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莱辛的思想是什么?

多丽丝莱辛的思想是什么?,第1张

多丽丝·莱辛1919年10月22日出生于伊朗,原姓泰勒。父母是英多丽丝·莱辛国人。在莱辛5岁的时候,她那向往田园生活的父亲带着妻儿移居到南罗德西亚(现津巴布韦),在一个农场工作。然而农场生活对于多丽丝的父亲绝非天堂,不过却是莱辛幻想的家园。年幼的多丽丝是一个"神经质"的女孩,在学校里,爱幻想的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白白浪费更多的时间。16岁时她开始工作,先后当过电话接线员、保姆、速记员等等。她青年时期积极投身反对殖民主义的左翼政治运动,曾一度参加***。莱辛曾两次结婚并离异,共有3个孩子。在非洲早年的艰苦生活中,十九世纪小说大师如狄更斯、吉卜龄、史汤达尔、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为莱辛最重要的精神伴侣,也为她的文学生涯奠定厚实基础。1939年,莱辛和法兰克·多丽丝·莱辛惠斯顿结婚,生了一男一女,这段婚姻维持了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莱辛对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开始投身反殖民主义的左翼政治运动。 1945年,她与德国***人戈特弗利·莱辛结婚,生下儿子彼德,但两人的婚姻关系也只是维持了4年。1949年她携幼子移居英国,当时两手空空,囊中如洗,全部家当是皮包中的一部小说草稿。该书不久以《野草在歌唱》(1950年)为题出版,使莱辛一举成名。它以黑人男仆杀死家境桔据、心态失衡的白人女主人的案件为题材,侧重心理刻画,表现了非洲殖民地的种族压迫与种族矛盾。

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1919年10月22日-2013年11月17日),笔名简·萨默斯,英国女作家,代表作有《金色笔记》等,被誉为继伍尔芙之后最伟大的女性作家,并几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以及多个世界级文学奖项。

在2007年10月11日,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委员会宣布将200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这位英国女作家。她是迄今为止获奖时最年长的女性诺贝尔获奖者。此外,她是历来第三十四位女性诺贝尔奖得主,第十一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2013年11月17日,英国女作家、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17日去世,享年94岁。

早年

多丽丝·莱辛1919年10月22日出生于伊朗,原姓泰勒。父母是英

多丽丝·莱辛

国人。 在莱辛5岁的时候,她那向往田园生活的父亲带着妻儿移居到南罗德西亚(现津巴布韦),在一个农场工作。然而农场生活对于多丽丝的父亲绝非天堂,不过却是莱辛幻想的家园。年幼的多丽丝是一个“神经质”的女孩,在学校里,爱幻想的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白白浪费更多的时间。

16岁时她开始工作,先后当过电话接线员、保姆、速记员等等。她青年时期积极投身反对殖民主义的左翼政治运动,曾一度参加***。莱辛曾两次结婚并离异,共有3个孩子。 在非洲早年的艰苦生活中,十九世纪小说大师如狄更斯、吉卜龄、史汤达尔、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成为莱辛最重要的精神伴侣,也为她的文学生涯奠定厚实基础。

开始创作

1939年,莱辛和法兰克·

多丽丝·莱辛

惠斯顿结婚,生了一男一女,这段婚姻维持了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莱辛对政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开始投身反殖民主义的左翼政治运动。 1945年,她与德国***人戈特弗利·莱辛结婚,生下儿子彼德,但两人的婚姻关系也只是维持了4年。

1949年她携幼子移居英国,当时两手空空,囊中如洗,全部家当是皮包中的一部小说草稿。该书不久以《野草在歌唱》(1950年)为题出版,使莱辛一举成名。它以黑人男仆杀死家境桔据、心态失衡的白人女主人的案件为题材,侧重心理刻画,表现了非洲殖民地的种族压迫与种族矛盾。此后莱辛陆续发表了五部曲:《暴力的孩子们》——即《玛莎·奎斯特》(1952年)、《良缘》(1954)、《风暴的余波》(1958年)、《被陆地围住的》(1965年)以及《四门之城》(1969年),以诚实细腻的笔触和颇有印象主义色彩的写实风格,展示了一位在罗得西亚长大的白人青年妇女的人生求索。

辉煌时期

1962年她完成了一般被公认是她的代表作的《金色笔记》, 奠定了

《金色笔记》

她在西方文坛的地位。

莱辛出版两卷回忆录,叙述其从童年到50年代的生活。人们曾认为,她接下的书该是回忆录的第三部分,内容将写到60年代。恰好相反,她却用小说手法描写这段生活,并取名《最甜蜜的梦》(The Sweetest Dream)。她在这本书里,通过讲弗兰西斯和其前夫约翰尼的故事,探讨“妇女如何在60年代转错方向”。“我不喜欢60年代,”莱辛说,“我不喜欢女性那时的所说所为,比如像她们吹嘘和多少男人睡过觉。”她将妇女解放归功于技术而非女权主义。她认为,避孕药片和省时设备,比如洗碗器,作用要比意识形态更大。

大约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莱辛对当代心理学及伊斯兰神秘主义思想的兴趣在作品中时有体现,但她仍然关注重大的社会问题。进入1970年代之后,风格与题材屡次转变。 70年代中,她撰写了有关个人精神崩溃的《简述下地狱》(1971年),及讨论人类文明前途的《幸存者回忆录》(1974年)。《天黑前的夏天》(1973年),讲述一位中年家庭主妇的精神危机。

此后她另辟蹊径,推出一系列总名为《南船座中的老人星:档案》的所谓“太空小说”。之后她从浪漫主义出发,探索超越理性与自我的领域,写下多部“内在空间”小说。后来又深受伊斯兰教神秘主义教派“苏菲派”的影响,并将笔锋转向科幻小说。 《什卡斯塔》(1979年)、《第三、四、五区域间的联姻》(1980年)、《天狼星试验》(1981年)、《八号行星代表的产生》(1982年)等科幻小说,写出了对人类历史和命运的思考与忧虑。

莱辛是一位多产作家,除了长篇小说以外,还著有诗歌、散文、剧本,短篇小说中也有不少佳作。像《简·萨默斯日记》(1984年)和《好恐怖分子》(1985年)一类作品,就题材和风格而言,似是对作者早期写实方法的一种回归。

1993年5月,时年75岁的莱辛开始了她仅有的一次访华,同行的还有英国作家德拉布尔及其丈夫——英国皇家文学学会主席迈克尔·霍尔洛伊德。从5月2日到15日,莱辛先后访问了北京、西安、上海和广州四个城市。 莱辛应邀以文化交流为题,在上海社会科学院英国文学研究中心发表讲话。莱辛严肃地指出:东西方文化交流要有所选择,取长补短,不要盲目跟风。如今在西方出现了一代“文明的野蛮人”。

她200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时已经88岁,是文学奖

多丽丝·莱辛获诺贝尔奖

开设以来年龄最大的获奖者,也是第11位获得该奖项的女作家。然而,莱辛本人似乎对授奖辞并不十分认同。10月11日,诺贝尔评奖委员会新闻主编亚当·史密斯打电话采访莱辛,询问她对于授奖辞有何感想,莱辛回答道:“您瞧,我真不明白当他们写评语时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面对着令人吃惊的一大堆五花八门作品。要确切地加以概括,是相当困难的。您想是吗?”

2008年,她在《泰晤士报》“1945年以来最伟大的英国作家”排行榜上列,第五位。

逝世

英国女作家、200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多丽丝·莱辛,2013年11月17日去世,享年94岁。她的出版商哈珀·柯林斯出版社宣布,多丽丝·莱辛于周日凌晨平静地离世。出于隐私方面的考虑,她的家属并未透露她去世的原因。 “多丽丝·莱辛是我们这一时代的伟大作家之一,”哈珀·柯林斯公司英国负责人查理·雷德梅因接受《卫报》采访时说,“她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作家,有智慧,有热情,为了自己的信仰敢于战斗。”

作品年表

作品名称

原文名

年份

《野草在歌唱》

The Grass is Singing

1950

《这原是老酋长的国度》

This Was the Old Chief's Country

1951

《短篇小说五篇》

Five short stories

1953

《暴力的孩子们》

Children of Violence Series

1952-1969

《金色笔记》

The Golden Notebook

1962

《特别的猫》

Particularly Cats

1967

《简述地狱之行》

Briefing for a Descent into Hell

1971

《黑暗前的夏天》

The Summer Before the Dark

1973

《幸存者回忆录》

Memoirs of a Survivor

1974

《希卡斯塔》

Shikasta

1979

《第三、四、五区域间的联姻》

The Marriages Between Zones Three, Four and Five

1980

《天狼星试验》

The Sirian Experiments

1980

《第八号行星代表的产生》

The Making of the Representative for Planet 8

1982

《第五个孩子》

The Fifth Child

1988

《又来了,爱情》

Love, Again

1996

《猫语录:大帅猫的晚年》

The Old Age of El Magnifico

2000

写作特点编辑

莱辛笔耕五十多年,是位多产作家,花样层出不穷,有

多丽丝·莱辛

前期的批判写实,也有中期的心理分析和苏菲主义迷思,更有晚期的“内太空”探索——而她就是执拗,不愿意称之为“科幻小说”。她既写人的生存处境,也写动物(尤其是猫)的生存之道;既写成人复杂而多变的阴暗内心,也写儿童的丑陋与野蛮。其风格独特多变,思想深邃,观点锐利,见解新颖,极具创造力。除了长篇小说,还着有诗歌、散文、剧本、短篇小说等。

莱辛小说的主题和风格,大致上可分为四类。

第一类是以非洲殖民地生活为背景,以争取民族独立、自由平等为题材的作品,采用传统现实主义叙事手法,包括长篇小说《野草在歌唱》,短篇小说《非洲故事集之一:这是老酋长的国度》、《短篇小说五篇》、《非洲故事集之二:阳光洒在他们脚下》以及散文集《回家》等。

第二类以现代妇女所面临的困境和她们寻求自身解放的道路为题材,在艺术形式技巧上大胆实验,并且试图揭示人物心理活动的更深层次。此类作品包括著名五部曲《暴力的孩子们》,脍炙人口的《金色笔记》以及表现中老年家庭主妇悲惨命运的《黑暗前的夏天》。 在漫长的创作生涯中,莱辛偏爱描写婚姻破裂的女人,确切地说,是描写因为失去丈夫而生活支离破碎的女人。她的作品有的带有半自传色彩,描写她在非洲的经历,有的着重刻画人和动物的生存之道,还有一些带有心理分析和科幻色彩。 诺贝尔文学奖把莱辛作为一个女性主义的先锋战士来奖赏,可这对于莱辛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莱辛本人说过:“我在六十年代不是一位积极的女权主义者,从来不是。我从来不喜欢女权运动,因为我认为这项运动的基础太意识形态化。”——莱辛似乎不太乐意被定型为“女性主义作家”。

第三类,是用寓言、幻想形式来显示人类所面临的危机,并且预言世界的未来,包括长篇小说《简述地狱之行》、《幸存者的回忆》、系列小说《南船星系中的老人星座:档案》。

第四类,莱辛又回到现实主义叙事风格,然而文风更为简洁,每部小说针

《又来了,爱情》

对一个社会现实问题,小说的结构和风格由题材来决定。小说《简·索默斯日记》写独身妇女的困境,《好恐怖分子》写环境保护主义者的斗争,《第5个孩子》写一个怪诞而令人震惊的青少年暴力故事。散文集《风儿吹走了我们的话》支持阿富汗民族独立斗争。《又来了,爱情》写老年人的感情纠葛。在莱辛心目中,爱情是矛盾的对立统一,是追求复归整体的人生基本权利。然而,有些人却非常不幸地被剥夺了这最基本的人权。为了维护这最基本的权利,莱辛站在人道主义立场,发出了极其痛切的呼吁。

人物评价

2007年10月22日,住在伦敦西郊的多丽丝·莱辛迎来88岁寿辰。这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生日——十几天前,她获得了2007年的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莱辛是"that epicist of the female experience,who with scepticism,fire and visionary power has subjected a divided civilisation to scrutiny"(“女性经验的史诗作者,以其怀疑的态度、激情和远见,清楚地剖析了一个分裂的文化”)。

媒体上发表的各种评价贬褒不一。美国批评家哈罗德·布鲁姆对美联社记者说:“莱辛过去15年的作品不具可读性,是第四流科幻小说”。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认为,莱辛“绝对配获得此奖”。英国作家A·S·拜厄特对《卫报》记者表示,莱辛是极少数天才的文学预言家之一,她预见的很多问题,后来的确成为现实。《纽约时报》发表评论说,此次莱辛获奖“是对文学原点的一次真正回归”。

小说家费伊·韦尔登(Fay Weldon)仍称自己为女权主义者,她1999年的小说《大女人》(Big Women),描绘的就是一个70年代的女出版人。她不同意“60年代的运动转错了方向”,但也认同莱辛的一些说法。“1960年代的运动没错。在那之前,男人对女人可恶至极,”她说,“但是转变太大了。我对某些女人对男人的说话方式感到吃惊。”戴维·托马斯(David Thomas)的书《无罪》(No Guilty),为今日男人辩护而写。他同意莱辛所说“妇女让女权主义的政治日程给搞得分散了精力”。他也赞同她指责今日妇女过于粗鲁。“妇女能说出男人不敢对女人说的话。男人应该停止对自己身为男人而道歉。”他说。

文学评论家樊星:多丽丝·莱辛是一位高产且多变的作家。

多丽丝·莱辛

莱辛旺盛的创作活力令人惊叹,这是诺贝尔文学奖所鼓励的,也是她能获奖的原因。”

中国旅英女作家虹影:说:“多丽丝·莱辛在英国文学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甚至与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并驾齐驱,同时在西方国家英文写作中占据重要位置人物个性鲜明的多产作家多丽丝·莱辛是当代英国文坛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广泛涉及殖民主义、女性主义、种族隔离等社会和政治热点问题,曾多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以及多个世界级文学奖项,她的作品思想深邃,极具挑战性。”

人物思想

写作思想

莱辛认为,小说应该是反映社会紧迫问题的政治性文学形式,作家的任务是提出问题,启发读者去思考。她希望自己的作品能给读者以暴风雨般的文学震荡。莱辛是一位不倦的求索者,她以毕生时间和精力,去思考种族矛盾、两性关系、美苏争霸、原子战争、环境污染、科学危机、青年暴力、老人权利等等社会紧迫问题。她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思考的结晶。

哲学思想

关于莱辛作品的哲学思想及其小说形式联系的评论,试图探讨她的生命哲学理念及其小说形式的关系,对莱辛提出的漩涡与喷泉、“双性同体的人”和“大家人物”、流动的时间、比喻的世界和苏菲主义进行了精辟的分析。

女权主义

要辩证地思考问题。莱辛认为,男性与女性,是矛盾的对立与统一。因此她在《金色笔记》序言中说:“人们相互之间都可以在对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因为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引起思考,相互促成各自的行动”。也正因为如此,安娜在尝到“自由女性”滋味之后,反而再想找个男人重组家庭,向对立统一的整体复归。但是,在一个四分五裂的时代,整体性已经消失,她已

多丽丝·莱辛

无从复归。这不仅是安娜的悲剧、女性的悲剧,也是时代的悲剧。这不仅是女性危机,也是整体性社会危机。然而,女权主义者们却不懂得矛盾对立的男女双方应该互补整合的道理。她们片面强调两性的矛盾对立,敌视和打击男性。莱辛认为,女权主义已经演变成一种偏执的教条,无谓地浪费了女性的宝贵潜力。莱辛认为,在自我封闭、相互隔绝状态中,男女均有各自缺陷,他们必须相互沟通、结为一体,方能臻于完善。在相互隔绝状态中,第一世界与第三世界也各自面对自身缺陷与生存困境,只有通过文化交流,相互沟通,互补互利,才能合作共赢。当然,交流合作必须以平等互利为原则,绝不能以一方为中心,而迫使另一方被边缘化。莱辛认为,危机的根源,在于自我封闭以及交往过程中强势一方的自我中心主义。

女权主义先锋”:无法摆脱的头衔

10月11日中午,格林尼治时间11时左右,88岁的多丽丝•莱辛像往常一样,独自坐车去超级市场购物。两个小时后,她抱着从超市采购的大包小包回到伦敦北部的住所,惊讶地发现门口小花园里挤满了记者,她被告知自己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位祖母级作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拍连续剧呢!”于是,她进屋放下东西,很快走了出来,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接受大家的采访。

对于全世界的文学爱好者来说,莱辛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早已在英语文坛功成名就,被公认为是继伍尔夫之后,英语世界最为杰出的女作家。不过,她的创作是属于“现实主义”一代的,主要作品都完成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对于年轻的读者来说,莱辛实在是远离流行太久了。

在2007年莱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瑞典学院给出了这样的判词:“这个表述女性经验的诗人,以其怀疑主义精神、火一样的热情和丰富的想象力,对一个分裂的文明作了详尽细致的考察。”

他们只字未提莱辛后期创作的科幻小说,反而将作家写于45年前的《金色笔记》单独罗列了出来,称它是一本“先锋性的作品”,是“影响了二十世纪的男女关系的为数不多的几本书之一”。

诺贝尔把莱辛作为一个女性主义的先锋战士来奖赏;可这对于莱辛来说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因为《金色笔记》,莱辛无可争议地成为英国最年长的女性主义“代言人”;但自从那本书出版以来,莱辛无时无刻不想着摆脱那个恼人的头衔。

在一次接受《纽约时报》的采访时,莱辛说了这样一段话:“女权主义者希望从我身上找到一种其实我并不具备的东西,那种东西其实来自于宗教……他们希望我能说这样的话:‘嗨,姐妹们,我与你们同在。我们共同战斗,为了迎来一个再也没有男人的金色黎明。’他们发表的关于男人与女人的宣言无聊至极,但那正是他们想要的。我对他们无比失望。”

莱辛获奖 诺委会妥协的产物?

事实上,这并不是莱辛第一次出现在诺贝尔的提名名单上。1962年她最杰出的代表作《金色笔记》问世后,就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40余年来,她多次成为诺奖热门人选,却屡屡失之交臂。

“你知道,我获得这个提名已经至少有30年了,但是30年来一直没有颁奖给我,所以也就不再惦记了。这次他们大概是觉得:这个人已经够老了,很快就要死了,再不给她,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了吧!”获奖当天,在和记者交谈时,莱辛如此自嘲。

莱辛的自嘲并不完全是自谦。至少在西方世界,喜欢她的人大概和讨厌她的人一样多。就在获奖前的一次采访中,她还向记者抱怨过自己在瑞典一场晚宴上的遭遇,当时她和瑞典出版商一起出席活动,背后走过来一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他傲慢地对莱辛说:“你永远也不会获得诺贝尔奖,我们不喜欢你。”

一些有影响力的学者也认为这次瑞典文学院可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美国知名文学评论家哈罗德•布鲁姆就向美联社表示,“尽管莱辛在早期的写作生涯中具有一些令人仰慕的品质,但我认为她过去十五年的作品不具可读性,只是四流的科幻小说。”

有人甚至猜测,那一年的诺奖候选人中缺乏像前几年库切、帕慕克那样众望所归的人物,最终选择功成名就的莱辛,也许是诺奖评委会激烈争论之后妥协的产物。

不过,瑞典文学院并不承认这一说法。负责评选事宜的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长赫拉斯•恩达尔说,他们对莱辛的作品已经讨论多时,她的得奖可以称得上是诺贝尔文学奖历史上“最深思熟虑的决定之一”。

女权还是反女权

和很多现实主义作家不同,莱辛的小说并不以情节取胜,而是以内心刻画和思辩色彩见长。她的作品通常都是五六百页的大部头,结构宏大、内容庞杂,让许多人视阅读为畏途,但是也有相当多的知识分子和女性读者则引她为知音,认为她对“自由女性”的生存状态和保持独立的艰难感同身受,道出了女性的心声。

《金色笔记》出版后,就引起了两极评价。一些评论家将它与法国知名女权作家西蒙•波伏娃的《第二性》相提并论,但是也有一些评论家认为,小说恰恰表明了莱辛“反女权主义作家”的身份。

针对各种解读,在1971年的再版序言中,莱辛自己回应说:“就妇女解放这一论题,我当然是支持的……(但)我觉得妇女解放运动不会取得多大成就,原因并不在于这个运动的目的有什么错误之处,而是因为我们耳闻目睹的社会上的政治大动荡已经把世界组合成一个新的格局,等到我们取得胜利的时候——假如能胜利的话,妇女解放运动的目标也许会显得微不足道、离奇古怪。”

上世纪七十年代来以后,莱辛越来越显示出突破常规的勇气。她的创作从小说到诗歌、剧本、散文无所不涉及,甚至还创作了一组以《南船座上的凯纳伯斯城》为名的系列科幻小说,表达她对核战争、恐怖主义、环境问题和人类安全的担忧。不过近年来,她又逐步回归现实主义传统,其中尤以1995年创作的《又来了,爱情》引人注目,该小说曾有中文译本。她正在创作的下一部作品是《阿尔弗雷德与艾米莉》,这是一本献给她父母双亲的反战小说。

由于创作主题的庞杂,莱辛一生被贴上了各种不同的标签,但她自己并不接受这些标签。在和登门拜访的记者交流时,八十多岁高龄的莱辛固执地表示,“我曾经因撰写种族问题而成为作家,然后是共产主义者,又是女权主义者,而后是一个神秘主义者。”但是,她强调,“我依旧是原来的我,还是老样子。”

“我不喜欢60年代女性的所说所为”

1949年到英国前在南非长大的莱辛,仍以其1962年的《金色笔记本》最为知名。那部小说叙述了青年女性经历作情人和母亲的故事,曾被全球数百万人当成女性独立的教课书。这本书后来成为格劳丽亚•斯坦因(Gloria Stienm)和杰曼•格理尔(Germaine Greer)等激进人物所拥护的女权主义的先锋。但是,四十年的两性战争后,莱辛经过对现代女性的观察,已不再相信60年代的革命,是一个永久纯粹的胜利。

“60年代的女权运动,光在讨论和把她们自己结成团体上,就消耗去太多精力。”莱辛说。“我称之为‘看我的屁股’运动。”她相信,女权运动太过于以意识形态为根据,而且“浪费了妇女的潜力。”

莱辛曾三次获得布克奖提名,她对于很多当今女性所展现的女孩力量不屑一顾。她极为鄙视女权文化。“看她们在电视中对男性多么粗鲁和傲慢。我惊骇听到女性对男人的块头所说的某些话。真令人反感。我反对所有打击男人的行为。”

莱辛已出版两卷回忆录,叙述其从童年到50年代的生活。人们曾认为,她接下的书该是回忆录的第三部分,内容将写到60年代。

恰好相反,她却用小说手法描写这段生活,并取名《最甜蜜的梦》(The Sweetest Dream),定于9月出版。她在这本书里,通过讲弗兰西斯和其前夫约翰尼的故事,探讨“妇女如何在60年代转错方向”。

“我不喜欢60年代,”莱辛说。“我不喜欢女性那时的所说所为,比如像她们吹嘘和多少男人睡过觉。”

她将妇女解放归功于技术而非女权主义。她认为,避孕药片和省时设备,比如洗碗器,作用要比意识形态更大。

如今莱辛非常谨慎地否认她曾视己为女权主义者。尽管如此,许多妇女仍然视她为女性榜样,甚至仍是女权主义者。《金色笔记本》上月被播音员和作家琼•贝克维尔(Joan Bakewell)挑出来,认为是“一部真正重要的书。我深深为之所动。它让我感到,我能够控制我自己的生活。”

在关于妇女的进攻性方面,贝克维尔同意莱辛的见解。她说,“我憎恨所有那些毫不遮掩的粗鲁行为。妇女已经变得越来越无礼,虽说她们要争取同工同酬是合理的。我同意莱辛的意见,那就是某些妇女今天太有些自以为是。”

小说家费伊•韦尔登(Fay Weldon)仍称自己为女权主义者,她1999年的小说《大女人》(Big Women),描绘的就是一个70年代的女出版人。她不同意“60年代的运动转错了方向”,但也认同莱辛的一些说法。“1960年代的运动没错。在那之前,男人对女人可恶至极,”她说,“但是转变太大了。我对某些女人对男人的说话方式感到吃惊。”

戴维•托马斯(David Thomas)的书《无罪》(No Guilty)为今日男人辩护而写。他同意莱辛说“妇女让女权主义的政治日程给搞得分散了精力”。他也赞同她指责今日妇女过于粗鲁。“今天,妇女能说出男人不敢对女人说的话。男人应该停止对自己身为男人而道歉。”他说。

多丽丝·莱辛在半个多世纪的漫长的创作生涯中,以多部鸿篇巨制而闻名于世,所得的奖项用莱辛自己的话说是:“得遍了欧洲所有的文学奖”。其实她的短篇小说也颇具特色,其中不乏名篇佳构。早期的短篇小说集《故事五篇》曾获得1954年毛姆短篇小说奖。她的中短篇小说按体裁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非洲故事,以作者早年的非洲经历为题材;另一类以当代欧洲特别是英国生活为背景。这里选译的小说《一场不算严重的蝗灾》即属于前一类,而《穿过隧道》则属于后一类。

《一场不算严重的蝗灾》原载1955年2月26日出版的美国《纽约客》杂志,后收入短篇小说集《爱的习惯》(1957),是莱辛的短篇小说的代表作之一。莱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得第二天,《纽约客》即在其网站重新刊登了这篇小说。这篇作品曾被选入多种英文系教材。在我国,复旦大学巫漪云教授主编的《高级英语》教材即选编了该篇。

故事中的女主人公玛格丽特本是出生于约翰内斯堡的城里姑娘,嫁给丈夫理查德后,搬到他父亲史蒂芬的农场上,过起了农妇的生活。一场突如其来的蝗灾把刚刚长出来的庄稼吃了精光,原来美丽如画的乡村转瞬间变成了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废墟。用玛格丽特的话说:这不是废墟,那么,什么才算是废墟呢?然而饱经沧桑的老史蒂芬和儿子理查德却照吃照喝,非常乐观。 “‘本来可能会更严重的,’这就是他们说的话,‘本来可能会严重得多的’。”题目《一场并不算严重的蝗灾》和灾难的严重程度形成强烈的反差,是讽刺?还是乐观?恐怕一言难尽。多丽丝·莱辛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腻,细致入微地描写了南非美丽的乡村景色,刻画了女主人公那微妙的心理变化,可谓入木三分。

《穿过隧道》原载1955年8月2日出版的《纽约客》杂志,两年后收入多丽丝·莱辛的短篇小说集《爱的习惯》。该篇小说说明莱辛的一个最普通的主题之一:一个人在试图获得完整的过程中面临着对生活预先的假设。

十一岁的男主人公杰里面临着两难的境地:既不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儿。有一年夏天他和母亲去国外度假,遇到几个比他大的男孩子在游泳。当他们游泳穿过一个狭窄的地下通道,游到大海中的一块巨大的岩石的另一边的时候,他觉得遭到了冷落和排斥。杰里找到了那个地下通道,并游了过去,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尽管这意味着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就会被淹死。达到了这一目的,从某种形式上来说,他长大了,获得了独立,不再依靠母亲了。

一场不算严重的蝗灾

那一年,雨下得还算不赖;庄稼正需要雨水的时候,雨就来了,下得不大也不小——或者当男人们说,雨下得不赖的时候,玛格丽特就是这么猜想的。在像天气一类的问题上,她从来没有自己的意见,因为即便要知道像天气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是需要经验的,而玛格丽特在约翰内斯堡出生,又在那里长大,所以就没有天气的经验。那些男人是她的丈夫理查德和他的父亲老史蒂芬,老史蒂芬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这雨是毁灭性的还只是一般惹人烦的,他们两个人会就这个问题一争就是几个钟头。玛格丽特现在来这个农场已经三个年头了。她还是闹不明白,既然这些男人不管是说到天气、土地还是政府,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好话,他们怎么就不倾家荡产了呢。不过她渐渐地学会了这种语言。农民式的语言。她注意到,理查德和史蒂芬牢骚归牢骚,但他们并不会倾家荡产。他们也不会很有钱,他们就那么慢慢儿地溜跑着,日子过得还算舒适自在。

他们的庄稼是玉蜀黍。他们的农场有三千英亩,在一座座一直延伸到赞比西河[①]河谷的山梁上——那是一片地势很高的干燥的农田,整年风吹日晒,一到冬天就寒冷无比,尘土飞扬;不过眼下这几个月天气湿润,连绵数英里是绿油油的叶子,一阵阵潮湿而柔和的热浪带着水汽。多美的景色啊!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天空宛若辉煌壮丽的湛蓝色的殿堂,山下是一层层的翠绿和一片一片空旷的乡野大地,二十英里开外,在河流的对岸,一座座光秃秃的山峦直插云霄。天空把她的眼刺得生疼。她不习惯。城里的人是不大看天空的。所以,那天晚上理查德说:“政府发出预警说,要闹蝗灾了,从北方的滋生地下来。”她就本能地朝她周围的树上看看。蝗虫,成群结队蝗虫——太可怕了!然而理查德和老头子却抬起眼,朝最近的山顶上望去。“我们有七年都没闹蝗灾了,”一个说,另一个说:“它们是周期性的,闹蝗虫也是周期性的。”然后接着说:“我们这一季儿的庄稼算是完了!”

不过他们还是照常到农场去干活,直到有一天,他们在路上回家午休时,老史蒂芬停了下来,抬起手指头,指了指。“看,看哪!”他大喊:“它们在那儿!”

玛格丽特听见他的喊声,跑了出来,和他们一起朝山上望去。仆人们也从厨房里出来了。他们都站着,凝望着。在山的一层层岩石上空,是一带铁锈颜色的空气。蝗虫。它们到那里了。

理查德立即冲厨师吼。老史蒂芬朝家童叫。厨师跑过去敲打那张挂在一条树枝上的生锈的犁铧,敲犁铧是在危急的时刻,用来召集劳工的。家童朝商店跑去搜集罐头盒——只要是金属块儿就行。整个农场上响起了“嘡嘡”的锣声,劳工们从场院里涌出来,指着山,激动地喊叫。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家里,理查德和老史蒂芬在向他们发布命令:快,快,快。

他们又跑着离开了,两个白人和他们在一起,几分钟之后,玛格丽特看到,农田四周都升起了烟火。政府的预警来的时候,每一块耕地都预备好了一堆堆的柴草。有七块耕地用栅栏围了起来,那里的玉蜀黍苗刚刚长出来,在浓厚的黑红色笼罩下,形成一片翠绿色的纱,每一块田地的四周都飘飘荡荡地升起了浓浓的烟云。男人们在往火里扔湿叶子,这样烟就又黑又呛人。玛格丽特在看那山峦。现在有一片长长的低垂的云在移动,还是铁锈的颜色,在她看的时候,这云块在向前、向外膨胀。电话铃响个不停——邻居们说,快,快,蝗虫来到这儿了!老史密斯家的庄稼已经给吃成平地了。快,你赶快点火吧!当然了,尽管每个农民都希望蝗虫能忽略掉他家的农场,接着去下一家,可是只有警告别人才是公平的;一个人做事要公平。连绵五十英里的乡野里,到处是浓烟,从无数的火堆里升起。玛格丽特在接电话,不接电话的空当里,就站着看蝗虫。空气在变黑——一种怪异的黑,因为太阳还在炽热地照射着。这像是一场黑色的草原大火,当浓烟把空气弄得很厚,阳光照下来是扭扭曲曲的——一种浓浓的炽热的桔**。空气也是压抑的,有一种暴风雨般的沉重。略带红色的帷幕前面是蝗虫的先头部队,后面是主力部队,从浓黑的云层里露出来,几乎顶到太阳那里去了。

玛格丽特想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来帮上忙。她不知道。这时,老史蒂芬从地里走了上来。“我们完了,玛格丽特,我们完了!”他说。“那些个要饭的主儿半个钟头儿就能把农场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吃光!可是现在才是半下午啊。咱们要是能弄出足够多的烟,弄出足够多的声音,直到太阳落山,它们也许就会在别的地方落下来。”他接着说:“让水壶一直烧着。干这活儿,口渴。”

所以,玛格丽特就去厨房,往火里加煤,烧水。此刻,在厨房的铁皮房顶上,她听得见蝗虫落到房顶上发出沉闷的怦怦的声响,或是一只蝗虫顺着铁皮斜坡,擦着铁皮“刺啦”一声滑落下来。这才是头一批。从下面的田地里,传来上百个汽油桶和金属块儿的敲打声,丁丁丁,当当当。玛格丽特往一个汽油桶里灌水的时候,史蒂芬不耐烦地等着,一个桶里灌的是茶——是桔**的甜甜的热茶,另一个汽油桶里灌的是水。趁这点时间,他告诉她,大约二十年前,他被蝗虫大军吃光了,吃得是倾家荡产。然后,他还在说话,就提起沉重的汽油桶,一只手提一只,用一个木头架子在两头挑着,顺着道路,慢慢地朝那些口渴的劳工们走过去。

到了这会儿,蝗虫像是冰雹一样落在厨房的屋顶上。听起来像是一场猛烈的暴风雨。玛格丽特朝外面看看,看见空中的蝗虫遮天蔽日。她咬紧牙,朝着蝗虫冲了过去;男人们能做什么,她就能做什么。头顶上,空气是厚重的——到处是蝗虫。蝗虫朝她扑打过来,她把它们扒拉开——这些沉重的、红棕色的小东西,用那晶亮的珠子一样的老人眼看着她,一边用坚硬的、带锯齿的腿钩住她。她恶心地摒住呼吸,又破门冲进了屋里。屋里则更像是在下大暴雨。铁皮屋顶在发出回响,而地里传来的敲打铁器的喧响则像是打雷。她向外面望去,所有的树都是怪怪的,静静的,上面粘着蝗虫,枝丫都压得贴到了地上。到处爬的都是蝗虫,弄得大地似乎也在动,田地她是一点儿都看不清了,蝗虫的大军黑压压的一片。朝山上望去,就像是看倾盆大雨,甚至在她看的时候,猛地又冲来一群蝗虫,把太阳的光线都遮住了。天多半像是黑夜,黑魆魆的一片。突然从灌木丛中传来清脆的“咔啪”一声响——一条树枝折断了。接着是另一条树枝折断了。一棵树顺着斜坡缓缓地倾斜下来,重重地摔到地上。从冰雹似的蝗虫群中,冲出一个人来。还是要茶,还是要水。玛格丽特给他们烧水,泡茶。她不停地往火里加煤,往罐子里灌水,现在是下午四点钟了,蝗虫在头顶上蜂拥而至,横扫过天空,已经有好几个钟头了。

老史蒂芬又走上来了——每走一步脚下都“咔吃咔吃”响,都要踩死蝗虫,他浑身上下粘的都是蝗虫——他一边咒骂,一边用他那顶旧帽子朝空中扑打。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下来,飞快地拉掉那粘着的蝗虫,把它们扔掉,接着急忙冲进免遭蝗虫侵袭的客厅。

“所有的庄稼全都完蛋了。一点儿都没剩下,”他说。

然而,锣还在敲响,男人们还在喊叫,玛格丽特问:“那,你们怎么还在干呢?”

“主要的蝗群还没有落下来。这些蝗虫带着很重的卵子。它们在寻找一个地方落下来产卵。我们要是能阻止主要的蝗群落到我们的农场上,一切就都好了。它们要是得到一个机会产卵,以后产的蚂蚱就会把我们的所有庄稼吃个精光。”他从衬衣上摘下一只跑散的蝗虫,用他的大拇指指甲掐成两段;蝗虫身体里面凝结着卵子。“想象一下,一繁殖就是几百万啊。你看见过蚂蚱群大摇大摆地爬行的场面吗?没见过?唉,你算是幸运了。”

玛格丽特心想,一群蝗虫成虫就够糟糕了。外面,地上的光这会儿是一种淡淡的浅**,移动的阴影使光线暗淡下来;移动着的蝗虫像云块似的忽而浓密,忽而稀疏,仿佛是暴风骤雨一样。老史蒂芬说:“蝗虫后面有风。那可不得了。”

“情况会很糟糕吗?”玛格丽特害怕地问。老人家语气重重地说:“我们全完了。这一群也许会过去,可是它们已经开始了,就会从北方一群接一群地飞过来。然后就会有蚂蚱。这一闹恐怕就是三四年呐。”

玛格丽特无助地坐了下来,心里想,唉,要完,就完吧。现在怎么办?我们三个不得不回到城里。然而刚想到这一点,她飞快地看了一眼老史蒂芬,老人家在这乡下种了四十年地,有两次弄得倾家荡产,但她知道,什么东西都不可能使他去城里当一个职员。她为他感到心痛;他一脸的倦容,由于操劳,从鼻子到嘴唇都留下了深深的皱纹。可怜的老人家。有一只蝗虫不知怎么跑到他衣兜里了,他把蝗虫举起来,拿着蝗虫的一只腿。“你那些腿啊,真有劲儿,就像是钢弹簧一样,”他乐呵呵地对蝗虫说。在过去几个小时,他虽然一直在斗蝗虫,踩蝗虫,冲蝗虫喊叫,把蝗虫扫成一大堆一大堆的,然后放火烧掉,然而他却把这一只拿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扔了出去,让它找它的同伴儿去,仿佛连它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愿意伤害似的。这使玛格丽特感到很是安慰,她立刻感到高兴了起来,高兴得毫无道理。她想起来了,在过去的三年里,男人们说,他们给彻底毁掉了,再也无法挽回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闺女,给我弄杯喝的,”史蒂芬接着说,他把一瓶威士忌放到他身边。

与此同时,玛格丽特想到,她的丈夫就在外头,在滂沱大雨般的蝗虫群中,当当当地敲着锣,往火堆上扔树叶,浑身上下都粘满了蝗虫。想到这儿她不寒而栗。“您怎么能忍受让它们碰到您呢?”她问史蒂芬。他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恰如其分地感到谦卑了,正像他们结过婚后,理查德带她回到农场上时那样感到谦卑一样。当时史蒂芬头一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她那城里人的打扮——头发是金色的,烫成波浪形,指甲尖尖的,染得鲜红。现在,她完全是一个农民的妻子了,穿着朴实的鞋子和结实的裙子。说不定她最终甚至能让蝗虫落到她身上的。

灌下去几杯威士忌后,老史蒂芬又回去战斗了,现在像是趟水一样,在闪闪发光的棕色的蝗虫的波浪中穿行。

五点钟。再过一个钟头太阳就要落山了。那时蝗虫就会落下来。头顶上还是那么厚厚的一层。树木成了闪着棕色光芒的粗糙的大堆。

玛格丽特哭了起来。整个情况都是那么完全没有希望。不是年成不好,就是蝗灾;不是蝗灾,就是虫害或草原大火。总是有事儿。蝗虫大军那“唰唰”的响声颇似暴风雨中的一座大森林。地面是看不到了,到处是闪着光芒的棕红色的汹涌的波涛。大地像是被淹没在蝗虫里了,被可恶的棕色的洪水淹没了。屋顶在蝗虫的重压之下,好像是要沉没了一样;门在蝗虫的压力之下,像是要退缩了;屋子里像要灌满蝗虫了——天已经是那么黑了。她透过窗户看看天空。空气更加稀薄,飘荡的乌云间或露出些蓝色的缝隙,那蓝色的缝隙也是冷冷的,薄薄的;肯定是太阳就要落山了。透过蝗虫的浓雾,她看见几个人影走近了。先是老史蒂芬,勇敢地大步向前走着,接着是她的丈夫,疲惫不堪,面容憔悴的样子,他们身后是仆人们。他们都在和蝗虫一起爬行。锣声已经停了下来,玛格丽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听得无数的翅膀“沙沙”地响个不停,。

两个男人拍打掉蝗虫,走进门来。

“哎,”理查德亲亲她的脸颊,说,“主要的蝗群已经过去了。”

“看在上帝的份儿上!”玛格丽特愤愤不平,她半是哭,半是说:“这儿的情况糟糕透顶了,不是吗?”因为尽管夜晚的空气不再是浓浓的黑色,是清澈的蓝色了,一群昆虫在空中“嗖嗖”地上下翻飞,但别的一切东西——树木、建筑、丛林和大地——在涌动着的棕色的团块下面,都没有了。

“夜里要是不下雨,把它们困在这里,”史蒂芬说,“要是不下雨,用水把它们压下去的话,明天早上太阳一出来它们就走了。”

“我们一定会有一些蚂蚱的,”理查德说,“不过不是主要蝗群。那也是了不得的。”

玛格丽特自己警醒过来,擦擦眼睛,装作没有哭过的样子,给他们端来一些晚餐,因为仆人们累得都走不动了。她打发他们去场院里休息了。

她端了晚饭后,坐着倾听。她听说,玉蜀黍一棵都没有留下。一棵也没有。蝗虫一走,他们就要把栽植机弄出来了。他们必须重新开始。

玛格丽特心里想,如果整个农场上到处爬的都是蚂蚱,播种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他们谈论政府发的新手册时,她还是听着。手册上讲解如何战胜蚂蚱。外面必须一直有人,在农场上巡逻,观察草丛中的动静。当你发现一片蚂蚱的时候——很小、很活泼的黑东西,像蟋蟀——就在这片蚂蚱周围挖个壕沟,或者使用政府提供的喷雾器对蚂蚱喷洒农药。政府要求,在这个全世界范围内彻底消灭这种祸害的计划中,每一位农民都要配合。总而言之,你必须从根源上铲除蝗虫。这些男人说话,就像是在计划一场战争,玛格丽特都听呆了。

夜晚非常宁静,除了偶尔能听到树枝折断或者一棵树訇然倒下的声音,听不到蝗虫大军在外面安营扎寨的迹象。

玛格丽特睡在理查德旁边的一张床上,她睡得很不好,而理查德睡得跟死去了一样。早晨,她醒来就看到**的阳光照在对面的床上——清澈的阳光,偶尔有一块阴影从中移动过去。她走到窗户边。老史蒂芬站在她前面。他站在那里,站在外面,低头凝视着那片丛林。她凝视着,感到大吃一惊——又感到着迷,这完全违背她的意愿。因为每一棵树,每一棵灌木,整个大地,仿佛都点燃起了淡淡的火焰。蝗虫们在展开翅膀,抖掉夜晚落到身上的露珠。到处都微微闪耀着略带红色的金色的微光。

她走出去和老人家站在一起,小心翼翼地站在蝗虫堆里。两个人站着,看着。头顶上,天空是蓝色的——湛蓝而澄澈。

“好美啊,”老史蒂芬满意地说。

啊,玛格丽特想,我们可能是毁了。我们可能要倾家荡产,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见过一大群蝗虫在黎明时分展开翅膀的。

在远处的山坡上,天空中出现了一片淡红色的云块。云块加厚,散开。“它们往那里走了,”老史蒂芬说,“蝗虫的大部队往那里走了,往南走了。”

此刻,蝗虫从树上,从他们周围的地上,在抖动翅膀。它们试一试翅膀,看看翅膀是否足够干,这时候它们就像小飞机一样在谨慎地移动,准备起飞。它们飞走了。一阵红棕色的汽团从延绵几英里的丛林里、从农田里——从大地上升腾了起来。阳光又暗了下来。

粘满蝗虫的树枝伸展开来,它们身上的重量减轻了,但是除了树枝和树干上黑乎乎的骨架以外,什么都没有剩下。没有绿色——一点儿绿色都没有。他们整个早上都在看,他们三个人——理查德终于起床了——棕色的树冠变薄,分裂,散开,向上飞去,和大部队会合,现在,一片棕红色的云块出现在南方的天空里。原先新种的嫩玉蜀黍苗曾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绿纱,而今却是光秃秃的一片。一幅劫后余生的景象——没有绿色,哪里都没有绿色。

到了中午,淡红色的云团飘走了。偶尔,只有一个蝗虫蹦了下来。地上到处是死蝗虫或是受伤的蝗虫。那些非洲劳工们用树枝把它们扫到一起,收到罐子里。

“玛格丽特,吃过晒干的蝗虫吗?”老史蒂芬问。“二十年前那一次,我破产了,就靠吃玉蜀黍饭和干蝗虫过活,吃了仨月啊。蝗虫还真算是不赖——很像是熏鱼,你要是想想的话。”

可是玛格丽特倒宁肯不去想。

吃过了中午饭,男人们去地里了。所有的庄稼都得重种。要是运气还有点儿好的话,再来一群蝗虫不要这样子过来。不过他们希望不久能下场雨,这样能长出一些嫩草来,要不那些牛就会饿死;农场上连一片草叶也没有留下。至于玛格丽特呢,她在试图习惯要闹三四年蝗灾的想法。从现在开始,蝗虫就像是天气一样了——随时都会发生。她感觉就像是一场战争的幸存者;如果这满目疮痍、面目全非的乡野不是废墟——唉,那么,什么才算是废墟呢?

不过,男人们吃晚饭时胃口还是很好。

“本来可能会更严重的,”这就是他们说的话,“本来可能会严重得多的。”

这是《外国文艺》上的,应该比较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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