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偷尝禁果的童养媳,沉潭?还是发卖?最后结果充满悲凉

《萧萧》:偷尝禁果的童养媳,沉潭?还是发卖?最后结果充满悲凉,第1张

文|芳小菊

萧萧》是沈从文短篇小说的代表作。

小说中的女孩萧萧,从小失去母亲,被寄养在伯父家。12岁就嫁给了不足3岁,还没断奶的小丈夫当童养媳。

长到15岁,被一个叫花狗的长工诱惑偷尝禁果。

珠胎暗结后,不负责任的男人逃之夭夭,留下萧萧独自一人面临族规的处置。

沉潭?还是发卖?最后的结果幸还是不幸?无望的生命轮回,充满无限悲凉。

萧萧做媳妇时,只有12岁,丈夫不到3岁,还没断奶。

因为没有母亲,萧萧从小被寄养在伯父家,终日提个小竹兜箩,在路旁田坎捡狗屎。

年幼的她,根本不懂什么是婚姻,也不知童养媳意味着什么,嫁人对她来说,就是从这家转到那家。

因此,出嫁那天,她只知道笑,不害羞也不害怕,什么事也不知道,懵懵懂懂就做了人家的新媳妇。

按照当地规矩,过了门的童养媳要喊小丈夫“弟弟”,每天应做的事就是,抱着弟弟到村前的柳树底下或溪边玩。

生活的重心就是照顾弟弟的饮食起居,饿了喂他东西吃,哭了想法哄他开心,摘下南瓜花或狗尾巴草给他戴到头上,还要像母亲一样在他脏兮兮的脸上亲了又亲。

小丈夫还没断奶,晚上要在自己母亲身边睡,吃多了奶就会半夜起来放水拉稀,这时,萧萧就要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抱着他看月光看星星,啵啵的亲嘴哄他睡觉。

只有12岁,还是个孩子的她,要承担起像姐姐、像母亲、又像妻子的责任,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她的开心。

除了照顾小丈夫,萧萧每日还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日子虽然忙碌,但她并不觉得比在伯父家苦。

每个夜晚,她照旧会做她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梦:梦见自己捡到大把大把的铜钱,开心地买好东西吃,梦到自己变成一条无拘无束的鱼,在水里自由的到处游动,梦到自己像精灵一样飞到天上。

天亮后虽不做梦,但无意中睁开眼,看到面前空中变幻无端的黄边紫心葵花,她也会感到是一种快乐。

由于年龄太小,没受过教育,萧萧对童养媳这种畸形的婚姻制度,始终处于一种懵懂、浑然不觉的状态下。

童养媳生活看上去好像没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她的生活中只是多了个需要照顾的“弟弟”而已。

她尚未发育成熟的内心,完全没有想到,出嫁意味着,接下来将发生一系列改变自己命运的变故,她甚至未曾意识到,嫁给一个还未断奶的小丈夫,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她年幼的心里,还没有形成对婚姻和爱情的概念,所以,她才觉得嫁给小丈夫并不比先前受苦。

原始自然的成长中,她的快乐里面,潜伏着无知和麻木。

身为童养媳,女大男小的婚姻陋习,已无形中开始压抑她的人性,消磨她的童真,只是她自己对这一切还浑然不觉。

12岁,正是生长发育旺盛的年龄,从小长在田间地头的萧萧,有着蓬勃顽强的生命力。

终日不停地忙碌,不仅没有限制而且助长了她的身体发育,风里雨里,她像一株长在角落里不为人注意的蓖麻,大枝大叶,日增茂盛。

这小女人简直是完全不为丈夫设想似的,一天比一天长大起来。

几次降霜落雪,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

婆婆虽生来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给萧萧暴长的机会都剪去了,但乡下的日头同空气都帮助人长大,不是折磨可以阻挡得住。

萧萧15岁时已发育的亭亭玉立,高如成人。

这时,小丈夫已经断了奶,婆婆有了新儿子,5岁的丈夫就归她独有了。不管做什么,不管走到哪里,小丈夫总跟在她身边。

夏天的夜晚,大家都到外面歇凉,萧萧就抱了小丈夫爬到草料堆上去,听大人摆龙门阵学古。

祖父想起白天的事,和萧萧开起了“女学生”的玩笑。

他说:“萧萧,你长大了,将来也会做女学生”。众人听了祖父的话,哄然大笑。

他们哄笑着让萧萧做女学生,萧萧坚决地说:“爷爷,我不做女学生”。

女学生,在乡下人眼中,是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们可以自由恋爱,可以和男同学坐在一起读书上课,她们不洗衣做饭,也不养猪喂鸡,有了孩子会花钱雇人照看

起初,萧萧对祖父打趣她的话,有点不高兴,可从祖父的嘴里知道女学生是这样一种人时,心中忽然有了一份模模糊糊的愿望。

她独自笑了很久,笑够了,就对祖父说:“爷爷,明天有女学生过路,你喊我,我要看看”。

想到女学生过着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生活,萧萧心中生出朦胧的向往,她对哄笑她,非让她做女学生的众人说:“做就做,我不怕”。

从此以后,萧萧心中便有了个女学生梦,常常梦到和她们并排走在路上,她很开心被爷爷唤作“女学生”,憧憬着有和她们一样的自由。

家里的工人中,有个叫花狗的,年纪23岁,那花狗,面如其心,生长得很不正气。

他知道萧萧愿意听别人喊她女学生,就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女学生的事,并胡诌一些故事逗她开心。

他还知道萧萧愿意听歌,快到听歌的年龄了。

于是,他就在萧萧面前唱“十岁娘子一岁夫”,意思是:媳妇年龄大,可以随便在外面做点不规矩的事,还告诉萧萧这叫“自由”。

他对萧萧生出的非分之心,15岁的萧萧多少有点明白,懵懂中萧萧有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花狗是男子,但凡男子的美德、恶德他都不缺少,他手脚勤快,嘴会哄人,哄得萧萧的小丈夫非常喜欢同他玩,这样,他便有了缠在萧萧身边的机会。

平时,如果不知道萧萧的所在,花狗就站在高处唱歌,逗她身边的小丈夫,小丈夫一开口,花狗就会穿山越岭来到萧萧的身边。

见了面,花狗就想办法支使萧萧的小丈夫去远处玩,自己坐到萧萧身边,给她唱那些使人脸红心跳的歌。

终于有一天,萧萧被花狗把心窍子唱开,成了个小妇人。

沈从文笔下的萧萧,是在一种原生的、自然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所以她的行为完全听从自然人性的召唤。

祖父嘴里的“女学生”,唤醒了她的自由意识,和花狗的相处,让她的女性意识逐渐觉醒,人性的原始欲望也开始萌动。

当她对花狗说出:“花狗大,您的膀子真大”时,人性欲望的本能已完全成熟。

而此时,因为生理先心理一步而成熟,她对自己做出的糊涂事,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因为没受过教育,加上花狗的诱惑,她误以为自由就是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在她的心里,小丈夫只是她身边一个要哄着玩耍的孩子,膀子大的花狗,才是一个男人。

所以,还没形成贞节观的她,轻易地顺从了花狗。

对自由和情感认知上的缺乏,导致了萧萧的无知和愚昧,她糊里糊涂地偷尝了禁果,给自己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后果和打击。

萧萧在花狗的引诱下偷尝禁果,是麦黄四月。

到了六月,李子熟了,她喜欢吃生李子。

这时,她觉得身体有点特别,在山上碰到花狗时,就将这事告诉了他,问他怎么办?

商量了很久,花狗全无主意,这家伙个子大,胆量小。 个子大容易做错事,胆量小做了错事就想不出办法。

最后,还是萧萧说出了自己的主意:“花狗大,我们到城里去自由,帮帮人过日子,不好吗”?

花狗没答应,他说要找郎中买药,帮她解决肚子里的那块肉,可药一直没买来,半个月后,花狗收拾起自己的所有东西,自行跑路了。

留下萧萧一个人独吞苦果,晚上尽做恶梦。

后悔与懊恼中,她的脾气变得暴躁,常常对无辜无知的小丈夫发脾气。

她的大肚子只有小丈夫一个人知道,因为对她既爱又怕,小丈夫没敢把这事告诉父母。

为了让肚子里的肉掉下来,萧萧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吞香灰,喝溪里的冷水,从高处往下跳。

但是,这一切都不管用,肚子还是一天天大了起来。

她想到了逃走,收拾了一点东西后,打算从女学生走的那条路去城里自由,但还没动身,就被婆家人发现了,她被两手捆起来,丢在灶边,饿了一天。

婆家追究她逃走的根源后,才明白,她预备10年后给小丈夫续香火的肚子,已被别人抢先下了种。

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因此全乱了套,生气的生气,流泪的流泪,骂人的骂人,各自按本分乱了下去。

萧萧也在羞愧中,想到了悬梁、投水、吃毒药,但终因年龄太小,舍不得死,只好在战战兢兢中等待家人的发落。

祖父从现实出发,想出个聪明主意:请本族人来说话,照规矩,看是沉潭?还是发卖?

出了这种事,自然还要请来萧萧的伯父,看他是什么主意。

伯父来了后,看了眼萧萧的大肚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沉潭是读过“子曰”的族长,出于爱面子才做出的事。萧萧的伯父不读“子曰”,他不忍心把萧萧沉潭,请求把她发卖嫁人。

按理说,出了这种事,夫家受损失最大,然而发卖后,可以得一笔钱,夫家想想也就算了。

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买主,萧萧仍旧住在夫家,起初大家对这件事很在意,但事情已经这样了,照乡下规矩,倒又像不怎么要紧。渐渐地,大家也就释怀了。

到后来,大家又像先前一样,有说有笑地过起了日子。

小丈夫不在意萧萧肚子里有了别人的孩子,他不愿意萧萧离开,萧萧就相安无事地住在了夫家。

萧萧对封建制度的冲撞,因为家人的消极执行,有惊无险地避了过去。

一直没有等到来领人的主顾,到了12月,萧萧只好在夫家过年。

次年二月间,萧萧生了一个儿子,团头大眼,哭声宏亮。一家人都喜欢那儿子,把母子二人照顾的很好。

生下的既是儿子,萧萧就不用嫁别处了,到了同小丈夫正式拜堂时,儿子已经10岁,成了半劳动力。

这儿子名叫牛儿,平时喊萧萧丈夫大叔,大叔答应着,从不生气。

牛儿12岁也接了亲,媳妇年长6岁,唢呐到门前时,新娘正在轿中呜呜地哭,祖父、曾祖父欢喜的里外不停地忙着

而这一天,萧萧抱了自己新生的月毛毛,在屋前榆蜡树篱笆间看热闹,同10年前抱丈夫一个样子。

沈从文笔下,人性与封建传统的对抗中,萧萧的结局看上去并不悲惨,他给了我们一个平淡的安慰。

只是这有惊无险的结局,纯粹是一个偶然,它得益于家人纯朴善良的天性,和对族规的消极执行。

这个看似幸运的结局,其实充满无限悲凉,它是一个女孩对封建制度,从朦胧的抗争到彻底认命的悲剧轮回。

小说的结尾,萧萧抱着新生的月毛毛,站在榆蜡树下看热闹,此时的萧萧,已经成了自己和别人命运的旁观者。

从懵懂无知的少女到村妇,经历生死大劫后,她竟然还是对自己的命运浑然不觉,最后,还让自己成了另一个萧萧的缔造者。

有时,比残酷命运更可怕的是,人物本身缺乏对命运的认知,她可以冷眼观看着,又一个无望的生命轮回。

小说《萧萧》,表面上写的是童养媳的故事,事实上却展现的是,自然人性与封建陋习之间的对抗。

通过对童养媳文化的剖析,沈从文既表达了对健康人性和原始欲望肯定,同时,也批判了人性的愚昧。

他通过萧萧身上潜伏着的无知与麻木,尽情抒发了对女性在特定时代下,被愚弄和奴役的悲悯。

《萧萧》是一部读来让人很舒服的小说。沈从文用他满含深情的笔触,从一个叫萧萧的女孩子写起,勾勒了一幅农村生活的市井图。如今我们读起它来,仍觉得里面的人物是活灵活现、可亲可近的,让我们这些久居现代都市的人也能嗅一嗅中国传统乡村的淳朴气息。

《萧萧》的故事并不复杂,人物刻画也很简单,然而这种单纯的写法有时更能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小说中有多处关于农村人的日常生活的描写,这些描写将读者带入一个恬静美好的小村落,为读者展示了他们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如小说中描写,在夏夜里,萧萧所在的人家会聚在庭院里,一起聊天,听着夏天独有的各种自然的声音。“夏夜光景说来如做梦。大家饭后坐到院中心歇凉,挥摇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听南瓜棚上纺织娘咯咯咯拖长声音纺车,远近声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风翛翛吹到脸上,正是让人在各种方便中说笑话的时候。”这大概是只有在农村才能做到的事情了。确实,这样的场景如同做梦般美好,能有一个这样仰头能仰望星空的院子,有一些能侧耳倾听的鸟鸣虫叫,有一群身边亲密的人们一起谈天说地,这实在是如同梦一般的光景。

文中还有一处有趣的比较,即“乡下里”的日子和“世界上”的日子的比较。“世界上”自然指的是农村外的地方,那些已经工业化了的城市。“乡下里日子也如世界上一般日子,时时不同。世界上人把日子糟蹋,和萧萧一类人家把日子吝惜是同样的,各有所得,各属分定。许多城市中文明人,把一个夏天完全消磨到软绸衣服、精美饮料以及种种好事情上面。萧萧的一家,因为一个夏天的劳作,却得了十多斤细麻,二三十担瓜。”作者说“世界上人”把日子糟蹋消磨在衣服、饮料等事物上,而如萧萧一家人,早在一个夏天的劳作后获得了大丰收,相比之下,“世界上人”实在是太浪费光阴,光顾着享受、光顾着消暑了。沈从文在这里毫不吝惜他的笔墨,不掩饰地表达出对于农村人的勤劳的赞美。

小说并没有大段地刻意地去描写农村风光,而只是通过描写村庄里的人们来表现这个小村子,来进行小说环境的交代。这个小村子充满着我国传统农耕文明的特点,村里人勤劳地进行劳作,闲暇时相聚谈天,享受自然。这便是沈从文在《萧萧》中展现给我们的,传统而朴实的中国小乡村。

文中交代,萧萧是婆家买来的童养媳,在丈夫幼小时充当保姆,丈夫长大后要与之成亲。可以说,萧萧与丈夫之间的感情,是亲情而不是爱情。

小说开始讲到,萧萧到婆家后,“她每天应作的事是抱弟弟到村前柳树下去玩,到溪边去玩,饿了,喂东西吃,哭了,就哄他,摘南爪花或狗尾草戴到小丈夫头上,或者连连亲嘴”,此时天天陪着幼小的丈夫玩耍的不是丈夫的父母,而是萧萧。萧萧充当着丈夫的保姆与玩伴,可以想象小小年纪的丈夫对于这个姐姐的依赖是很深的。甚至丈夫对于萧萧的信赖多于对自己母亲的信赖。“丈夫哭到婆婆无可奈何,于是萧萧轻脚轻手爬起床来,睡眼迷蒙,走到床边,把人抱起,给他看月光,看星光;或者仍然啵啵的亲嘴,互相觑着,孩子气的‘嗨嗨,看猫呵!’那样喊着哄着,于是丈夫笑了。玩一会会,困倦起来,慢慢的阖上眼。”婆婆哄不好的丈夫,需要萧萧来哄,可见,萧萧与丈夫之间已建立起了一种旁人无法企及的情感上的联系。

后来萧萧怀了花狗的孩子后,也是丈夫在她身旁陪伴着她:

“不久丈夫从他处拿了大把山里红果子回来,见萧萧一个人坐在草地上眼睛红红的,丈夫心中纳罕。看了一会,问萧萧:‘姊姊,为甚么哭?’

‘不为甚么,毛毛虫落到眼睛窝里,痛。’

‘我吹吹罢。’

‘不要吹。’

‘你瞧我,得这些这些。’

他把手中拿的和从溪中捡来放在衣口袋里的小蚌、石头全部陈列到萧萧面前,萧萧泪眼婆娑看了一会,勉强笑着说:‘弟弟,我们要好,我哭你莫告家中。告家中我可要生气!’到后这事情家中当真就无人知道。”

在萧萧最难过无助时,是年幼不懂事的小丈夫陪在她身边,关心她,逗她开心,替她瞒着家里人。或许在丈夫心中,萧萧就是自己最亲的人。“因为时间长久,年龄不同,丈夫有些时候对于萧萧的怕同爱,比对于父母还深切。”

萧萧与丈夫之间的亲情,仿佛是两个孩子的互相依赖。而这种亲密的依赖,也伴随着他们,度过平和温暖的一生。

小说中,是花狗引诱萧萧做了“坏事”而导致萧萧怀孕。萧萧与花狗,这两个正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原始的性的吸引力。

从文中对萧萧的描写来看,萧萧来到丈夫家之后,已出落成了一位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萧萧嫁过了门,做了拳头大的丈夫小媳妇,一切并不比先前受苦,这只看她一年来身体发育就可明白。风里雨里过日子,像一株长在园角落不为人注意的蓖麻,大叶大枝,日增茂盛,这小女人简直是全不为丈夫设想那么似的,一天比一天长大起来了。”“几次降霜落雪,几次清明谷雨,一家中人都说萧萧是大人了。天保佑,喝冷水,吃粗橱饭,四季无疾病,倒发育得这样快。婆婆虽生来像一把剪子,把凡是给萧萧暴长的机会都剪去了,但乡下的日头同空气都帮助人长大,却不是折磨可以阻拦得住。”萧萧长大了,且发育得很健康,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对于男性来说,她们身上是充满着性的诱惑力的。

而花狗,萧萧丈夫家里的一个帮工,此时也是身强力壮的大好青年。花狗年纪二十三岁,“花狗是起眼动眉毛、一打两头翘、会说会笑的一个人”,“花狗是男子,凡是男子的美德恶德都不缺少,劳动力强,手脚勤快,又会玩会说”,这样一个年轻的、手脚勤快、会玩会说的男孩子在萧萧身边,时不时与萧萧打趣开玩笑,难免萧萧不会对他产生好感。而花狗心里又有些不正派,于是萧萧被引诱,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出事后花狗的做法,却暴露了花狗的不成熟与不负责任。“原来这家伙个子大,胆量小。个子大容易做错事,胆量小做了错事就想不出办法。”可以看出,花狗属于那种空有一身力气而没有头脑的人,只顾一时冲动而不计后果,是个鲁莽的庄稼汉子。

萧萧与花狗的结合,虽是不应当发生的,却在自然原始的性的吸引之下发生了,然而这也是人性淳朴真实的流露。这一情节给萧萧的命运带来了波澜,推动了小说的高潮发展。

“女学生”与“自由”在这部小说中,仿佛是一个反映时代背景的小插曲般的存在。在村民们的心中,“女学生”是一个怪异的群体,“只因为在大家印象中,都知道女学生没有辫子,留下个鹌鹑尾巴,像个尼姑,又不完全像。穿的衣服像洋人,又不是洋人。吃的,用的,……总而言之,事事不同,一想起来就觉得怪可笑!”“从乡下人眼中看来,这些人都近于另一世界中活下的人,装扮奇奇怪怪,行为更不可思议。这种女学生过身时,使一村人都可以说一整天的笑话。”当城里的女孩子们成为了上学读书的“女学生”时,乡下人对于女学生还只停留在猎奇与嘲笑的状态,这不能不说反映了当时中国农村思想观念的落后。而萧萧对于“女学生”这一概念的情感也有细微的变化。一开始祖父调侃萧萧:“萧萧,你长大了,将来也会做女学生!”时,萧萧的内心对于女学生是抵触的,“爷爷,我不做女学生。”“我一定不做。”此时萧萧尚不懂女学生是些什么人,只知道大家在笑话女学生,因而内心是抵触的。

然而当萧萧在听到祖父与他人的聊天中提到的女学生的情况后,她对女学生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这时经祖父一为说明,听过这话的萧萧,心中却忽然有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愿望,以为倘若她也是个女学生,她是不是照祖父说的女学生一个样子去做那些事情?不管好歹,女学生并不可怕,因此一来,却已为这乡下姑娘初次体念到了。”此时,萧萧意识到女学生并不可怕,并且开始有些向往女学生们的生活。“萧萧从此以后心中有个‘女学生’。做梦也便常常梦到女学生,且梦到同这些人并排走路。”“因为有这样一段经过,祖父从此喊萧萧不喊‘小丫头’,不喊‘萧萧’,却唤作‘女学生’。在不经意中萧萧答应得很好。”

萧萧对于成为女学生是向往的,然而她一个小村子里的童养媳,是不可能和城市里的女孩子们一样成为女学生的。如此一对比,萧萧命运的悲剧性便有所体现。

而小说中也两次提到了“自由”,分别是祖父眼里的“自由”与花狗眼里的“自由”。祖父在讲女学生时,提到“她们在学校,男女在一处上课读书,人熟了,就随意同那男子睡觉,也不要媒人,也不要财礼,名叫‘自由’。”女学生们的自由恋爱被祖父说的如此不堪,并以一种鄙夷的口吻称其为“自由”,可见当时的自由之思想并没有普及到诸如祖父般的广大群众中来。

而花狗眼里的“自由”则更为可笑。“说他曾经到官路上见过四个女学生,她们都拿得有旗帜,走长路流汗喘气之中仍然唱歌,同军人所唱的一模一样。不消说,这自然完全是胡诌的笑话。可是那故事把萧萧可乐坏了。因为花狗说这个就叫做‘自由’。”祖父是“当地一个人物”,与其他村民相比是有一些见识的,尚且如此理解自由,那么花狗这个整天忙着农活的庄稼汉这样理解自由,也就不足为奇了。

作者通过写祖父和花狗对于“自由”的不同见解,揭示了当时农村的政治状况,民主与自由的思想并未普及。而像萧萧这样的农村小姑娘,对于“自由”的理解只能通过祖父与花狗的解释,更不用说像萧萧婆婆这样根本不关心政治的农村妇女们懂不懂“自由”了。

然而,与政治无关的他们,在这个恬静的乡下,也过着他们田园牧歌般的生活。

萧萧的命运一波三折,在不幸中是幸运的。不幸在于她只能听任别人的摆布而成为了童养媳,在花狗的诱骗下怀了孩子后,又为婆家人所不能容忍。而幸运的是,买了她的婆家人是善良的,而且她生下的是男孩,于是婆家人重又接受了她。

萧萧在来到婆家后,在婆家的日子是有人情味的。首先是与小丈夫之间的感情,她与丈夫日夜作伴,早已产生了姐弟般的亲情。在萧萧事情败露等待改嫁期间,她与丈夫的感情是没有变的,“先是小丈夫不能再同萧萧在一处,到后又仍然如月前情形,姊弟一般有说有笑的过日子了。”“但是丈夫并不愿意萧萧去,萧萧自己也不愿意去。”而萧萧与花狗的孩子长大后,与萧萧丈夫的关系想来也是亲密的,“平时喊萧萧丈夫做大叔,大叔也答应,从不生气。”萧萧与丈夫间割舍不断的感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萧萧最终还是留在婆家的结局。

其次,在婆家的另一处人情味所在,便是祖父对萧萧的打趣。祖父拿“女学生”打趣萧萧,充满了长辈对于小辈的爱意。试想,若在祖父眼里,萧萧只是一个在家里做事的童养媳,那么祖父是不会这样轻松随意地开玩笑的。而在一个家里,有一位这样的长者把你当成朋友般戏弄调侃,也是一件充满温情的事情。

另一个体现人情冷暖的细节,便是萧萧的伯父。婆家在发现萧萧怀孕后,请萧萧伯父来裁断,看是“沉潭”还是“发卖”。而这位伯父是一位敦厚的长者,“萧萧只有一个伯父,在近处庄子里为人种田,去请他时先还以为是吃酒,到了才知是这样丢脸事情,弄得这老实忠厚的家长手足无措。”这位老实忠厚的家长决定让萧萧改嫁,“照习惯,沉潭多是读过‘子曰’的族长爱面子才作出的蠢事。伯父不读‘子曰’,不忍把萧萧当牺牲,萧萧当然应当嫁人作‘二路亲’了。”这便又是萧萧的一个幸运之处了,若她唯一的娘家人是个腐朽的封建卫道士,那么她是必须沉潭的。伯父的这一顾念亲情的决定,是萧萧不幸中的幸运。

萧萧的命运,有她自己不可摆布的不幸,而这不幸中又有一些幸运,这幸运一些是由于偶然,如她生下的是个男孩,一些是由于人与人之间割舍不断的情感,如丈夫,如伯父。

毫无疑问,萧萧在许多与她命途相似的女孩之中,是幸运的。

读完《萧萧》,仿佛聆听了一支不被惊扰的牧歌。沈从文笔下的这个乡村,不被外界惊扰,空气中弥漫着的只有作物在阳光下散发出的芳香,村民们悠游自得地过着他们的农耕生活;沈从文笔下的萧萧,自然美好地像块璞玉,她的人生虽有波澜,亦在这个朴实的小乡村里,被谱写成一支动听的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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