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照顾她，今后我四海为家

文/陌忘芊

一

很多人问我，爱情是什么。

在我的青春里，爱情就是，我喜欢陆宥，而陆宥喜欢叶珺。

二

我从机场下飞机以后，手机刚一开机，消息便陆陆续续传送过来。大多都是跟工作有关，只一条消息被淹没在最底，我看了一眼，居然是陆宥发过来的。

我与陆宥有多久没有联系了，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五年前，陆宥离开上海的时候，我去车站送他，互相说着，以后一定要常联系啊。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我点开他的对话框，他只说了一句话，昭昭，我要和叶珺结婚了，祝福我们吧。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这个时候，陆宥和叶珺结婚的时候，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让我更加措手不及。我打了很多字，然后又一个一个全部删掉，我回复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陆宥说，昭昭，这么多年，你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不容易，也该找一个肩膀靠一下了。

我说，没关系，都习惯了。只是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回不去了，放心，红包可不会少你的。

我对陆宥的祝福是真的，但我的难过也是真的。陆宥结婚了，我的青春什么都不剩了。

三

三年前，我二十五岁，梦想中嫁给陆宥的年纪。那时，陆宥已经离开上海了。他离开以后，我与别人一起合租了新的房子。

有一天，房东临时过来说房子要给他儿子做婚房，于是让我们立刻搬出去。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于是我只能把行李搬到青年旅社。

我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的时候，就特别想陆宥。于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可听到他的声音以后，原本想把自己的苦楚从头到尾讲给他听，最后话到嘴边只变成了，陆宥，我有点累了。

陆宥对我说，昭昭，累了就回来吧。

我立马定了火车票，回家。

很久以前因为没有钱，只能坐火车。后来有了钱可以坐飞机，可我还是喜欢火车。这样慢慢悠悠地晃上十几个小时，让人怀着满心欢喜去见另外一个人。

可我没想到的是，迎接我的却是两个人，陆宥和叶珺。

陆宥没怎么变，还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叶珺却比之前胖了许多，一笑眼角也多出了几丝皱纹。曾经学校里最美丽的女孩儿，如今也变成了市井里最普通的姑娘。

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是胖是瘦，是黑是白，是年轻还是苍老，陆宥还是一如当年上学的时候那样喜欢她。

这一点我也能理解，就像我曾想象过陆宥如果有一天变成满肚肥肠的油腻大叔，我应该也还是爱的吧。

或许那一份爱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我不知道陆宥对叶珺的爱是否如我一般，有点矛盾的是，或许正是这些年陆宥一直爱着叶珺，所以我也一直爱着他。若是他有一天爱上了别人，或许，我爱他也会少一分。

爱情这东西是奇怪，反正我也搞不懂。

我一直都记得那顿饭，陆宥看着叶珺的眼神，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陆宥说，昭昭，我和叶珺在一起了。

我说，你可要对叶珺好一点，从小到大我可只有这一个最好的姐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要是敢欺负她我可跟你没完。

陆宥说，那当然。

吃饭的时候叶珺说，昭昭，这次回来你就留下来吧，我们都很想你。

我喝了一口酒说，哎，我也想稳定下来，可惜自由惯了。那一口酒喝的有点猛，辣的我直流眼泪。

吃完饭以后，陆宥和叶珺送我回车站，走在霓虹灯璀璨的马路上，叶珺的鞋带开了，陆宥弯下腰给她系鞋带。

我一个人站在风中，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裹紧，活像个最大的傻瓜。

四

我，陆宥，叶珺自小在一个院子里一起长大。七岁的时候，我们学着电视里大人的样子结拜，我林昭昭，我陆宥，我叶珺结拜成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年代里，我们最大的娱乐就是玩小霸王游戏机，我最喜欢的是魂斗罗，我和陆宥总能配合的天衣无缝，连打通关。

叶珺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玩，她喜欢看书，除了看书，她就最喜欢玩她的芭比娃娃，自己动手给它做了好多小衣服。

陆宥总喜欢捉弄我，把捉来的毛毛虫拿来吓唬我，却把美丽的蝴蝶送给叶珺。撕了我的作业本折成纸飞机只为讨叶珺的欢喜。

最明显的就是有一次，陆宥和爸妈出去旅游回来，专门给我带了礼物，是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来是两对会叫的蝈蝈。我很喜欢，一直珍藏着，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打开它，听蝈蝈叫。很久以后，蝈蝈不会叫了，可我也舍不得扔，一直珍藏着。

后来偶然在叶珺家里，我看到一模一样的盒子，带着好奇我打开来，是两只小黄鹂，模样乖巧可爱，叫声清脆明亮，好听极了。

叶珺哪里都好，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又好。我妈总是说我，看看人家叶珺，再看看你，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我和陆宥是老师口中的差学生。陆宥是整天玩不学习，而我是真笨，每天我也都和叶珺在一起学习，可是每次考试，叶珺总是前几名，而我却总在班级里垫底。特别是数学，每次考试都没有及格过。

初中的时候，有一天上体育课，我和叶珺坐在操场旁边的台阶上，叶珺悄悄地问我，昭昭，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我说，没有啊，你呢？

我那时特别害怕叶珺说陆宥的名字。我肯定抢不过她。可幸好，她说的是另外一个名字，杨烁。

杨烁和我们一个班，可是他总不来上课，总是出去打比赛，所以在叶珺说出这个名字之前，我对他没有太多印象。在我看来，杨烁并没有陆宥长得好看，脸颊上有着点点青春痘，唯一就是篮球打得好一点。可叶珺喜欢他，就像我喜欢陆宥一样喜欢着。

这个世界好奇怪，总是每时每刻都上演着我爱他，他爱她，她又爱着他的狗血戏码。

五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的个子已经窜得老高，拍毕业照的时候，我和陆宥站在最后一排，笑的特别开心。后来我再翻看毕业照的时候，陆宥并没有看镜头，他看的其实是叶珺的方向。

中考的时候，叶珺考上了重点高中，杨烁作为体育特长生也考进了重点，我和陆宥理所当然一起进了普通高中，我选了文科，他选了理科。

叶珺上的重点高中管理很严格，全部实行寄宿制，并且每周只能休息半天。于是，每个周末下午，陆宥都会去找叶珺，给她送水果和零食，这让我又羡慕又嫉妒。

高考的时候，叶珺第一志愿报的是北京服装学院服装设计专业，然而最后却没有发挥好，差了两分滑到了第二志愿，省会的一所师范大学。

李烁考上了北京的一所体育学院。陆宥去学了修车，而我本来也不是学习上料，况且家庭并不富裕，还要供弟弟上学，所以我高中毕业以后便开始去商场卖服装。

叶珺上大学的时候，偶尔会与我们聚会。可是，后来渐渐我却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她仍旧那么纯洁无知，而我们过早地沾染了社会的气息。

大一的寒假，叶珺特地喊我们一起吃饭，我和陆宥一起去，没想到的是还有杨烁，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尴尬。

叶珺率先打破了僵局，说，这次请你们吃饭就是为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男朋友，杨烁。这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林昭昭，陆宥。

陆宥那天一改往日的贫嘴，只喝酒，唯一说的一句话是，杨烁，你要是敢照顾不好她，我跟你没完。

那天晚上，陆宥喝了很多酒。等叶珺和杨烁走了以后，我送他回家。可是他靠着电线杆不肯走，那时已是寒冬，夜晚更冷。

他哭着说，你说老子喜欢了那么久的姑娘，怎么转眼间就和别人在一起了呢？难道她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我说，喜欢这东西是勉强不来的。

他说，我偏要勉强。

说完，他吐了一地。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个人把烂醉如泥的陆宥扶回了家。

等我回家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扑扑簌簌得掉落下来，掉到我的手掌心，还能看见六角形状的结晶，好看极了。我的手和耳朵已经冻得没有知觉。

而陆宥，我很心疼他。

六

第二天，陆宥突然对我说，昭昭，我想去上海。

我问，为什么呢？

他说，我想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

我说，我跟你一起去。

为了省钱，我们定了两张火车票，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白天还好，看看窗外的风景，与陆宥聊聊天，到了晚上，在狭小的座位上又困又累，于是只能彼此依靠着入睡。陆宥的肩膀很宽，靠起来很舒服。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可是只要有陆宥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因为学历不高，我只能去做销售，那段时间房地产很火爆，于是我也加入了浩浩荡荡的卖房大军。刚开始，我去卖二手房，出租房。花了二百块钱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二手自行车，每天奔波在路上领着别人去看房，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

那时最开心的事就是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和陆宥会去大吃一顿，然后再看场**。这些最简单的日子却是后来我的回忆里最快乐的日子。

一年以后，我去了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学了点房地产开发销售的专业知识，专门卖一手房。于是上海各大楼盘的销售中心变成了我的战场。

有一次我被分配到一个别墅楼盘，房价高不好卖，好几个月我都没有成交一个客户，可我还是咬牙坚持着，因为只要卖掉一套房，我就能拿到高额的佣金，我就能给陆宥买一辆摩托车。

我和陆宥一起去看过一次车展，他最喜欢摩托车。那天，客户付完款以后，我高兴的请陆宥吃饭，想告诉他，他可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摩托车了。可是没想到，陆宥却先说出了想要回家的消息。

他说，昭昭，三年了，我觉得这个城市不属于我，每天我站在天台上，挤在地铁里，这个城市太繁华，可它的繁华跟我毫无关系。我累了，想回家。

我一愣，然后笑着说，陆宥，你不说我也知道，其实是因为叶珺吧？我听说，毕业以后，她和杨烁分手了。

陆宥看着我的眼睛说，昭昭，那天叶珺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她和杨烁分手了，我就知道，我必须回去。她需要我。

大学毕业以后，杨烁留在了北京工作，而叶珺回家乡当了一名老师。没有打破毕业即分手的魔咒，他们也分手了。提出来的是，杨烁。

陆宥说，你看我那么爱的一个人，却被别人弃之如履。

我说，陆宥，这是你的机会，你好好表现。

很久以后，有一次我在书店里，看到宋小君的一本书《我曾玩命爱一个姑娘》，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陆宥。陆宥是个脑筋很简单的人，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

可不幸的是，我也是这样的人，我也曾玩命爱过一个男孩，一个占据了我整个青春的男孩。

七

陆宥走了以后，上海也成了禁摩城市，街道上再也听不见摩托车的响声。他把我领了出来，让我看到外面更大的世界，可是他却自己逃走了。

陆宥，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搬家的时候，为了省钱，一个人把所有东西从没有电梯的六楼搬下来，然后打车，又搬到没有电梯的七楼去。

你知不知道，有一次情人节我一个人去看**，**结束后，周围人都散了，我一个人半夜打不到车，独自走夜路回家。

你知不知道，每次出去旅游，一个人住旅馆的时候，从来不敢关灯，我这个从前睡觉如死猪一般的人如今深夜听到一丝风吹草动便能被惊醒。

你知不知道，我在出租屋里遇到过贼，那天晚上他跳到阳台上，我哭着跑着去楼下喊小区保安却喊不来，怕父母担心也不敢讲给他们听，后来一直暗自庆幸还好他只是来偷电脑。

虽然陆宥一直把我当哥们，我也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自己的软弱，可说到底我也只是一个女孩子，也渴望被人一把揽在怀里，说一句，有我在，你别怕。

叶珺有一头黑色长风，柔软而又飘荡。阳光撒下来的时候，又泛着点金光，像凛冽的秋风中随风摇曳的银杏叶。

我天生发质不好，从小就被逼着剪了短发。以至于上小学之前，许多人一直以为我是个男孩子。后来长大了，我也开始蓄起了长发。可是，我的头发天生枯黄，还没长到齐腰就有了许多分叉，不得不剪。可剪了以后长到一定长度又会出现分叉，如此周而复始，始终都没有长到过齐腰的时候。

就像我对陆宥的爱，周而复始，可始终到达不了他也爱我的时候。

小时候都梦想着成为像齐天大圣那样的盖世英雄，后来，才发现翻出了五指山，我们还是逃不过紧箍咒。

后记

陆宥和叶珺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去，我只看到了他们发在朋友圈里的结婚照，真的是天生一对。

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穿上一模一样的婚纱嫁给最爱的人，后来才觉得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个想法。

我的柜子底下是陆宥曾经送我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有我们的毕业照，陆宥幼儿园时叠的小飞机，陆宥小学时给我写的小纸条，我教陆宥叠的第一只千纸鹤，十八岁生日时陆宥送给我的小熊猫挂坠，在上海时我们一起买的钥匙链，还有一本我的日记。

吾心可昭日月，奈何日月隔光年。

陆宥结婚以后，我也离开了待了八年的上海。一路向西，去了许多从前最想去的地方，最后在云南停了下来。我拿出多年攒下来的积蓄在大理开了一家小店，找了人打理，种满了白色山茶花。

从此以后，我一个人四海为家，声色犬马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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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剧中的故事，选在了一个最接地气，普通至极的大家庭中，那就是老郑家。老郑家有四兄弟，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是这四兄弟的人生却完全不同，三叔是公务员，小叔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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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蔚峰，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现任南京大学物理学院副院长，南京大学昆山创新研究院院长，南京大学功能晶体与器件重点实验室主任，中国物理学会光散射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硅酸盐学会特种玻璃和光玻璃分会理事，中国光学学会光电技术专业委员会委员，中国仪器仪表学会光机电技术与系统集成分会理事，江苏省物理学会常务理事，《功能材料》杂志编委。

主要研究方向为光电功能晶体与器件、纳米光子学、光子晶体、非线性光学、激光技术等。承担国家重大科研项目、国家重点研发计划课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等30余项。在国内外核心期刊发表论文200余篇，申请和授权发明专利60余项。获省部级科技奖励一等奖1项、二等奖3项。2011年入选江苏省“333高层次人才培养工程”中青年科技领军人才，2015年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2017年入选江苏省“六大人才高峰”高层次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