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中的是七姑娘。
做为老九门里唯一的一个女人,白沙井的霍仙姑霍婆子,可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巾帼不让须眉。她的家人跟了老毛革命,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老底被翻出来,霍家由此销声匿迹,传说是隐入了幕后,被大人物保护了。
每回说起霍仙姑,我爷爷都得先看我奶奶在不在附近,因为他和霍仙姑有一段住事,在家里是敏感话题,必须避开我奶奶,否则她会揪着我爷爷的耳朵骂:“老鬼三几十年了,你还惦记着那个狐理精!"
不错,霍仙姑确实和我爷爷有过一段暖昧的过去。
由于这个话题不能细谈,所以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发生在我爷爷遇到我奶奶之前,还是之后。如果是之后,那问题就大了。这也没法去问我奶奶,她会用打毛线的棒针打我的头,把我赶走。
当然,事实也许是另外一种情况。也许爷爷只是和霍仙姑有一些业务来住,因为人家太漂亮了,引得奶奶吃醋。
霍仙姑是有这种资本的,从她的外号就能看出来,当时的仙姑就是仙女的意思,说明她的漂亮是得到公认的。而且我爷爷说,她确实配得上“仙”这个字,因为这女人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和褒玩的气质。这气质是与生俱来,无法修练出来的。看着她,男人根本没有办法产生什么邪念。
老天待我不薄
九月底,沾着欢庆祖国生日光的迎新联欢,档次被生生抬高了一级不止。向来不愿出风头参加任何演出节目的我,鬼使神差地报了名。
只因为那天辅导员敲了敲讲桌,无比清晰地说:“罗维维,你负责一下这次晚会节目的报名。”
她低头在报名表上写下我的名字,字迹清秀工整得像初中生。“孟言晖”,她抬起头来笑着说,“名字很好听,是孟郊的‘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么?”生平还没有人对我的名字做过这番解读,我当时一愣,随即开口道:“姑娘好眼力,孟某佩服。”她又一笑。我接着报曲目,“Wake me up when September ends”,她旋即抬头定睛看我,又微笑着说:“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报一次名,博美人三笑,值了。
系内第一次新生见面会,当我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中一眼分辨出那天踮脚闻木樨花的女生时,就知道老天真心待我不薄。罗维维,软件工程专业。罗维维三个字,简单好记,念起来尾音还有种上扬的喜悦。
整个九月,课下空闲的时候我就苦练吉它,一遍一遍在宿舍里刷歌,逼着大东当我的听众,纠错音、纠节奏。练到后期大东苦着脸抱怨说:“孟大少,这辈子只要一听到这首歌,我脑海中绝对会浮现出您的音容笑貌。”我没空跟他耍贫,拨着弦无比动情地看着他唱:“Summer has come and passed, the innocent can never last……”他鬼叫一声捂着耳朵跑走了。
迎新晚会校方很是重视,筛两次节目,临终彩排一次,没准还会删节目。我是罗维维报上去的人,丢不起被刷掉的脸,唯有苦练。
正式演出那天,我抱着吉他,坐在椅子上,旁边架着个麦。弹得用心,唱得也动情。间奏的时候,罗维维捧着束花上来了。她微笑着把花递过来。她笑起来与众不同,眼睛眯成一条缝,类猫科动物般的狡黠,眼角弯成天然的弧度,轻巧地勾勒了笑意的轮廓,别有一番韵味。
那天闻木樨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写我名字记歌名的时候也是这么笑的。
我鬼使神差地站起来抱住了她,中间隔着花束和吉他。
她明显身体条件反射有挣脱的趋势,却很快平静下来。等我意识到我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是大脑空白几秒之后的事情了。
“抱歉。”我连忙松开她,接过花。她清清淡淡地回了一句:“没事。”转身下台时,台下已经哄然一片了。
事后得知我的节目偏后,校领导一级的已经离场,教师随同送行,才没有酿成更大的后果。可是那台下全校学生的众目睽睽,是坐实难逃的了。
无坚不摧的城堡
我这人天生皮厚,可也架不住晚会后好几天的全校目光锁定追踪。走哪都像被打了聚光灯,周围一圈好奇的目光夹杂着叽喳的议论声,着实苦不堪言。我当机立断,除了上课之外全天在宿舍驻扎,支唤着大东仆人带饭带菜,顺带汇报敌情。
大东带回来最重要的情报莫过于,罗维维**的作息时间岿然不动,面色如常从一排排目光面前穿行而过,用他的话说,罗维维简直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城堡。
我苦笑一下,我也不是看不出。开学不过一个月,罗维维早已被封上年级系花的名号,却没有一个人敢展开行动。
不是怕伤了兄弟情谊,而是,怕输得一败涂地。
罗维维上课坐在前排的位子,认真听课记笔记。偶尔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走,大多数时一个人独行。礼数周到,路上偶遇会微笑着打招呼,眉眼弯弯,却从来不主动和男生说话。礼貌客气,却有种天然和别人隔开的距离。
她并非带刺,只是别有根芽,不是人间花。
我给她发短信说抱歉,她回应得异常简单,和当天台上如出一辙——“没关系。”
没关系,没事,对我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我宁愿有什么事。一次壮举换来简简单单两个字,之间的距离从隔着吉他和花束的不到二十厘米,重新回归到教室前后间隔六米相距甚远。
前路艰辛
虽然我和罗维维的绯闻是淡下去了,可一遇着什么事,全系起哄的呼声也绝不会少。
十月中旬开运动会,她举着系牌在计算机系方阵前领队,我在旁举着旗子,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队伍的最前面走着,我又好气又好笑。十一月初开校际辩论赛,她开篇,我总结,一头一尾,中间夹着两个男生。十二月初校园歌手大赛,我被几个哥们逼迫着去罗维维那里报了名。“到时候还让罗维维献花!”大东情绪激昂地挥动着胳膊。
我却已然没了当初的热情。
越接触她,越觉得前路艰辛。
罗维维运动虽不擅长,却很喜欢看比赛。她尤其爱看跳高,看到漂亮的飞跃时双眼明亮得发出光芒,一个人情不自禁地连声称赞:“好厉害,好厉害!”然后啪啪啪地鼓掌。不经意间回头看到身旁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辩论赛时她开篇,语速不算快,但口齿清晰、观点鲜明。自由辩论时大家乱成一锅粥,她却一直很清晰,站起来干脆利落地回击对手,再干脆利落地落座。我笑着摇摇头,她逻辑清晰得太彻底,反而少了自由辩中你来我往、胡搅蛮缠的精髓。
不过,那种干脆,的确更像是罗维维的作风。于是,我便笑着站起来和对手打太极,相互调侃说笑一下圆了场。
我和她相处久了也算熟了。她喜欢看书,而且什么闲杂书类都看。我说关羽秦琼一战乃穿越史上的经典战役,她说那包青天铡美案审陈世美也算穿越史上经典奇案。我说普朗克年轻时算也是俊秀男子一枚,她说那狄拉克更是宝石一般璀璨的人物。天文地理,横贯古今,都能说上一说。
罗维维是有种纯天然的距离感,但是并不是拒人千里。我最初被她的笑容所吸引,眉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后来慢慢发觉,讲话时能和我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女生,大概只此一个了吧。
我是没了当初的热情,当时一时冲动的热情,但却越发的坚定。
她够聪明、够独立、够可爱,但仍礼貌客气,看起来依然像坚不可摧的城堡。
但我不打算回头。
我们像在谈恋爱
大一的冬天北京下了雪,校园里梅花开了,浸在冰冷的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幽香。路边有一个女生穿雪地靴,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树枝下闭着眼睛踮起脚。树枝上缀着初雪点点,衬着白中透粉的梅花,一树的风光。
那是罗维维,她轻声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又被我听到了。
大一下学期我开始约罗维维出去玩,她不怎么拒绝别人,可能因为连试图约她的人都很不多见。可我更愿意把原因解释为,她不讨厌我。
约她看**她会挑片,因为最后她一定会AA制。她挑出来的片子屈指可数,第一次约她时,正上映档期上没有一部她瞧得上眼的。所以后来,我常常预先排了后几个月份上映的**让她先挑好,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
吃饭也是一样,她不挑食也不怎么挑剔,却很喜欢吃,在点评网上搜各种不同的店铺,记好每家的推荐菜,一个一个去吃,结束时依然是AA制。她不怎么喜欢逛街购物,更喜欢去国家图书馆,我也陪,只是结果通常是一人一本书,半天不说一句话。她要静,我便陪她一起静。动静皆宜,才谓大家风范。
我们就这样在大北京里跑东跑西,跑了近乎一年。
跑到让我觉得,我们简直就像在谈恋爱一样,只是差了一个名分。
可那只是一个幻觉,我们差的,不只是一个名分。过马路时车流凶猛,我条件反射伸手过去拉她,她伸手过来紧紧抓着的,只是我的衣袖。
我想,像她这么聪明的女生,一定不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她。
那天正逛了恭王府回来,我抬头看她,异常认真地看着,头脑一热突然开了口:“罗维维,我们现在简直就像在谈恋爱一样。”她正挑着魔芋丝往嘴里送,抬头看了我一眼,带着仿佛思考的表情:“也许,是有点像。”
“我喜欢你。”我郑重其事地说。
“我知道呀。”她的语气波澜不惊。
“然后呢?”
“孟言晖,你是个很好的人。没有然后了。”她把最后一点土豆片吃完了。
许诺而已
被罗维维发了好人卡的我元气大伤,躺在宿舍床上仰望天花板,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大东很够义气地安慰了我半天。“老孟啊,谁都看得出来罗维维不讨厌你,相反,你们俩其实很般配。”他严肃地说了这么一句,接着抹泪道:“怪就怪为父没有告诉你啊,其实……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我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床上。
幸好接踵而来的就是大二下的期末考试,我心无旁骛地复习迎考,暂时将罗维维放在一边。罗维维聪明,成绩一直很漂亮。而在这点上,我可不想再输了她。
那是我认定的人,撞几次南墙也不后悔。
大三开学没多久,我正在校园里溜达,余光却不小心瞥到前面道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两个人的面前了。
那是罗维维,和一个从未见过的男生。我的眼睛已经迅速上下一扫,将他打量个遍。他比我略矮,长相在我看来,最多和我不相上下。但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不承认,他的确气质出众,站在那里一副笃定而又自然的姿态。
罗维维挽着那个男生的胳膊,绽开笑容,亲近得就像情侣一样。
虽然大脑中已有些汹涌澎湃,我还是靠着自己从小养成的良好修养克制住了情绪,等着罗维维解释。她看到我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手一指我:“孟言晖,我同班同学。”手一挥向着身旁的人,“许诺,原来住我家楼上的哥哥,路过顺便来看我的。”许诺很友好地伸手过来,并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笑道:“男朋友?”
通常罗维维会表情毫无变化地否认这一点,而我生平第一次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慌。她拼命摆了摆手矢口否认:“怎么会呢?不是不是,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最糟糕的是,我的预感向来很准。
从他们断断续续的交谈和介绍中我听了个大概。许诺大罗维维三岁,家住一起从小一起长大,去年大学毕业去美国读研,这次顺路来北京看看罗维维,然后从北京飞去美国。
我们仨一起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在餐厅吃了顿饭。和许诺聊天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他仿佛什么都知道,天南海北地都能胡扯一通,比起我和罗维维丝毫不差,和我很是投缘。
许诺一路上说了不少话,他说九月初木樨花就开了,味道很好闻,他经过操场的时候说好怀念以前学校的运动会,他说九月份老让人想到绿日的那首出名的歌,他说北京的恭王府很有意思……
他说了好多好多,我却多么希望我忘掉。
临走时是我送许诺出的校门,我看着他问了我酝酿了许久的一句话:“你以前是跳高的么?”他惊奇地看着我说:“你小子眼力可以啊。”
果然。
许诺继而拍了拍我的肩:“罗维维是个好女孩,你要加油喔。”
加油什么呢。我的预感发挥了它一直保持的良好水准,推测和事实吻合得如此彻底。
彻底地,一败涂地。
罗维维是座城堡,坚不可摧,只因上面早已经写上了主人的名字,许诺,而已。
我不想认输。
但却真的输给了一个女孩子长达数年的暗恋。
许诺这个名字,深深扎根于她生命血脉的一点一滴中,不可分离。
我要怎么赢得过。
姑娘你是谁家的城堡
罗维维多残忍,她只望向一个人,一步一步朝前走,练就一副铜墙铁壁,不留给别人一点机会。
我却舍不得看她一个人坚持。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而我也从来没有不喜欢她,我陪她倔强的执着,心甘情愿。
说到底,撞了南墙,我也没打算回头。
她大三开始拼命背单词,泡图书馆做题,考托福、GRE,写申请兼和教授套磁,一心一意去美国留学。我当然很清楚她这样做的原因。我什么也没说,只是依然陪她去图书馆自习,空闲时陪她去**院,找北京大街小巷的美食,她依然笑得美好,我们俩说话配合得依然无比默契,一切仿佛未曾改变。岁月过得像流水,刷刷地来去。
罗维维大四拿到了伯克利的offer,欢天喜地。而我在她之前,被确定为保研的人选。最后的那个学期过的轻松无比,我们都是各有归宿的人,按着各自的路朝前走,分道扬镳。
临毕业,最后的最后,我在学校那棵巨大的桂花树下问罗维维:“你喜欢许诺,对吧?”
那个骄傲的女生第一次脸红了一下,看着我说:“我就知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到了。”然后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孟言晖,谢谢你喜欢我。”
她踮起脚,抱了我一下。
那一瞬间我仿佛闻到了木樨的花香,幽香沁骨。虽然当时正值初夏,桂花树上只有繁茂的树叶伴着微风沙沙作响。
大四毕业纪念晚会,我被邀请献唱一曲,推不掉,也没打算推。
表演当天,舞台的灯光静静地打在吉他上,下面黑压压模糊的一片,分不清谁是谁。我随意望向一个点,脑中自然模拟出的人像清晰得一如初见。
她在那里,踮脚,闻花,微笑。
我开口:“今天,我弹一首我自己写的歌,想送给一个人。”大学的最后一首歌,我拨了弦。
……
姑娘 你是谁家的城堡
那天阳光正好
木樨已开在转角
姑娘 你是谁家的城堡
你何时才知道
我想带你一起逃
直到最后世界静止
即使不会 再遇到另一个你
可我 愿意放弃
……
我看到被大东他们推上来献花的罗维维,犹豫地四处张望着,第一次不知所措,手上抱着一束巨大的花。她微微红了脸,面颊上的泪痕清晰无比。眼眶里发着光。
我看她窘迫无比的样子,笑着说:“罗维维,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她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将花束推过来。
我站起来,抱住了她。
中间隔着花束和吉他。就像第一次一样。
我在她耳边说:“罗维维,我喜欢过你,我一点一点,都不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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