利亚,前去沙皇政府流放和惩罚犯人的萨哈林岛。这是一座人间“地狱”,在这里契诃夫亲眼目睹种种野蛮、痛苦和灾难,这使他日益疏远甚至否定那曾经占据他心灵达六七年之久的托尔斯泰哲学。一八九二年《第六病室》和《在流放地》两篇作品问世,契诃夫既批评了逆来顺受的不抗恶主义,也否定了苦行僧式的禁欲主义和看破红尘的悲观态度。《第六病室》是一部思想深刻和艺术完美的作品。首先,契诃夫将对于“疯子”格罗莫夫和“有头脑的”格罗莫夫的描绘巧妙地穿插起来,而且匠心独运地安排了“疯子”格罗莫夫同“健康人”拉金医生之间的争论,十分自然地给读者造成一种印象:在沙皇专制的俄国,善于思索并敢于直言者被认作“疯子”,而洞察专制制度罪恶的恰好是这些“疯子”和“狂人”。正直、善良,但不懂得生活的拉金医生的遭遇烘托和强化了读者的印象:只因为拉金同格罗莫夫交谈过几次,他竟然也被视为精神病人而关进第六病室直至惨死在那里。拉金的遭遇表明:托尔斯泰主义以及一切鼓吹放弃斗争的主张势必遭到失败。
《第六病室》是契诃夫创作发展的转折点。从它问世的一八九二年到一九○三年发表辞世作《新娘》,这是契诃夫艺术活动的顶峰。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俄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矛盾激化。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契诃夫积极投身于社会活动。一八九二年,他在下诺夫哥罗德省和沃罗涅什省赈济灾荒;一八九二到一八九三年间,他在谢尔普霍夫县参加扑灭霍乱的工作;一八九七年他参与人口普查;一八九八年,他支持法国作家左拉为无辜的犹太籍军官德雷福斯辩护的正义行动;一九○○年二月间,他安排政治流放犯、社会民主党人拉金进入雅尔塔肺痨病人疗养院治病和疗养;一九○二年春,他同柯罗连科一起抗议科学院因屈服于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粗暴干预而撤销高尔基的名誉院士称号;一九○二年到一九○四年间,他不止一次地在物质上支援为争取民主而遭受沙皇政府迫害的大学生……一连串的事实表明:随着当年俄国革命运动的发展,契诃夫的民主主义立场和思想越来越坚定,而这正好是他后期小说和戏剧创作的思想前提。
契诃夫的小说和戏剧创作在这时进入了全盛时期。他的中、短篇小说涉及社会生活中许多重大问题。例如,《农民》、《新别墅》、《出差》、《在峡谷里》等作品描绘了当时俄国农村的贫困、落后和愚蛮,展示了农村中的贫富悬殊和矛盾,反映出愚昧和闭塞的劳动者身上的一种自发的不满和反感情绪。
十九世纪九十年代资本主义在俄国迅速发展,它提高了工农业生产力以及科学和技术水平,但同时它却给广大劳动群众带来了灾害和苦难,契诃夫在《女人的王国》、《三年》和《出诊》中以其独特的笔触对此作了反映。厂房给人以“一种地狱般的印象”,它像是“瞪着两只血红眼睛”的“魔鬼”,而厂主是“剥削者”,在“吞食别人的生命,吸工人的血”。但在契诃夫笔下,不仅工人受苦受难,就连那些巨额财富的主人也并未感到幸福。契诃夫受到他的一般民主主义立场和观点的局限,他未能揭示资本主义剥削的实质,在他笔下,资本主义是一种“来历不明的处在生活之外并与人无关的支配力量”,在这种力量支配下,人们“屈从”于它,构成一种相互关系,在这种相互关系中“强者和弱者同样受苦受难”。由于契诃夫不了解工人阶级,所以他对资本主义剥削的揭露以及对工人的描绘都有很大的片面性。他笔下的工人是软弱的和闭塞的,他们就连见到厂主的马匹也都要脱帽鞠躬。从这个角度看,法捷耶夫说他不喜欢契诃夫的一些作品是有其道理的。
随着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金钱的罪恶势力越发渗透到俄国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小市民习气无情地腐蚀着人们的心灵。契诃夫一直是庸俗习气的严峻审判者,高尔基称他是“庸俗的仇敌”。在《姚内奇》、《醋栗》和《脖子上的安娜》等作品中,他以更加犀利的笔触暴露庸俗,鞭挞精神堕落的知识分子。
历史已经表明,在上世纪末和本世纪初的俄国正酝酿着一九○五年的大革命,社会上“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的情绪十分强烈。契诃夫在许多作品中艺术地反映了这种社会情绪。《套中人》、《醋栗》、《带狗的女人》、《语文教师》、《出诊》、《出差》、《新别墅》、《农民》、《新娘》等作品尽管它们反映的是极其不同的生活现象,但都渗透着“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的社会情绪。如果说契诃夫对医生姚内奇和醋栗的主人奇木沙喜玛拉雅斯基这种自私庸人抱着无情否定的态度,那么他对那些决心与庸俗和寄生生活决裂、向往美好和光明未来的知识分子则是满腔热情地赞扬,例如,语文教师尼基丁、兽医伊凡·伊凡内奇、副检察官鲁仁和新娘娜佳等人都受到了契诃夫的赞颂。他对觉醒了的知识分子的赞赏,就同他对“瞪着两只血红眼睛”的资本主义“魔鬼”的否定、对农村的贫富悬殊的暴露以及对自私庸人的解剖一样,都洋溢着他的民主精神,散发着强烈的时代气息。
契诃夫是一位杰出的作家,但他一贯十分热心于公益事业。例如,由于他的努力,在塔列日、诺伏肖尔基和梅里霍沃三个村子里造起了三所相当好的学校。又如,契诃夫不断给一些地方图书馆赠送书籍,收到他的赠书的有萨哈林、彼尔姆、谢尔普霍夫和塔干罗格等地的图书馆。众所周知,契诃夫是学医的,他本人曾以戏谑的口气说过,医学是他的“发妻”,而文学则是他的“情妇”。契诃夫医生在梅里霍沃和雅尔塔等地常为穷苦农民免费诊病和撮药,而在一八九二年霍乱流行期间,他主持梅里霍沃医疗站的工作,控制二十五个村庄、四个工厂和一个修道院的病情,在短短三个月内经他诊治的病员达一千人左右。热心于公益事业的契诃夫毕生实践了他的一个崇高信念:“为公共福利尽力的愿望应当不可或缺地成为心灵的需要和个人幸福的条件。”
在一九○三年十一月十日写给批评家基根杰德洛夫的信中,契诃夫说在雅尔塔养病的他感到苦闷和寂寞,他诉苦说:“我觉得,生活在我身旁流过,而我看不到作为一个文学家应当看到的东西。”一九○四年六月,契诃夫的病情恶化。在爱妻奥尔迦·克尼碧尔莫斯科艺术剧院的天才演员陪伴下他前往德国巴登维勒治疗。是年七月十五日,契诃夫在该地逝世,结核杆菌在这位杰出的作家年仅四十四岁的时候夺走了他的宝贵生命。
在世界文坛上,契诃夫是一位罕见的艺术家。无论是小说,还是剧本,他都独辟蹊径,其艺术成就是高超的,举世公认的。关于契诃夫的小说,列夫·托尔斯泰说过:他“创造了新的形式,因此我丝毫不假作谦逊地肯定说,在技术方面契诃夫远比我为高明!……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艺术家。”托马斯·曼认为,“毫无疑问,契诃夫的艺术在欧洲文学中是属于最有力、最优秀的一类的。”海明威同样高度评价了小说家契诃夫的艺术:“人们对我说,卡特琳·曼斯菲尔德写了一些好的短篇小说,甚至是一些很好的短篇小说,但是在读了契诃夫之后看她的作品,就好像在听了一个聪明、博学的医生讲的故事后再听一个尚年轻的老处女竭力编造出来的故事一样。”而被誉为“英国的契诃夫”的卡特琳·曼斯菲尔德本人对安东·巴甫洛维奇却敬佩得五体投地,她在写给丈夫的一封信中说:“我愿意将莫泊桑的全部作品换取契诃夫的一个短篇小说。”而在一九二一年写的一篇札记中她写道:“如果法国的全部短篇小说都毁于一炬,而这个短篇小说(《苦恼》)留存下来的话,我也不会感到可惜。”我国的一代文学宗师茅盾生前也曾号召作家们学习契诃夫在短篇小说中表现的“敏锐的观察力”,“高度集中概括的艺术表现能力和语言的精炼”。时间是公正的评判员,契诃夫的小说经受了近百年的时间检验,它们依然闪耀着独特的艺术光彩。
描写最平凡事情的现实主义是契诃夫小说的重要特征。契诃夫的着眼点总是平凡的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但他不作自然主义的描绘,不陷入日常生活的“泥沼”,他对生活素材认真细致地进行“观察、选择”,而在创作过程中又进行“推测、组合”,使生活素材形象化和诗化,从平平常常的、似乎是偶然的现象中揭示出生活的本质。小学徒万卡给老祖父写信,老车夫姚纳丧子,银行职员古罗夫的邂逅,新娘娜佳出门求学,年轻的检查官鲁仁去农村验尸,医生柯罗辽夫出诊,——这一切都是平平常常的普通人的生活遭际,既不离奇,又无曲折,然而契诃夫却通过对这一切的描绘成功地从各种角度展示出当时俄国社会的症候。契诃夫面对反动、邪恶和庸俗势力占统治地位的社会,表露对污浊现实的不满、对劳苦大众的同情以及对光明未来的向往,实属难能可贵。
在篇幅有限的短篇小说中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和性格发展,勾勒出他们精神面貌的变化过程,给人以完美的艺术享受,——这种独树一帜的心理刻划是契诃夫小说的又一艺术特色。例如,契诃夫在《新娘》中让读者看到,娜佳经历了一次重大的思想转折,转折的结果是她在道义上的觉醒,是她认识到庸俗无聊、不劳而获的寄生生活的可耻性而与之决裂。为了体现娜佳思想上产生的转折,契诃夫精心安排了参观未来新房的场景。契诃夫详加描绘的新房是未婚夫安德烈的兴趣、好恶和生活情操的集中反映,也可以说是他的心灵写照。娜佳原先对这个小市民的内心世界不甚了了,现在新房的布置以及安德烈对新房所作的兴致勃勃的介绍使她对他的内心世界和他的生活理想一目了然。正是在这时原先萨沙的劝说在娜佳心中起了作用,萨沙的劝说变成了她本人的决心,同那一辈子没有变化的“不干净、不道德”的寄生生活决裂。契诃夫有独到的心理描写手法,短篇小说的有限篇幅不允许他细致地、多面地直接描写和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本身,他“努力使人物的心情在他们的行动中就清晰可见”。契诃夫在他的创作实践中一直遵循着这个原则,不断丰富和充实着这个心理描写原则,使篇幅有限的短篇小说能以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给读者以具体和深刻的印象。这是契诃夫对世界文学宝库作出的贡献。在契诃夫的小说中,艺术细节在心理刻画上也有很大作用。如,酸涩的醋栗以及地主尼古拉·伊凡内奇对它们的啧啧称道,这种艺术细节非常形象地展示了这个地主的空虚和卑微的精神世界。又如,姚内奇每晚清点钞票这一细节鲜明地暴露了守财奴的空虚内心和低级情趣。
真挚深沉的抒情性是契诃夫小说的又一特色。作家不仅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和情绪,描写人物的觉醒或堕落,而且巧妙地流露他对觉醒者的同情和赞扬,对堕落者的厌恶和否定,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对丑恶现象的抨击。列夫·托尔斯泰感到了契诃夫小说中的抒情意味,他称“契诃夫是用散文写作的普希金”。法国法兰西学院院士、著名作家亨利·特罗亚说契诃夫是“第一个低声向读者倾诉的作家”。契诃夫本人很重视作者的个性在作品中的体现,他说过“要在剧本中能使人感觉到它的作者。在现在能读到的许多剧本中,感觉不到作者的存在,好像它们全是在一个工厂里由一个机器制造出来的。”但契诃夫不赞成在文艺作品中赤裸裸地表露作者本人的意图,作者尽可为自己的主人公哭泣、呻吟,同主人公一块儿痛苦,但是“这应该做得让读者看不出来。”契诃夫在这方面的本领是十分高超的,他在作品中真诚地抒发自己的情思,但又做得异常巧妙,让读者自己细细琢磨。他总把抒情流露融化在作品的形象体系之中,把抒情流露巧妙而合理地安排在适当的时机和场合,即安插在作品所描写的生活和人物性格已经替抒情流露准备了成熟条件的地方。《醋栗》和《带狗的女人》中都有十分适时和恰当的抒情流露,而且都具有强烈的批判性,而在《新娘》中作家的抒情既暴露可耻和肮脏的剥削生活,又反映他对美好未来的虔诚向往。借景抒情也是小说家契诃夫经常使用的手法,如《套中人》结尾部分的月夜景色,又如《在峡谷里》的充满抒情意味的宁静、美丽、蓝天里星斗满布的夜晚。
谈论契诃夫的小说艺术,我们不该忽视他的笑,他的幽默和讽刺。契诃夫天赋有很强的幽默感。这种天赋的幽默感只有在同生活现象碰撞并展示其本质时才能够产生具有审美价值的笑。契诃夫在创作早期写下了大量令人捧腹的笑话和趣事,如《外科手术》等都是一些有趣的小品,都显示了当时尚年轻的作家的诙谐才华。随着时日的推移,作家对人生的认识深化起来,他的笑声中已隐含着一层苦意。《预谋犯》中的丹尼斯令人既好笑又难受;《胖子和瘦子》中的笑包含着轻微的蔑视;《变色龙》、《普里希别耶夫中士》等作品则表明,作家在以笑为武器,辛辣地嘲讽那压迫普通百姓的势力;而在《牡蛎》、《哀伤》、《苦恼》和《万卡》等描写劳动者厄运的作品则表明,这里的笑会引起读者对人物的同情和爱怜。而成熟了的契诃夫对生活的观察越来越深,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任何装饰有漂亮外衣的琐碎、卑微、庸俗、渺小、肮脏或反动的东西都无法隐遁,他总能揭示它们的现象与本质之间的不一致和矛盾,暴露其丑恶的一面,加以嘲笑或讽刺。《第六病室》、《醋栗》和《套中人》等作品里辛辣的讽刺常常和淡淡的幽默交织在一起。列夫·托尔斯泰很喜欢短篇小说《跳来跳去的女人》,据说,他在读这个作品时,“笑得很厉害,并且赞美说:‘多么细腻的幽默!’”。《跳来跳去的女人》、《宝贝儿》和《脖子上的安娜》中的幽默都是很细腻的,它的表现手段是极为普通的:抓准人物性格和言行中的内在不一致性,以正常的语言手段加以叙述和描绘。但在塑造“套中人”这个形象时,契诃夫却使用了夸张手法。一系列的细节:从雨伞、雨鞋、麂皮手套、黑眼镜、帐子直到棺材都夸张地强调着别利科夫的套子性。不过,这种夸张还是有别于萨尔蒂科夫·谢德林的讽刺所具有的那种怪诞和离奇。值得注意的是,契诃夫的笑再次证明了他的创作的民主主义性:他对劳动大众的笑总是善意的同情的笑,而他一向讥嘲和讽刺的则是形形色色的丑恶势力。
契诃夫的小说还有一个举世公认的重要特色:紧凑、简练、言简意赅,“内容比文字多得多”。契诃夫本人也说,“我善于长事短叙。”他认为,“越是严密,越是紧凑,就越富有表现力,就越鲜明。”为求作品能严密和紧凑,他主张“用刀子把一切多余的东西都剔掉。”他说:“要知道,在大理石上刻出人脸来,无非是把这块石头上不是人脸的地方都剔除罢了。”他的另一个重要见解是:“在短小的短篇小说里,留有余地比说过头为好。”“小说里所欠缺的主观成分读者自己会加进去的。”契诃夫在写作实践中认真贯彻了这些主张,因而他的中、短篇小说总是紧凑和简练的,而形象又总是鲜明的。读他的作品,读者总有独立思考的余地,总会感到回味无穷。
在谈论契诃夫作品的简练时,我们不可忽视艺术家契诃夫的另一巨大贡献,那就是他在短篇小说中勾勒生活背景的本领。在篇幅有限的短篇小说中,有了一个生活背景,作品就扩大了容量,可以更加深广地反映社会生活。契诃夫在这方面的成就是巨大的,经验是丰富的。他的结论是:在作品中,“除了人物以外”,要使读者“还可以感到引出人物的那个人群、气氛和背景”。以短篇小说《出差》为例,它的主人公鲁仁在农村看到了贫富悬殊的两个世界和两种生活,这种农村见闻促进了鲁仁的觉醒,同时,作家巧妙勾勒的农村生活画面也使小说的内容更加丰厚、结构更加紧凑,使读者深感“内容比文字多得多”。自然,限于短篇小说体裁的特点,作家不可能在篇幅有限的作品中详细描绘生活背景,他只能作画龙点睛式的勾勒,而这又使作品显得更加简练和紧凑。在有些作品中,契诃夫不围绕中心人物勾勒生活背景,而是只插叙一两个与小说情节和中心人物并无直接关联的故事。例如,在《醋栗》中他插叙了两个故事,故事之一讲一个商人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全部**和钱钞用蜜糖拌和,一古脑儿地吃下肚去;故事之二讲一个牲口贩子急于找回一条断腿,因为在一只穿在断腿上的皮靴里藏着二十个卢布。这两则故事虽然与作品的中心人物没有直接关联,但它们也构成了一种背景,使《醋栗》得以更深更广地反映生活,更简洁和鲜明地揭示一个道理:铜臭已经侵蚀了许多人的灵魂,地主奇木沙·希玛拉雅斯基绝非个别现象。我们再看《姚内奇》,庸俗的图尔金一家的无聊生活以及许多常在他们家凑热闹、“酒醉饭饱、心满意足”的客人也构成一种生活背景,它生动和具体地陪衬着姚内奇的精神堕落。在短篇小说中契诃夫勾勒这类生活背景堪称匠心独用。
契诃夫的全部创作表明,他是一个独特的艺术家。他离开人世将近百年,他的中短篇小说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成为世界文库中的无尚瑰宝和珍贵遗产。
契诃夫在《札记》中写下了两句话:“我们都是人民。我们所做的一切最好的工作都是人民的事业。”用这两句话来评价这位杰出的俄罗斯作家是再恰当不过的。
契诃夫是人民的作家,而他的优秀艺术作品是人民的事业。那渗透在他全部创作中的道德激情(对庸俗、寄生和剥削的憎恶,对劳动者的痛苦生活的同情,对光明生活的向往),那些他塑造的针砭时弊的生动形象(如“变色龙”、“套中人”,姚内奇等)在今天仍不失其艺术魅力,而且仍是我们同小市民的庸俗人生观以及资产阶级的拜金主义进行斗争的思想武器。人类决不会无休止地朝金钱顶礼膜拜,进步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之光终将照耀人们的心灵。契诃夫的优秀小说所具有的社会意义和艺术价值是永远不可磨灭的,而他的民主主义精神面貌是任何投机文人都歪曲不了的。
契诃夫将永远和进步人类在一起。
读了《套中人》一文,我颇有感受。现实当中有很多别里科夫,不只是当时俄国社会动荡不安,而让别里科夫懦弱,胆小。现实社会中也有像别里科夫一样的人。
别里科夫常说的一句话:“千万别出神魔乱子啊!”这就体现了他胆小如鼠的特点。
别里科夫出门时要带雨伞穿套鞋还要穿上棉大衣戴眼镜,反映了别里科夫逃避现实,让自己在无形的束缚下就范,甚至不做无谓的挣扎。
“他老是称赞过去,称赞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别里科夫这一类人喜欢像一只蜗牛一样钻洞穴,过原始生活。别里科夫教的古代语言和说的希腊语,都是在逃避现实生活,可见,当时俄国统治是多么的残暴啊!
在读这篇课文时,一开始我认为别里科夫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经过细读多读之后,观点完全变了。他虽然一直套在自己的套子里,不敢走出去,性格孤僻,胆小怕事,但他既是沙皇专制制度的维护者,也是受害者。他的世界观就是害怕出乱子,害怕改变既有的一切。他的所作所为,在客观上起着助纣为虐的作用,他辖制着大家,并不是靠暴力等手段而是给众人精神上的压抑,让大家“透不过气”。可以说,是专制制度毒化了他的思想和心灵,使他惧怕一切变革。当我感悟到这一切时,一丝丝怜悯从我心中闪过。
对比现实世界来说,我们这个科技发展迅速的世界也像别里科夫那样被束缚。我们附近很多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捧着手机或电脑,有的在看电子书,有的在玩游戏……··一有闲暇时间就会上网,网络像一个无形的大网笼罩着我们,我们难以逃脱,甚至还沉迷在网络里。我们何尝不是别里科夫那样的人呢?
科技发展迅速对我们是否有益?现实世界中有很多类似这样的问题,无人能解答。虽然已意识到这一问题,凭自己的微薄之力是无法解决的,所以倡导大家不要做被束缚在牢笼的人,打破这一现状,让世界变得美好而不是被网络束缚。 一、创作背景
这篇小说反映了19世纪末沙皇俄国的黑暗现实。1881年,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被刺身亡,继位的沙皇亚历山大三世加强了专制恐怖统治。当时担任宗教院检察总长的波贝多诺斯采夫给沙皇的奏章中说:“在当前这个艰苦的时代,政府的当务之急就是……平息那种头脑不清、濒于疯狂的社会舆论;必须禁止那种人人饶舌的不可名状的街头巷议,以期尽量减少流言蜚语……”(转引自《契诃夫传》)在此之前,受欧洲进步文明潮流的影响,俄国也兴起变革之风,尤其在进步的知识分子和贵族中间,要求自由民主,改变专制制度的呼声日益强烈,并付诸行动。面对汹涌的变革浪潮,沙皇政府采取一切暴力手段进行镇压,逮捕流放革命者,查封进步刊物,禁锢人们的思想言论。全国警探遍布,告密者横行,一切反动势力纠合起来,对抗进步的潮流,竭力维护腐朽没落的沙皇统治。
二、别里科夫的形象
1.性格、行为
①封闭:他“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他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放在一个又一个“套子”里;他把自己的脸也“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眼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他坐马车“总要叫马车夫支起车篷”。——“总之”,他“总想把自己包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不仅如此,他把和人交往也视为厌事,“他所去的那个挤满了人的学校,分明使得他满心害怕和憎恶”,跟“我”(布尔金)一块儿走路,“对他那么一个性情孤僻的人来说,显然也是苦事”。
②怀旧: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他总认为过去什么都好,其实意味着对现实的恐惧、抗拒。所以作者说他“所教的古代语言”“雨靴”“雨伞”都是他逃避现实生活的道具。他为什么这样害怕现实生活呢?他究竟要“逃避”什么?
③胆小多疑:他胆小,恐惧得让人发笑。“他一上床,就拉过被子来蒙上脑袋”,“他躺在被子底下,战战兢兢”,“深怕会出什么事”,“深怕小贼溜进来”;他又多疑,什么事都让他“心慌得很,一个劲儿地说: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从他封闭、怀旧、胆小多疑的性格行为上看,他的所谓“性情孤僻”,其实是“逃避”外界活生生的生活。人类生活总要向前发展,文明才能进步。他怕的就是这样的发展、进步,所以他干脆逃避生活,以今不如昔来安慰自己,甚至歌颂“从没存在过的东西”,可见他已经虚妄到何等地步!
④极力维护现行秩序:思想上自觉向反动政府看齐。“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自然是御用报纸,经过镇压,不可能宣传进步思想的新闻媒体)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即使官方批准的东西,他也觉得“包藏着使人怀疑的成分”,总担忧“闹出什么乱子”。至于“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当然引起他“心慌”,即使和他“毫不相干”,他也要“闷闷不乐”。
如果说他的悲剧是性格悲剧的话,那么他乐于告密,就表现了他人格的卑鄙了。他对自己的无耻行为总是振振有词:“为了避免我们的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把大意说明一下。我不能不这样做。”他从思想上的保守僵化已经堕落到行为上的卑劣了。
就这样,他在思想上行动上把自己和沙皇反动专制统治联系在一起,压制着身边的人们,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都怕他”,“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这个“套中人”给人们带来多么大的精神压力和恐惧!
2.结婚的悲喜剧
像别里科夫这样厌恶别人、恐惧生活的人,居然要结婚,首先是一出让人发笑的喜剧,最后必然以悲剧告终。
校长太太,也包括像布尔金这样的同事,都“撮合”“怂恿”别里科夫和华连卡结婚。于是“他昏了头,决定结婚了”。结婚意味着他对生活的渴望,意味着他走出“套子”的尝试。但是要挣脱出既有的“套子”是很困难的,一桩小事,就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就让他感到他和生趣盎然的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年轻活泼的华连卡“兴高采烈”地骑自行车,这在别里科夫的眼里是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中学教员和**骑自行车还成体统吗?”迂腐、多疑、谨慎的别里科夫一本正经地找华连卡谈话,却碰上了她的哥哥,话不投机,别里科夫恼羞成怒,以告密相威胁,被摔到楼下,结果可想而知,婚事完了,别里科夫的性命也完了。——他身上的“套子”太厚重,已经不能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来了。
3.别里科夫的悲剧
别里科夫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性格孤僻,胆小怕事,恐惧变革,更多的是想做一个纯粹的现行制度的“守法良民”。他的世界观就是害怕出乱子,害怕改变既有的一切,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在客观上却助纣为虐。他辖制着大家,并不是靠暴力等手段,而是给众人精神上的压抑,让大家“透不出气”。可以说是专制制度毒化了他的思想、心灵,使他惧怕一切变革,顽固僵化,他既是沙皇专制制度的维护者,也是受害者。
三、夸张与讽刺的手法
夸张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夸张人物形象,像别里科夫这样整天躲在“套子”里的人,在生活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二是夸张人物的作用,说他把“整个中学”辖制了“足足十五年”,连“全城都受着他辖制”,大家什么都不敢干。这些夸张是作者对生活的高度概括,揭示了社会的本质。别里科夫是众多“套中人”的典型代表,而他对人们的压制,也是种种专制压迫的结果。
讽刺也表现在两方面,一是通过对别里科夫性格行为的夸张,嘲讽了“套中人”的丑陋和可憎;二是以戏剧化的情节,描写别里科夫可悲的下场。他生平最怕出乱子,结果乱子偏偏找上他,挺好的婚事让他自己无端搞出了“乱子”,这不是绝妙的讽刺吗?
四、关于“套子”和“套中人”的思考
无论什么时代什么社会,都有不同形式的“套子”和“套中人”出现。因为时代发展、社会进步,总会有变革,那么就会有反对变革的人出现。这些人中除了仇视社会进步,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反动统治者外,更多的是墨守成规、因循守旧的小人物,他们对新生事物不适应、不理解,甚至满怀恐惧,他们主要在思想和行动上抗拒社会变革。我们从改革开放的历程中,就可以发现许多这样的人和事。而改革开放的最大阻力,就是既有的各种“套子”。
下面是关于此文章的赏析
二《装在套子里的人》赏析(钟振奋)
“再也不能照这样生活下去!”契诃夫在小说中借兽医伊凡·伊凡内奇的口道出了当时要求变革的社会情绪。
这篇作品创作于1898年,其时俄国正处在沙皇专制统治的黑暗时期,人们的生活(无论是小市民还是知识分子)相当沉闷、乏味。曾经做过医生的契诃夫拿起了手中的笔,以敏锐的目光解剖了庸碌的生活层面,对于当时的俄国社会作出了精确的心理诊断,写出了这一充满辛辣嘲讽的名篇。
以另一种职业的目光去认识生活,契诃夫自有他独到的发现。作为一名医生,他养成了冷静的,常常是冷峻的思维习惯。在本篇里,他采用了从容不迫的,甚至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的节奏,通过中学教员布尔金之口,不动声色地开始了他的叙述,引出了小说的中心人物——别里科夫。
别里科夫作为希腊语教员,自有他的“出众”之处,为小城单调无聊的生活增添了解闷的笑料。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在套子里的。
首先是他那古怪的行为方式。无论什么天气,他出门时总是套着雨靴,带着雨伞,穿着暖和的棉大衣,其次是他那偏执的心理特征,他想给自己安上一个精神外壳,缩回过去,缩回古代,免受现实生活的刺激;他像害怕瘟疫一样害怕一切新事物,害怕一切超出平凡庸俗的生活常规以外的东西。让人觉得别里科夫不止是具有怪僻,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患者了。
他的语言的套子似乎是最为“标准”“规范”的了。那句著名的口头禅“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响彻他的一生,成了他的生活态度。这一套子禁锢着他,一直到死也没能解脱。
然而就是这个战战兢兢、谨小慎微,最后让全城人都怕他的别里科夫,在外人的怂恿下,居然要跟热情奔放的外省人华连卡结婚!
长期生活在“套子”里近于霉变的别里科夫是不可能跟现实中的人真正接近的。由于在一次学校组织的郊游中看到华连卡骑着车,毫无顾忌的模样,彻底破坏了在他头脑中根深蒂固的“女人骑自行车不成体统”的观念,别里科夫恼羞成怒地去找华连卡的弟弟柯瓦连科辩理,结果被柯瓦连科一把推下楼去,一个月后别里科夫就死去了,结束了他那可悲、可怜,同时又令人憎恶的一生。应该说这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因为死亡实现了他终生的梦想——永远地装在套子里。
别里科夫是死了,但是生活中还有多少像他那样的套中人还活着呢?作者在小说的结尾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可谓意犹未尽,发人深思。
对于可怜的人,可怜的生活的善意嘲笑,使得契诃夫的作品具有喜剧性。19世纪80年代,也就是契诃夫刚开始创作时,在俄国大量流行的幽默杂志影响了契诃夫,他的作品逐渐形成了一种机智幽默,略含讥刺,平而不淡,浓而不烈的风格。《装在套子里的人》这一短篇也不例外。由于人物本身有着滑稽可笑的东西,同时他又遇着了不和谐的环境(也许可以说是“生不逢时”吧),因此他的行为动作,他的思想、心理无一不显得可笑,这便给作品奠定了幽默的基础,增加了喜剧的成分。
契诃夫最擅长于在平静的生活中看出事物的本质,因此被称为“日常生活的现实主义”。他从平凡的日常生活中取材,把笔触伸向人物内心深处,工笔细描般地刻画人物性格,让人们从人物的行动中看出他的精神状态。契诃夫把目光集中在小人物身上,从他们平凡的琐事中揭示出他们的庸俗习气,他们的不觉悟,唤起人们对浑浑噩噩、半死不活的生活的厌恶,引起疗救的注意。
在这篇小说中,契诃夫运用了直缀的构思方式。所谓直缀,就是用细针密线,缀连成篇,简要地展示人物的生活历程或事件的发展过程,用这种方法可以比较完整地展示生活的阶段,概述人物的一生,而不只是浮光掠影般的匆匆一瞥。《装在套子里的人》就是这样一串晶莹闪烁的珍珠。
这篇小说的叙述方式很有特色,由一个简单的引子过渡,直截了当地进入故事,把很长的事情说得很短,简洁明了。叙述人虽然讲述了别里科夫的一生,但并无沉闷、冗长之感,这应该归功于作者巧妙的构思与独特的视角。由于不断地有伏笔出现,使得读者容易产生兴趣,迅速进入作者所规定的艺术情境。
“契诃夫用一个词儿就足够创造一个形象”,这句话不免有点夸张,但却说明了契诃夫在语言上的高度的艺术造诣。他对人物形象精雕细刻般地描摹,在作品中随处可见的简约精当、生动传神的叙述语言,甚至难以替换的小说篇名,都证明了他不愧为一位杰出的语言大师,具有优秀的小说家所必备的出色的艺术才能。他那些脍炙人口的名篇,无论是《小公务员之死》《变色龙》,还是《带小狗的女人》《装在套子里的人》等,均可被奉为典范的短篇佳作,有着隽永的语言魅力。
“在生活里,人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开枪自杀,悬梁自尽,谈情说爱,都在谈聪明话,人们不过是吃饭而已,仅仅在吃饭时,他们的幸福就形成了,或者他们的生活毁掉了。”这段话可以看作契诃夫一生实践着的艺术主张。契诃夫关注的是普通人的命运。正是从大量的平凡的生活现象中提炼出一个个令人难忘的人物典型,契诃夫为世界短篇小说的艺术画廊增添了许多光彩夺目的艺术形象,成为后人崇敬的短篇小说巨匠。
(选自《世界短篇小说名著鉴赏辞典》,北京燕山出版社1990年版)
三、别里科夫的形象(何祖健)
《装在套子里的人》写于19世纪90年代末,此时,俄国新的革命高潮正在酝酿。面对日益壮大的革命力量,沙皇当局便以强化国家机器来维持其统治地位,因此,此时的俄国正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身处这一恐怖环境中的俄国知识分子,正如高尔基《海燕》中所描写的,有在“乌云和大海之间”“勇敢地”“自由自在地”“高傲地飞翔”的海燕,但也有被“那轰隆隆的雷声吓坏了”“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岩底下”的海鸟与企鹅。《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别里科夫就是一个海鸟与企鹅式的害怕变革,苟且偷安,甚至甘心充当沙皇鹰犬的知识分子形象。
综观全篇,契诃夫笔下的别里科夫是一个可恶可憎,然而又可悲可怜的人物。他的最大特点是把一切都装在套子里。首先,在生活上,他用各式各样的套子把自己里里外外裹得紧紧的,包得严严的。他常常晴天穿靴子、带雨伞,坐车支车篷,房子不管怎样闷热,他也不开门窗。睡觉时,除带上睡帽、穿上睡衣,还要把脑袋蒙在被子里。他不仅要将自己的躯体和物品用套子套起来,而且连自己的思想、精神也要“套”起来。政府告示、法令和保守报刊的文章,是他思想的惟一准则。凡是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与他无关,他也很不高兴。这个别里科夫不仅把自己的一切都藏到套子里,令人生厌的是,他连周围的一切也不放过。城里新设一个茶馆、一个阅览室、一个戏剧小组,他便惊恐不已:“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同事参加祈祷式去迟了,听到中学生顽皮闹事的流言,他心慌意乱:“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十多年来,教师、校长、甚至全城的人都战战兢兢地过日子,整个城市死气沉沉。人们之所以怕他,是因为他有着沙皇政府作后盾。他扮演的也正是旧制度、旧秩序、旧传统的卫道士的角色。因此,作为这一角色的别里科夫是可憎可恶的。然而,作为一个小人物的别里科夫,他实际上也是一个受害者,“套子”在危害别人的同时,也毁坏和扭曲了他正常的人性。因此,综观他的一生,又是可悲可怜的。通过他在婚姻事件引起的冲突中,我们足可以看到他悲剧性的一面。对于四十多岁还没成家的别里科夫来说,恋爱结婚实在是一大乐事,可他迟迟不敢求婚,是因为害怕结婚会闹出什么乱子来。当他被柯瓦连科从楼上推下来,他最害怕的是“这样一来,全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还会传到校长耳朵里去,还会传到督学耳朵里去。哎呀!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因此,他实际上是死于惊恐和担忧。真是可恶、可悲的别里科夫!
别里科夫死了,人们应该解放了,自由了,然而死了一个别里科夫,还有许多别里科夫存在着,因为这是一个僵死、腐朽的社会。“不行,再也不能照这样生活下去了!”契诃夫借兽医的口表达了对消灭沙俄专制制度、创建新生活的强烈愿望。
《装在套子里的人》除了具有契诃夫一般短篇小说的客观、含蓄、简练、朴素及幽默、讽刺的风格外,还在结构上采用了故事套故事形式。作者将别里科夫的故事放在猎人月下闲谈的大故事中进行叙述,这种形式,不仅使内容更真实,也使结构更加紧凑。
(选自《中外文学名作欣赏》,湖南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四、《装在套子里的人》赏析(赵桂莲)
《装在套子里的人》写于1898年,是契诃夫优秀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在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中算是比较长的,但也不过一万字多一点。其故事也不复杂。主人公是一位在中学里教希腊语的中年教师,名叫别里科夫。现实生活让他总是感到心神不安,让他害怕,为了同世人隔绝,不致受到外界的影响,他总想给自己包上一层外壳,给自己制造一个所谓安全的套子:哪怕在艳阳天出门他也总是穿着套鞋,带着雨伞,他的雨伞、怀表、削铅笔的小折刀等等一切能包裹起来的东西都总是装在套子里,就连他的脸也好像装在套子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面,戴着黑眼镜,耳朵里塞上棉花,坐出租马车的时候也要车夫马上把车篷支起来。这仅仅是他抵挡恐惧的外在表现。另一方面,一切被禁止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心里踏实、清楚明了,而对一切没有被政府明令禁止的事物他都觉得可疑、害怕。他的一句时时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在这部篇幅不算长的小说里这句话竟然以不同的方式出现了九次之多,简直就像咒语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特别让人无法容忍的是,他总是像一个幽灵一样不请自到地造访每个教师的住所,一句话不说地坐上一两个钟头,然后又像幽灵一样地消失了。他的恐惧像毒瘤一样一点一点地蔓延,传染给他周围的每一个人。他在学校里待了15年,整个学校乃至全城被他这样的情绪控制了15年,竟然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想要反抗,想要对他说一个不字。同学们可以想像一下,那是怎样的15年啊!全城的人什么都怕: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寄信、交朋友、读书,不敢周济穷人、教人识字,不敢吃荤、打牌,不敢搞任何娱乐活动,人们都像他一样蜷缩在自己的套子里苟且偷生。
而最可怕的是,渐渐地,这一切都成为了习惯,成为了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在小说的结尾部分我们可以明显地体会到这一点。别里科夫死了,死得非常具有戏剧性:学校里新来了一位史地教师,从乌克兰来的,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姐姐华连卡,他们的到来如同一块石子一样把死水一潭的沉闷生活搅起了涟漪。乌克兰是俄国的南方,那里气候宜人,总是阳光灿烂,那里的人的性格也受了那种地理环境的影响,豪爽,快乐,活泼,这一点非常鲜明地体现在华连卡身上。小说中是这样形容她的:她简直就像蜜饯水果,活泼极了,很爱热闹,老是唱小俄罗斯的抒情歌曲,扬声大笑;她就像一个希腊神话中的爱神、美神一样从浪花里钻出来了;小俄罗斯女人只会哭或者笑,对她们来说不哭不笑的心情是没有的……这样的快乐甚至也感染了“套中人”别里科夫,在众人的怂恿下他甚至打算向华连卡求婚了,不过也仅仅是打算罢了:结婚以后要承担的义务和责任把他给吓住了,尤其让他害怕的是华连卡姐弟两人的思想方式和行为方式,他认为他们为人师表竟然骑着自行车穿街而过简直不成体统,以华连卡这样的活泼性情,说不定以后就会惹出什么麻烦来。于是他来到华连卡弟弟那里,告诉他这不应该那不应该,这不对那不对,最后被这个火暴脾气的弟弟揪着脖领子从楼梯上推了下去,而这恰巧被华连卡看到了。别里科夫又怕又羞,过了一个月就一命呜呼了。别里科夫就这样极具戏剧性地死去了。学校以及城里的人以为就此可以享受解脱的自由了,而悲哀的是,这种恐惧的情绪已经渗透到每一个人的血液中去了,好心情持续了还不到一个星期,生活又恢复了老样子,照先前一样,仍旧那么压抑、沉闷。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头呢?它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呢?在小说的结尾处兽医伊万·伊万内奇分析得很有道理,他认为:“自己受到委屈和侮辱而隐忍不发,不敢公开声明站在正直自由的人一边,反而自己也弄虚作假,面带微笑,而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混一口饭吃,为了有一个温暖的小窝,为了做个不值钱的小官罢了。”这就是根源所在,为了保全自己、为了一己私利而丧失人格,丧失做人的尊严,丧失做人的起码原则,如虫豸一般苟延残喘。
这样的例子在契诃夫的小说中比比皆是:《变色龙》中的警察奥楚蔑洛夫因狗的主人的不同而瞬息万变的态度活脱脱地勾画出一个丧失人格尊严的势利小人的丑恶嘴脸;《一个官员之死》中的小官吏仅仅因为在戏院看戏时打了个喷嚏,唾液喷到前面一个大人物——将军的头上,而因此变得坐卧不宁,惶惶不可终日,尽管将军并不在意,他却一次次地找上门去解释,到最后倒真的把将军弄烦了,对他疾言厉色起来,而他最终也竟然因为这样一个极偶然的事件丧失了性命,那情景简直让人不忍卒读。契诃夫以细腻的手法描写了主人公的心理变化,揭示了精神上的奴性是多么害人,多么可怕,对人心灵的毒害是多么巨大,一个丧失了人格尊严的人是多么地猥琐……
这些都堪称契诃夫创作中的经典。契诃夫有大量的中短篇小说和戏剧作品都在表现同一个主题:奴性和奴性产生的历史根源和心理。契诃夫也许是俄罗斯第一位认识到金钱、官职、权威和权力不过是奴役的外部原因的作家,而奴役真正的工具是恐惧。恐惧使得《装在套子里的人》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恐惧使得他的同事们敢怒不敢言。而恐惧产生的根源是渗透在人骨子里的奴性和漠然。试想想,如果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每一个人都能把自己当成顶天立地的人,能互相关心,把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打破,而不是在他人身上寻开心(学校里的人极力撮合别里科夫与华连卡的婚姻并非因为他们关心他,那不过是给烦闷无聊的生活寻找点调味剂罢了)。那么,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的内心怎么可能被恐惧牢牢地控制住呢?人还有什么必要把自己装在“套子”里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结合契诃夫1892年完成的小说《恐惧》来理解。这部名为《恐惧》的小说,可以说,是小说《装在套子里的人》的绝好诠释,通过它我们可以更深刻、更准确地理解《装在套子里的人》所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整天生活在恐惧之中,对什么都怕,而原因呢?照他自己的话说:“我体会到生活状况和教育把我限制在狭小、虚伪的圈子里,我的全部生活无非是天天费尽心机欺骗自己和别人,而且自己并不觉得。……我想像到我一直到死都摆脱不了这种虚伪,就心里害怕。……我们往往不公道,对人造谣中伤,破坏彼此的生活,把我们的全部力量都浪费在我们不需要的而且妨碍我们生活的无聊事情上。……我怕人们,是因为我不了解他们。……我不明白人为了什么缘故要生活下去。”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契诃夫在日记中写过这样的话:“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像我们俄罗斯这样,人们受到权威的如此压制,俄罗斯人受到世世代代奴性的贬损,害怕自由……我们被奴颜婢膝和虚伪折磨得太惨了。”而恐惧和害怕的结果就是使人们千方百计地想要保护自己,把自己装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套子”里。像别里科夫那样墨守成规、循规蹈矩,想方设法地“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就像兽医伊万·伊万内奇说的:“问题就在这儿。我们住在空气污浊、极其拥挤的城里,写些不必要的公文,老是玩儿纸牌,这岂不也是一种套子?至于我们在懒汉、无端找麻烦的家伙和愚蠢而闲散的女人中间消磨我们的一生,自己说也听人家说各种各样的废话,这岂不也是一种套子?”的确,想方设法地与大多数人保持一致,尽量不出头露面,过着与大多数人同样的生活,这确实可以使人相安无事地终其一生,但却残害了多少心灵,甚至扼杀了多少天才啊!这样的生活怎么会不让人烦闷呢?长此以往,这样的生活培养了人的惰性、懒散和无聊。作为深刻洞察俄罗斯人心理特性和民族劣根性的伟大作家,契诃夫除了倾力表现俄国人的奴性及其产生的根源,他还倾注了大量的笔墨表现俄国人的无聊和烦闷。这是他创作中的又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
写作背景
《变色龙》作于1884年,作品发表前,正是俄国民意党人刺杀亚历山大二世之后,亚历山大三世一上台,在竭力强化警察统治的同时,也搞了一些掩人耳目的法令,给残暴的专制主义蒙上一层面纱。1880年成立的治安最高委员会头目洛雷斯、麦里可夫后来当上了内务大臣。
这时的警察再不是果戈理时代随意用拳头揍人的警棍了,而是打着遵守法令的官腔,干着献媚邀功的勾当。契诃夫刻画的警官奥楚蔑洛夫正是沙皇专制警察统治的化身。因此,这篇作品讽刺、揭露的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孤立的警察,是那个崇拜官爵的俄国社会,是那个穷凶极恶的沙皇专制主义。
扩展资料内容简介
一、内容简介
巡逻中的督警奥楚蔑洛夫和随从穿过集市广场时,忽然听见有人在尖声大喊,于是他们朝喧闹的人群走去。原来,金银匠赫留金想用烟蒂去烫一只无家的小狗的鼻于,却被小狗咬了手指。
一开始,督警奥楚蔑洛夫很是公正和严历,“好的……是谁家的狗?我不会袖手不管。”大声斥骂养狗的人,并要把小狗处死;当听到有人说这好像是日加洛夫将军家的狗时,他立即改变态度,“莫非它够得着你的手指头?它一点点大,你却是个彪形大汉!”
这时,他的随从说,好像这不是将军家的狗.他又开始“复色”,说“这样的小贱种,怎么会是将军养的”,说是该对“它进行惩罚的时候了。
但又有人说好像在将军家看到这条狗时,他又说:“赫留金你这个笨蛋,都是你自己惹的祸!”他一变再变,当最后从将军家厨师口中得知这是将军的狗时,他马上大声赞扬小狗是“灵巧的”,“张嘴就咬了这家伙的小指头”。
《变色龙》是契诃夫早期创作的一篇讽刺小说。在这篇著名的小说里,他以精湛的艺术手法,塑造了一个专横跋扈、欺下媚上、看风使舵的沙皇专制制度走狗的典型形象,具有广泛的艺术概括性。小说的名字起得十分巧妙。
变色龙本是一种蜥蜴类的四脚爬虫,能够根据四周物体的颜色改变自己的肤色,以防其它动物的侵害。作者在这里是只取其“变色”的特性,用以概括社会上的一种人。
二、作者简介
契诃夫(1860—1904),俄国作家,1860年1月29日生于罗斯托夫省塔甘罗格市。1879年进入莫斯科医科大学医学系,1884年毕业后在兹威尼哥罗德等地行医,广泛接触平民和了解生活,这对他的文学创作有良好影响。
他的主要作品有:《胜利者》(1883)、《变色龙》(1884)、《草原》(1888)、《没意思的故事》(1889)、《库页岛》(1893-1894)、《在流放中》(1892)、《第三病室》(1892)。
后来,他由开始创作戏剧,如《结婚》(1890)、《蠢货》(1888)、《求婚》(1888-1889)、《一个不由自主的悲剧角色》(1889-1890)、《伊凡诺夫》(1887-1889)、《樱桃园》(1903-1904)等等。
三、作者评价
契诃夫是一个资产阶级民主主义作家。虽然他在生活的后期思想上有了一些积极的变化,但他对无产阶级和它的伟大历史使命没有认识,未能指出改造社会的正确道路,没有创造出时代的英雄人物——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形象,这是他的资产阶级立场和世界观所决定的。
但是,契诃夫仍然是一个有着很大历史功绩的作家。他的作品,记录了那个时代俄国社会的生活,反映了反动统治阶级的残暴腐朽和人民群众的痛苦。所以,多少年来,一直受到广大人民的喜爱。
四、基本信息
《变色龙》,安东·巴夫洛维奇·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小说通过一个富于戏剧性的街头场面,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寡廉鲜耻、欺下媚上的“变色龙”的典型形象,对沙皇政权的爪牙们的专横霸道、欺压人民、阿谀权贵、看风使舵的丑恶行径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揭露。
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以其高度简洁的抒情艺术和文短气长的幽默笔法,在俄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占据着无可替代的地位,被译成一百多种文字出版,至今畅销不衰。
契诃夫的短篇小说是在我国影响最大的外国文学作品之一,鲁迅、赵景深、郑振铎等许多文学大家都曾翻译过他的作品;经典名篇《万卡》、《变色龙》、《套中人》等在我国家喻户晓,并入选学生课本;教育部最新颁布的《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将其短篇小说指定为学生必读作品。
契诃夫一生中写了几百篇中、短篇小说和许多剧本。他常常通过一些日常平凡事物,描写小市民、小官吏的自私、虚伪、庸俗的丑态,揭露腐朽反动的沙皇统治的罪恶,反映劳动人民的苦难生活。
契诃夫是一个资产阶级民主主义作家。虽然他在生活的后期思想上有了一些积极的变化,但他对无产阶级和它的伟大历史使命没有认识,未能指出改造社会的正确道路,没有创造出时代的英雄人物——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形象,这是他的资产阶级立场和世界观所决定的。
但是,契诃夫仍然是一个有着很大历史功绩的作家。他的作品,记录了那个时代俄国社会的生活,反映了反动统治阶级的残暴腐朽和人民群众的痛苦。所以,多少年来,一直受到广大人民的喜爱。
以高超的艺术手法,从独特的角度,对腐朽没落的社会制度作了有力的揭露和鞭挞,对小市民的庸俗、贪欲、投机钻营进行辛辣的讽刺,对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寄予深切的同情。契诃夫的短篇小说促人深思,发人深省,既让你感到酣畅淋漓的痛快,又让你发出会心的微笑。
写作思路:开头写他们结婚了,接着写婚后生活,最后总结。
正文:
别里科夫与华连卡结婚了。
新婚生活是幸福甜蜜的,但华连卡毫无幸福甜蜜的感觉。她足不出户,因为别里科夫总对她说:“亲爱的,结婚后的女人可不能整天在外抛头露面,那不合规矩!”不久,华连卡与他大吵一场,原因是华连卡要办个圣诞晚会,但别里科夫坚决不同意。
“你总不能不让我干这,不让我干那!”华连卡冲着他大嚷,一边把一个花瓶砸在了地上。
“你,你轻点……给人听见多不好!”别里科夫有些结巴。
消息不断传来,别里科夫变得越来越惶恐了。他总是疑神疑鬼地认为别人在议论他,笑话他。终于有一天,他收到一纸离婚协议,并要他去洛甫斯基子爵家。
这个子爵不是别人,正是华连卡现在的保护人。第二天,别里科夫去了莫斯科,一下火车便以不停蹄地赶往子爵家。对于当局的召唤,他是不会落下一分钟的,尽管这一回他似乎并不想去。
直到有一天,小城中的每个人都收到了一幅漫画。上面画着别里科夫手拿离婚证书,穿着雨鞋,得意地嚷:“这是当局的命令。”下面缀着一个题目:“离婚了的anthropos。”那漫画别里科夫也收到了一份,他从此一病不起。
“婚姻也是一座坟墓。”——收拾别里科夫遗物时,人们发现了写在写字台上的这句话。
作品创作背景
契诃夫所生活的19世纪末是俄国历史上沙俄统治非常黑暗的时期,“这时的俄国政治上虽然还算封建专制统治,但经济和社会生活已经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加速了封建制的灭亡。在这种情况下,沙皇反动统治与时代大流做着垂死挣扎,加大了书刊捡查制度,秘密警察紧紧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
沙皇政权不允许有任何反对其的言论,他们生怕革命的火种蔓延开来,因此加大了对人们思想和行动控制。而那些反对沙皇统治或是试图宣传革命的人遭到了严酷的镇压,很多进步人士和知识分子都被抓进监狱,流放或是处死。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浪漫分享网
评论列表(0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