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苏童在“红粉系列”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病态女性形象,本文依据心理学上的观点,分别从依从型、攻击型、离群型三种神经质性格,来分析她们病态的心理特征和表现,进而探究苏童擅写病态心理的原因。
关键词:苏童;红粉系列;病态;童年;女性
苏童“红粉系列”小说包括《妻妾成群》、《红粉》、《一种妇女生活》和《另一种妇女生活》四部小说。因这四部小说均以女性为主要描写对象,《红粉》是其中的力作且篇名具有鲜明的女性特征,因而评论界以之命名,称这四部小说为“红粉系列”。在这个系列的小说里,出现的大都是一些在心理上呈现病态的女性,更确切地说是一群具有“神经质性格”的神经症患者。心理学家卡伦霍妮认为,“所谓的神经质性格,是一种对自己无信心、对他人多怀疑、对环境充满忧虑与不安的异常性格”[1],她将所发现的各种神经质,按性质分为三类,每类代表一种性格。依据卡伦霍妮对神经质人格的分类,并结合苏童小说中这些病态群体的具体表现,将这些病态女性进行类别化分析,并进而探究苏童擅写女性病态心理的原因。
一、依从型病态女性形象
依从性格:指个体缺乏独立,强烈需求别人的关爱,依赖别人情感支持的性格;在表面上是亲近人,而在潜意识中却是借依从消除焦虑感[2]。这里所说的依从并不等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依赖,适度的依赖并不是病态,也不成为神经质的性格,尤其对女性来说,适度依赖常被视为小鸟依人,惹人怜爱和疼惜。依从性格的人,表现出的则是过度地依赖别人,只有依靠别人才能感到安全和继续生活下去;他们表面上看是在依赖人,心理上却是对人的一种极端的“占有”,当你不能满足她的要求时,她便会极度痛苦。
在《红粉》中小萼和秋仪同是妓女出身,由于解放以后政府对妓女进行改造,于是两人便被送到劳动训练营,秋仪途中跳车逃跑,小萼便开始了劳动改造的旅程。从小依赖于秋仪的小萼感到无所适从,“她想起秋仪,秋仪不知逃到哪里去了,如果她在身边,小萼的心情也许会好得多。这些年来秋仪在感情上已经成为小萼的主心骨,什么事情她都依赖秋仪,秋仪不在她就更加心慌。”[3]小萼在心理上习惯了依赖别人,不能独立的生活。在劳动营里她因为缝不完三十只麻袋而要上吊自杀,生活的自理能力很差。她一个人时总是暗暗的哭泣,总是感到生活的灰暗无光。“到了一九五二年的春天,小萼被告知劳动改造期已满,她可以离开劳动营回城市去了。小萼听到这个消息时手无足措,她消瘦的脸一下子又无比苍白。”[4]她对于新的生活是充满了恐惧的,害怕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生活。从这些可以看出小萼对于男人的依附已经过度。她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并以悲剧收场,这与特殊社会环境、家庭背景有关,但她的这种依从性格是造成老浦和她自己苦痛的最大原因。
在《另一种妇女生活》里,讲述的是一群香椿树街的女人的故事,其中有一个便是简少芬。书中写到“她当时十六岁了,却无法离开姐姐单独睡眠”[5]这是一个似乎发育迟缓的女人,她一直和自己的姐姐住在一起,没有姐姐的时候她面对一切都是那么恐惧和害怕。她的一生是忍让、依从,这种压抑慢慢积淀在她的心里,最后她进行了反抗,并对姐姐的行为感到愤怒,这是她自己心中多少年来蓄积的怨恨的爆发。面对姐姐的死亡不仅没有怜悯,反而是恶语相对。她最后脱离了姐姐而选择了另一种生活,却无法摆脱姐姐的阴影。
无论是小萼,还是简少芬,都是过度地依赖别人,表面上看他们与所依附之人甚是亲密,但其实是为了消除自己内心的焦虑和恐惧,当另一种焦虑出现时,他们还是选择依附他人。
二、攻击型病态女性形象
攻击性格:指个体对人持敌对攻击态度,借以攻为守策略来取得别人的重视。攻击性格的神经症患者可以表现为多种症状:报复性,自我憎恨和自我蔑视,猜疑和好偷窥[6]这种攻击型性格的女性是苏童的“红粉系列”之中最大的一个病态群体,她们对别人不是依赖和逃避,而是敌对和斗争,这种斗争的矛头直指别人和亲人。
在《妻妾成群》里,颂莲、梅珊、毓如和卓云之间的明争暗斗,便是陈家风起云涌的根源。她们通过争取自己的权利来博得别人的重视和亲近陈佐仟。为了赢得在陈家的地位,她们不顾一切地争斗。“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8]这是她们对自己的评价。她们这种自我憎恨和蔑视转化为对他人的仇恨,颂莲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同样是一只全身长满了刺的“刺猬”。
《妇女生活》讲述了三代人—娴、芝、箫的故事,“这是一个悲剧不断延续的家庭,三代人便是三个痛苦史”[9]。“多少年来她已经习惯于把悲剧的起源归结于那次意外的怀孕。”[10]因为那次与孟老板的意外怀孕,她害怕痛苦而没有堕胎,她把自己人生悲剧的开始归结于这次意外,因此她对芝是讨厌和愤恨,从来没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好好对待。“娴恨透了孟老板,这种仇恨也影响了她对芝的感情。她很少哺育,也很少给女婴换尿布,她想女婴也许活不长,没有必要履行母亲的义务,很多时候娴总是在芝的哭泣声中安然入睡”[11]娴把自己对孟老板的仇恨宣泄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她把芝的哭泣声当成是冲淡自己怨恨的最好方式。她不仅怨恨自己的母亲,同时也自我憎恨,最后她选择吃告别这个世界,虽然被救回来了,但她的心理疾病更加严重,直至变成了疯子;
在《另一种妇女生活》中,顾雅仙、杭素玉、粟美仙这三个女人关系十分微妙。三个世俗市井女人,同在一个酱香园里工作,却总是喜欢以口舌之争为乐。“这是一个典型的香椿树街的精神病院”[12]这顾雅仙是机灵的,会看人看事,也喜欢管闲事,粟美仙和杭素玉大动干戈后建议调走一个的是她,撮合少芬和章老师婚事的也是她。粟美仙比杭素玉要老成些,但却没有顾雅仙的精明;在酱园,她是资历最老的,爱摆架子,却又总顺手牵羊;手很巧,嘴却惹人讨厌,很多纠纷都是由她而起。她没抓到杭素玉偷钱,但终究成功地抓到杭素玉偷情,最终导致了杭素玉的惨死。她们这种争强好斗,总是以揭人之短为乐的性格,最后害死了杭素玉,也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波澜,但是这种性格却依然存在,她们与别人之间的斗争也在暗暗地进行着。
1、诗意江南的悖论
苏童曾在随笔集《河流的秘密》——《南方是什么》一文中,这样写道“人们在回忆之前通常会给自己的回忆规定一种情感立场,粉饰性的美好的戚伤的,或者冷静的客观的再现历史的,而我恰好选择了一种冷酷得几乎像复仇者一样的回忆姿态。”杨柳、小溪、春风等一系列南方的表征,被猫、污染的河流、蓝光替代。“我生长在南方,这就像一颗飞雁衔着的草籽一样,不由自己把握,但我厌恶南方的生活由来已久,这是香椿树街留给我永恒的印记”,“南方的陋习即使披上美丽的霓裳,也不能瞒骗我的眼睛”,“一切都令人作呕”。“马桶”、“苍蝇”、“悬挂的尿布”、“卫生带”等一系列不堪入目而又习以为常的意象共同构成了苏童笔下批判的堕落的南方。
2、意象书写
与彼岸的博尔赫斯和福克纳同样的江南阴冷不同的是,在写法上,苏童多用意象隐喻,相对注重故事写作技巧,内容上没有太多的创新,具有历史感的同时,文本自身通过一种近乎戏谑的方式把历史消费。
3、苏北世界
苏童的南方情结从根本上来说,只属于苏北范围,因此我更愿意把它叫做苏北情结。自然作品涉及的地域文化内涵就不同了。
4、少年书写
苏童作品中存在大量利用童年、少年的视角去看待南方。
上面只是尽个人所能提及几点。除了看苏童的小说和其他作家描写江南的作品外,还建议你去看他的散文、随笔,对于了解作家写作历程,或者说作品在现实世界的印记非常有帮助,这样你才能知道他的江南写作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为什么这样写?)——这才是重点,其他的比较多都是从作品形式上分析。
以后这种问题最好不好在百度里问,直接问老师,那些教授还是很可亲的。我第一次写论文的时候,也在这里问了一个相关苏童的问题,很寒心。却是,这么学术性的东西别人不可能轻易就告诉你,再者这里玩的没几个搞学术的。
1 我记得苏童一直欣赏的一句话:真正的先锋一如既往。借用这句话的语式,我想说,真正的读者也要一如既往。我对于苏童,可以说是一个一如既往的读者。我最初实际上是苏童的崇拜者和忠实的读者,是一个苏童迷。自从1989年我读到他的《妻妾成群》《红粉》开始,对他的小说近乎是一种沉浸和迷恋。可以说我几乎没有遗漏过他的任何一部作品。我和苏童是同龄人,他的作品不仅能带给我许多能让我重新找回自我的东西,还能唤醒许多关于国家、民族尤其个人生命记忆的东西。而且,我不仅喜爱他的作品,更主要的是他是让我内心极为敬佩的一个作家。
2 近年,大家都在称赞贾平凹的《秦腔》,尤其是他在作品中表现出的文学叙事的耐心。其实,我觉得苏童也是一位真正的、非常有叙事耐心的作家。耐心是如何建立起来的?这里实际上就是个写作姿态的问题。可以说,苏童还是一个心理承受力极好的作家,这些年来他基本不受外界的干扰,扎扎实实地做人作文。所以,毕飞宇曾说,认识苏童这么多年,发现他身上很多东西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一个作家凭借什么力量能够使读者保持对你的喜爱,不仅是因为你有一两部好小说,还因为你对文学写作一如既往的虔诚。这是一个作家最不该变化的东西。苏童对于小说写作是相当虔诚的,有时甚至是倔强的。我认为,他对于短篇的偏爱和写作就是倔强的,不惜气力的。也是超出了任何功利心的、富于耐性的。当然,我们可以说,苏童是一个在写作上既有“坡度”也有“弯度”的作家,有许多作家也是在三十几岁、四十几岁就写了三五百万字,可那是自我滑行的长度,却没有向上的坡度。苏童却是一位始终具有写作坡度和高度的作家。那么,因为苏童自己写作的起点太高了,他有一个整体上的绝对的高度。一上手就是《一九三四年的逃亡》,就是《妻妾成群》《南方的堕落》,就是《刺青时代》,所以自己很难越过自己建立的“标高”。 长篇也是这样,你很难说《米》好还是《城北地带》好,更不好说《碧奴》就强于《我的帝王生涯》。我也不认为《蛇为什么会飞》就是一部失败的小说。有高有低。但我感觉,苏童真正能够不断超过自己的还是他的短篇小说,而不是中篇、长篇。能够让他感到最自信的实际上也是短篇。十几年来,苏童短篇写作的热情持续不减,而苏童的短篇的被需要,也在某种程度上体现出这个时代审美方向的一些变化。
3 我特别想提到的还是他的短篇。我觉得,《妻妾成群》之后,苏童的写作就相当地自我、相当自由了。虽然有时候在读了他的某一个短篇后,可能一时说不出好在哪里,只是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的写作境界。大概是1998年到2003年这五六年里,好像是他写《蛇为什么会飞》前后,他差不多每年只有五六个短篇,这几年,他的写作仿佛一直在一种特有的自我感觉和节奏中进行。我想,一个作家需要一种自我沉浸,在一种特殊的心态下实现对文学的感受和表达。像《小偷》《巨婴》《向日葵》《古巴刀》《大气压力》《水鬼》《白雪猪头》那一批作品,到后来的《骑兵》《哭泣的耳朵》《马蹄莲》,还有最近的《西瓜船》《拾婴记》,我认为是他最好的一批短篇小说。写的自由、轻松、洒脱,包括技术。那时,我感觉文学界正处于相对沉闷的时期,那恰是他状态最好的一个时期。加上早期的《桑园留念》《祭奠红马》和“香椿树街系列”等一批小说,真的将短篇写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正是短篇小说体现出了他的叙事美学和他的哲学。
我们以往关注苏童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在小说“反主题”“反历史”方面的先锋性特征,却很少重视他的短篇小说的文体自觉,其实很早的时候,苏童就开始在短篇中考虑叙述的形式和意图对叙事效果的影响和意义,可以这么说,苏童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最早具有文体意识和形式感的作家之一。苏童自己也多次强调过,应该把小说放到艺术的范畴去看,那种对小说的社会功能、对它的拯救灵魂、推进社会进步意义的夸大,扭曲了小说的美学功能。小说的原始动机不可能承受这么大这么高的要求。这就意味着他的小说写作很少有一般意义上的道德等价值评估,而是沉浸于审美的。这种写作常常令我们做评论的有些尴尬,我们总是喜欢在作品中寻找、挖掘思想、艺术等社会性价值,而对那些能令我们仅仅是怦然心动的东西不以为然。我觉得,苏童对小说的理解、他的小说思维和小说理念,一开始就是接近文学本性的。这也是苏童数年来始终坚守的东西。
苏童短篇小说整体上精致、和谐、富于古典气息,奇妙的意象和意蕴,语感的精妙、文字的内在气韵,起伏跌宕自然,还有灵气都贯穿其中。特别要强调的是他的语言,这使他在小说中保持有相对稳定的美学风格,在短篇小说有限的篇幅内拓展想像的空间。我觉得苏童无论短篇还是长篇,他最大的优势是在语言感觉上,纯粹的文学语言,现代文人话语,一种婉约的唯美语言,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语言是很重要的,它是由表及里的东西。我认为,一些作家的悲哀就在于,他终其一生的写作,就因为他的语言而无所作为,写了几百万、上千万字,但很难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叙述。所以,作家都应该解决好语言问题。无论是贾平凹、莫言、王安忆,还是格非、余华,他们都是一开始就解决了语言问题。苏童的语言以及由此形成的高贵气质,语言的精致又给想像、故事、人物的书写策略带来了新鲜的、陌生化的东西,所以,他并不是依靠故事本身。不论写什么题材,平民草根,男人女性,市井传奇,街头故事,在作品的形态上,在文体和内涵上都是唯美的,既现代又古典的,既先锋又厚实的,既有整体气韵又细到生活的肌理。他以一种特殊的结构方式,将小说的许多老元素重新进行了艺术的整合。他写的极其自由,在当代,很少有人会这么写,像他的《祭奠红马》的那匹马,《骑兵》里的那匹马,《拾婴记》里那个婴儿和小羊,飘来逸去,我们感到一种和生活不一样的东西。小说既带给我们小说中应该有的东西,还带给我们许多生活中没有的东西。他好像可以任意地在小说中很充分地展现他扭转、推断生活的能力。这就给了我们一个新的小说风貌。我认为,这是一种神示的东西,所以说苏童是凭借天分写作的作家。他的许多写于80年代的小说,已经过去快20年了,到现在依然十分耐读,主要就是因为叙述的魔力。还有,他的作品能呈现出的小说艺术从先锋到古典、到唯美的对生活特有的精神体验,和小说艺术的来龙去脉。我们甚至可以将这本《碧奴》也当作一个若干短篇的连缀,它更是一个唯美的极致和盛宴。从这个角度讲,他也是一个出色的文体家。
所以,这里我想说的是,苏童的短篇小说创作,是对当代文学的重要贡献。代表了我们当代短篇写作的一个高度。而从文学史的角度看,我觉得,在当代,苏童延续或者说传承了“五四”以来沈从文、汪曾祺这一脉由才情而直到唯美的风格。毫无疑问,他是当代一位与众不同的、真正意义上的唯美主义作家。我相信,有苏童这样的作家在,当代小说的想像就不会沦落。
如苏童所言,“母爱的伟大使我们忽略了父爱的存在和意义,但是对于许多人来说,父爱一直以特有的沉静的方式影响着他们”,父爱“它是羞于表达的,疏于张扬的,却巍峨持重”。
虽然父亲不一定像母亲那样对我们嘘寒问暖,但是儿女的一点一滴,都落在父亲眼里,记在父亲的心里。假如儿女生病了,做父亲的心“就会皱缩成石块,无数次向上苍祈祷我的康复,甚至愿灾痛以十倍的烈度降临于他们自身,以换取我的平安”。儿女的些许进步,“每一滴成功,都如同经过放大镜,进入他们的瞳孔,摄入他们的心底”(毕淑敏)。贾平凹谈起自己的父亲时,说:“我的作品从来没有给他寄过,姨前年来,问我是不是写过一个中篇,说父亲听别人说过,曾去县上几个书店、邮局跑了半天去买,但没有买到。我听了很伤感,以后写了东西,就寄他一份,他每每又寄还给我,上面用笔批了密密麻麻的字。”
父亲也许长得并不高大,但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为儿女遮风挡雨。冯骥才回忆:“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夜,我睡在地铺上。地动山摇的一瞬,我本能地一跃而起,扑向儿子的小床,把他紧紧拥在怀里,任凭双腿被乱砖、乱瓦砸伤。事后我逢人便说自己如何英勇地保护了儿子,那份得意、那份神气、那份英雄感,其实是一种自享,享受一种做父亲、尽天职的快乐。父亲,天经地义是家庭和子女的保护神。天职就是天性。”
当然父亲的性格千差万别。在李霁野看来,“没有人比父亲再慈蔼,再诚恳,再牺牲自己,再宽容别人的了”,“他总有使人安心的抚慰,使人慰帖的言语”,“决没有过这样伤心的痕迹:觉得他的言语形容中欠缺了一丝一毫的爱”。作儿女的虽然知道父亲是疼爱自己的,但在父亲面前有时候还是会拘束,甚至胆战心惊。父亲是一个“修短适度,白面书生”,“并没有络腮胡子,也不永久绷着面孔”,然而身为儿子的李健吾却非常怕他,“一听见他咳嗽,或者走步,我就远远遛开,万一没有第二个门容我隐遁,只好垂直了一双黑黢黢的小手,站正了,恨不得脚底下正是铜网阵的机关隧道”。当然,父亲不在眼前时,就换了另一幅景象,“我就活像开了锁的猢狲,连跳带窜,一直蹦上房去。他出去了,这寺庙一样清净的院落,仿佛开了闸。忽然一声喧响,四面八方全是回应,兄弟姐妹凑在一起,做成热闹的市场。”
著名作家莫言说:”苏童作品中对女性的把握,我觉得好像是天生的,所以有的作家真的需要天分。对女性微妙的情感把握准确,是我望尘莫及的。“
陈建功(中国作协副主席,书记处书记):苏童是一个安静的写作者,他始终保持着一份平静的心情,平静的生活,他自称是“老农”,像菜农一样种自己的地,把菜提到市场上去卖。正因为苏童总是保持着一种静气,使得他的作品也变得平静,使他获取了一种飞跃现实、超越日常生活的跃动和鲜活的想象力,使他对人性、人心、人情能做更深的开掘,有更多的发现。
雷达(中国作协创研室评论家):苏童的短篇小说是他的作品中技术含量最高的,让你快乐却笑不起来,辛酸却哭不出来,展现的是复杂的人性,传达了一种无法言传的心理体验。
陈思和(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苏童的小说非常简单,能用简单的叙事去讲述一个生活中并不简单的事,没有太多的技巧,也没有微言大义,但读后却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让你品味。大多数作家会有意识地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追求尖锐、深刻和力度,而苏童的小说往往在简单的还原中,蕴含了太多东西让你去体会。他用温情的目光看复杂的世界,看人性,这样的作品往往让你忘不了。
著名作家格非说:“毫无疑问苏童是中国当代短篇小说的大师、巨匠,代表了短篇小说最高的程度”。但在中长篇上,他判断苏童至今未使出真正的力量:“这么多年,苏童一直没用特别大的力气就把那些非常出色的作品写出来了,所以我觉得他至少还可以写20年,还有更好的作品还在呼唤你去将它释放出来。”
上海市作协主席王安忆分析,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苏童不间断地创作了200多篇短篇小说,其创作冲动和作品数量均值得肯定。王安忆认为,苏童擅用隐喻的方式,以有趣的“谜面”引导读者去揭开“谜底”。
江苏省作协主席范小青认为,多年来苏童笔耕不辍,几乎没有受到外界因素的干扰,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尝试在自身变化中寻求突破。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审王干说,纵观中国的先锋派作家群,苏童好比是“场上的守门员”,他并未发表过“先锋派宣言”或参加具有标志意义的活动,不如“前锋”般活跃,但值得注意的是,苏童的长篇新作《河岸》可谓是中国当代先锋派文学的集大成者。
《当代作家评论》主编林建法、知名文学评论人程德培等指出,苏童作品对中国**文学、女性题材小说的影响固然不容忽视,但更重要的是他坚持了对文学意向表达的探索。
《城北地带》
简介:
本书精彩片段: 三只大烟囱是城北的象征。 城北的天空聚合了所有的工业油烟,炭黑和水泥的微粒在七月的热风里点点滴滴地坠落,香椿树街人家的窗台便蒙上黑白相杂的粉尘,如果疏于清扫,粉尘在几天内可以积存半寸之厚,孩子们往往误以为是一层面粉。而化工厂烟囱是一种美丽的桔红色,苯酐的刺鼻的气味环绕着烟囱的圆柱袅袅扩散,从化工厂门口走过的人们偶尔会仰视化工厂的烟囱,即使他们了解苯酐、樟脑或洗衣粉的生产过程,有时也难免产生一种稚气的幻觉,他们认为那是一只奇异的芬芳刺鼻的烟囱,它配制了所有空气的成分。 雨季刚刚逝去,阳光穿透了稀薄的云层,烤热屋顶上的青瓦和一条又窄又长的碎石路面,洗铁匠家的两条黄狗已经聪颖地退踞门洞里侧,注视着路面上像水银般漂浮的灼热的白光,七月在南方已经是炎热的季节,白天骄阳暴晒下的街道往往行人寥寥,唯有白铁铺里发出令人烦躁的敲击铁皮的声音,而苍蝇在垃圾箱和厕所那里盘旋的噪音对午睡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微乎其微的催眠之音了。 现在是午后一点半钟的时刻,李家的双猫牌闹钟准时闹了起来,李修业短暂的睡眠也就突然中断。他从床上跳起来匆匆地套上那条灰色维尼纶长裤,一只手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自行车钥匙,没有摸到,可能忘了锁车了,李修业这样想着把饭盒装在包里,准备去门洞那里推自行车,但是自行车没有了,挂在车龙头上的草帽被谁摘下扔在地上,李修业就这样踩着他的草帽骂起来,我的自行车呢,X他娘的,谁把我的自行车偷走了? 达生不在家,他的一件白汗背心和一条蓝色田径裤浸泡在水盆里。李修业走到门外,朝街的两侧张望,没有儿子的人影,他又朝斜对面的沈家喊了几声,达生,达生。沈家好像没有人,达生好像不在沈家。李修业就又骂起来,X他娘的,揍不死的东西,他敢把我的自行车骑出去? 那天李修业是向街西的老年借的自行车,是一辆年久失修的破旧的车子,老年说,不知道你车技怎么样?这车子只有我会骑,没有刹把和铃铛,骑起来龙头要朝左面歪一点。李修业只是急着赶时间去城西的铸铁厂上班,朝左面歪,我记住了,他匆匆地跨上车朝后面挥挥手说,老年,明天上午到我家来下棋,杀你个屁滚尿流。 有人看见李修业那天满面怒容地骑车经过铁路桥,嘴里咕噜着好像在骂人,当时还没有人知道是达生把父亲的自行车偷偷骑走了,但是熟知李修业脾性的人对他的脏话和火气总是不以为怪。 从铁路桥到北门大桥大概有五百米远,这段距离李修业疾驶而过,他算了算赶路的时间,假如一直保持高速也许不至迟到,因此李修业的那辆破自行车几乎是疯狂地鸣叫着爬上了北门大桥的桥坡。李修业下坡的时候听见风灌满了他的耳朵,除此之外他也听见了那辆运载水泥的卡车按响了喇叭,他想抓刹车闸,但它像垂断的铁丝形同虚设,李修业觉得自己在一道白光中朝卡车奔驰而去,像火车或者飞鸟的俯冲,他最后看见的是儿子达生嬉笑的鬼脸,看见儿子的屁股在自行车的横杠上左右扭动,他似乎看见儿子正费劲而快乐地骑着他急需的自行车。……
**之家
简介:文章内容片段:仓房里堆放着犁粑锄头一类的农具,齐齐整整倚在土墙上,就像一排人的形状。那股铁锈味就是从它们身上散出来的。这是我家的仓房,一个幽暗的深不可测的空间。老奶奶的纺 车依旧吊在半空中,轱辘与叶片四周结起了细细的蛛网。演义把那架纺车看成一只巨大的蜘 蛛,蜘蛛永恒地俯瞰着人的头顶。随着窗户纸上的阳光渐渐淡薄,一切杂物农具都黯淡下去,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你看上去就像一排人的形状。天快黑了。演义的饥饿感再次袭来,他朝门边跑去,拚命把木扉门推推推,他听见两把大锁撞击了一下,门被爹锁得死死的,推不开。“放我出去。我不偷馍馍吃了!” 演义尖声大叫。演义蹲下去凑着门缝朝外望。大宅里站着一群长工和女佣。他们似乎有 一件好事高兴得跟狗一样东嗅西窜的。演义想他们高兴什么呢,演义用拳头砸着门,门疯狂 地响着。他看见天空里暮色像铁块一样落下来,落下来。演义害怕天黑,天一黑他就饥肠辘 辘,那种饥饿感使演义变成暴躁的幼兽,你听见他的喊声震撼着1930年的刘家大宅。演 义摇撼着门喊:“放我出去。我要吃馍。” 有人朝仓房这边看。演义想他们听见了为什么不来开锁?演义从他们的嘴形上判断他们 在骂饿鬼。饿鬼饿鬼早晚要把你们杀了。演义用脑袋撞着门。有个女佣腰上挂了一串钥匙走 过来了。两把铁锁落下来了,绛紫色的晚光迎面扑来,演义捂着眼睛摇晃了一下,那是因为 光的逆差,你看见演义抓起一根杂木树棍顶在女佣的肚子上。这是他对付他们的习惯(这个 动作以后将重复出现)。
妻妾成群
简介:小说《妻妾成群》描述颂莲由一个女学生变成大户陈家四姨太,渐渐溶入陈家大院的争风吃醋中,目睹陈家女人的一个一个的悲惨命运,最终连自己也变成了疯子,作者以沉重的笔调记叙了一个封建大院里的恩恩怨怨,明争暗斗。 苏童的成名作当推1987年发表的《一九三四年的逃亡》,从 那时起,苏童被批评界看成“先锋派”(或“后新潮”)的主将。1989年以后,苏童的风格有所变化,从形式退回到故事,尝试以老式方法叙述一些老式故事,《妻妾成群》则是典型代表作。 准确地说,《妻妾成群》并不能反映苏童作为“先锋派”的面目。这篇小说已经带有回归传统的意向,甚至不少人把这篇小说推为“新写实”的代表作。在这里选择这篇小说作为“先锋派”的代表作,主要是因为这篇小说影响甚大,也标志着苏童叙事风格走向成熟。况且这篇看上去古典味十足的小说,也显示了非常现代的叙事方法;它强调语言感觉和叙事句法,依然未脱形式主义外衣,因此。它作为“先锋派”的代表作,也恰如其分。 这篇小说讲述一个女性遭受的婚姻悲剧的故事。与“五·四”时期大多“新青年”相反,颂莲这个“新女性”却走进一个旧家庭,“几乎是自觉成为旧式婚姻的牺牲品,她的十练坚决成为她走向绝望之路的原动力。显然,苏童赋予这个女性过多的女人味,她谙熟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和勾心斗角,甚至以”床上的机敏“博取陈佐千的欢心。然而,她清纯的气质和直率的品性终究挽救不了一个小妾的命运。小说几乎没有关于陈佐千的详尽描写,这个热衷于纳妾的旧式男人,看上去有点像西门庆,他以对床弟的热情来掩盖已经颓败和虚空的生活。在整个故事中,他是一个至高无上而又苍白空洞的背景,以至于在张艺谋改编的影片中,陈佐千只剩下一个凝重而模糊的背影。飞浦似乎带来某种生机,在他英俊潇洒的外表掩盖下,却是对女人的惧怕,对于这个家族的人来说,对于这种旧式腐朽的生活来说,飞浦又是一个断然的否定。苏童不仅写出父权制社会中妇女的悲剧命运,而且写出了父权制历史必然崩溃的劫难。尽管那口井的象征意义有些勉强,然而,那种阴郁的背景无声无息吞噬鲜亮的生活希望,陈旧的生活气数已尽。
碧奴
简介:《碧奴》的故事本身是一个巨大的隐喻。在隐喻中讲述苦难和悲伤的故事,可以说是一部眼泪的传奇。小说中碧奴所在地方的人们的哭泣是有种种规定的,与年龄和性别有关。哭无疑是最基本的情感及其表达的普通方式之一。但在残暴统治下,这项权利却被剥夺和扭曲了。苏童用了先锋派修辞性的语言,并在语言与现实之间拉开一种距离——一种虚幻的神话式的距离。他有意削弱了历史苦难的现场感和实在性,使它们具有想象和审议的意味。生动的细节却具有触目心的真实效果,以轻巧的语言讽刺和鞭鞑着压迫的力量。作品中碧奴的丈夫始终是缺席的,但正是这种缺席,使人物和作品更有一种飞翔的姿态。也使这种情感作了跨时代的认识和体味。正如作者所说: 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永远是横在写作者面前的一道难题。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孟姜女。我对孟姜女的认识其实也是对一个性别的认识。对一颗纯朴的心的认识,对一种久违的情感的认识。
我对孟姜女命运的认同其实是对苦难和生存的认识,孟姜女的故事是传奇,但也许不是一个底层女子的传奇,是属于一个阶级的传奇
河岸
简介:库文轩是烈士邓少香之子,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烈属的头衔遭到了诸多质疑,经历了诸多磨难,有人揭露其烈属身份的虚假性,有人揭发他作风不正,更有甚者以身上的鱼形胎记作为反驳库文轩的理由,库文轩在被指有作风问题后竟然剪了自己的阴茎。为了能让离开河岸的父亲与奶奶的纪念碑永远在一起,儿子库东亮把邓少香的碑背到了船上,却引来了岸上声势浩大的讨伐,库文轩奇迹般地背起母亲的纪念碑投河自尽。整部小说充满了神秘与伤感,困苦与无奈。
香椿树街故事
简介:本书逼真地再现了南方小街上一群少年的残酷青春,以及街坊邻居的生活百态。人物的孤独、宿命意识在苏童小说中得到了形象地展示。
我的帝王生涯
简介:《我的帝王生涯》是苏童糅和写实手法和现代的技巧创作的历史小说。也是苏童发挥创造性的想象,随意搭建的宫廷,按自己的配方勾兑的历史故事。年代朝代人物都是虚无的,故事却讲的真实可信。作品通篇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讲述的是一个名叫端白的懵懂无知的王子,在老太后权力欲望的操纵下成了燮国的傀儡国王,虽对臣民拥有生杀大权,却时时生活在恐惧和焦虑中,他是他的祖母和母亲利用的政治工具,他想反抗却无能为力。一个不该作皇帝的人,一个没有做皇帝的野心,也没有能力做好皇帝的人当了皇上,难怪,端白和疯疯癫癫的老宫役孙信一次次地重复着一句不祥的话语燮国的灾难就要来了!灾难随时就会降临,端白心头一直有深深的阴影,因此他是哀怨的,也是无助的,整篇小说充满了挽歌式的感伤气息,凄美。作家的叙述是极为冷静,波澜不惊。宫廷内血雨腥风,刀光剑影:杨夫人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先王的宠妃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打入冷宫,仅仅因为其善弹琵琶,就被妒火中烧的孟夫人打断十个手指;爱哭的废妃们被小皇帝剜去了舌头;何其惨烈!作者的笔却应是平静的甚至有些欣赏性的写道:那些爱哭的嫔妃们的舌头看上去就像美味的红卤猪舌一样。宫廷外,为国奋战的负伤将士死在自己尽忠的帝王手中,对起义失败的李义芝的血腥审问更是让人不忍去读。可作者的语言永远是平静的,华丽婉约的,神秘轻曼而又柔和。作品的细节真实,而又叙述细腻。基本上再现了主人公的生活。
刺青时代
简介:男孩小拐出生于一月之夜,恰逢大雪初歇的日子,北风吹响了屋檐下的冰凌,香椿树街
的石板路上泥泞难行,与街平行的那条护城河则结满了厚厚的冰层。小拐的母亲不知道她的
漫长的孕期即将结束,她在闹钟的尖叫声中醒来,准备去化工厂上夜班。临河的屋子里一片
黑暗,拐的母亲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提起竹蓝打开了面向大街的门。街上的的积雪已经
结成了苍白的冰碴,除了几盏暗淡的路灯,街上空无一人。小拐的母亲想在雨鞋上绑两道麻
绳以防路滑摔跤,但她无法弯下腰来,小拐的母亲就回到屋里去推床上的男人,她想让他帮
忙系那些麻绳。男人却依然呼呼大睡着,怎么也弄不醒。小拐的母亲突然着急起来,她怕是
要迟到了。她对着床上的男人低低咒骂了几声,决定抄近路去化工厂上班。
小拐的母亲选择从结冰的河上通过,因为河的对岸就是那家生产樟脑和油脂的化工厂。
她打开了平时锁闭的临河的后门,拖着沉重的身体下到冰河上,像一只鹅在冰河上蹒跚而
行,雨鞋下响起一阵细碎的冰碴断裂的声音。小拐的母亲突然有点害怕。她看见百米之外的
铁路桥在月光里铺下一道黑色的菱形阴影、似乎有一列夜间货车正隆隆驶向铁路桥和桥下的
冰河。小拐的母亲甩绿头巾包住她整个脸和颈部,疾步朝对岸的土坡跑去,她听见脚下的冰
层猛地发出一声脆响,竹蓝从手中飞出去,直到她的下半身急遽地坠进冰层以下的河水中、
她才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来自于冰层下的河水。于是小拐的母亲一边大声呼救一边用双脚踢着
冰冷的河水。她的呼救声听来是紊乱而绝望的,临河窗户里的人们无法辨别它来自人还是来
自传说中的河鬼,甚至没有人敢于打开后窗朝河面上张望一下。
第二大凌晨,有人看见王德基的女人穿着红毛衣躺在冰河上。她抱着她的花棉袄,棉祆
里包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男孩小拐出生没几天他母亲就死了,在香椿树街的妇女看来,小拐能活下来是一个奇
迹,她们对这个没有母亲的婴孩充满了怜悯和爱心,三个处于哺乳期的女人轮流去给小拐喂
奶,可惜这种美好的情景只持续了两三个月。问题出在小拐的父亲王德基身上,王德基在那
种拘谨的场合从来不回避什么,而且他有意无意地在喂奶的妇女周围转悠,那三个女人聚在
一起时都埋怨王德基的眼睛不老实,她们觉得他不应该利用这种机会占便宜,但又不好赶他
走。终于有一次王德基从喂奶妇女手中去接儿子时做了一个明显的动作,一只手顺势在姓高
的女人的乳房上摸了一把。姓高的女人失声叫起来,该死,她把婴孩往王德基怀里一塞,你
自己喂他奶吧。姓高的女人恼羞成怒地跑出王家,再也没有来过,姓陈和姓张的女人也就不
来了。”
男孩小拐出生三个月后就不吃奶了,多年以后王德基回忆儿子的成长,他竟然不记得自
己是怎么把小拐喂大的。他向酒友们坦言他的家像一个肮脏的牲口棚,他和亡妻生下的一堆
孩子就像小猪小羊,他们在棚里棚外滚着拱着,慢慢地就长大了,长大了就成人了。
七十年代初期在香椿树街的男孩群中盛行一种叫钉铜的游戏,男孩们把各自的铜丝弯成
线圈带到铁路上,在火车驶来之前把它放在铁轨上,当火车开走那圈铜丝就神奇地变大变粗
了。男孩们一般就在红砖上玩钉铜的游戏,谁把对方的铜圈从砖上钉落在地,那个被钉落的
铜圈就可以归为己有。
曾有一个叫大喜的男孩死于这种游戏,他**去铜材厂偷铜的时候被厂里的狼狗吓着
了,人从围墙上坠下去,脑袋恰恰撞在一堆铜锭上。大喜之死给香椿树街带来了一阵惶乱,
人们开始禁止自己的孩子参与钉铜游戏,但是男孩们有足够的办法躲避家人的干扰,他们甚
至把游戏的地点迁移到铁路两旁,干脆就在枕木堆上继续那种风靡一时的游戏。每个人的口
袋里塞满了铜丝,输光了就临时放在轨道上等火车碾成铜圈,那年月来往于铁路桥的火车司
机对香椿树街的这群孩子无可奈何,他们就一遍遍地拉响尖厉的汽笛警告路轨旁的这群孩
子。
米
简介:民以食为天,苏童的一部《米》讲述了主人翁五龙摆脱饥饿贫困的人生历程,伴着一个家族三代人的颓败,乡村与都市的纠缠与冲突,随着食欲的满足而又落入性欲的陷阱。五龙为“米”而来,也终于死于回乡火车的米堆上。整部长篇充满着可阅读的快感,且不乏深层的寓意。有评论家称之为“一半是历史,一半是寓言”,又有称之为一部精致的具有中国传统特色的“米雕”。总之,《米》是苏童为数不多的长篇中最值得重视的一部小说。
红粉
简介:《红粉》在很大的程度上,延续了《妻妾成群》的手法。但是,粉红又有和《妻妾成群》不一样的看点。《妻妾成群》是用女人和家庭来表现思想,《红粉》则是用男人和爱情。
精彩片段:五月的一个早晨,从营队里开来的一辆越野卡车停在翠云坊的巷口,浓妆艳抹的妓女们
陆续走出来,爬上卡车的后车厢去。旁观的人包括在巷口摆烧饼摊的、卖香烟和卖自主花的
几个小贩。除此之外,有一个班的年轻士兵荷枪站在巷子两侧,他们像树一样保持直立的姿
态。
最后出来的是喜红楼的秋仪和小萼,秋仪穿着花缎旗饱和高跟鞋,她倚着门,弯腰把长
统袜子从小腿上往上扮。后面的是小萼。她明显是刚刚睡醒,披头散发的,眼圈下有一道黑
圈。秋仪拉着小萼的手走到烧饼摊前,摊主说,秋**,今天还吃不吃烧饼了?秋仪说,
吃,怎么不吃?她随手拿了两块,递了一块给小萼。小萼朝卡车上的人望着,她说,我不想
吃,我们得上去了。秋仪仍然站着,慢慢地从钱包里找零钱,最后她把烧饼咬在嘴里,一边
吃一边朝卡车前走,秋仪说,怎么不想吃?死犯杀头前还要吃顿好饭呢。
等到她们爬上车时,卡车已经嗡嗡地发动了。车上一共载了十五六个妓女,零落地站着
或者坐着。在一个角落里堆着几只皮箱和包裹。秋仪和小萼站在栏杆边上,朝喜红楼的窗口
望去,一条水绿色的内裤在竹竿上随风飘动。小萼说,刚才忘收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秋
仪说,别管那么多了,去了那儿让不让回来还不知道呢。小萼黯然地低下头,她说,把我们
拉去到底干什么?秋仪说,说是检查性病,随便吧,反正我也活腻了,就是杀头我也不怕。
卡车驶过了城市狭窄的坑坑洼洼的路面,一些熟悉的饭店、舞厅和烟馆赌场呼喇喇地闪
过去。妓女们心事重重,没有人想对她们的未来发表一点见解。红旗和标语在几天之内覆盖
了所有街道以及墙上的美人广告,从妓女们衣裙上散发的脂粉香味在卡车的油烟中很快地稀
释。街道对面的一所小学操场上,许多孩子在练习欢庆锣鼓,而大隆机器厂的游行队伍正好
迎面过来,工人们挥舞纸旗唱着从北方流传过来的新歌,有人指着翠云坊过来的卡车溜笑,
还有一个人从队伍里蹦起来,朝卡车上的人吐了一口唾沫。
……
离婚指南
简介: 整整一夜,冬季的北风从街道上呼啸而过,旧式工房的窗户被风力一次次地推揉,玻璃、木质窗框以及悬挂的胳肉持续地撞击着,对于失眠的杨泊来说,这种讨厌的噪音听来令人绝望。房间里有一种凝滞的酸臭的气味,它来自人体、床铺和床铺下面的搪瓷便盆。杨泊闻到了这股气味,但他懒于打开窗户使空气流通起来。杨泊这样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夜,孩子在熟睡中将一只脚搁……
苏童主要著作目录
●长篇小说
《米》
《我的帝王生涯》
《城北地带》
《武则天》
《碎瓦》(《菩萨蛮》)
●中短篇小说集
《1934年的逃亡》
《祭奠红马》
《妻妾成群》
《妇女乐园》
《红粉》
《伤心的舞蹈》
《南方的堕落》
《一个朋友在路上》
《刺青时代》
《离婚指南》
《苏童小说精品》
《十一击》
《樱桃》
《把你的脚捆起来》
《桥边茶馆》
《天使的粮食》
《当代中国文库精读》
《枫杨树山歌》
《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像天使一样美丽》
《一个礼拜天的早晨》
《妻妾成群》
《中国当代作家选集丛书》
《当代中国小说名家珍藏版》
《二十世纪作家文库 另一种妇女生活》
●文集
《苏童文集》(1-8卷)
《寻找灯绳》
《纸上的美女》
《苏童散文》
我尽力勒~~~~
姑苏烟雨,金陵春梦。提及江南,不禁让人忆起那一抹似水般的温柔。譬如“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苏杭美景,又譬如,在朦胧烟雨中撑着油纸伞如丁香般的姑娘。
江南,充满着魂牵梦绕的美好缱绻。在许多文人墨客的笔下,江南也总是与美的人、美的景息息相关。
然而,在当代,有这样一位“离经叛道”的作家,他笔下的江南,没有烟雨朦胧的美感,只有潮湿阴郁的凝滞;没有温柔缱绻的爱情,独留萎靡伤感的传奇。而这个作家,就是苏童。
苏童
一九八九年春天的一个夜晚,作家苏童在他独居的阁楼间开始构思创作一篇名为《妻妾成群》的小说。他以古典白描的方式给我们刻画了一个颓败的“南方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耽于美色的男人倦怠萎靡,任由祖先家业顷刻坍圮。美丽阴柔的女子明争暗斗,争先恐后地追逐无以名状的欲望。
两年后,张艺谋导演将这座幽暗枯寂的深宅大院里的故事改编成**《大红灯笼高高挂》,获得了威尼斯**节银狮奖。艺术形式转换为**的方式,让《妻妾成群》的名声远播中外,也让苏童一举成名。
苏童说,《妻妾成群》不仅仅是一个关于“旧时代女性故事”,或者是“一夫多妻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痛苦和恐惧”的故事。
本文将从主人公颂莲不断颓靡的心路历程出发,以陈家大院的颓败意象为据,探析苏童作为南方作家特有的“颓败”美学。
**《大红灯笼高高挂》剧照
一、“颓靡”的颂莲:从无畏到恐惧,从无知到疯癫,嫁作人妾的决定,奠定了她走向毁灭的宿命
故事从颂莲十九岁那年被抬进陈家花园拉开序幕,以颂莲二十岁时精神崩溃作为终结。短短一年内,如花似玉的年华在深宅大院的牢笼中,枯黄、萎缩、颓败。
初见颂莲时,独享恩宠无所畏惧
十九岁前的颂莲,出身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接受了大学教育。可惜,家道中落,父亲饮恨自杀,她不得不辍学考虑出路。灾难面前,坚强的颂莲不落下一滴泪,甚至在父亲割脉的水池中洗了好几天的头发,丝毫没有一般女孩的怯懦和恐惧。
相反,她很实际,不沉浸在悲伤中,而是冷静地思考自己的未来。在做工和嫁人两条路上,颂莲淡然地选择了嫁人,即便是成为妾侍也无所谓。未经世事的颂莲,是如此果敢而刚毅。
与陈佐千第一次相亲,颂莲闭门不见。傲慢清冷的气质让几经情场的陈佐千感受到不同凡俗,对其更是青睐有加。进入陈家花园,颂莲立刻成为这家主人的新宠。孤傲的她我行我素,对待下人雁儿的欺压毫不客气,面对其他姨太太骄横也毫不示弱。
年轻娇美的新妾,初次驻扎在陈家的花园中,就如春日里的新芽,朝气蓬勃、气势惊人。
再见颂莲时,看尽人心刁钻跋扈
可是,好景不长,潮湿阴冷的秋雨,濡诺的气息蔓延着人性的欲望。闲来无事的日子里,姨太太们风姿绰约的牌桌底下,颂莲无意间撞见了梅珊红杏出墙的暧昧与张狂。
飞浦一曲悠扬的萧声,撩拨着颂莲表面的平静,让她的内心深处泛起了一片秋水涟漪,同时,也翻起深藏于陈家花园看似风平浪静下的波涛暗涌。
一支箫撩开了庭院中看不见的阴谋。在寻找父亲遗物时,翻箱倒柜的片刻间,颂莲发现了婢女雁儿的行李中埋藏着诅咒自己的“小人”,而动笔谋划的竟是终日笑脸相迎的二太太卓云。无意的发现,让原本无所畏惧的颂莲,既胆战,又心寒。
梅珊私通医生,卓云笑里藏刀,毓如掌权借势,丫鬟雁儿存有异心。 危机重重的宅院中,让颂莲竖起她的心理防线,而这道屏障,直接触怒了一家之主陈佐千不可侵犯的威严。
终见颂莲时,痛苦恐惧精神崩溃
历经陈佐千五十大寿风波,颂莲的地位一落千丈。就如文中所说的:
“即使站在一边的女仆也目睹了发生在寿宴上的风波,他们敏感地意识到这将是颂莲在沉浮生活的一大转折。”
这一转折既是颂莲命运的拐点,也是她心态由骄横孤傲变得胆小懦弱的断点。 自此,遭受到冷落的颂莲就如被打进冷宫的妃嫔,心如死灰但又寄希望于另一个人,陈家少爷飞浦。
颂莲以为飞浦能够给她一种起码的安慰,就像若有若无的冬日阳光那样,带着些许的暖意,驱散她内心的阴霾。可叹,陈家男人世代好色,到了飞浦这里竟然不喜女色,偏爱男子。
孤独、寂寞环绕着年轻气盛躁动的心。飞浦的断袖,陈佐千的无能,让颂莲无所依靠的心在孤独中徘徊,在徘徊中痛苦。
痛苦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恐惧。她恐惧这座阴森的宅子,雁儿吞纸暴毙、梅珊私通投井,种种可怖的经历,最终把颂莲推向无尽的深渊。
从孤傲清高到骄横跋扈,再由泼辣嚣张到恐惧疯癫。颂莲在陈家花园的一年间,心理历程蔓延了几个跨度,就如一朵娇艳的鲜花,经年累月,终究还是要枯萎发黄,最后化为春泥,无人问津。
当然,即便再鲜嫩的花朵也会有枯寂的那天。只不过,颂莲的花期来得太过短促,而促使她加速颓败的因由,便是陈家那座深宅大院。
二、“颓败”的意象:枯萎扭曲的“紫藤”加剧了精神的痛苦,摄人心魂的“古井”召唤着内心的恐惧
庭院深深,物象的颓败,加速了男女情感的颓靡。情感的颓靡与疯狂,也源自于宅院中已然“颓败”的物象。
苏童说:“痛苦中的四个女人,在痛苦中一齐拴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像四棵枯萎的紫藤在稀薄的空气中互相绞杀,为了争夺她们的泥土和空气。”
四根紫藤中,最痛苦的莫过于最年轻的颂莲。 在这个一夫四妻的大家庭中,她是一条新生的紫藤,散发着新鲜木材的气息,最是青翠,也最容易断裂。
她抵不过大太太毓如的大智若愚,一心向佛,实则远离争斗;她也斗不过二太太卓云的笑里藏刀,满面春风,背地里暗箭伤人;她更比不上三太太梅珊的张狂无畏,即使天下刀子也要出门,不甘寂寞。
因此,颂莲的痛苦是他们的千倍万倍。她压抑着,也抗拒着,但却无补于事。颂莲倦怠了,不想申辩、不想占上风,更不想对鸡毛蒜皮的小事表示任何兴趣。她痛苦无望,沉默寡言。
仆人们推测她是失宠于陈老爷的缘故。实则不然,她的内心已成死灰,不屑于与其余的三根“紫藤”厮杀了。于是她把目光转移到身旁的那口“古井”。
这口“古井”深不见底,却一直吸引着她,召唤着她,使她不能从中脱离。“古井”,看来平静如镜,其实是个黑暗罪恶的大漩涡。它时刻使人卷入在内,沉浸其中,无法抽离,也让人望而生畏。
颂莲恐惧着,担忧着,她害怕自己也如几十年前的姨太太那样,被扔下那口封建家庭遗留下来的古井。
当三太太梅珊东窗事发,扔井的事件不再是可怖的传说,而是血淋淋的事实时,死亡的恐惧感便迅速扩散到颂莲的全身上下,最后化为一声惊心动魄的狂叫。在封建家庭的勒索下,颂莲的心态彻底崩塌了。
三、潮湿阴郁的南方,疾病缠身的童年,造就了苏童恐惧隐晦的“颓废美学”
发表《妻妾成群》时,作家苏童年仅25岁。在他未经沧桑的笔调下,女性角色与心思得到了细腻的刻画,形成了性别置换的错位感。小说颓靡阴郁的节奏,其实与苏童自身过往的经历息息相关。
苏童出生于江苏苏州,定居于南京,在南方阴柔的地缘下养育成长。两座城市丰饶柔美的历史渊源,给苏童打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个作家的创作视角与他所处的创作环境是相辅相成的。潜移默化之间,生于斯长于斯的南方纤美柔弱阴郁之美,让苏童形成了一种文化自觉与眷恋,因而笔调也随之转移。
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自古以来有南度、南朝、南巡、南迁、南风的历史事迹,南方具有其独特的文化象征系统。
王德威说:“南方纤美耗弱却又如此 引人入胜,而南方的南方,是欲望的幽谷,是死亡的深渊。”
同样的,在苏童的眼中,南朝自古便是伤心地,他的“南方写作”不重视绮丽华美的生机,而是着眼于阴郁潮湿的颓靡。
在苏童这种特有的“颓败”美学中,同时又掺杂着“死亡”的气息。《妻妾成群》中的颂莲,一直都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这种恐惧既是作品人物的恐惧,更是苏童自身经历的缩影。
幼时的苏童曾经身患肾炎和并发性败血症,不得已休学在家。当同龄人健康快乐之时,苏童只能在家尝试着生病的痛苦。这种痛苦挤压掉了苏童稚气的幸福感,换来的是对死亡的恐惧。童年的体验让苏童对死亡有着深深的恐惧。
苏童说:“我现在是以一个作家的身份在描绘死亡,可以说是一个惯性,但这个惯性可能与我小时候得过病有关。”
生命的脆弱体验感,也如他所处的地缘环境一般,流露于作品中的一字一句中,从而形成了苏童特有的“死亡”颓败美学。
潮湿阴郁的江南
梁实秋说:“若要一天不得安,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盖房;若要一辈子不得安,娶姨太太。”
陈家花园竟然娶了四房姨太太,不得安宁的人不仅仅是主人陈佐千,更是绞杀成一团的姨太太们。
在那座深宅大院中,人是颓靡的,物是颓败的,人与物相互交融,痛苦与恐惧相互蔓延。“颓败”美学的流露,是作家苏童特有的南方写作,也是他文化自觉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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