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可以分为两种。广义上的浪漫,意为纵情;富有诗意,充满幻想;不拘小节(情侣关系而言)。狭义上的浪漫来源于19世纪20年代至19世纪末诞生于西欧的浪漫主义,这里的浪漫特指对现实世界感到不满,对未来充满期望和追求,理想远大,不甘堕落的个人英雄主义情怀。
但是我现在现在广义的浪漫的角度来谈谈我所谓的浪漫是什么:
1、情侣间最浪漫的事是一起共筑爱巢。
爱情就像一所房屋,需要一砖一瓦的堆砌,需要耐心和毅力;房屋就像爱情,足够坚固就能享用一生。恋人共同筑起爱的小巢,生活其中也便有了浓浓的爱意。在两个人共同的努力下建造好自己的爱巢,一起努力。
2、朋友间最浪漫的事是一起去旅行。
带着她一起去旅行,沿途都是美丽的风景。伴随着甜蜜的心情,欣赏美景的同时,也在内心留下了深刻的足迹。旅途留下的照片,旅途日记,旅途心情都是日后两人不断比肩回忆的浪漫。
3、同学之间最浪漫的事就是一起考研上岸。
在大学上,高考决定了你的出身学校,但是如果你不满意这个学校你可以通过考研的方式去达到更高的目标,所以在大学,不论是同学还是室友一起考研然后达到自己的目标真的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虽然这个过程是很痛苦,但是每次回忆起来这段时光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4、家人之间的浪漫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在。
不管你在哪,家人永远是我们坚强的后盾,最喜欢的就是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家常,畅想一下未来,虽然很普通,但是也很浪漫。
在我们遇见了不同的人就会享受不同的浪漫,浪漫至死不渝。
一般来讲,我们认为一个人是理性的,往往是指他平时那种冷静的处事风格。理性的人善于克制,不受一时的情感冲动支配。他更加喜欢为了长远的目标而制定出一系列清晰的计划,并有条不紊地执行。对,理性的人热爱条理分明,也更加注重事实与真相,并且善于用自己的理智去分析这些事实。对于一个十足理性的人,如果有什么东西是他的头脑无法解释的,他会认为要么是自己能力不够,要么认为这个东西是混乱而虚假的。
这样一个人当然与浪漫无缘。浪漫作为一种性格特质,更加倾向于幻想和一时的情感表达。为了这样的目的,他可能不惜以恶劣的后果作为代价。这在崇尚理性的人看来是无法理解甚至是愚蠢的。不过,世上少有极端的理性者,也少有始终完全沉溺与幻想与激情的人。前者可能是偏执狂,后者可能是关在精神病院的疯子。
理性和浪漫仅仅只是人的两类性格特质,它们或许都不同程度的组成人格的一部分。然而,如果在更原本的意义上去考察它们,也就是把它们放在哲学语境内去看待,理性和浪漫或许就成了两种争锋相对的不同观念。
约翰·穆勒,英国的自由主义哲学家,从小便受到他父亲严格的教育。他父亲对他的教育是极度理性的,年幼的约翰·穆勒从小被教育要崇尚理性,追求科学。他父亲甚至不允许他阅读诗歌以及宗教和形而上学方面的著作,这些在他父亲看来相当于人类精神的毒瘤,只会造成混乱和愚蠢。于是,这位自由主义思想家终于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成为了理性主义的拥戴者。然而,他在后来读到了一些同时代诗人的诗歌,却能受到巨大的震动,说明他并非一个十足理性的人物。在那个时代,这并不奇怪。西方18世纪的早期正是理性主义的时代。科学空前发展,宗教权力式微,启蒙运动带来了西方精神的解放,同时也带来了一幅思想家们都向往的世界图景。自然世界在科学体系的精密描绘下,已经在人类面前显露无疑。我们终于掌握了自然的本质和规律。人类理性的努力得到的前所未有的馈赠。
在科学如此辉煌的成就面前,哲学家们没有理由不认为,这个世界存在的其他问题同样应该由理性的途径寻找答案。就像科学家们利用数学和物理去寻找自然的谜底一样,我们也应该用同样严谨、逻辑性的方法去寻找关于人类生活的谜底。人类社会应该如何运转,道德内容应该如何界定,我们应该如何生活……这些问题都应该通过几何式的语言得到严格的回答。伦理学、心理学、社会学,包括哲学,都应当像自然科学那样,成为真正严密清晰的学说体系。这便是启蒙运动时期的终极向往,一个理性王国的乌托邦。
这样一个乌托邦里,没有无法解答的问题。只要我们运用理性,就能得到一个正确答案。这就是说,关于世界的客观真理是存在的,而达到真理的途径就是理性。自然世界可以交给物理学,人类个体交给生物学和心理学,人类社会则交给政治学和经济学;至于艺术,同样可以得到一个像几何学那样严密的解决方案,这是美学的努力方向。利用这些知识,人得以摆脱蒙昧状态,得到真正崇高的生活。人类社会的所有问题都能得以解决。“知识即美德”,这一源自苏格拉底的古老信条,一直影响着哲学家们的信念。于是,可以看到,这个时期的西方社会已经完全浸*在理性主义观念的海洋中。逻辑性、必然性、精确性,是大家都寻求的东西,混乱则代表谬误,是对理性的不正确运用。即便是艺术家,他们的作品也必须讲究古典式那种高贵、雅致和匀称。作家们的笔下的人物都是正义英雄和谦谦君子,画家的画板上都是明亮的色彩,这些都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伟大人物对和平与秩序的热烈追求。
但是,这种高贵的理想并非完全没有问题。在启蒙运动中起重要作用的几位人物恰恰直接导致了这一运动的反叛——浪漫主义。休谟已经指出,我们关于自然世界推导出的必然性结论并非是绝对成立的金科玉律,因果律并非是统治这个世界的自在真理,它只是我们内心的一种“习惯性期待”。
休谟的经验主义让自然科学的必然性受到怀疑,那种认为世界本身存在着必然性规律的信念开始有了减弱的迹象。然而,休谟哲学的气质依然是理性主义的,他只是怀疑必然,但并没有否认它对我们的用处。在这里,理性利用它自己的特点进行考察,却发现了自身的局限。理性是人精神的一部分,精神是内在的,而世界是外在的,二者只是通过所谓的理性找到了沟通的桥梁。但是,通过这个桥梁,我们真的能穷尽整个世界并发现关于世界的真理吗?这个时候,康德出现了,有着古典气质的康德依然是一位理性主义的拥趸。但是,他却开始用自己的哲学给理性划界:理性认识到的是现象,并且只能是现象。理性认识,就像是我们带上的一副有色眼镜;所以,我们认识到的事物,已经不再是事物本身。“自在之物”,是理性认识永远不能达到的彼端。
“人为自然立法”,这是康德的一个信念。不存在什么关于世界本身的运行法则,这样的规则不是本来就在那儿等着我们发现。规则由人创造。自然,这样的一个概念甚至也可以说是人的理性对外在世界的构建。这是人本能的需求,人需要生存在一个规则的世界,一个明晰的世界,一个可以被分门别类,可以通过各类知识去解释的世界。所以,这个外在于我们的世界终于被我们所规定,世界在我们创造的规则中运行。
可以看到,康德同先前的理性主义者的主张已经有很大不同。康德根本不认为人是所谓自然的一部分,人的身体部分,或许属于自然,受物理学、生物学支配,人的感觉、情绪受心理学支配,但人的精神、最本质的先验部分,却是自然之外的某种东西。否则,人同动物毫无区别。自然之物完全受到规则支配,但人是自由的。这样的看法是革命性的的,它直接为浪漫主义思潮的兴起埋下了种子。所以,以赛亚·柏林称康德是一个“拘谨的浪漫主义者”。
另一个对浪漫主义产生影响的卢梭,依然是启蒙运动中的主要人物。他认为人的本性是单纯而善良的,可以文明让人变得丑恶,科学和艺术的发展使得人类社会愈加糟糕,这样的观点与同时代的其他思想家们被盗而驰。某种程度上,卢梭是反叛的,而反叛是浪漫主义的一个重要特质。卢梭的行文也是情感迸发的,甚至是非理性的,这使得他被后人称为“浪漫主义之父”。但是,以赛亚·柏林指出,卢梭的“浪漫主义”更多的是指他个人性情方面的东西,在深层次上,卢梭仍然是理性派。他同样向往真理,只是这个真理与别人不同。他向往的社会乃是一种原始自然的社会,而并非现代的文明社会。他不是进步主义者,不认为历史的发展一定是趋于完满的,20世纪的社会相比于19世纪的社会,并不会有什么优越之处。在这个方面来讲,卢梭也有浪漫主义的影子。
浪漫主义实际是启蒙运动自然而然的产物。在康德、费希特直到叔本华、尼采这样的哲学发展脉络中,可以看到理性在某种程度上将必然证明自己的局限。理性无法穷尽世界,无法完全规定人自身。人是一个有机的个体,并非机器,甚至我们身处的世界也像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所谓的逻辑和规则无法触及本质。甚至不应该存在本质这样的东西,妄图去寻找事物本质并且一劳永逸的按照这所谓的本质行事是愚蠢的。
而生命,也并非一系列科学规则下的产物。生命是神秘的,并且具有无法捉摸的意志力,生命的价值在于创造,而并非遵循所谓的一系列规则去生活。诚如费希特认为:一个不再创造的人,一个只是单纯接受生活和自然所赐之人,其实已经死了。在本体论层面上,浪漫主义和理性主义已经水火不容,并且后者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攻击。约翰·哈曼,这个被以赛亚·柏林认为是首个攻击启蒙运动的人,在他认为,那些奉理性为圭臬的思想者们不过是被概念驯化的囚徒。“巴黎那些圆滑的哲学家,柏林那些试图协调宗教和理性的神职人员,他们简直贬低和羞辱了人类所珍视的事物,和他们相比,盗贼、娼妓、罪犯、酒店老板离上帝更近”。哈曼是一名虔诚的宗教徒,显然在他看来,上帝必定是诗人,而不是数学家、物理学家。这是浪漫主义和理性主义的关键分歧。
浪漫主义思潮对整个西方现代社会的影响如此深远,某种程度上已经改变了西方人的生活观念。当然,浪漫主义本身作为一种思想倾向,必定存在于所有时代的一些少为认知的角落。
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精力,足够的智慧,我是说如果我有足够的能力,那么我会去学哲学。
《浪漫主义的根源》一书是由英国著名的哲学家和政治思想史家——柏林所著,确切地说是根据以赛亚·伯林1965年关于浪漫主义的梅隆系列讲座的BBC录音结集而成,是一部哲学领域的著作。整本书从“浪漫主义”一词的定义、背景、代表人物以及浪漫主义的核心观点、对后世的影响这几个方面来进行论述。
第一次知道这本书是在一部小说里,这是小说男主最喜欢的一本书。光是因为对小说角色的爱屋及乌是不足以驱使我来看这本书的。我认为将我带入哲学思想领域的人,是我的毛概老师。我这样跟同学描述:高中的时候我认为最聪明的是数学老师,现在我认为最聪明的人是哲学老师。大家都是科学家的尽头是哲学,之前不明白,现在我觉得非常正确。
回到这本书,首先将这本书中与浪漫主义有关的词汇列举一下:启蒙运动、虔敬运动、悲剧、意志、自由、道德、行动、理想、价值、自然、自我、无意识、象征……这都是我在书中的所见,之所以将他们列举出来,除了担心我自己的表达能力外,我想说的是,抛开走出哲学领域,我们大多数人心中的浪漫主义,也大概是这些词。哲学的逻辑与智慧在此可见一斑。有关哲学的专业知识以及国外的语言表达方式让这本书看起来晦涩难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是我阅读时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另外,我感觉自己的能力确实有限,虽然看完了一整本书,但是我并不自信能够将柏林的思想以及伟大的浪漫主义思想完整、全面的概括出来,只能是一个索引,推荐大家都去看原著,体会作者思想以及浪漫主义的伟大。
浪漫主义起源于十八世纪的德国,为什么?这与 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 有关。确切来说,浪漫主义(这里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思想运动)就是理性主义的反叛。理性主义为世界提供了三个命题:首先,所有的真问题都能够得到解决,如果一个问题无法得到解答,他必定不是一个问题。第二个命题是,所有的答案都是可知的,有些人通过学习和传授得到的方法获知这些答案;第三个命题是所有的答案必须是兼容性的。这是启蒙运动的思想——他们从牛顿那里得到启发,认为这个世间就是一个系统的运作的结构,人们可以通过规律的、统一的、冷静的方法——按照一定的制度或者规则来运行这个世界。简言之,理性主义认为这世界存在着一个普适性公理,大家都应该按照这个真理来形式。
但是那时候的德国人可不这么想。关于十八世纪的启蒙运动,有关的思想家有孟德斯鸠,有孔塞多,有布丰和沃尔内,有格林和霍尔巴赫,在德国人看来,他们的存在激怒和羞辱了德国人。十八世纪七十年代,赫尔德(浪漫主义代表人物之一)来到巴黎,他无法接近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在他看来,这些人都矫揉造作、过分讲究、极度自负且枯燥无味,不仅是赫尔德,在大多数德国人眼里,对于法国、假发、丝袜、沙龙、腐败、将军、帝王及世上所有不可一世事实上却是财富、罪过、邪恶之化身的宏大形象更多的是强烈憎恶。为何会如此?柏林在书中提到了虔敬运动——作者将之称为浪漫主义之源。十七、十八世纪的德国人居住的地区称得上是一个比较落后的地区,但其实十六世纪,德国也曾与英国法国一样对于欧洲文明的发展起着明显的促进作用,但是到了十七十八世纪,却呈现出倒退状态。至于原因,作者说不清,我也说不清。大概就是但是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德国终归是没有建立起像英法一样的权利集中的民族国家,在十八世纪,德国人是由三百个王公和一千二百个领主统治着的,皇帝一直在觊觎意大利和其他地方,他无法集中力量治理自己的国家。最重要的是,三十年战争使得德国分崩离析。战争对于当时的德国来说是致命的,比仅仅是在政治上、经济上,更重要的,它摧毁了德国的精神。“德国文化萎缩成一种地方性文化,在那些沉闷的小宫廷里苟延残喘。当时的德国,根本没有“巴黎”,没有中心,没有活力,没有骄傲,没有进步、变化和权威的意识。”基于这个背景, 虔敬运动 , 这一真正的浪漫主义之源 得以渗透德国。苟延残喘的德国文化在这时候一方面滑向路德式的极端经院学究——细微琐碎但相当枯燥无味;另一方面则沉入人类灵魂深处。如果你无法从这世上得到你渴望的东西,你就必须教会自己如何不想得到它。这是一种精神退向深处,退向心灵城堡的常见形式。这就是德国虔敬派赖以存在的氛围,由此引发了一种强烈的内心生活方式,大量感人、有趣但是相当个人化和情绪化的文学以及对知识分子的仇恨。“或许德国与法国的誓不两立也是浪漫主义运动兴起的一个触机。”作者如是说。
读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德国法西斯主义发动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看到过这么一个说法,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虽然德国确实是战争发动一方且战败,但是战后对于德国的处决着实过于严苛,这导致了整个德国的怨恨情绪,法西斯主义正好利用了主义情绪,这怨恨情绪与对于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的憎恶大有异曲同工之处。但确实,浪漫主义的一个重要影响力就有法西斯主义。“法西斯主义也是浪漫主义的继承人”。之所以说法西斯对浪漫主义有所借鉴是因为它们持有同样的一个概念,即一个人或一群人的不可预测的意志以无法组织、无法预知、无法理性化的方式前进。这就是法西斯主义的全部:领袖明天将发表什么样的言论,精神如何推动我们,我们去往何方,我们将做什么——一切都无法预言。“歇斯底里的自我肯定以及对现有制度进行虚无主义的破坏,因为它束缚了唯一对人类有价值的自由意志;优越的人因其更强力的意志而征服劣等人;这是一种对浪漫主义的直接继承——毫无疑问,通过一种极端歪曲和混淆的形式,然而毕竟还是一种继承。这一份遗产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德国的虔敬运动就是对理性主义明晃晃的驳斥,这是浪漫主义发源的泥土。我认为弄清楚了一件事发生的原因与条件,接下来的就会容易很多。所以,对于浪漫主义,我并不想要再详细阐述太多,也是我的能力有限,但总的来说,不过就是对于理性主义的反叛。
关于浪漫主义,柏林将其分为一下几个部分。
可以说是非常清晰了。在这本书中,柏林向我们介绍了他心中浪漫主义的定义,这一点我想放到最后一点讲述,先来说说浪漫主义的代表人物。在《浪漫主义的真正父辈》这一章节之前,首先冲击牢固的理性主义的,柏林提到了孟德斯鸠与休谟——一个表明普天之下并非处处皆同,一个说不存在必然性,只有或然性,这都与理性主义相悖。《浪漫主义的真正父辈》的标题之下柏林首先提到的是哈曼,之所以介绍他,柏林认为,它是第一个以最公开,最激烈,最彻底的方式向启蒙宣战的人。哈曼的重要性不仅仅是明确提出各种言论以强烈撞击启蒙运动,更重要的,是他的影响力,在后面提到的柏林所认为的真正的父辈,哈曼对于他们的影响与启蒙都是巨大的。
进入正题, 真正能被柏林称为浪漫主义之父的就有两个人——一个是赫尔德,一个是康德。
赫尔德 对于浪漫主义运动的贡献主要体现在他的三个观点上。其一是表白主义的观点,其二是归属的观点,其三,真正的理想之间经常互不相容,甚至不够调和。第一个观点,表白主义,是这样的:赫尔德认为人的基本行为之一是表白,是有话要说。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充分表白自己的天性,这个观点是赫尔德从他的导师哈曼那里学到的。不仅是人,甚至是无生命的艺术品,对他们来说,也是某人的表白,是创作者的生活态度的表白。赫尔德说了,希望每个表白自己的人都能使用词语,而“词语”这个概念,与交流有关,与群体有关,由此,他的表白观又联系上了他的归属观——在于“民族”这个概念的提出。词语不能单独产生,它得是在群体里面,在民族里面。“由此发端出整个历史主义、进化论的观念。所谓历史主义、进化论的观念就是说你只能通过了解与你自身所处环境很不相同的环境,才能了解那里的人。”这个观念也是归属感观念的根基。关于赫尔德,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结论,进而引入他的第三个观点。这个观点是这样的:如果每种文化的价值都隐藏在特定文化的理想之中,那么,赫尔德说了,每种文化都会拥有它自己的重心。你想要理解某一文化类型的人民,你就得找出它的文化重心。如果你找到了一个文化重心,就会发现一个事实,即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理想。但是如果赫尔德是对的,那么希腊人有希腊人的理想,印度人有印度人的真理,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发展需要——有一个终极答案的观点就毫无意义了。它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可能是互不兼容的。由赫尔德的三个观点,我们可以得出他的最终理论:也就是说每个人类群体都应该为自己与生俱来的东西而奋斗,或者说,为了他们的传统而奋斗。这就是赫尔德心中的浪漫主义。
赫尔德之后,柏林在《拘谨的浪漫主义者》一节提到了 康德 。康德崇尚科学,是因为他的道德哲学才足以成为浪漫主义之父。在康德的道德哲学中,康德崇尚自由,强烈反对任何一种支配人的形式。“道德优点的观念,道德缺失的观念,哪些该得到我们的赞扬,哪些该受到我们的谴责,哪些行为方式该受到鼓励或指责,所有这些都基于这个前提:即人们能够自由选择。”,借由自由选择,康德提出了有关于价值的理论,“价值之所以是价值——或者再往小一点说,之所以是责任,之所以是一种超越了欲望和情感偏向的目标——是由人的选择而非它自身的某种客观的固有性质所决定的。价值不是道德天宇里的星星,它们存在于人的内心,它们是人愿意自由选择并愿意为之生、为之奋斗、为之死的东西。”这就是康德宣扬的基本理论。康德的思想中,对于浪漫主义,最重要的应当还是属于关于意志的主张——唯一值得拥有的是无拘无束的意志——这就是康德一再强调的核心命题。关于意志,席勒也是它忠诚的辩护者。这触及到了浪漫主义运动的核心,人们获得的不是关于价值的知识,而是价值的创造,这个关于“不屈的意志”的思想,这个观点的核心在于,在某种程度上,毕竟世界出自你的选择、你的创造。
除了意志,浪漫主义乐于布道的,即是认为世上并不存在事物的机构。这是对于理性主义最正面的反击。“一旦你试图了解一个事物,无论你应用哪种力量,你都会发现你要探索的是不可穷尽之物”如此一来,就产生了非现实和幻想——也就是一种企图:总是要罩住不可限制之物、追求真理于无真理之处、阻断不歇的涌流、使运动静止、以空间捕捉时间、以黑暗捕捉光线。这就是浪漫主义的布道。道理说不尽道不明,在此情况下,当他们自问一个人如何能——就“理解”这个词的某种意义而言——着手理解现实的时候,当他们问一个人如何获得对现实的某种洞察,而同时不去断然划分作为主体的自己和作为客体的现实,不在洞察的过程中杀死现实的时候,要如何找到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神话以及象征。
关于浪漫主义,柏林在书中叙说了很多,有我前面所提到的,当然更多的是我没有提到的,有谢林、有弗里德里希施莱格尔、有费希特,有戏剧、有诗歌、有音乐,有政治、有经济、有文化…关于浪漫主义的影响,如果所文艺复兴、理性主义将人类视角从神转向人类,那么浪漫主义运动就是把视角从宏观的人转向到个人。浪漫主义的基本观点是意志、是自由、是创造、是价值……书本的最后,柏林说浪漫主义的结局是自由主义,是宽容,是行为得体以及对于不完美的生活的体谅;是理性的自我理解的一切程度的增强。
这是柏林是的结尾,但是我的结尾,我想要回到刚刚没有提到的关于浪漫主义的定义上,柏林说,浪漫主义是统一性与多样性,这是他简单概括之后的结果,我想以书中的原文,我所喜欢的一段文字,关于浪漫主义,作为总结:
“浪漫主义是原始的、粗野的,它是青春,是自然的人对于生活丰富的感知,但它也是病弱苍白的,是热病、是疾病、是堕落,是世纪病,是无情的美女,是死亡之舞,其实就是死亡本身。是雪莱描绘的彩色玻璃的圆屋顶,也是他永恒的白色光芒,是生活斑斓的丰富,是生活的丰盈,是不可穷尽的多样性,是骚动、暴力、冲突、混沌;它又是安详,是大写的“我是”的合一,是自然秩序的和谐一致,是天穹的音乐,是融入永恒的无所不包的精神。它是陌生的、异国情调的、奇异的、神秘的、超自然的;是废墟,是月光,是中魔的城堡,是狩猎的号角,是精灵,是巨人,是狮身鹫首的怪兽,是飞瀑,是弗洛斯河上古老的磨坊,是黑暗和黑暗的力量,是幽灵,是吸血鬼,是不可名状的恐惧,是非理性,是不可言说的东西。”
“它是能量、力量、意志、青春,是自我的展现,它也是自虐、自残、自杀;它是原始的、单纯的,是自然的胸怀,是绿色的田野,是母牛的颈铃,是涓涓小溪,是无垠蓝天。然而,它也是纨绔主义,是打扮的欲望。红色的背心,绿色的假发,染成蓝色的头发,这就是热拉尔·德·内瓦尔的追随者某个时期招摇巴黎街头的行头。”
来自浪漫主义蒲熠星的温柔:
来自浪漫主义蒲熠星的温柔
“欲点亮黑暗必先成为黑暗”
我愿意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的爱着你。——蒲熠星
爱的期限其实是,我爱你,直到我不爱你的那一刻就够了。——蒲熠星
如此年轻的我,很想要去改变世界。——蒲熠星
爱永远指的是,现在的我爱着现在的你。——蒲熠星
如果梦想很容易实现的话,初心就不会这么珍贵。——蒲熠星
“不应该”这三个字不应该成为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三个字。——蒲熠星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于无声处听惊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我们总以为未来有千千万万条路可以走,但是当我们回头看,发现路只有一条。——蒲熠星
所有的选择都是两面的,所以最后得出来的结果是我不去做选择,这不是理性,这是懦弱,勇敢一点吧。——蒲熠星
阿蒲说过“我们最想要看到的,是你自己点了自己的蜡烛。你肯定会在有一天,你蜡烛的余光会照耀到另外的人,慢慢这种传火的过程中,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别人蜡烛发的余光。感谢你们捧着烛光前行,我们也会在你们的光芒中慢慢点亮自己的蜡烛。”
所以希望我们都能够点亮自己的蜡烛,照亮自己也照亮他人,愿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启蒙运动时期
浪漫主义运动尽管起源于卢梭,最初大体是德国人的运动。德国的浪漫主义者们在十八世纪末都还年轻,也正是当年轻的时候他们在自己的看法上表现出最富有特色之处。那些没有幸运夭折的人,到末了让个性泯没在天主教的齐一模式中。(一个浪漫主义者如果原来从出生是个新教徒,他可以成为天主教徒;但若不是这样,就不大能当天主教徒,因为他必须把天主教信仰和反抗结合起来。)德国浪漫主义者对柯勒律治和雪莱起了影响;与德国的影响无关,浪漫主义观点在十九世纪初叶在英国流行开。在法国,自王政复辟以后,直到维克托·雨果,浪漫主义观点大盛,固然那是一种弱化的浪漫主义观点了。在美国,从梅厄韦尔(Melville)、索娄(Thoreau)和布洛克农场可以见到近乎纯粹的浪漫主义观点;稍有缓和的,从爱默生(Emerson)和霍桑(Hawthorne)也见得到。虽然浪漫主义者倾向于旧教,但是在他们的看法上的个人主义方面,总有一种什么牢固不拔的新教成分,而且在塑造风俗、舆论和制度方面,他们取得的永久性成功几乎完全限于新教国家。
无政府主义
无政府的叛逆者做得更妙:他们感觉自己并不是与神合一,而就是神。所谓真理和义务,代表我们对事情和对同类的服从,对于成了神的人来讲不复存在;对于旁人,真理就是·他所断定的,义务就是·他所命令的。假使我们当真都能孤独地过生活而且不劳动,大家全可以享受这种自主状态的销魂之乐;既然我们不能如此,这种乐处只有疯子和独裁者有份了。
孤独本能对社会束缚的反抗,不仅是了解一般所谓的浪漫主义运动的哲学、政治和情操的关键,也是了解一直到如今这运动的后裔的哲学、政治和情操的关键。在德国唯心主义的影响下,哲学成了一种唯我论的东西,把自我发展宣布为伦理学的根本原理。关于情操,在追求孤独这件事与炽情和经济的必要之间,须作一个可厌的折衷。DH劳伦斯(Lawrence)的小说《爱岛的人》(The Man Who Loved Islands)里的主人公鄙夷这种折衷越来越甚,最后冻饿而死,但他是享受着完全孤独而死去的;可是如此程度的言行一致,那些颂扬孤独的作家们从来也没有达到过。
文明生活里的康乐,隐士是无从获得的。想要写书或创作艺术作品的人,他在工作期间要活下去,就必须受人服侍。为了依旧感觉孤独,他必须能防止服侍他的人侵犯他的自我,假如那些人是奴隶,这一点最能够圆满完成。然而热烈的爱情却是个较为困难的问题。一对热情恋人只要被看作是在反抗社会桎梏,便受人的赞美;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恋爱关系本身很快地就成为一种社会桎梏,于是恋爱的对手倒被憎恨上了,如果爱情坚强,羁绊难断,就憎恨得更加厉害。因此,恋爱才至于被人理解为一场战斗,双方各在打算破入对方的“自我”保护墙把他或她消灭。这种看法通过斯特林贝利(Stringberg)的作品,尤其还通过劳伦斯的作品,已经众所周知了。
按这种情感方式讲,不仅热烈的爱情,而且连和别人的一切友好关系,只限于在能把别人看成是自己的“自我”的客观化的情况下才可能存在。若别人是血缘亲属,这看法就行得通,关系越近越容易做到。因此,人们强调氏族,结果像托勒密家系,造成族内通婚。这对拜伦起了怎样的影响,我们知道;瓦格纳在济克蒙特和济克琳德的恋爱中也流露出类似的感情。尼采喜欢他的妹妹胜过其他一切女子(固然没有丑事),他写给她的信里说:“从你的一切所言所行,我真深切感觉我们属于一脉同根。你比旁人对我了解得多,因为我们是出于一个门第的。这件事和我的‘哲学’非常调和。”
民族主义
民族原则是同一种“哲学”的推广,拜伦是它的一个主要倡导者。一个民族被假定成一个氏族,是共同祖先的后嗣,共有某种“血缘意识”。马志尼经常责备英国人没给拜伦以正当的评价,他把民族设想成具有一个神秘的个性,而将其他浪漫主义者在英雄人物身上寻求的无政府式的伟大归给了民族。民族的自由不仅被马志尼看成是一种绝对的东西,而且比较稳重的政治家们也这样看了。这一来在实际上便不可能有国际合作了。
对血统和种族的信仰,当然和反犹太主义连在一起。同时,浪漫主义观点一半因为是贵族观点,一半因为重热情、轻算计,所以万分鄙视商业和金融。于是浪漫主义观点宣称反对资本主义,这和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社会主义者反对资本主义完全不同,因为前一种反对的基础是厌恶经济要务,这种反对又由于联想到资本主义世界由犹太人统治着而进一步增强。拜伦很难得偶尔也屈尊去注意像什么经济权力那种庸俗事,那时就表达出上述看法:
谁掌握世界的平衡谁统治不论是保皇党的还是自由党的国会谁使西班牙的没有内衣的爱国者惊醒(这使旧欧洲的杂志全都叽叽喳喳起来)。
谁使旧世界和新世界处于痛苦或欢乐之中谁使政治都变得油嘴滑舌谁使拿破仑的英雄事业变成幽灵——犹太人罗斯柴尔德和他的基督教友培林。
诗句也许不大铿锵悦耳,但是感情十足是现代感情,所有拜伦的信徒向来都发出了回响共鸣。 英国的浪漫主义的端倪在讽刺作家的作品里见得到。在谢立丹(Sheridan)的《情敌》(Rivals)(1775)中,女主人公决意宁为爱情嫁一穷汉,而不嫁给一个有钱男人来讨好她的监护人和他的父母;然而,他们选中的那个富人化个假名,伪充贫穷向她求爱,赢得了她的爱情。贞·奥斯丁(JaneAusten)在《诺桑格府》(Northan-gerAbbey)和《理智与情感》(SenseandSensibility)(1797—8)中嘲笑了浪漫主义者。《诺桑格府》里有这么一个女主人公:她被1794年出版的瑞德克里弗夫人(MrsRadclieee)写的超浪漫主义的《乌铎尔佛的奥秘》(MysteriesofUdolpho)引入了迷途。英国第一个·好·的浪漫主义作品就是柯勒律治的《古舟子吟》——姑且撒开布雷克不谈,因为他是一个孤独的、瑞典宝利教派的信徒,难说是任何“运动”的一部分。《古舟子吟》发表在1799年;柯勒律治不幸由魏志伍德家供给了钱,翌年进了格廷根大学,沉溺在康德哲学里,这并没使他的诗进一步工练。
在柯勒律治、华兹渥斯(Wordsworth)和骚济(Southey)成了反动者之后,对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的憎恨暂时遏止住英国的浪漫主义。但是不久拜仑、雪莱和济慈使它又复活了,且多少可说支配了整个维多利亚时代。
玛丽·雪莱的《弗朗肯士坦》(Frankenstein)是在阿尔卑斯山的浪漫情调的景色中与拜伦谈话的灵感启发下写成的,其内容几乎可以看成是一部寓言体的、预言性的浪漫主义发展史。弗朗肯士坦的怪物并不像俗语中把他说的那样,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他最初也是个温良和善的生灵,渴望人间的柔情;但是,他打算得到一些人的爱,而他的丑陋倒激其那些人的恐怖,于是逼得他凶暴愤恨起来。这怪物隐着身形观察一家善良的贫苦小农,暗中帮助他们劳动。最后他决意让他们知道他:
“我越多见他们,我要求得到他们的庇护和照顾的欲望越强;我的心渴望为这些温良可亲的人所认识,为他们所爱;看见他们把和美的容颜含情对着我,便是我的极度奢望了。我不敢想他们会怀着轻蔑和恐怖躲开我。”然而,他们真这样躲开了。于是他首先要求创造他的人创造一个类似他自己的女性,等这件事一遭到拒绝,他便致力把弗朗肯士坦爱的所有人一个一个杀害,不过,甚至在这时候,当他完成了全部杀害,眼盯着弗朗肯士坦的尸首,那怪物的情操依然是高贵的:
“这也是我的牺牲者!杀害了他,我罪恶满盈;我此身的这位可怜的守护神受伤到底了!哦,弗朗肯士坦!你这宽宏大量、舍己为人的人啊!我现在求你饶恕我又有什么用是我,毁灭了你所爱的一切人,因而无可挽救地毁灭了你。天哪!他冰凉了,他不能回答我的话……当我把我的可怕的罪孽总账浏览一遍时,我不能相信我还是从前那个在思想中对善德的美和尊严曾充满着崇高超绝的幻想的生灵。但事实正是如此;堕凡的天使成了恶毒的魔鬼。然而连神和人的那个仇敌在凄苦悲凉当中也有朋友伙伴;可是我孤单。”这种心理如果剥除掉浪漫主义形式,毫无不现实的地方,要想找类似的实例也并不难。旧德国废皇在窦恩对来访的某个英国人慨叹英国人不再喜欢他了;伯特博士在他写的一本讲少年犯的书里,提到有个七岁男孩把另一个男孩弄到运河里淹死。这孩子的理由是无论他一家人或他的同年辈的孩子们,对他全不表示爱。伯特博士以好意对待他,结果他成了一个有身分的公民;可是并没有一个伯特博士来担任改造弗朗肯士坦的怪物。
浪漫主义文学是西方近代文学两大主流体系之一,对整个西方文学产生的影响是勿庸置疑的。纵向上看,浪漫主义强调创作的绝对自由,彻底摧毁了统治欧洲文坛几千年的古典主义的清规戒律,是西方文学在近代历史上的又一次“文艺复兴”。20世纪的现代主义文学的诸流派,都可以看作是浪漫主义文学蜕变、演进的结果。很多现代主义者自称“新浪漫派”,可见浪漫主义文学与现代主义文学之间密切的联系。 在宏阔的社会历史背景中看,人类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文学思潮和风云变幻的社会变革如此密切的结合。浪漫主义文学是近代历史上人们对科学理性、物质主义带来的异化现象的一次彻底的检视和清算。浪漫主义颠覆了西方资本主义旧的价值理性,以强烈的反叛精神构建了一个新的文化模式。
此外,许多浪漫主义者重视对民歌、童话等民间文学的整理和搜集,在很大程度上保存并发扬了西方文学的民间传统。在德国和英国,浪漫主义就是从搜集民间文学开始的。浪漫派广泛从民间传说、神话、童话中撷取题材,极大的丰富了文学的表现手法,为现代主义文学题材的繁荣奠定了基础。
从文学的历史发展看,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是两个争辩不休的相对性概念。因此,在相互对照中论述二者的具体内涵应为妥当的方式。从古典主义向浪漫主义的转换,意味着文学范式与话语成规的更替。这种更替具体体现在以下互相关联的方面:其一、从摹仿到表现。对这一根本转折,艾布拉姆斯做了深入而有趣的阐释:从模仿到表现,从镜到泉,到灯,到其它有关的比喻,这种变化并不是孤立的现象,而是一般的认识论上所产生的相应变化的一个组成部分。(13)镜子意味着对外部世界的映照与模仿。自从柏拉图把文学喻为镜子或影子以及亚里士多德严谨的理性阐述之后,文学理论一直求助于这一隐喻来解释文学的本质,说明心灵对自然的模仿关系。从文艺复兴的大师到十七、十八世纪的古典主义者乃至后来的现实主义作家,都乐此不疲地娴熟应用。古典主义文学理论正是建立在这种认识论根基之上,本琼生、约翰逊等都心仪生活的摹本、习俗的镜子、真理的反映这种古老的理念。而且古典主义还坚信自然事物具有普遍永恒的定则,古代作家已经成功地写出了人物的本性、自然的本性,从而产生了合乎理性原则并经得起历史考验的文学典范。后代的作家只有学习好模仿好这些典范,才能达到真和美。拉布吕耶尔模仿希腊人狄奥佛拉斯塔,写作《品性论》,开篇便声称:一切都已经说过了,我们只能跟在古人和现代人中最富技巧者后面拾其牙慧。在他们看来,包括题材、风格、体裁、形式和语言等等规则和范型,都在古希腊罗马大师手中创造出来了,后世的文学所能做的所该做的就是尽善尽美地遵循并模仿这些伟大的典范。从传统中汲取营养本是创造的基础,然而,古典主义的紧紧追随、爱不释手、日夜揣摩,学到的又只是一些僵硬的类型。除了一些优秀的古典主义作家,如高乃依、莫里哀、拉封丹、德莱顿、蒲柏等等,总是能在古典主义疆界内求取某种自由,保持自由与规约的张力与均衡外,大多数的古典主义者都深陷于泥古保守的窠臼中,无所作为。 从镜到灯的心灵隐喻之变迁,发生在18世纪至19世纪初。如果要追溯灯之喻的早期使用,还须回到希腊罗马时期。柏拉图是个复杂的人物,一方面,他发动了一场哲学与诗歌、理性与感性之间的永久战争,并且把感性之诗人逐出了理想国;另一方面,柏拉图又坚持认为只有从感性的阶梯上升,才能最终窥见理念的光辉,从而赋予了神灵附体的迷狂诗人以直觉认识超验真理的特殊意义。他的太阳隐喻直接启发了普罗提诺的太阳放射与喷泉流溢说,在他们看来,能够分享、感受理念之光辉的决非镜子式的心灵,而是充满灵感的能从自身放射出光芒的心灵。与柏拉图主义者相同,18世纪以降的浪漫主义者也常把心灵与诗喻为光之放射泉之流溢。灯之比喻对镜子比喻的替代,表明表现论文学观的确立。即浪漫主义者不再把创作当作一种模仿行为,而是视为心灵之光对外在世界的照耀。华滋华斯的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便是这种表现说的一种经典表述。表现论即把文学看作主观心灵的表现和创造行为的产物,强有力地颠覆了古典主义僵化的模仿成规,为文学打开了情感与想象的闸门。 其二、从理性到感性。古典主义的哲学基础是笛卡尔的理性主义,笛卡尔认为知识的本性是绝对的统一性,一切丰富杂多的现象只有还原为可清晰精确描述的单一原则,才能达成普遍知识的理想。这些普遍知识理性原则反过来就成为指导人们心智活动的规则,文学艺术作为一种心智活动也必须服从这些法则的规约。正像存在着普遍的、稳定的、可以精确描述的自然法则一样,摹仿自然的文学艺术也必定存在相同的类型与法则。为确保知识的统一、稳定和可靠,笛卡尔拒斥了感觉和想象力。在他看来,感觉是变幻无常和混乱的,而想象力则是人类精神活动遭受欺骗的根源。这样如同卡西尔所言:笛卡尔一劳永逸地为17、18世纪的美学指明了道路。(14)古典主义文学理论的哲学基础和知识依据正是这种理性主义,布瓦诺就从此出发走在笛卡尔的路上。他企图从各种诗体和诗剧的特质中找出普遍永恒的法则,从千差万别的人性中归纳出风流、吝啬、老实、荒唐等普遍永恒的类型。而且把这些理性法则和类型等同于自然、真实和美。在《诗的艺术》中,布瓦诺写道:首先须爱理性:愿你的一切文章,永远只凭理性获得价值和光芒。(15)在理性原则的规约下,古典主义不欣赏也不能容忍一切背理的神奇、无理的偏激和破格的奇思异想。众多的古典主义作品描述的是,在贤明君子的调解下理性观念如何最终克服七情六欲,而在非理性情欲支配下世人又如何导致身败名裂的故事。这一点直接暴露了古典主义的意识形态特征:作为特定历史阶段文化思潮的古典主义,实质上是新兴资产阶级与封建贵族政治妥协的产物。 浪漫主义是古典主义的反动,它发起了解放感性的革命运动。这次运动首次使情感、想象、天才、独创性、自由等主观性范畴全面地占领了文学理论的主体位置。浪漫主义首先确立了文学的情感本质,文学是情感的表现与倾吐成为浪漫主义运动最鲜明的口号。而且,他们所欲表现的情感与古典主义公共理性规约下的常态完全不同,有着强烈的个性自我色彩。济慈声称他生平作的诗,没有一行带有公众的思想阴影;雪莱把诗人喻为夜莺,它栖息在黑暗中,用美妙的歌喉唱歌来慰藉自己的寂寞;华滋华斯坚持认为自己的情感才是他的靠山与支柱;拜伦反复强调诗是激情的表现,它本身就是热情。这种激情有时甚至是混乱的非理性冲动,如同A施莱格尔所说:浪漫诗表现对一片混乱的一种秘密渴望,它无休止地追求新颖惊异事物的诞生,它隐藏在有条不紊的创造的母胎中。(16)从情感本质出发,古典主义建立在人类心性永恒不变的假设基础上的文学史观,即古典艺术已臻于完美极致的观念,就被彻底突破了。因为对真正的美感生命力来说,人类在感情方面的强度和敏感不是减少了,而是日渐增长,因而艺术的完美也是无限的。由此,浪漫主义建立了文学史的发展变化观念以及视艺术为人类模式再创造的艺术观。创造这个术语的普遍使用,最初是在中世纪。人们从上帝创世的神话中推衍出文学创造观念,这个前提注定了中世纪的创造概念只能局限于基督教神学范围内,人的创造只是对神的模仿。浪漫主义时代,人们对创造新文学的热望与自信,是对人类主体力量的肯定和张扬。济慈明确地说:诗的天才必须在一个人的身上寻求它自己的出路;它的成熟不能依靠法则和概念,只能依靠自身的感觉和警觉。凡是创造的东西必须自我创造。(17)这种自我创造更要依靠不受时空支配的想象力,因此浪漫主义用想象的内在规则僭越了古典主义那种外部给定的法则,从而赋予想象在创造活动中的至高无上的地位。雪莱甚至直接把诗歌界定为想象的表现,并且认为在人类心灵的两种活动中,想象高于推理。推理只审查一个思想与另一个思想的关系,而想象则以自己的光辉作用于这些思想素材,它能创造出新的思想。 其三、从机械整体论到有机整体论。艺术的整体性是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共同追求的美学理想,然而两者的理解却有明显的分野。最初是希腊的亚里士多德等人把作品与生命体相类比,总结出美的事物整一性法则。亚里士多德认为任何生命体都是不可分割的统一体,都是整体先于部分而存在的。然而,当他进入文学等美的事物的分析时,生命体的有机性却脱落了,只剩下体积大小、各部分组织安排的适当性。所谓适当指的是事物自身的完整性,也指它的大小长短适合于人的感知。一个非常小或非常大的东西,即使是活的生命机体,人无法感知,看不出其整一性,不能称之为美。作品也是这样,其长短大小和安排必须为整体服务。这种整体性法则是合理的,但要求悲剧作品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情节必须整一有头有尾,则未免机械且规范过度。文艺复兴的琴提奥和卡斯忒尔维屈罗又从中归纳出时间和地点的整一律,从而形成古典主义一套机械的三一律仪轨。浪漫主义也推崇艺术的整体性,但他们始终把这种整体性看作生命体的有机性。它是自然生长的,而非人为规定,正象雪莱所说的,伟大作品的创造过程如同婴孩在娘胎中孕育成长。这种生命的隐喻尤其是植物的隐喻在浪漫派文学理论中俯拾即是,形成以植物喻天才、以植物喻作品的有机整体性美学。康德曾有些同义反复地定义天才为天赋的才能,强调其自然禀赋性,他能凭自然的作用创造出美的艺术典范。而早在1759年,杨格的《论独创性作品》就突破了古典主义的樊篱,提出天才存在于法则之外是浑然天成的观点,推崇独创性,并把独创性作品喻为从根茎上自然生长出的植物。卡莱尔则干脆说:它完全是一棵树,树液和流体循环往复,每一片最小的树叶都与最底下的根须,与树的整体中每一个最大的和最小的部分相互交流。(18)所以浪漫主义的艺术整体性与古典主义完全不同,它不是机械的、人工的、可法则化的,而是有机的、自然的、生命律动的整体性。 由于浪漫主义理论在现代思潮中的持久影响,人们开始质疑那种将它封闭在已成历史的特定位置的做法。从卢卡奇的早期理论到法兰克福学派的新感性美学,从尼采的价值重估到海德格尔的诗化哲学和德里达的解构理论,乃至从惠特曼歌唱带电的肉体到金斯堡的嚎叫……人们都听到了浪漫主义的回声,这种四处扩展的回响表明浪漫主义并未终结。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的文学范式转换,事实上是人类生活结构和内心结构的现代性转折的组成部分。从这个意义上看,作为现代性的一种复杂的文学话语形态,浪漫主义不仅是历史的,而且也是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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