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悼亡诗对后世文学的影响

唐宋悼亡诗对后世文学的影响,第1张

唐宋悼亡诗词后世的悼亡诗都明显受其影响。如潘 岳的悼亡诗三首中就有这样的句子: “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 ” 是一种心灵相知的留言,也是睹物思人。元稹的诗里也有这样的 句子:“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大致都由《绿衣》化出。 之滥觞,其代表作品对更是对后世悼亡诗的创作,尤其是唐代悼亡 诗的兴盛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潘岳是太康诗歌缘情绮靡诗风。

  悼亡诗则并非某种诗体,而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泛类。最早以《悼亡》为题的,是晋朝潘岳的三首追悼亡妻的诗作。之后,男子丧妻,也纷纷用“悼亡”作为诗题,渐渐地,“悼亡诗”约定俗成为夫悼亡妻的内容。这种习惯并不规范,所以例外很多,比如明朝的薄少君女士,她悼念亡夫的诗作多达百首——数目也许是同类题目的冠军——同样是以“悼亡”为题。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句诗常常为人引用,表现对人间至美的留恋。很多人却不知道,它原是悼念亡妻之作。沧海,巫山,人间至大至美的物象,唯此方能承载诗中的无限情思吧。

  唐德宗贞元十八年(802),太子少保韦夏卿的小女儿年芳20的韦丛下嫁给24岁的诗人元稹。此时的元稹仅仅是秘书省校书郎。韦夏卿出于什么原因同意这门亲事,已然无考,但出身高门的韦丛并不势利贪婪,没有嫌弃元稹。相反,她勤俭持家,任劳任怨,和元稹的生活虽不宽裕,却也温馨甜蜜。可是造化弄人,唐宪宗元和四年(809),韦丛因病去世,年仅27岁。此时的31岁的元稹已升任监察御史,幸福的生活就要开始,爱妻却驾鹤西去,诗人无比悲痛,写下了遣悲怀三首。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huò),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昔日生活贫苦,共患难的情景方在:搜箧寻衣,拔钗沽酒,野蔬为食,枯叶为薪。而今惊觉,莫非上天弄人,真的只可共患难,不能同富贵?如今自己虽有厚俸,却再也不能与爱妻一道共享荣华,只能用祭奠与延请僧道超度亡灵的办法来寄托自己的情思。这俸钱也失去了意义。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施舍衣裳,为怕睹物神伤;针线未拆,为留往昔回忆。如此矛盾,

  因此痛苦。然而,衣裳散尽难解忧思,针脚细密难存回忆,只徒增烦恼罢了。“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可还是不禁去想,如若你还在……今夜,你又如我梦中,是否痴情如此的,不只是我?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辞。

  同穴窅(yǎo)(深远)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元稹是冷静而勇敢的,他所看到的人生之短暂无奈或许很多人都

  看到了,但敢于承认者寥寥。于是由对妻子的追忆而悲怜起自己,这样的悲怜不是懦弱,不是堕落,而是对宿命的认同,对人生与世界的深入体察。元稹是清醒而绝望的,他明白,死亡意味着永远的隔绝,死亡不怜悯任何人,便算如潘岳“悼亡诗满旧屏风”,与死者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算如《葛生》所说,死而同穴,也不过一种虚无缥缈的安慰。于是,他不再有任何希望与幻想,他把自己逼到了绝望的死角,所见只是无尽的懊悔、记忆、悲恸。

  纳兰容若,这样温软的名字,注定要与情痴缠一生。

  清朝,当封建帝国将要走向灭亡时,纳兰容若却又创下了一个词的高峰,他以悼亡的笔写下短暂的年华,或许也写下了封建王朝的悲歌。

  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哪瓣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采桑子》

  容若的一生,始终与一个女子的影子相伴而行,她是谁,叫什么,已不得而知,我们只知道她是容若一生的至爱,至死不休。我们只知道天妒红颜,她英年早逝,永远的留在了容若的词里,记忆中。这首《采桑子》大概便是为彼姝而作。“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这雨歇微凉之际的感慨、叹惋,使人不忍去读。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朴月的《西风独自凉》中有这样一段话,颇可谓容若一生的写照:

  他出身满清贵胄;

  他的父亲明珠是康熙朝的权相;

  他少年科第,二十二岁受进士;

  他是皇帝爱重的贴身侍卫;

  他为名重一时的江南名士们倾心结纳;

  他有才貌双全的红颜知己;

  他有相敬如宾的如花美眷;

  他集天下可羡于一身;

  可是,

  他三十一岁,积郁而终;

  他留下一卷,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词集;

  他的词凄怨哀婉;

  令人不能卒读;

  他被称为,古之伤心人;

  为什么?

  容若一生文武双全,却难说仕途得意;生于氏族豪门,却不是人间富贵花;痴情绝世,却三度面对诀别……“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平浅的语言却道尽人世沧桑,世间至理。失去了才珍惜,这是人的通病吧?他在对彼姝的怀念中却错失了妻子的真爱。直到妻子早逝,他方醒悟,妻子的温言细语,细致关怀,已深深融入他的生命,刻下了爱的咒语,他在回忆与遗憾中无言只余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常有人将纳兰容若与贾宝玉相比较,觉得贾宝玉的身上有纳兰容若的影子。在我看来,历史上的容若自然远比小说中的贾宝玉更真实也更令我难忘,但他们却又都是一样的痴情,为情所伤,直至心字已成灰,方分别以死亡和出家的方式了断情缘。

  “人生若只如初见”,若时间永远停留在宝玉初见黛玉的一刻,停留在容若初遇彼姝的一刻,世上便少了多少惆怅,多少泪?

  行文至此,以将至致尾声,中国步入了近代,动荡与纷争使人们无暇自顾,连文章也粗糙起来,多了些硝烟的味道。

  可我还想写下去,写谁呢?写毛泽东,写杨开慧;写李淑一,写柳直荀。

  兰闺索莫翻身早,夜来触动离愁了。底事太难堪,惊侬晓梦残。 征人何处觅,六载无消息。醒忆别伊时,满衫清泪滋。李淑一《菩萨蛮.惊梦》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忽报人间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毛泽东《蝶恋花。答李淑一》

  杨开慧是毛泽东结发妻子,一九三零年红军退出长沙后,被何键逮捕,各界营救无效,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就义。柳直荀,一九二三年加入中国***,曾任湖南省政府委员,湖南省农民协会秘书长,参加过南昌起义,一九三二年在湖北洪湖战役中牺牲。严格来讲,李淑一的词是不算悼亡诗的,但词中感情震撼着我。或许词本身,不算出色,但它所体现出的是一个女子,一个革命者的真实的内心情感。或许此刻的李淑一是软弱的,但此刻的软弱却比坚强更让人动容。

  我想到了林觉民,想到了高君宇,石评梅,想到了糟糠之妻不可弃的李大钊……他们无一不是伟大的革命者,也无一不是丈夫或妻子。他们爱着家人,也爱着这个国家;他们将泪水洒向挚爱的亲人,也撒向这片土地。我在想,或许正是这种对亲人的挚爱扩大为对国家的爱与责任。因爱你而爱整个世界,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吧。

  毛泽东使每一个中国人毕生绕不开的情结。他是政治家,军事家,是诗人……可同时,他也是一个平凡的人,有感情,会苦恼,会难过。杨开慧或许是第一个惹动他的情思的人。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怎难明,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

  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恁。一勾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这首《虞美人 枕上》,是毛泽东在1920年冬天一次短暂别离时写给杨开慧的。 这是毛泽东诗词中惟一的一首纯粹写爱情的作品,惟一的一首属于婉约格调的作品。 欲说还休,独自神伤,这一番情愫,只似一个追求爱情的青涩少年。

  到了杨开慧英勇就义,英年早逝之后,从《蝶恋花》中,我依旧读出了这份感情,只是它变得更深沉,更成熟。此时的杨开慧之于毛泽东,不仅是妻子,更是革命战友,悲痛已化为了革命的力量。我不知道,在这首词中,是爱情的成分多,还是战斗情谊多。但,此刻,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宽广的爱,永存。

  悼亡,永远是世界上最真挚,最浓烈的情感。在永别的一霎那,所有的情感在悼亡中凝成了永恒。就算在数十年以后,当爱已冷却;就算在百年以后,悼念着已变为了被悼念者,就算千万年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尘,但那一篇篇文字依旧留存下来,将爱封存在黑白笔画之间,于是薄薄的纸张,厚重起来,封存了永不退色的追忆。

  当千百年后,所有的词句已洗尽铅华,历尽沧桑,当追忆者与被追忆者都失却了姓名,悼亡诗已变成了人们对自身和对往昔岁月的悲悼和怀恋。“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岁月流逝,人正越来越深的陷入对无记忆的遥远岁月的怀想之中,为了生之短暂,为了死之必然。就算沧海桑田,宇宙洪荒,悼亡将以宿命的形式永远存在于人类的心中

元稹悼亡之作《遣悲怀三首》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辞。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作者的悼亡诗不仅在人物描写和性格刻画方面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且把悼亡诗的创作推向了高峰。论及悼亡诗,不能不说说潘岳。以诗写对亡妻的伤悼情感是自东晋潘岳始,其中潘岳的三首悼亡诗中的第一首中“‥‥‥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怳如或存,回遑忡惊惕。‥‥‥”描写最为出色。生动的描绘出了这种人亡物在、睹物思人、触景伤情,不堪回首的心理感觉。此诗的除了感人之外,道出了前人所未曾道的感情,第一次把悼念亡妻之情写进了诗歌,给当时的诗坛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在诗歌史上具有首创的意义。从此‘悼亡诗’这个广义上对死者悼念的诗歌题材一变而成为悼念亡妻的专有名词。元稹的谴悲怀三首显然受了潘岳的影响,但描写更为深入细致、更为生动感人,有继承,也有发展,巩固了悼亡题材的诗歌在诗坛中的地位。在悼亡诗的发展中可谓承上启下,独执牛耳。

也许是因为元稹的悼亡诗达到了极至,后人难以为继的原因,宋代的苏轼把这种题材或情感改用词的形式加以表现,这就是苏东波著名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

用词写悼亡,苏轼是首创,也属于悼亡诗歌的发展。该词一开始写出了对亡妻的深厚感情和强烈的思念,犹如江河之水,一泻而下。“不思量,自难忘”,写词悼亡本来是出于思念,作者却偏偏不说思念,因为这是时时都不能忘怀的,虽然时间已经跨越了十年,但想念之情 却更加强烈。生死两地,幽冥渺渺,思念之情,对谁倾诉?光阴匆匆,倏忽十载,纵使相逢,人面已非,悲痛之余,更觉凄凉。 因为无奈而产生幻想,用想象来慰籍悲伤是人心之常理,故尔词的下阕臆造出梦里还乡,见发妻窗前梳妆,却彼此相对无言,别后满腹凄凉话,都在泫然落泪中。明月千里松岗,伊人凄凉断肠,作者以虚写实,以月下凄凉的荒冢作为收笔,给读者留下了不绝的哀思,该词亦属悼亡精品。

相比之下:元稹比苏轼更为细腻,但是苏轼的词(注意不是诗)更为悠长!

我个人更爱苏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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