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今年《读者》第15期的一篇文章《方孝孺和布鲁诺之死》

求今年《读者》第15期的一篇文章《方孝孺和布鲁诺之死》,第1张

皆因朝向,

所以死有二态,

泰山之上,

鸿毛之下。

方孝孺和布鲁诺相隔千万里,时差二百年,却都遭受了惨绝人寰的极刑:方孝孺被“磔于市”,也就是当众分裂肢体,布鲁诺则在火刑柱上被活活烧死。虽然两人皆为威武不屈的殉道者,但所殉的“道”大不相同,中西方文明的巨大差异也由此显现。

方孝孺是明朝初年最德高望重的儒生,被明太祖朱元璋任命为皇太孙允火文的老师。由于皇太子早逝,明太祖死后由皇太孙继位,就是短命的明惠帝,方孝孺理所当然地成为顾命老臣之一,尽管他年龄并不老(死时才45岁)。后朱元璋的第四子燕王朱棣打到南京,即帝位,是为明成祖,惠帝则“不知所终”。当时的大臣有投到新皇帝一边的,方孝孺等则死保旧皇帝。到那时为止,最重的刑律是灭九族。方孝孺“名垂青史”的特殊处是“灭十族”,那第“十”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学生。朱棣夺位成功后,召方孝孺,要他起草登基诏书,方坚拒,投笔于地,又哭又骂,说再强迫他写,他就写“燕贼篡位”四字。朱棣大怒,对他说:“汝独不顾九族乎”方说:“便十族奈我何”于是他的门生多人也被“收斩”。

方孝孺死难的年代是1402年,是15世纪的开始。斯时也,文艺复兴的朝阳升起在欧洲上空。先有1401年德国人库萨率先破除地球中心论的托勒密体系,后有100年后波兰哥白尼的“日心说”问世,紧接着布鲁诺诞生于意大利(1548年),发展了哥白尼学说,并提出宇宙无限论。因被人向宗教法庭告发传播异端邪说,布鲁诺于1592年被威尼斯教廷收审,后来又被引渡到了罗马。他在罗马狱中受审讯长达7年,种种辩护都无效,罗马教廷给他的唯一出路是公开、无条件否定自己的学说,这点他坚决拒绝。晟后被判处烙刑,临刑前舌头给夹住,足见他的言论有多大的威慑力。在向他宣读判决书时,布鲁诺有一句名言:“也许你们判决我时比我收到判决时更感到恐惧。”不过布鲁诺只一人殉难,未见株连到其他人。

就抽象的个人道德而言,方孝孺和布鲁诺都是铮铮铁汉。为捍卫自己认定的“死理”宁死不屈。但是他们各自捍卫的“道”和“理”却有天壤之别。对哥白尼、布鲁诺、伽利略来说,地球就是围着太阳转,这是他们已经发现而且坚信不疑的事实,国王、教皇都无法改变,这就是科学。与此有关的人在压力面前可能表现不一。例如哥白尼慑于可以预料的压力,迟迟不敢公开其发现,直到死前不久才正式发表,伽利略有坚持,有妥协,在教会的*威下也说过“违心”的话,而布鲁诺则刚直不屈,卒至殉身。但是不论怎样,他们还是公开说出并论证了自己的科学发现,他们的历史贡献是与先进的科学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其本人是人类进步历史长河中的灿烂群星之一。方孝孺维护的是什么呢是朱元璋的孙子还是儿子当皇帝,这里面有什么颠扑不破的真理吗

再退后到公元前300~前200年间。那时的希腊几何学之父阿基米德正在埋头研究、发明一条一条的几何定律。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是国王叫他辨别工匠制作的金王冠的真假,他在洗澡时偶然发现浮力原理而欣喜若狂,一声“尤里卡”贯穿时空,成为不朽的天籁。当其时也,中国热门的新学是“纵横学”,苏秦、张仪等正奔走于七国之间,凭三寸不烂之舌向居王位者兜售他们的谋略,极尽纵横捭阖、权谋计术之能事。其实战国策士们那种像下棋般地一步一步揣摩对方的反应,决定对策的“弯弯绕”,现代的博弈专家跟着转起来恐怕也很吃力。这种思维的路数其实与几何学推理是一致的,只是用处不同,结果也就不同。

自从与西方邂逅吃了大亏之后,中国人一直在思考中国为什么落后,许多人总是举出四大发明、精湛技术,还有祖冲之发明圆周率早于西方人1000年等。事实上,技术不等于科学,因为没有理论,不能举一反三,无法普及。技术只是手段。印刷术和纸的发明确实伟大,但更重要的是用它印出来的书传播什么思想。古代欧洲哲人着迷于探索自然和宇宙的奥秘,不惜为与人间利害无关的真知而献身,中国人缺的就是这种求真知——超越于“经世致用”的客观存在的“傻劲”,中国早熟的是政治文化,是处理人际关系。不过唯其早熟,政治文化本身也受传统之累。当近代西方人争取到了思想言论自由,建立了保护这种自由的民主制度,再不必因“异端”而获罪,从而进一步释放出无限创造力时,中国一方面以八股文章使天下读书人皓首穷经,一方面发明文字狱禁锢思想。结果的差异可想而知。西方历史上学而仕者只是少数,有大批超越于政治的独立知识分子,而中国历史上的士,唯一出路是“仕”,只能把智慧贡献给政治和朝廷。

如果去墨尔本旅游的话,按以下方式安排行程比较好:

第一天:墨尔本C B D 墨尔本涂鸦街 墨尔本圣保罗大教堂——尤里卡88观景台——墨尔本之星

第二天:大洋路一日游/蒸汽火车——菲利普岛

市内1天,先在C B D逛街,再去到文化名胜圣保罗大教堂和涂鸦街。虽然墨尔本有很多涂鸦小巷,但是联邦广场对面的涂鸦小巷是较经典的的一条。步行几分钟就能到达尤里卡88观景台,在这里体验够白天的墨尔本全景之后搭乘电车再到墨尔本之星享受浪漫夜景。

周边1天,您可以跟随小火车游览丹顿农山脉,傍晚赶到菲利普岛看小企鹅归巢,来一次属于墨尔本的生态之旅。也可以自驾或跟团出发,沿着美丽的海岸线,去拍摄大洋路美景、邂逅看一次少一次的十二门徒岩。

1普芬比利蒸汽火车

到了墨尔本肯定不要错过澳洲较受欢迎的蒸汽火车,它是墨尔本受欢迎的景点。小火车会带领您穿梭在丹顿农山脉,您可以依照传统的乘坐普芬比利蒸汽火车的方式:将两条腿垂到古董车厢开放的侧面,没有遮挡的接触沿途美景。

火车沿途站点:

贝尔格雷夫车站(Belgrave Station)>敏志溪车站(Menzies Creek Station)>艾莫瑞德镇车站(Emerald Town Station)>湖滨车站(Lakeside Station)>简布鲁克车站(Gembrook Station)如果选择往返行程,不要在敏志溪站下车,因为需要等很久才能搭乘到下一班车回贝尔格雷夫。

推荐往返:

贝尔格雷夫车站——艾莫瑞德镇车站(单程约50分钟):如果想要看美景拍摄没照,那么就选择在艾莫瑞德镇车站往返行程。全程经典的景点是在驶出贝尔格雷夫车站不久之后看到的蒙布克溪栈桥,这里堪称普芬比利蒸汽火车的标志点,很多你眼熟的有关火车的照片都是在这里拍摄。而艾莫瑞德镇车站本身就是整条铁路线上唯一一个保存完好的原始建筑。

贝尔格雷夫车站——湖滨车站(单程约60分钟):如果您是家庭或者情侣出行,就可以在湖滨车站往返行程。湖滨车站位于艾莫瑞德湖公园内,公园有很多活动可以参加:烧烤、野餐、徒步和划船等。不过划船仅限当地的夏季,徒步的话直接在公园的步道就可以欣赏美景。

2菲利普岛(企鹅岛)

菲利普岛小企鹅保护区的野生小企鹅才不像我们城市中水族馆里的企鹅,数量多还生活得无忧无虑。而且这里的企鹅还是企鹅界的萌物哦,身高仅三十厘米。菲利普岛景点包括巧克力工厂,丘吉尔岛,考拉保育区和企鹅归巢。亲子的时间多可以玩个遍,因为巧克力啊,剪羊毛啊,考拉啊真的是小朋友无法抗拒的诱惑。

但是我们是紧凑玩经典呀~

推荐选择:企鹅归巢

绝对是墨尔本乃至澳洲的经典而且不用花费太多时间。白天你去玩别的,只需要在傍晚日落前赶到看台等候就好了。但是一定一定不要错过时间, “日落前”这个概念有点模糊,你只需要记住大概为当地夏季8点,冬季5点半之前。

3墨尔本之星

这里是墨尔本较适合享受甜蜜时光的景点了。相信您和我一样,对于摩天轮都有一种情愫,想要与喜欢的人一起看遍最美的风景。墨尔本之星就能带着你们360度的观赏墨尔本和周边山脉风光。

推荐游玩时间:黄昏或晚上。

凌驾在墨尔本上空看城市夜景绝对比白天的景色来得震撼;而黄昏时您还可以去感受墨尔本从白天到夜晚景色的变幻。墨尔本之星开放时间从上午10点到晚上10点,不过一定不要踩着时间晚上10点才去到。因为最后一班的出发时间是9点半。

4尤利卡88观景台

尤利卡有个趣闻:原本计划只有81层楼高,但是因为布里斯班要建一栋82层楼高的,结果这栋建筑物硬是攀比到88层。88层观景台的每个窗口都有文字介绍,您可以由此了解这里望出去看到的文化地标和历史建筑。

除了正常的观景窗之外,尤利卡还有两个特别的观景区:一个是三角露天平台,穿过铁丝网您就能用手去捞300米高空的冷空气;另一个是支出大厦本体的“边缘体验箱”,支出大厦本体的四方空间,包括地板在内的五个面都是玻璃,真正的刺激到腿发软。但是边缘体验箱是在基础门票以外的,感兴趣可以体验,确实害怕也不强求。

5大洋路

这里是能代表墨尔本的地方;是各种澳洲明信片、摄影大片的主角;很多人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大洋路是墨尔本适合定格画面的地方。作为澳洲美丽的自驾海岸线,如果您是自驾,那么可以走走停停的拍。虽然大洋路比较窄,绝大多数是双向两车道,但基本每个海滩和景色好的地方都会有专门的观景台,以方便您停下拍照。推荐自驾路线:墨尔本——阿波罗码头——奥特威角灯塔——十二门徒岩——伦敦桥

从墨尔本出来,沿着海岸线走,穿过标有“Great Ocean Road”的木质拱门就算真正进入了大洋路。

在阿波罗码头停车拍拍拍的时候记得别漏下“Fish Identification”,这块标识牌描绘着阿波罗码头附近海域可以捕捞到的鱼的种类,相信多半都是您不认识的~

大洋路上景点基本都是免费的,难得的一个收费景点就是澳洲古老的灯塔——奥特威角灯塔。建议不用登上塔顶,拍拍远景和全景就好。

接近坎贝尔港(port campbell)就意味着马上就能一睹十二门徒的风采。这一段路每一步都是美景,著名的伦敦断桥也在附近。

上图代表着正式驶入大洋路的门。如果你是自驾而且时间还有富余,那么一定不要错过搭乘直升机游览大洋路。直升飞机的上机地点就在十二门徒附近,建议您选择4座的飞机,才能无遮挡的看到美景。

方孝孺是明朝初年最德高望重的儒生,为明太祖朱元璋任命为皇太孙允的老师,称"汉中教授"。由于皇太子早逝,明太祖死后由皇太孙继位,就是短命的建文帝(明惠帝),方孝孺 理所当然地成为顾命老臣之一,尽管他年龄并不老(死时才四十五岁)。建文四年,朱元璋 的弟弟燕王棣打到南京,即帝位,是为明成祖,就是使明朝从此定都北京的有名的永乐帝,惠帝则"不知所终"。当时的大臣有投到新皇帝一边的,有死保旧皇帝的,后者当然都被杀或自杀,有名有姓的大臣在明史上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灭族"的不计其数。到那时为止 ,最重的刑律是灭九族。方孝孺"名垂青史"的特殊处是"灭十族",那第"十"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学生。关于"十族"的来由,流传较广的故事是:朱棣夺位成功后,召方孝孺,要他起草登极诏书,方坚拒,投笔于地,又哭又骂,再强迫他写,他就写"燕贼篡位"四字。朱棣大怒,对他说:"汝独不顾九族乎?"方说:"便十族奈我何?"于是他的门生 多人也被"收斩"。不过一般正史不采此说,而是说方表示宁愿立刻死,不草诏书,朱棣说 :哪得遽死(意思是太便宜你了),当灭十族。那么"灭十族"是皇帝的发明,而不是方孝孺一句话让他学生遭殃的。不论采何说,总之株连"扩大化"及于学生是从那时开始的。当然,后世的学生如及时划清界限,揭发批判老师,则可幸免。据史书载,仅方一案,受株连而死的有八十七人。我至今记得当年老师在课堂上讲到这一段时激昂慷慨的神情,使我们都对方孝孺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由衷敬佩。这也是传统气节教育的一部分。

  方孝孺死难的年代是1402年,是15世纪的开始。斯时也,文艺复兴的朝阳升起在欧洲上空,驱赶着中世纪的黑暗,欧洲正在迈进蓬勃发展的近代史。思想、人文、科学、艺术大放光彩,人才辈出,以科学和民主推动人类文明,独领风骚五百年。世纪的开头,1401年,德国人 尼古拉斯·德·库萨(Nicholas de Cusa)诞生,他的职业是主教,同时也是科学家和哲学 家,是挑战传统,破除地球中心论的托勒密体系的先驱。约一百年后,波兰哥白尼"日心说 "问世(1543年)。哥白尼死后,紧接着布鲁诺诞生于意大利(1548年)。布鲁诺的一生既 坎坷又丰富,他从青年时代起就善于独立思考,是典型的多才多艺的"文艺复兴人",既是诗人又是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才华横溢,著述甚丰。他的宇宙观与库萨和哥白尼一脉相承,并发展了哥白尼的学说,提出了宇宙无限论。他的哲学思想对17世纪的斯宾诺萨有 重要影响,因此被认为是现代哲学的先驱。在当时,他所坚持的宇宙观,既不容于旧的天主教,也不容于坚持亚里斯多德教条的新教。他周游北部意大利、瑞士、法国、英国、德国凡十年,到处讲学,到处与人辩论,同时找机会出版他的著作,最后在哪里都难容身,终至惨遭刑戮。

  布鲁诺早年在那不勒斯求学,当过多米尼克教会的修士,研究神学,不久就涉嫌思想异端,为逃避当地教会的审判,逃离那不勒斯。先到罗马,又被诬陷杀人,面临逐出教门的审判,于是逃亡瑞士。在那里,他放弃多米尼克教,皈依新教加尔文派,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加尔文派也排斥异端,他又因思想罪而遭逮捕、逐出教门,获释后到法国。当时的欧洲虽然保守 是主流,但并非铁板一块,学术空气还是比较浓厚,留有一定的空间。法王亨利三世的朝廷 是开明天主教派占上风,布鲁诺得到庇护,被任命为王家讲师,得以暂时在巴黎栖身,并发表他的著作。其间,他作为法国驻英大使的客人到过英国,也曾为伊丽莎白女王宫廷的座上客,但是他的学说不见容于权威的牛津学派,于是又回到巴黎。但是此时的巴黎政治气氛已非昔比,亨利三世废除了容忍新教的法令,而布鲁诺却不稍敛锋芒,更加公开地与权贵论战 ,并公开批判亚里斯多德的学说。终于在巴黎无法容身,跑到德国,在那里游荡于各大学之间,继续讲学、发表著作,不但宣传他的宇宙观,而且主张各教派和平共处自由争论,其辩论的对象既有教会又有学术界权威。结果又被新教路德教会开除出教,德国也呆不下去了。此时刚好有一名威尼斯贵族"诚聘"他回到意大利任他的私人导师。威尼斯在当时是比较开 明的,而且布鲁诺得知那里的帕多瓦大学数学系主任一职正好空缺,他遂于1591年束装回威尼斯,直奔帕多瓦大学。不过他没有得到那个教职(一年后任命了伽里略),就住在那位贵族家中,任他的私人教师。与方孝孺株连学生相反,布鲁诺是被他的学生出卖的。不久,这位学生就对老师产生种种不满,向宗教法庭告发他传播异端邪说,布鲁诺遂于1592年被威尼斯教廷收审。他为自己辩护的说辞一直是坚持自己的理论只涉及哲学,与神学、教义无关( 和伽里略一样,他主张对圣经只遵循其道德说教部分,而不包括其宇宙观)。在威尼斯他也许还有希望得到开脱,但是不幸他受到严厉得多的罗马教廷的注意,把他引渡到了罗马。他在罗马狱中受审讯长达七年,种种辩护都无效,罗马教廷给他的唯一出路是公开、无条件否定自己的学说,这点他坚决拒绝,最后终于被判处烙刑,临刑前舌头给夹住,足见他的言论 有多大的威慑力。在向他宣读判决书时,布鲁诺有一句名言:"也许你们判决我时比我收到 判决时更感到恐惧。"不过布鲁诺只一人殉难,未见株连到其他人(欧洲好像没有"族灭" 之刑律)。

  从方孝孺到布鲁诺殉难的200年中,欧洲完成了源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发生了马丁·路德 的宗教革命、基本上结束了神权统治,民族国家成型,为17世纪的理性主义和启蒙运动、18世纪的工业革命扫清障碍。在天体物理领域,哥白慑开始的宇宙观的革命经伽里略到开普勒 基本完成,最后到17世纪中叶由牛顿集大成,他关于万有引力的发现解决了"日心说"的最后一个疑点,并开启了现代物理的新时代。布鲁诺是这场持续的科学革命过程中的一位烈士,实际上此时的宗教裁判已是强弩之末。以后,科学受到教会以及社会保守势力的非难和压制还时有发生,但不论是教会还是君主再也不拥有对思想信仰的生杀之权了。布鲁诺个人的结局虽然惨烈,但是实际上他生前还是有相当的活动空间,已经有机会到处传播他的学说,并发表著作。那时的欧洲并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大一统局面。

  反观这200多年的中国,无论是生产方式还是上层建筑还是人的观念都没有本质的变化。明朝在内部杀戮、争斗中,在宦官、权臣、昏君专政中,在边患频仍,统治面积日益缩小中,在一批批直言敢谏之士人头落地中走向衰亡。1600年是万历二十八年,当时的形势是皇室、官府层层横征暴敛,内部民变蜂起,外部边疆告急。这一年的大事,一是发动几路大军镇压 西南少数民族叛乱;一是宫廷之内宠妃专权,威胁太子的地位,又有一位"忠贞之士"关心 帝王家事,为维护太子而上书直谏,触怒皇帝,遭到"下狱"、"廷杖"、"除名"。此人 名叫王德完,官职给事中,如果没有这件事大约是根本名不见经传的。到1644年,崇祯皇帝自缢,满清入关,士大夫或殉旧主或投新主,又一轮生灵涂炭加道德危机。清朝之取代明朝,只不过是又一次改朝换代,尽管是另外一个民族,还是延续着大同小异的君主专制政体,重复着大同小异的历史,凭据的还是大同小异的道统。"明主"继以"昏君",皇朝由盛而衰,士大夫的追求和价值观依然如故,大臣或"忠"或"奸",端看从哪个皇帝或潜在的皇 位继承人的角度出发。只不过这是最后一个皇朝,以后的历史轨迹却被欧洲人打乱了,从此发生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说来也巧,清顺治元年(1644年)的欧洲适逢英国克伦威尔议会革命成功,五年后,查理一世被送上断头台。这件事与建文帝的"不知所终"和崇祯之死意义大不相同,因为它导致了君主制度的结束。尽管以后还有反复和曲折,对克伦威尔其人其事史家也有争议,但他发动 的这场革命为20年后"光荣革命"的先声,最后导致英国宪政民主的确立,对18世纪的美国独立、法国大革命乃至整个欧洲大陆的政治变革都有深远影响。而且,欧洲文明加炮舰从此 一路扩张开去,直到轰开中国的大门。

  就抽象的个人道德而言,方孝孺和布鲁诺都是铮铮铁汉,为捍卫自己认定的"死理"宁死不 屈。但是他们各自捍卫的"道"和"理"却有天壤之别。对哥白尼、布鲁诺、伽里略来说,地球就是围着太阳转,这是他们已经发现而坚信不疑的事实,国王、教皇都无法改变,除非再有更高明的科学家以令人信服的论证推翻这一结论,这就是科学。与此有关的人在压力面前可能表现不一,例如哥白尼摄于可以预料的压力,迟迟不敢公开其发现,直到死前不久才正式发表;伽里略有坚持,有妥协,在教会的*威下也说过"违心"的话;而布鲁诺则刚直不屈,卒至以身殉。但是不论怎样,他们还是公开说出了,并论证了自己的科学发现,并且载诸书册。他们的历史贡献是与先进的科学思想联系在一起的,其本人是人类进步的历史长河中的灿烂群星之一。方孝孺维护的是什么呢?是朱元璋的孙子还是弟弟当皇帝,这里面有什么颠扑不破的真理吗?于国于民究竟有什么区别?何况这甚至不是改朝换代,明朝还是朱家天下。朱棣说得坦率:"此本朕家事",就是说你姓方的管不着。可是至少从秦统一中国的两千年中,一代一代的中国士大夫为帝王的"家事"操心,耗尽聪明才智,献出理想、忠诚 ,多少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这种努力推动历史前进了么?

  我的思古之幽情再退后到公元前300-200年间。那时的希腊几何学之父阿基米德正在埋头研究、发明一条一条的几何定律。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是国王叫他辨别工匠制作的金王冠的真假 ,他在洗澡时偶然发现浮力原理而欣喜若狂,一声"尤里卡!"贯穿时空,成为不朽的天籁。不论这一传说是否真有其事,阿基米德对数学和力学的贡献以及他个人对此的着迷是事实。方其时也,中国的知识精英们在做什么,关心什么呢?那正是战国后期,当时热门的新学 是"纵横学",代表人物是苏秦、张仪。他们与同时代的策士们正奔走于七国之间,凭三寸不烂之舌向居王位者兜售他们的谋略,留下的不朽著作是《战国策》,在那雄辩的辞章中 充满了纵横捭阖、权谋计术、极尽坑蒙拐骗、挑拨离间、欲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能事。其心计之深,思路之复杂,令现代人望尘莫及。如今"博弈论"作为舶来品传入中国,颇为研究国际关系的青年学子津津乐道,其实战国策士们那种像下棋般地一步一步揣摩对方的反应,决定对策的"弯弯绕",现代的博弈专家跟着转起来恐怕也很吃力。这种思维的路数其实与几 何学推理是一致的,只是用处不同,结果也就不同。战国时天下未定,思想还没有定于一尊,苏张之流不必像汉以后的士大夫那样对一位君主从一而终,也就无气节可言。不过华夏文 明到那时已相当成熟,纵横家的计谋与儒家的忠孝节义同样是留给后世的精神文明的组成部分。

  自从与西方邂逅吃了大亏之后,中国人一直在思考中国为什么落后,以及从何时开始落后的。许多人不甘心承认中国传统文化中缺乏科学精神这一事实,总是举出四大发明,还有古代诸多精湛技术的创造,还有祖冲之发明圆周率早于西方人一千年。事实上早已有人指出,技术不等于科学,因为没有理论,不能举一反三,无法普及。技术只是手段。印刷术和纸的发 明确实伟大,但更重要的是用它印出来的书传播什么思想。"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的"志"是什么。古代欧洲哲人着迷于探索自然和宇宙的奥秘,不惜为与人间利害无关的真知而献身,中国人缺的就是这种求真知--超越于"经世致用"的客观存在的"傻劲",中国早熟的是政治文化,是处理人际关系。不过惟其早熟,政治文化本身也受传统之累。当近代西方人争取到了思想言论自由,建立了保护这种自由的民主制度,再不必因"异端"而获罪,从而进一步释放出无限创造发明时,中国一方面以八股文章使天下读书人皓首穷经,尽入中,一方面发明文字狱收紧文网,禁锢思想。其结果的差异是可想而知的。当然,涉及政 治斗争,不论是一国之内还是国家之间,都有许多勾心斗角的"谋略",也出现形形色色的 "谋士",古今中外皆然。所不同者,西方历史上学而仕者只是少数,有大批超越于政治的独立知识分子,而中国的"士"的唯一出路是"仕",只能把智慧贡献给政治,而政治又等同于朝廷。

  还常见有文章强调,郑和下西洋时中国的造船业比欧洲先进,说明中国本来可以从那时实现工业化,走向现代化。甚至有人假设,如果郑和再走远一点,到达了美洲,今天在那里的就是黄种人了,整个历史就要改写。姑不论这种假设如何想入非非,有一个基本问题是,郑和出海的目的是什么?派他出海的正是那位夺了侄子皇位的永乐皇帝,他即位不久急急忙忙派人出海,而且满朝文臣武将都不用,单派贴身太监,决不是有向海外扩张的雄心。其初始目的是搜寻那位"不知所终"的建文帝。因为关于建文的下落传说很多,流落海外是其中之一 。只要旧皇帝还有出现的可能,永乐的皇位就存在潜在的威胁,这才是他为之寝食不安、戚戚于怀的头等大事,所以才要"七下"西洋。其次当然还有向"化外"的岛民宣扬我中华神 威之意。所以,不论船只如何先进,郑和本人的才能如何了不起,这与欧洲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水到渠成出于商业需要,推动航海业的动力是截然不同的。再说,本人未考证过郑和的船比同时代欧洲最先进的船究竟如何。但是,倾全国的国力和能工巧匠为皇家造一条船,与能代表社会生产力的造船"业"的发达是有区别的。

  布鲁诺和方孝孺的差别是他们所植根的土壤的差别。谁也不能否认我中华文明历史悠久,我华夏民族智慧高度发达,只是一代又一代高智商的精英的心智所归决定了不同的历史轨迹。 ——(摘自《读书人的出世与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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