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中国古代文人喜于山水田园之间找到创作的灵感,他们喜欢用自然的生物来表达内心的想法,情感等 另外,秀山丽水有助于陶冶人的性情,在中国的传统当中,高雅的文人隐士总是与山水脱离不了关系!
摘 要:中国人一向以含蓄、内敛、感性为人所知,当代中国画家不仅在技法上继承了中国古典山水画的传统,同时在山水画的“意境”营造上也延续着固定的思维习惯。宁静、对诗意的追求是创作主体对“意境”的理解,在新的时期“意境”有哪些变化?本论文在分析固有思维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解读。
关键词:含蓄;山水;意境
中图分类号:J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24-0018-02
一、山水画的宁静
中国山水画给人的感觉是宁静而不缺乏活力,淡雅而不缺乏张力。中国画追求的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境界。中国人从心灵深处渴望心灵的安静。我们希望在山水画中远离尘世的喧嚣,找到心灵的驿站。
(一)山水画是文人陶冶性情的途径
1、画家修身养性是为了追求心灵的安静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泰伯》)在孔子看来,艺术的功用,就在于以审美的感化力量使社会性的礼教规范在个体心灵中得以建立,通过艺术内容(质)与形式(文)的“尽善尽美”,培养出“文质彬彬”的理想人格。也就是说,中国人理想的性格中有安静的一面,只有学习了艺术、文学,才能有礼、有道德。有静的一面才能在“记忆规则”中体现理性价值,体现社会伦理意义的彰显。而不是西方的“技艺性生产”需要把握事物规律的那种理性知识。
2、山水画中的善
山水画是以山、水、院落、石头、树木、人物为主要题材的画,追求的是尽善尽美。山、水、院、亭都体现出一种自然地和谐的美,可游、可居、可观。
西方风景画画论的“规则知识”是求真的工具,规则需要不断修订完善以利于把握客观本质。所以,西方画论崇发现、创造;中国画论尚修养、继承。①
(二)山水画的诗意追求
中国山水画题材除了山水以外,植物多以梅、竹、松、枯木为多,寒石、雪景都有它们自己人格色彩,体现出画家对诗意的追求。
西方画家多以写实的风景为主,不会特意强调诗情画意。
(三)中国山水画强调“意境”
中国称西方为风景画的画为山水画。山水寄托了中国人的情感、哲学及民族意识,中国的山水画已成为一种国家的民族的灵魂象征。
中国山水画强调的是“师自然,源心境”。 中国文人习惯在画中表达内心的情感——喜、怒、哀、乐,并将它上升到哲学高度,把对客观事物在主观印象中的感觉,加以提炼、概括,以“写实”的笔刻画出来,这个“写实”是讲究内心的“实”,而表现在画面中是一种“虚”,是一种“心境”。也就是把客观之境和主观之情结合在一起。客观之境表现的是画家的情绪、情感。
而西方画家重科学、讲理性,在画中突出的是比例、个性、色彩、光线的明暗等。
(四)山水画的墨与色
在中国山水画中,据载,文人作画占据主导地位。魏晋南北朝文人士大夫笔墨丹青,隋唐以后,论画作画则成了文人必不可少的修养。他们的山水画作品在色彩的运用上,和民间画家大胆的鲜艳色彩不同,有一种深沉哲学趣味及知识分子细腻视觉感觉和情感体验,是溶文学、书法、山水画于一体的水墨样式的山水画。
虽然中国的山水画也有色彩比较丰富的青绿山水,但文人画还是以水墨山水为主,色彩只是起到辅助作用。
“五色令人目盲”,虽然中国的山水画发展到清代也有了一种新的认识,“色墨交融”,如王原祁的色彩论。但在色彩的运用上依然追求朴素、淡雅、柔和的色调。即使有色彩之处、也是以宁静、淡雅的色调为主。而西方风景画家在色彩的运用上要大胆的多。色彩丰富是西画的主要特征。
二、中国人的审美特点
(一)中国人欣赏的“味”、“逸”
在某一幅作品中我们很难明显看到画家自己情绪的影子。中国人以含蓄、内敛、感性、情感不外露为代表,追寻一种“似花非花,似梦非梦”的境界。
元代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个创作的高峰时期,也是文人画的成熟的代表时期。这个时期的文人是为了逃避现实,隐藏在山水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自己的情感以山水画形式表现出来只能是含蓄的。有没有“味”成为山水画有没有“意境”的重要衡量标准。
“味”。就是画面里那种渗透文人士大夫的清高、旷达、超脱、飘逸的诗化人生体验。
孔新苗在《中西美术比较》一书中提出古典山水画品评的主要标准是: 1、将画家的人品修养与作品的艺术质量紧密结合起来。就是说有什么样的人品就有什么样的作品,有高尚人品的文人才能画出有好的优秀作品。
2、把不拘形似但又不失“形似”的“得之自然”、“出于法度之外”(苏辙《汝州龙兴寺修吴画殿记》,作为山水画的最高境界。也就是说形神要统一。在艺术上苏辙反对空的形似,主张画时既要写形又传神,形神兼备,而又自然天成。
3、最高格调的逸品之画同次之的神品之画的唯一区别,就在于“味”。也就是画面里那种渗透文人士大夫的清高、旷达、洒脱、飘逸的诗化人生体验。 就是画既要耐人寻味,还要有自己的感觉和风格,而这种风格就是表现出画家人生体验的一种笔触、情怀,或清高或洒脱或飘逸。
而“逸”,“作为中国画论对审美心态、创作趣味和画面手法的重要品评概念,集中代表了中国古典画论的运思空间比较于西方美术理论的迥异之维。”②
朱景玄《唐朝名画录》说:“其格外有不拘常法,又有逸品。”“逸”就是强调创作自由,无法而法,任由性情自然充分表现。有自己的个性。
(二)中国人喜欢的“雅趣”
中国山水画的风格不仅讲究独特,还强调“雅趣”,也就是无“俗趣”。而“雅”就是不俗。
山水画中,以笔墨趣味形式的审美担负了承载“善”、“道”之人伦意义的功能。如黄庭坚评苏东坡之画说,“东坡画竹成棘,是其所短,无一点俗气,是其所长。”(《山谷全集》)显示为“雅趣”的特点。这样,就形成了一种审美的思想行为模式,在文人中成为生存的审美境界。
其实“雅”和俗只是一种心态,雅人也会俗,俗人也可能装雅。“雅”从本意来说就是有文化有品味的人本身个性的自然流露。从某种意义上说,一切有明确目的性的东西可能就是“俗”的。
中国古代诗人田园情结的内涵。
印度诗人泰戈尔有这么一首诗:“我要抛弃所有的忧伤与疑虑,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因为那永恒的异乡人在等我,他正朝我走来。”(《呓语》)其实,中国诗人的精神一确立,便成了自己故园的异乡人。八千里路云和月,诗人的一生是生命飘泊、羁旅落寞的一生。因此,寄情于宁静、安谧的村庄、田园,抑或是绮丽跌宕的名山胜水,并加之以独特的意象表达,便成了诗人抒发志向、排遣心事,进而安顿生命的重要形式。水隔淡烟修竹寺,路径疏雨落花村,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传达一种万物皆于吾心和健行不息的宇宙生命意识以及诗人的古今茫茫之感。登山则情满于山,涉水则意溢于水,山水给了诗人们无端的感动和莫名的哀伤,他们对山水的渴求挚恋,即对生命本身的渴求挚恋。
1、游学天下的漂泊心态的归依。
总的来说,传统文人的启蒙思想就是修齐治平,立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因此,朝廷与江湖便是他们人生的两大处境。但不论在朝在野,根植于他们骨子中的故乡情结会终其一生。那么,所有的山水描写便在潜意识中有了一个参照,这个参照就是故乡的山山水水。宋代张咏诗云:“莫讶临歧再回首,江山重叠故人稀。”面对着旅途上的每一处山水,诗人心里揣着的是故乡和亲人,而让他永不停息地跋涉的正是在故乡和童年树立的匡世的理想和报国的抱负。《中山诗话》亦有:意中流水远,愁外旧山青。所以说,诗人的山水田园情结,其实就是漂泊心态的归依。
李白是在四川长大的,“蜀江水碧蜀山青”,巴蜀的奇丽山水培育了他的壮阔胸怀。二十五岁,李白“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上安州裴长史书》),离别故土,漫游四方。在他漫长的游历生涯中,山水成了他漂泊的归依。
《冬日归旧山》一诗,李白归心似箭,未洗征尘,行色匆匆,即叩访山门。那久违的远山近水仿佛于他有意,那故园的芳草仿佛于他有情。在归来的路上,他以诗人敏锐的眼光捕捉到:
……
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睛。地冷叶先尽,谷寒云不行。嫩篁侵舍密,古树倒江横。
……
诗中,那碧绿的“一条藤径”,那高远的“万点雪峰”,满地密密麻麻的枯枝冷叶,一谷厚厚浓浓凝滞不动的寒云,冬日里生命常新的嫩篁,深山中老树古木破江而横。在这首诗中,万点静寂的雪峰前有一条鲜活碧绿的藤径,人踪渺无的自然里有冲风冒雪的嫩篁常青,纵然“谷寒云不行”,纵然“古树倒江横”,但静寂中依旧有远山的召唤,死灰中依旧有顽强的生命,这就是不灭的人性之灯。正是在这样的自然里,在这样的山水中,李白真切感到,他的心是属于阳光、雪峰、嫩竹、白云和大自然的,也只有在自然的山水之中,他的心才是最自由的。人在自然山水中放情,心在自然山水中平衡。
羌笛梅花引,吴溪陇水清。寒山秋浦月,肠断玉关声。 --《清溪半夜闻笛》
情到深处,渊雅空灵,情音袅袅,不尽余韵。羌笛悠悠,吹出梅花三弄的撼人音乐;溪水淙淙,流来吴溪陇水的无限深情。那清澈的吴溪,那缠绵的陇水,光闪闪、亮晶晶,曾为李白洗征尘,今日看来分外亲。秋浦的明月冉冉升起来了,如银的月光给远山近水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白纱,笛有情,水有情,月有情,人有情,听着如诗的羌笛声声,伴着如画的波光粼粼,李白的心境也被山水感染了。在李白的山水诗里,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身心与山水自然景色浑然一体。
妇孺皆知的《静夜思》一诗,李白望月怀乡,见月起情,在凄寒如霜的月夜,思念难忘的故乡,乡情、亲情、人情,时间、空间、灵魂完全交融于一体,明明白白的语言,却告诉了我们一个千百年来东方人常有的思维定式。可以说,月下思乡本身就是一种美丽的痛苦,而月夜也成了他漂泊心态得以归依的家园。
二十岁起,杜甫开始了漫游生活。求官不成,生活也陷入困境。杜甫所做的一切,均已使他倍感身心疲惫,当他跃进搏击的心灵慢慢沉寂下来,顺其自然,在大自然的水魂山魄中,洗涤疲惫的身心。此时,沉郁忧伤的杜甫渐渐离我们远了,达观快乐的杜甫离我们近了。
杜甫入蜀后,在《绝句二首·一》中他吟咏道: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春光里妩媚如花的江山,春风中幽香袭人的花草,春日里翩然翻飞的燕子,春色中温情小睡的鸳鸯,自然可爱,景色秀丽。悠远明丽的意境,工巧清新的格调,都反映出诗人经过“一岁四行役”、“三年饥走荒山道”的奔波流离之后,暂时定居草堂的闲适心情。同时,也是诗人钟情大自然的表露。
江村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江花似火的初夏,天蓝水碧,风动蛙鸣。你看:浣花溪畔,木茂江清;水抱村流,幽雅恬静。杜甫拈来“江村”诗题,忘辛劳荣辱,畅诉心曲,恬淡之情是可以想见的。本诗首联第二句“事理幽”二字,提挈一篇旨意,正是诗人恬淡心境的写真。蓝天下的燕子,时来时去,自由自在;南风里的鸥鸟,忽远忽近,相伴相随。在杜甫的眼中来看,燕子也罢,鸥鸟也罢,都有一种忘机不疑、乐群适性的意趣。物情如此幽静,人事的恬淡幽趣更使他惬心快意:老妻画纸为棋局的痴情憨态,望而可亲;稚子敲针作钓钩的天真无邪,弥觉可爱。棋局最宜消夏,清江正好垂钓,村居乐事,件件如意,在经历长期乱离之后,重又获得家室儿女之乐,诗人怎么不感到欣喜和满足呢“此外更何求”一句,关合“事事幽”,收足了该诗主题,简净稳当。
如果说对山水的热爱能看见一颗纯朴的“童心”,那么山水田园诗还承载了一颗质朴的“乡心”。山水田园诗中,所有的水流树绕、花开云飞,以及灿然的机趣与性灵,总是在故乡的大背景中若隐若现地呈示着默契的欢悦和深情的缠绵,剪不断,理还乱。所以说,中国山水田园诗的境界,不仅表达了个体诗人代代相承的共通的心境——无法排遣的故乡情结。
2、政治、仕途坎坷的自我疗救。
自古诗人多名舛,不少诗人年轻时也曾气冲霄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李白《南陵别儿童入京》),“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如今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贾岛《剑客》)。然而,这些恃才傲物睥睨天下的人大都在现实中碰得鼻青脸肿。但诗人的傲骨即使屡遭打击也不会变成媚骨,于是,诗人的一生注定坎坷而黯淡。理想的破灭,生命的潦倒终于让诗人认清了自己的“性”,认清了自己的“命”,“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陶渊明《归园田居》其一)。仕途的穷处,并非生命的尽头,“引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终南别业》),在这儿,诗人们都找到了另外一扇窗子,“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李白《宣州谢眺楼饯别校书叔云》),打开窗子,只见“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王维《山居秋暝》)。诗人们一头扎进自然,用山水田园来平衡失重的命运,用山水田园来慰藉创伤的心灵。
陆游一直立志要报效国家,但终因“嘲咏风月”的罪名被黜。在《临安春雨初霁》一诗里,他曾对官场的黑暗,世道的艰险,人情的冷暖,发出慨叹: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小楼春雨,深巷杏花,世上风尘,心中洞察。想要得到的,总是可望而不可及;不想失去的,总似水流落花。此时,无官无职,身无长物的陆游在沉思:人生的路啊,在哪里苦闷至极,陆游想到了他的老朋友--故乡峻拔的山,故乡灵秀的水。故乡有他难忘的梦,他难舍故人那一片情。于是,他人生的旅程里写下了又一壮丽辉煌的乐曲。
回到故乡山阴后,宁静安闲的故乡生活,暂时抚慰着陆游受伤的心灵。
镜湖
功名莫苦怨天悭,一擢归来到死闲。傍水无家无好竹,卷帘是处是青山。
满篮箭茁瑶簪白,压檐棱梅鹤顶殷。野兴尽时尤可乐,小江烟雨趁潮还。
禹祠
禹祠行乐盛年年,绣毂争先罨画船。十里烟波明月夜,万人歌吹早莺天。
花如上苑常成市,酒似新丰不值钱。老子未须悲白发,黄公垆下且闲眠。
故乡自然的景色就这样巧妙地被他剪裁入诗。陆游在二十多年的赋闲时间里。一方面与父老乡亲友好交往,一方面纵情山水,赋诗作词,在大自然山水中寄托自己的情怀,排遣自己的愁思。
3、自觉人格的理想追求。
“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论语·雍也》)。山水是诗人们自觉人格的理想追求。山水田园诗,传递了文人墨客的人格精神。
魏晋六朝在中国思想史、艺术史上都是一个极其辉煌的时代,由于统治者穷奢极欲,官场黯无天日,于是许许多多的文人士大夫,便纷纷从功名利禄中逃遁出来,去寻找自己的人格存在,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自然地便一下子找到了老庄。老子的“无为”与庄子的逍遥观,成了魏晋“玄学”的主旋律。现实生活中的文化人往往是孤独的,文化人的心灵更是孤独的。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穷尽另一个人的心理世界,孤独的心灵总是希望找到一个外界的共振与认同,这个外界,对于诗人而言,就是自然山水。当文人士大夫将自然山水看成知音,他们的人格在自然山水之中达到了一种妥帖的认同与共振,这就是人与山水自然的一种息息相通,心心相印。面对巍峨的高山,会产生一种崇高感;面对涓涓的流水,会产生一种柔美感。大自然的雄伟高大、宽阔阴柔渐渐成为一种人格现象,“崇高”“优美”等便成为一种人格的象征。
后来随着佛教的渐入,释迦的以“虚、静、淡、远、明”为核心的“空明心性”就构成了中国文化人格的主脉。以阴柔之水为其表象和内涵的人格追求,成为最高尚的人格标示。于是,文人们放怀山水,去寻找精神的自由解脱,在山水中以期得到一种人格的完善。
陆游热爱自然山水,对自然山水有着强烈的感受力,他极善于把自己遗世卓立的个性融化到自然山水景物中去,使他笔下的自然山水具有一种鲜明的人格美。“梅”这种常见的自然树木,陆游就爱用来比喻自己的人格美。如果我们仅从植物学的角度来看,“梅”的含义是单一明确的,但作为形容人格美的一种喻体,“梅”就具有多种内在的含义。而这种内在的多义性,又与一定的社会历史内容和民族审美心理相联系,“梅”就具有抗寒、坚韧、挺拔、顽强、高洁等品质和含义,这些都与中国的传统美德和民族性格有联系。其它的喻体,如“山水”、“日月”、“飞鸟”、“春月”等,也都具有多种褒赏的含义,是大自然中光明美好的象征,它们也常被陆游用来形容和比喻人格的优美和超然飘逸的风度。
4、审美情趣的外化。
古人认为,物“兴”情。这其实就说明了山水是诗人内在精神的外化。
《文心雕龙·诠赋》:“原夫登高之旨,盖睹物兴情。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词必巧丽。”这里刘勰虽然是在谈论赋的创作,却无意中道出了自然万物与人的情感的交流。山水田园既“兴”起了诗人的情感,同时,山水田园也无不打上这感情的印记。
“天人合一”是中国古典哲学的最高境界,也是中国古典诗人最高的精神追求,所谓天,就是道,就是自然,有时也是运命。在他们思想中,人是与万物平等的自然之子,人只有顺应自然,与道沉浮,才能得到心灵与生活的和谐,做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李白“草不谢荣于春风,木不怨落于秋天,谁能鞭策驱四运,万物兴衰皆自然”正是这一思想的集中体现。正因为这一思想,中国古典诗人始终把山水田园当成自已最佳的审美对像和最终的精神归所,诗人在山水清音、草木荣枯中领悟自然法则和人生真谛,而自然界的万事万物也因此获得了与人类对应的生机和生命意识。同样,诗人对生命的感悟,对人生的体悟,通过山水田园而显现出来。山水田园不仅成为诗人最佳的审美对象,而且也是诗人内在精神的外在依托。有时甚至是,内在的精神隐去了,只剩下外在的山水田园。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当南山这个客体,与主体的“我”在生命中的那个瞬间相遇,“我”的主观意识隐化了,只有南山在悠悠地萦绕在人们的心里。
三、中国古代诗人田园情结的产生原因。
1、山谷·小溪·村舍——源于儒学的思想的影响。
深受儒学思想影响的文人士大夫,不论自己处于“达”况还是“穷”景,大都能洁身自好,对人生始终保持热情的态度,决不丧失生活的信念,这类人是儒生,且书生气极浓。他们山水诗文中的意象:山谷·小溪·村舍,自然清纯,真实可爱,无不表现出儒家哲学的处世人生。
陆游深受儒家先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熏陶,归隐故乡山阴后,还受到了“濂溪学派”的一些影响,当他在肯定不能显达于社会时,就索性躲进故园,倾心故人——自然山水,以期心灵的自由与解放,诗中的山水正是他心灵的展露。
鸟声犹寂寂,木意已欣欣。——《残腊二首·一》
今朝云忽归,沟水清活活。——《喜晴》
低燕争泥语,浮鱼逆水行。——《晨雨》
残雨收还滴,低云去复留。——《梅雨》
山光秀可餐,溪水清可啜。——《山行》
在以上这些山水云雨、鸟木燕鱼等自然物质里,陆游都融入了自己的丰富情感,倾注了他对故园山水无言的爱。这样,寂寂的鸟声,欣欣的木意;清灵灵的活水,飞飘飘的云雨;低飞的春燕,活泼的游鱼;可餐的山光,可饮的小溪,都成了陆游的精神归宿。正如大自然奔腾湍急的流水过后,河面会有波澜不兴的宁静一样,陆游写于故乡的山水诗,恰恰是包容了人生的激越与咆哮的深沉。
2、大河·高山·阳光——源于道家的思想的影响。
此类诗人,受道家思想影响很深。他们借道家的飘逸与豁达,保存了人与大自然的感情。道家恣世放纵的遁世思想,表现在他们的山水诗文意象上,那大河、高山、阳光,可谓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一切都是出世者飘逸宽朗人格精神的体现。这类人,仿佛武打小说中的大侠,身上有一股豪然之气。他们名曰出世,远离人间烟火,实际上却是享世,在青山绿水中充分享受大自然的天籁。与佛学禅理沾染极深的文人一样,他们也不关注现实人生。但在充分享受大自然这一点上,又比信佛的文人进了一大步。他们也不像芸芸儒生,时时注重现实人生的处世态度,尽量委曲求全,过多计较个人的得失,被动地接受自然风景。他们在自然山水中充分享受人生,主动地寻求山水中的乐趣,看似出世,但其进仕不能的性灵却在山水自然中得以放纵。常常以宇宙的博大、永恒来衬出人的渺小和短暂,表现出无所拘搏,无须执着,任性适意,逍遥自如的人生境界。他们以庄子《齐物论》里“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人生悟境,来俯看人间灯火,自然会超逸豁达,无所拘约,深深体悟到无限的宽朗与自由。他们写大自然山水之妙,在于清淡,娴雅,无论春满山河,还是夏游记趣,无论秋野拾零,还是冬日漫游,大自然万水千山中的风云变化,都反映了丰富的感情世界。发现自然的生命,领略人生的哲理,汲取道家的精神,都是一种人格的宽朗和自由。在张志和、朱希真等人的作品中,足可看见出道家思想在我国文人心中的分量。
3、竹林·野花·月夜——源于佛教的思想的影响。
佛学禅理濡染极深的文人士大夫,对现世人生持一种麻木冷淡的态度,出现在诗文中的山水意象:竹林、野花、月夜,多了几分幽渺虚远和冷漠清淡,无不表现出一种佛家所倡的从一切烦恼痛苦之中“解脱”出来,进入自由无碍的安乐境界在厌世人格精神。
这类人是隐士(当然有真假之区别),浑身上下有一股极浓的冷傲气。在其山水诗文中直接注入佛学禅理的因素,他们或在幽深的竹林里,或在烂漫的野花中,或在凑寒的月色下,竭力鼓吹托身空玄,遗弃世务,厌世之情溢于笔端。
在这类文人中,可分为如下两种,其一是有的人成了地道的佛门信徒,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其二是另一部分人往往虚晃一枪,在信佛敬佛的大旗下,暗暗做着回归朝廷的美梦,即走所谓“终南捷径”。这两种人的心态有很明显的差异,但他们所追求的“非空非假是中道”的艺术境界的“空明谈远”上却是相同的。
在他们的诗文中,不是充满激情,而是极具清淡。展读谢灵运、王维、裴迪等人的诗文,我们能够发现,昔日烦躁迷乱的情感生活,终于归入了独幽与宁静。他们禅机四布的诗文语境,或表现远离烟火的世外味,或表现慧心寂照而得的空明之感,或表现迷离恍惚的言外意和言外味。谈空寂与痛苦,谈命运与人生,仿佛隐居幽林中的一束阳光,令人眩目,进而窥见他们厌世以求解脱的心灵。
山水田园诗派
盛唐诗派。以描写山水田园、闲适生活而得名;王维、孟浩然为其主要作家,故又称“王孟诗派”。“盛唐”经济繁荣,社会安定,一些文人士大夫等寄情山水,便产生了山水田园诗派。该诗派以五言为主,注重反映山水田园的自然美,体物精细,状写传神,讲究技巧,风格淡远清新。风格淡雅恬静、质朴自然。有的诗篇渗透了作者的主观情趣,把形似与神似统一起来,比谢灵运山水诗派有较大发展。他们的诗歌以恬淡清幽的意境和平和近人的风格吸引着一代一代的文人。
王孟诗派的其他成员,通常认为是綦毋潜、祖咏、储光曦、裴迪、常建等等,他们在诗风上表现出相似的格调,有着共同的理想追求。其中裴迪和王维关系最近,相互之间经常作诗唱和,裴迪有《辋川集》二十首,王维也有很多 裴迪的诗歌。大概由于二人过往甚密之故,个人认为裴迪诗大有王维诗的味道,有时还隐隐透出一种超脱红尘的隐士之风。祖咏的诗看得不多,印象最深的是《终南望余雪》: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从唐代社会文化背景入手,分析盛唐山水田园诗派独特风格的成因。
一、从文学自身发展来看,盛唐时代崇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学思想,是形成山水田园诗质朴淡雅、恬静风格的内在审美需求。
二、从社会思想来看,唐代道、儒、佛三教并存,中国固有的传统文化思想是盛唐山水田园诗产生的情感社会基础。
三、唐代的隐逸之风,是形成其冲淡空灵、玄远飘逸特征的内在趋动力
四、唐代经济的繁荣为文人们歌咏山川田畴提供了充足的物质保证
王维出身封建官僚地主家庭,对封建统治阶级有一种天然的包容性;且在他的一生中,虽有仕途不得志的时候,但总的说来,其一生都是比较悠闲安乐的。特别是在他大约四十岁以后,开始过着那种半官半隐生活的时期里,他“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并吃斋奉佛,“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并见《〈旧唐书〉本传》)。正如他自己所言,“晚年惟好静,万事不关心”。所以他对现实生活基本是抱着一种“无可无不可”的漠不关心的态度,到了晚年,他甚至说“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消”(《叹白发》),完全变成了一个“以禅诵为事”的佛教徒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王维的诗作中充满了空灵、虚无之感。如:
斜光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仗候荆扉。雉缑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父荷锄至,相见语依依。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渭川田家》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鹿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竹里馆》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辛夷坞》
苏轼在《书摩诘蓝田烟雨图》中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个评语主要是针对王维的山水田园诗。王维山水田园诗最大的价值,在于他对山水艺术美的创造。为了取得“诗中有画”的艺术效果,王维调动了他作为画家、音乐家、诗人的一切艺术手段,善于在诗中构图布局、设辞着色、讲究动静结合。
王维曾有过塞上之行,并作有《使至塞上》一诗: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诗首二句叙事,说自己奉使出塞,轻车简行,经过了古属国居延。三、四两句说自己像风中的蓬草,来到了塞上,大雁还懂得飞回北方,自己反而离开故土,含蓄地抒发了他的思乡之情。五六两句写塞上风景,很能表现他构图创意的长处:茫茫荒漠上劲挺直上的烽烟,绵长而广阔的黄河上浑圆的落日,组成了塞外奇特壮丽的风光画,画面开阔,意境雄浑,无怪王国维称之为“千古壮观”。在景物的描写中,表现了诗人走马西来,豪迈壮伟的情怀。而且这里的“直”字,把人的视线引向云汉高处;“圆”字,让人想象太阳如何落入黄河。用字上,也见出作者的匠心。最后两句交代前线指挥官的所在,作为全诗的结束。《汉江临泛》也是这方面的代表作: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襄阳好风日,留醉于山翁。
“楚塞”指古代楚国的地界。泛舟江上,远远望去,只见湖南方面汹涌而来的“三湘”之水和古楚之地相接,这是实写,而汉水入荆江与长江九派汇聚,则是想象之辞,这两句把远望和遥想之景有机地结合起来,写出了浩淼的水势。三、四句说茫茫江水,似乎要流到天地外去了;青山迷蒙,只觉得若有若无。这两句着墨极淡,为人的视野创造了极为广阔的空间,将实景化为空白。五、六句写乘舟江上,感觉到郡邑城郭,若浮于前浦;江上波澜,似晃动了天空。借此衬托出江水的浩大无边。王世贞评“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一联说:“是诗家俊语,却入画三昧”,此诗的确是王维融画入诗的力作。
王维的山水田园诗体现了浓郁的诗情和画意的互相渗透和生发。他的山水田园诗,主要是描写自然山水和农村风光的幽美以及隐居生活中的情怀。郑振铎《插图本中国文学史》说王维是直接陶渊明的,在表现对隐逸生活的热爱这方面,的确是这样的。如王维的笔下,农村的景物人情都是那么美好: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
这首题为《山居秋暝》的诗,把山村秋天的黄昏,描写得这样空明澄净、清新纯美:一阵秋雨过后,空气格外清爽,月光透过松枝,斑斑点点洒落地上,山泉叮咚作响,水底沙石历历可见。翠绿的竹林里忽然传来清脆的笑声,原来是浣纱的姑娘要回家了;莲叶晃动,原来是打鱼的人们晚归了。这样一幅清新而宁静、生机盎然又祥和优美的山居秋暝图,深深地吸引了作者,最后他由衷地表示:春光要过去就过去吧,我这个“王孙”是决意要留下来的。
除了构图,王维十分注意设色的技巧。他的一些诗如《送邢桂州》中:“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上句写日落时江湖上反射出一片白光,下句写潮水涌来时,碧波滚滚,天地似乎要被它染青。《积雨辋川庄作》中:“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漠漠水田和阴阴夏木,前者色调光亮,后者色调沉着;白鹭和黄鹂,色彩对比鲜明。《辋川别业》:“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白石滩》:“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敷彩设色更是鲜丽。
王维是一位优秀的音乐家,对音响的感受特别敏锐。所以他的山水诗善于将声音溶入画面。如《秋夜独坐》中:“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青溪》中“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山居秋暝》中“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等。
王维深受禅宗的影响,所以他的一些山水诗,“不用禅语,时得禅理”。(沈德潜《说诗晬语》卷下)。他的“禅理”是什么呢?就是在凝神观物的过程中,制服心中的烦恼,达到任运无心的自由境界。所以他的山水诗,喜欢追求寂静空灵的境界,这在他著名的《辋川集二十首》中表现得更突出,如《竹里馆》: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这二十个字,给人以“清幽绝俗”的感受。月夜竹林之景,一片空明澄净,而弹琴长啸之人,多么安闲自在,他的神态、心态和外界的物态融为一体,相合无间。诗中的这个“人”,无疑是万虑皆空、俯仰自由的诗人的自我写照。
再如《辛夷坞》: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诗首两句写辛夷花之美,它长在枝条的末端上,春天到来的时候,它争先开放出红色的花朵。但是它生长在没有人迹的山涧中,所以它的开放既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它的凋零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悲悯。这是一种闲静空寂而绝不激动的境界。难怪明人胡应麟读此两诗后说:“读之身世两忘,万念俱寂”。
王维的这一类诗,虽然常常流露出寂空之感,却并非参禅之作,而是将禅理寓于山水的描写之中,令人咀嚼玩味。我们在欣赏这一类诗时,固然要识别其中消极的成份,也不能因噎废食,忽视了诗人创造的艺术美和提供的艺术经验。
总之,因为王维有效地将色彩、线条、构图等绘画艺术的表现形式以及音乐家对声音的表现技巧、诗人的情思和禅意全面地运用于诗中,所以他的山水田园诗具有卓然独立的成就。
孟浩然前半生在家闭门苦学,曾一度隐居鹿门山。四十岁长安求仕失望,漫游吴越,最终归隐故土。他一生虽然基本上过着隐居的生活,但他内心却相当矛盾:既希望朋友引见,进入仕途;又对世事极为不满,心情激愤难平。如在《归故园作》中,他写道:“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其激愤欲狂的心境由此可见一斑。而且直到晚年,他这种“仕”与“隐”的矛盾才有所淡化。
李白对孟浩然是十分推崇的,他曾亲往襄阳看望孟浩然,写有《赠孟浩然》一诗:“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对孟浩然淡泊名利,自放于山水之中的生活态度,给予由衷的赞美。但实质上,孟浩然最后的隐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临洞庭湖赠张丞相》,从此诗中可以看出孟浩然即使在后期,内心还潜藏着强烈的入世的愿望: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看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诗中“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两句,气势宏大,境界阔远,哪里是心如止水的隐者的心态?难怪清人潘德舆称他的部分作品“精力雄健,俯视一切,正不可徒以清言目之”。(《养一斋诗话》)这两句写洞庭湖的诗,只有杜甫《登岳阳楼》中“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可与之媲美。而诗的后四句,则明显流露了希望张九龄援引的意思。孟浩然最为人称道的,还是描写山水行旅和隐逸生活的作品,这一类诗,也最能代表孟浩然诗歌的风格。他的手法,最突出的在于白描。他往往用素淡的语言,简洁地写出自己直观的感受,看似不经意,但又具有超妙自得之趣,如《宿建德江》:
移舟泊野渚,日暮客愁新。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以白描手法写出直觉感受到的日暮、旷野、清江、烟渚,以及“天低树”、“月近人”,展现出了秋江夜泊,乡情缭绕不去的情景。又如《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
山暝听猿愁,沧江急夜流。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
如实地写出日暮猿啼,江湍水急,风吹叶响,月照孤舟的景物,其中渗透了诗人浓郁的旅愁乡思。在这些诗里,笔墨轻淡、清丽,景意象却很鲜活。他不像王维那样讲究色彩的鲜丽、构图的虚实,只是淡淡写来,似乎毫不着力,却自有一种令人回味的韵味。
孟浩然的田园诗有意学陶渊明,写自己和农人的交往、写乡村的景色和生活气息,写自己在自然中、在和纯朴的农民交往中怡然自乐的心情。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过故人庄》: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这一首诗写的是眼前景,诸如绿树、青山、场圃,说的是凡人情,诸如具鸡黍,话桑麻,用的都是口头语,给人宁静、祥和、优美的感受,一种醇厚的情味,沁人心脾。
闻一多先生在《唐诗杂论》中说:“真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地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分散在全篇中。淡到看不见诗了,才是真正孟浩然的诗。”追求自然淡远,的确是孟浩然山水田园诗鲜明的特色。
他如“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夏日南亭怀辛大》),“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残句)都是为人传颂的名句。五绝中的《春晓》更是脍炙人口,把春天清晨大自然的无限生机作了精妙的体现,寄寓了作者对生活、对美好事物的热爱。语言平易,却朗朗上口,韵味无穷,可谓不求工而自工。
孟浩然的诗歌成就,能够独树一帜,自成境界。他在山水田园诗方面的建树,使他对唐宋以后的诗歌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孟浩然的代表作是山水田园诗。这些诗,有一部分是漫游秦中、吴越等地时所作的。例如:
木落雁南渡,被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隔离楚云端。
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江上思归》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新随雁飞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时见归村人,沙平渡头歇。天边树若荠,江畔舟如月。何当载酒来,共醉重阳节 ——《秋登兰山寄张五》
在盛唐的山水田园诗人群体中,储光羲、祖咏、裴迪、常建等人也都留下了一些优秀的诗作。如储光羲的《钓鱼湾》,写景清丽,意境完美,可作为储光羲山水诗的代表:垂钓绿湾春,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 荷动知鱼散。日暮待情人,维舟绿杨岸。“潭清疑水浅,荷动知鱼散”两句,从“疑水浅”写出了景物的特色,“潭清”、“荷动”二句,从景物的动静状态中捕捉住它们之间微妙的关系,又写出了观赏者的怡悦的心情。
祖咏的《终南望余雪》,据说是应试之作,按试题要求,必须五言八句才算完篇,而祖咏仅赋四句,以为“意尽”,不作画蛇添足之事,即此四句,传为佳作: 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他如裴迪的《华子冈》: 落日松风起,还家草露晞。云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
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中: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都是脍炙人口的名篇。
李白是我国古代最具有争议性的一位诗人,他兴趣广泛,文采飞扬,是唐代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杜甫曾说他“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李白不是一个“万事不关心”的诗人,恰恰相反,他似乎什么都关心,很多生活他都体验过,表现过。尽管没有一种生活能永远使他满足,但他那炽热的感情、强烈的个性,在表现各种生活的诗篇中都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处处留下了浓厚的自我表现的主观色彩。“神游九天之外,梦回八荒之间”。如:《梦游天姥吟留别》《望庐山瀑布》从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出,李白喜欢的往往不是宁静的丘壑,幽雅的林泉、而是奇峰绝壑的大山、天外飞来的瀑布、白波九道的江河,这些雄伟奇险的山川,特别契合他那叛逆不羁的性格,他好象要登涉这些山川,与天地星辰同呼吸,和神仙鬼灵相往来。
杜甫与以上三者不同,他出身于一个“奉儒守官”的封建官僚家庭,从二十岁开始,进行了一系列的“壮游”经历。而在“安史之乱”后,由于自己的人生历程的坎坷以及理想的破灭,他也曾想过退隐。但为国为民的强烈责任心和使命感使他走上了一条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杜甫就是这样一位诗人中的侠客,即使在自己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忘民间疾苦。他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说:“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山,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所以,杜甫的山水诗中总是自然地流露出一种对民生的哀怜。如: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旷天低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春夜喜雨》
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不爱深红爱浅红。——《江畔独步寻芳七绝句》其一
黄四娘家花满鼷,千朵万朵压枝低。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江畔独步寻芳七绝句》其二
在这些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杜甫的诗,即使是山水诗也忘不了对世事人情的关注,总是一幅悲天悯人的侠义心肠。并由此而使其诗歌创作沉浸在一种沉郁悲壮的气氛中。
孟浩然的山水诗特色:清淡。
孟浩然的《临洞庭》简析: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看垂钓者,徒有羡鱼情。:虚,指天;太清,指太空;函虚混太空,指水天一色;云梦泽,古代沼泽名,在今湖北南部、湖南北部一带;垂钓者,暗喻当时的执政者张九龄。此诗前四句写景,后四句转入抒情,借景言情,充满比兴意味,委婉含蓄,不落俗套。诗人写此诗呈现给当时的张丞相(张九龄),委婉地希望得到他的赏识与提拨。
杜甫的〈〈登岳阳楼〉〉简析: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坼,分割;字,指消息;孤舟,暗喻自己;轩,有栏杆的长廊;泗,指鼻涕。此诗首联写刚刚登上岳阳楼的感慨,颔联写洞庭湖的面积与水势,颈联过渡到自伤身世,尾联把自身的不幸与国家的战乱联系起来,感情博大深沉。
两首诗的比较:相同点是两首诗的结构都十分工整,诗的四联都由起、承、转、合组成;不同点是《登岳阳楼》第二联所写之景比《临洞庭》第二联所写之景的气魄更为宏大,在思想境界和人格胸襟上,整首诗所抒之情也比《临洞庭》一诗要高。
王维的山水诗特色:空灵的意境,醇雅的意趣,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终南山〉〉简析:太乙近天都,连山接海隅。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无。分野中峰变,阴晴众壑殊。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太乙,山名;天都,指长安;分野,古人将天空星宿和地上的州分成若干区域,“分野中峰变”即一峰之隔便属于不同的分野。此诗首联写远景,颔联写近景,颈联转换角度,写俯视所见景色,尾联以人物作为陪衬和点缀,余味无穷。
《山居秋暝》简析:全诗通过描绘黄昏时候秋雨初晴后山居生活的恬静清幽,表达诗人怡然闲适的心境,以自然美表现诗人的人格美。最后一句反用《楚辞。招隐士》中的诗句“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表达决然归隐的之意。全诗平仄、对偶、押韵、用词均十分出色。
3、 李白的山水诗
特色:雄奇、豪放。从描写对象上看,李白喜欢选取高大、壮美、流动的自然山水如黄河、泰山作为描写对象,给人以阳刚之美的享受,如《将进酒》〈〈游泰山六首〉〉等诗;从艺术手法上看,李白的山水诗充满着奔放的激情及积极浪漫主义精神,表现为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夸张、神话传说的大量运用等,如《蜀道难》等诗。
一中唐山水诗与盛唐山水诗的比较:
盛唐:风格清新、韵致高远、格局大气,骨气刚健,万象纷呈。如王维、孟浩然、李白、杜甫等人的诗。
中唐:清雅闲淡,骨力渐减。
中晚唐的山水诗代表诗人:刘长卿、韦应物、孟郊、柳宗元、刘禹锡、杜牧、李商隐等。
柳宗元的山水诗特色:善于将压抑愤懑的感情寄托在山水景色之中,使情与景契合无间,风格比较凄清幽冷。
〈〈江雪〉〉简析: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勾画了一幅廖廓、清幽、寒冷而又纯净的画面,表现诗人忧愤、寂寞、孤直的心情及深沉凝重、孤傲高洁的生命情调,全诗用词精当,意境深邃。
《渔翁》简析: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 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写于柳元被贬永州之时,诗中写渔翁独来独往,突现一种孤芳自赏的情绪,含有诗人自况的意味。全诗语言质朴,意境清远,艺术构思巧妙,颇具奇趣。
刘禹锡的山水诗特色:善于在诗中表现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风格明朗,如(〈〈望洞庭〉〉)而雄放(如〈〈浪淘沙〉〉)。
创造性形式之美。中国山水画的艺术表现有两个方面,一是情感内容的表现,二是构图的表现。内容通过艺术形象的塑造来表达,构图通过画面的布局来表达。中国山水画从一开始的天真烂漫,经过不断吸收东方哲学、文化、艺术的精髓,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不断演变和发展。历代山水画画家以他们的智慧和智慧,不断推陈出新,创造出既继承先贤又符合时代审美特征的山水画构图形式。逐渐产生了绿色山水、淡紫色山水、水墨画山水等绘画风格,并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吸收其他艺术形式的文化精华。发展出构图细腻,变化万千的中国山水画作品。
在东西方文化融合加速的今天,人们的审美情趣发生了新的变化,当代山水画家的绘画技法和绘画理论也有了新的突破。各种新奇、独特、美丽的图式深深吸引着中国山水画爱好者。
中国山水画的构图是基于“造景、开化、造势”的认知和操作原则。山水画在构图上不受视野的限制,摆脱了西画焦点透视的束缚,采用散点透视和视觉记忆来布局构图。郭熙在《林泉高志》中指出:“山形步步移,山景处处可见”。在这种独特的审美规律下,注重画面的整体气势,注重画家的情感和思想的表达,是山水画美的理想追求。
这种美学思想的指导下,艺术家从客观形象的束缚,充分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力的处理屏幕布局,最大化追求艺术形象的电动势,和独特的特点和墨水的空间意识,注重黑白、实境和密度、开合、宜让等因素,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融合包容的精神,体现了中国画家的智慧,从而形成了中国山水画独特的审美意识,给人以艺术美的影响和感染。
钟情山水”如此一个雅礼的行思,似乎都成了中国古代文人贤士“生气”时可以歇斯底里渲泄的对象由此看来,现在人们所说的仙人,那更具特有特色韵味了一个“仙”字由“人”与“山”所构成,这不就和他们那时所说的“山人”一样吗同是山中来的人,都钟乐山水,追求闲适自得的生活
例如“南山”,陶渊明《饮酒》诗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本是陶家院子东边的一道普通的农家田园风景,可是因为陶渊明是一位著名隐士,山几乎成了他的化身,所以连带着“南山”也有了远离尘俗,悠然雅趣的意味
山,诚然实在而又稳重,不像泥尘一般随风飘散中国古代的文人就像这中国的山一样古朴秀丽、典雅静穆,毫无仕途小人言以抵毁、阿谀奉承般的肮脏思想《归园田居》正是其仕宦情结与山水情结激烈碰撞而最后以山水情结获胜的精神产物陶渊明曾受老庄思想的影响,而庄子顺应自然的理念与他“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的天性一拍即合,加上他厌恶官场,专注于田园生活早有隐逸田园之意,一旦“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便从“尘网”中挣脱出来,在田园生活中实现其人生价值和理想江南是水的故乡,水孕育着江南古人的一份情思,一方境界李白的诗具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艺术魅力他可以调动一切浪漫主义手法,使诗歌的内容饱赋极度的夸张和惊人的幻想,但却让人品赏到的是高度的真实比如“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李白借水的灵动天性,使诗歌的思想和内容达到了天衣无缝的完美统一,如此的彻彻底底、酣畅淋漓,他的思想语言正如他的两句诗所说,“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隽永活泼,使读者不能不被他绵长的忧思和不绝的愁绪所感染
博览中国旅游诗文的各个知识领域,似乎山水文化之地都是古代文人贤士们经常踏足的朝圣地范仲淹《岳阳楼记》说“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洞庭湖水这般的波澜壮阔,体现范仲淹仕途被贬后胸怀大志而无处释怀的伟大抱负;张岱《湖心亭看雪》中:“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展现了游湖赏雪的无我心境;还有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思想妙境……中国古代的文学和文人追求情寄山水,在山水中体味心情,陶冶一次纤尘不染的情操,忘记时间与空间可以张扬放肆地表演……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酒醒之后会以另一种姿态面对流动的繁华,百花齐放,皆成妙境,这构成了中国的那山,那水,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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