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绿野村庄散文

行走在绿野村庄散文,第1张

  放眼是因为心胸的容纳,于是,投身于大自然的怀抱,呼吸清新的空气,一任自然之姿尽收眼底,这时,心海是绿色的,如无涯无际的绿野透染自然的绿意。自然之姿,或爬或窜,或卷或伸,或扭或斜,其身之柔,其态之谐,其容之顺,其根之劲,无处不在写意绿染的流变,无处不在展露生命的柔韧,浸*春光之揉搓春风之推浪春雨之抚慰,春晓微笑般地划破冬霾,春曦温婉般地催生绿色。在那云开光明积聚的地方是绿野喷薄的怒姿所回归的安祥宁和,回归是自然的放浪形骸,生命的绿意吐呐光明的情爱磁场,一个字:大自然的“*”;又一个字:宇宙的“和”。融于自然的状态是生命肆虐的*,化于宇宙的虚空是生命安祥的和,我在绿野上奔跑,奔跑的流线宛若春风涌起道道绿浪;绿野在蓝天下微漾,微漾的绿纹宛若绿云在天边悠闲地轻扬。我是蓝天轻扬的绿云不经意间落下的心念,扎根尘土长出的草绿,静静地凝望绿云的轻扬,仿佛我生命的怒姿,或爬或窜,或卷或伸,或扭或斜,一如绿野的流变,我的形体我的灵魂就是那无涯无际的绿野。

 繁花点缀着绿野的活色生香,绿野因繁花而诗意绵绵,起伏的绿浪是诗的韵脚合拍着繁花的怒放,宛若情人柔软的心缠绵悱恻呢喃轻喁,化蝶迷离的羽翼舞影轻盈如蓝天的纤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摩挲着春风的抚煦而春心荡漾,关不住的春色满绿野,销魂的'芳菲弥漫着花香的诱惑,这无涯无际的绿野啊,是诗人的神眸是情人的怀抱,纵然凝神拥抱尚不得解恨,扎根其中化为绿野的种子爆裂出生命的绿意,肆虐地浸*着绿野的怒姿,或风或雨或雷或电,我形体的绿野我灵魂的绿野张扬着,或爬或窜,或卷或伸,或扭或斜,一波波绿浪奔腾着我生命的绿野,狂癫如野马的奔腾,化作阳光下的绿云在蓝天轻扬。那光明积聚的地方是绿野喷薄的怒姿所回归的安祥宁和,回归是自然的放浪形骸,生命的绿意吐呐光明的爱,是真是善是美是生命的绿野,一个字:大自然的“*”;又一个字:宇宙的“和”!

文学作品,不管什么类型,能安下心来读下去,读懂,都会有各种不同的收获吧。一般我看小说,会着重看人物设定,情节发展,以及文笔描写,文笔倒是其次,只要文字通顺不影响表达不出戏我就没什么意见。散文的话,我一般欣赏的是华美的文字,更注重情绪和美感的共鸣,看完之后喜欢,和口味的话,一般都会有一种喝了酒般的微醺感。

多数好作品看进去了总能感到作者的某些心意,特别合拍的话,看着就会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或者纠结,或者难受,有的时候也会开心。

可以说阅读一本好书,就相当于在翻阅这位作者的灵魂,其实能不能读懂,你喜不喜欢,找到适合自己的口味才是最重要的。

有的书我看过,真的感觉自己仿佛跟着度过了这样精彩的一生,就像是在描绘一些自己可能并不会去真的去做的事情,一个憧憬的梦想吧。

《雪夜》

作者:(法)莫泊桑

黄昏时分,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天的雪,终于渐下渐止。沉沉夜幕下的大千世界,仿佛凝固了,一切生命都悄悄进入了梦乡。或近或远的山谷、平川、树林、村落……在雪光映照下,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这雪后初霁的夜晚,万籁俱寂,了无生气。

蓦地里,从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叫声,冲破这寒夜的寂静。那叫声,如泣如诉,若怒若怨,听来令人毛骨悚然!喔,是那条被主人放逐的老狗,在前村的篱畔哀鸣:是在哀叹自己的身世,还是在倾诉人类的寡情?

漫无涯际的旷野平畴,在白雪的覆压下蜷缩起身子,好像连挣扎一下都不情愿的样子。那遍地的萋萋芳草,匆匆来去的游蜂浪蝶,如今都藏匿得无迹可寻,只有那几棵百年老树,依旧伸展着槎牙的秃枝,像是鬼影憧憧,又像那白骨森森,给雪后的夜色平添上几分悲凉、凄清。

茫茫太空,黯然无语地注视着下界,越发显出它的莫测高深。雪层背后,月亮露出了灰白色的脸庞,把冷冷的光洒向人间,使人更感到寒气袭人;和她做伴的,惟有寥寥的几点寒星,致使她也不免感叹这寒夜的落寞和凄冷。看,她的眼神是那样忧伤,她的步履又是那样迟缓!

渐渐地,月儿终于到达她行程的终点,悄然隐没在旷野的边缘,剩下的只是一片青灰色的回光在天际荡漾。少顷,又见那神秘的鱼白色开始从东方蔓延,像撒开一幅轻柔的纱幕笼罩住整个大地。寒意更浓了。枝头的积雪都已在不知不觉间凝成了水晶般的冰凌。

啊,美景如画的夜晚,却是小鸟们恐怖颤栗、备受煎熬的时光!它们的羽毛沾湿了,小脚冻僵了;刺骨的寒风在林间往来驰突,肆虐逞威,把它们可怜的窝巢刮得左摇右晃;困倦的双眼刚刚合上,一阵阵寒冷又把它们惊醒;……只是瑟瑟索索地颤着身子,打着寒噤,忧郁地注视着漫天洁白的原野,期待那漫漫未央的长夜早到尽头,换来一个充满希望之光的黎明。(最美的散文:世界卷)

赏析∶这是一幅19世纪法国农村雪后初雾的雪景图,也是一幅当时法国死一般沉寂的社会风景画。文章写得形神毕肖,令人拍案叫绝。之所以如此感人至深,主要表现在四个方面:1、观察细致入微,抓住了事物特征。文章极力渲染“万籁俱寂,了无生气”的凄凉气氛。大千世界,“仿佛凝固了”。旷野平畴,芳草和浪蜂蝶阵,都已无迹可寻,连星星也感叹这寒夜的落寞,小鸟也恐怖颤栗,备受煎熬。2、写景逐层深入,烘托渲染。作者从黄昏落笔,写到月亮升空,达到终点,东方露出鱼肚白。景色越来越深,景致越来越奇。用狗吠和像“鬼影”、“白骨”的老树,像“水晶’认似的冰凌,小鸟的感觉等来烘托渲染,突出了寒夜的悲凉、凄清和死一般的沉寂。3、巧用修辞,描写出神入化。文章运用象征和比喻,突出了雪夜的凄冷。用拟人赋予景物以人的情感、知觉和情绪。正如诗人王国维所云:“一切景语皆情语。”文章正是这样生动写景,巧妙而曲折地表现了作者对当时悲凉、肃杀、毫无生气的社会的强烈愤慈。4、结尾奇瑰,画龙点睛。作者借小鸟的希望点明主旨,含蓄的表达了作者对当时社会现实的强烈不满,对社会变革的殷切企盼,对新生活的强烈渴望。给凄凉的寒夜点亮温暖的火光,盼望漫漫未央的长夜早到

《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作者:(法)卢梭

为了到花园里看日出,我比太阳起得更早;如果这是一个晴天,我最殷切的期望是不要有信件或来访扰乱这一天的清宁。我用上午的时间做各种杂事。每件事都是我乐意完成的,因为这都不是非立即处理不可的急事,然后我匆忙用膳,为的是躲避那些不受欢迎的来访者,并且使自己有一个充裕的下午。即使最炎热的日子,在中午一时前我就顶着烈日带着芳夏特〔芳夏特〕卢梭养的一条狗的名字出发了。由于担心不速之客会使我不能脱身,我加紧了步伐。可是,一旦绕过一个拐角,我觉得自己得救了,就激动而愉快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说:“今天下午我是自己的主宰了!”从此,我迈着平静的步伐,到树林中去寻觅一个荒野的角落,一个人迹不至因而没有任何奴役和统治印记的荒野的角落,一个我相信在我之前从未有人到过的幽静的角落,那儿不会有令人厌恶的第三者跑来横隔在大自然和我之间。那儿,大自然在我眼前展开一幅永远清新的华丽的图景。金色的燃料木、紫红的欧石南非常繁茂,给我深刻的印象,使我欣悦;我头上树木的宏伟、我四周灌木的纤丽、我脚下花草的惊人的纷繁使我目不暇接,不知道应该观赏还是赞叹;这么多美好的东西争相吸引我的注意力,使我眼花缭乱,使我在每件东西面前留连,从而助长我懒惰和爱空想的习气,使我常常想:“不,全身辉煌的所罗门也无法同它们当中任何一个相比。”

  我的想像不会让如此美好的土地长久渺无人烟。我按自己的意愿在那儿立即安排了居民,我把舆论、偏见和所有虚假的感情远远驱走,使那些配享受如此佳境的人迁进这大自然的乐园。我将把他们组成一个亲切的社会,而我相信自己并非其中不相称的成员。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建造一个黄金的世纪,并用那些我经历过的给我留下甜美记忆的情景和我的心灵还在憧憬的情境充实这美好的生活,我多么神往人类真正的快乐,如此甜美、如此纯洁,但如今已经远离人类的快乐。甚至每当念及此,我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啊!这个时刻,如果有关巴黎、我的世纪、我这个作家的卑微的虚荣心的念头来扰乱我的遐想,我就怀着无比的轻蔑立即将它们赶走,使我能够专心陶醉于这些充溢我心灵的美妙的感情!然而,在遐想中,我承认,我幻想的虚无有时会突然使我的心灵感到痛苦。甚至即使我所有的梦想变成现实,我也不会感到满足:我还会有新的梦想、新的期望、新的憧憬。我觉得我身上有一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填满的无法解释的空虚,有一种虽然我无法阐明、但我感到需要的对某种其他快乐的向往。然而,先生,甚至这种向往也是一种快乐,因为我从而充满一种强烈的感情和一种迷人的感伤──而这都是我不愿意舍弃的东西。

  我立即将我的思想从低处升高,转向自然界所有的生命,转向事物普遍的体系,转向主宰一切的不可思议的上帝。此刻我的心灵迷失在大千世界里,我停止思维,我停止冥想,我停止哲学的推理;我怀着快感,感到肩负着宇宙的重压,我陶醉于这些伟大观念的混杂,我喜欢任由我的想像在空间驰骋;我禁锢在生命的疆界内的心灵感到这儿过分狭窄,我在天地间感到窒息,我希望投身到一个无限的世界中去。我相信,如果我能够洞悉大自然所有的奥秘,我也许不会体会这种令人惊异的心醉神迷,而处在一种没有那么甜美的状态里;我的心灵所沉湎的这种出神入化的佳境使我在亢奋激动中有时高声呼唤:“啊,伟大的上帝呀!啊,伟大的上帝呀!”但除此之外,我不能讲出也不能思考任何别的东西。遗忘,但他们肯定不会把我忘却;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来搅乱我的安宁。摆脱了纷繁的社会生活所形成的种种尘世的情欲,我的灵魂就经常神游于这一氛围之上,提前跟天使们亲切交谈,并希望不久就将进入这一行列。我知道,人们将竭力避免把这样一处甘美的退隐之所交还给我,他们早就不愿让我呆在那里。但是他们却阻止不了我每天振想象之翼飞到那里,一连几个小时重尝我住在那里时的喜悦。我还可以做一件更美妙的事,那就是我可以尽情想象。假如我设想我现在就在岛上,我不是同样可以遐想吗?我甚至还可以更进一步,在抽象的单调的遐想的魅力之外,再添上一些可爱的形象,使得这一遐想更为生动活泼。在我心醉神迷时这些形象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连我的感官也时常是不甚清楚的;现在遐想越来越深入,它们也就被勾画得越来越清晰了。跟我当年真在那里时相比,我现在时常是更融洽地生活在这些形象之中,心情也更加舒畅。不幸的是,随着想象力的衰退,这些形象越来越难以映入脑际,而且也不能长时间的停留。唉!正在一个人开始摆脱他的躯壳时,他的视线却被他的躯壳阻挡的最厉害! (最美的散文:世界卷)

赏析∶ 《生活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是一篇意境优美的散文。文章表达了作者热爱自然、崇尚个性、蔑视世俗观念的思想。文章一开始就用简洁的语调自己在一天里如何摆脱来访者,接着又饱含激情的描述了他所看到的自然极其清新华丽、生机无限。甚于自然这个甜美、纯洁的世外桃源,卢梭陶醉了,忘却了尘世的纷繁、虚伪、伪善、偏见,充满了梦想、憧憬。

《无知的乐趣》

作者:(英国)罗伯特

编辑:山间溪流

同一个普通城裏人在乡下散步,而不对他的无知的领域象海洋那样宽阔感到惊讶是不可能的。成千上万的男女活著然後死去,一辈子也不知道山毛榉和榆树之间有什麽区别,不知道乌鸫和画眉的啼鸣有什麽不同。我们整整一生都有鸟生活在我们的周围,然而我们的观察力是如此微弱,以致我们中间许多人弄不清楚苍头燕雀是否会唱歌,说不出布谷鸟是什麽颜色。我们象孩子似地争论布谷鸟是否飞的时候总是唱歌还是仅仅有时候在树枝上唱歌,争论查普曼(英国作家和翻译家)的下面两行诗是根据他的想象呢,还是根据他对大自然的认识写的:

当布谷鸟在翠绿的橡树怀中歌唱,

初次使人们在明媚春天心花怒放。

然而,这种无知并不完全是可悲的。从这种无知我们可以得到有所发现的乐趣。这种乐趣是经常的,只要我们足够无知。

博物学家的幸福在某种程度上也依靠他的无知,无知给他留下这类新天地让他去征服。他可能在书本上已经达到了知识的顶峰本身,但,在他用自己的眼睛证实每一个光辉的细节之前,他仍然感到是半无知的。他希望亲眼看见雌布谷鸟一种罕见的情景——在地上下蛋然後用嘴把蛋叼到窝裏(在这窝裏注定要发生杀害幼鸟的事件)去。他将一天又一天地坐在那裏,望远镜紧贴著眼睛,为的是亲自确认或驳斥这样的说法,说布谷鸟确实是在地上而不是在窝裏下蛋的。如果他是十分有幸竟然发现了这种最遮遮掩掩的鸟在下蛋,那麽也仍然有其它领域在等待他去征服,有一大堆有争论的问题等待他去解答。无疑,科学家们迄今没有理由为他们错过的无知而哭泣。要是他们似乎什麽都懂,那麽这仅仅是因为你我几乎什麽都不懂。在他们发掘出的每一个事实下面总是有一笔无知的财富在等待著他们。

 我曾经有一次听到一位聪明的太太问,新月是否总是在相同的星期几出现。她补充说也许最好是不知道,因为,如果人们事先不知道什麽时候、在天上的哪个地方能够看见新月,那麽它的出现总会给人带来意外的愉快。然而,我想,即使对那些熟悉新月的活动时间表的人们,新月也总是出乎意料地来到的。我们并不会因为我们对一年四季的职司有足够的知识,知道要在三月或四月,而不是在十月裏,去找报春花,而在发现一株早开的报春花时就不那麽高兴。我们也知道苹果树是在结果子之前而不是在结果子之後开花的,但当五月份我们到一家果园去度假日时,这并不会减少我们对假日之美妙所感到的惊讶。

 一位当代的英国小说家曾经有一次被外国人问到:在英国,最重要的庄稼是什麽。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黑麦。”象这样的完全的无知,在我看来似乎带有豪言壮语的味道;但是,即使是不识字的人的无知也是巨大的。使用电话机的普通人解释不了电话机是怎样工作的。他把电话、火车、铸造排字机、飞机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正象我们的祖先把福音书中的奇迹视作理所当然的东西一样。对这些东西,他既不怀疑也不理解。我们每一个人好象只是调查了一个小圈子裏面的事实并把这些事实变成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以外的知识被大多数人看作是华而不实的东西。然而我们还是经常对我们的无知作出反应,加以反对的。我们不时地唤起自己并思考。我们喜欢对什麽事情都思考——思考死後的生活或思考那些象据说曾经使亚裏士多德感到困惑的问题——“为什麽从中午到子夜打喷嚏是好的,但从半夜到中午打喷嚏则是不吉利的”——人类感受过的最大欢乐之一是:迅速逃到无知中去追求知识。无知的巨大乐趣,归根结蒂,是提问题的乐趣。已经失去了这种乐趣的人或已经用这种乐趣去换取教条的乐趣(这就是回答问题的乐趣)的人,已经在开始僵化。人们羡慕象乔伊特(本杰明,1817—1893,英国古典学者。—译者)那样爱一问到底的人,他在六十岁之後还坐下来学习生理学。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在到达他这个年龄以前很久就已经失去了无知感。我们甚至对我们象松鼠那样积攒的一点知识感到自负,并把不断增长的年龄本身看作是无所不知的源泉。我们忘记了蘇格拉底之所以以智慧闻名於世并不是因为他无所不知而是因为他在七十岁的时候认识到他还什麽都不知道。 (来源:网络)

贝多芬百年祭》

作者:﹝英国﹞萧伯纳

编辑:山间溪流

一百年前,一位虽听得见雷声但已聋得听不见大型交响乐队演奏自己的乐曲的五十七岁的倔强的单身老人最后一次举拳向着咆哮的天空,然后逝去了,还是和他生前一直那样地唐突神灵,蔑视天地。他是反抗性的化身;他甚至在街上遇上一位大公和他的随从时也总不免把帽子向下按得紧紧的,然后从他们正中间大踏步地直穿而过。他有一架不听话的蒸汽轧路机的风度(大多数轧路机还恭顺地听使唤和不那么调皮呢);他穿衣服之不讲究尤甚于田间的稻草人:事实上有一次他竟被当做流浪汉给抓了起来,因为警察不肯相信穿得这样破破烂烂的人竟会是一位大作曲家,更不能相信这副躯体竟能容得下纯音响世界最奔腾澎湃的灵魂。他的灵魂是伟大的;但是如果我使用了最伟大的这种字眼,那就是说比韩德尔②的灵魂还要伟大,贝多芬自己就会责怪我;而且谁又能自许为灵魂比巴赫③的还伟大呢但是说贝多芬的灵魂是最奔腾澎湃的那可没有一点问题。他的狂风怒涛一般的力量他自己能很容易控制住,可是常常并不愿去控制,这个和他狂呼大笑的滑稽诙谐之处是在别的作曲家作品里都找不到的。毛头小伙子们现在一提起切分音④就好像是一种使音乐节奏成为最强而有力的新方法;但是在听过贝多芬的第三里昂诺拉前奏曲之后,最狂热的爵士乐听起来也像“少女的祈祷”那样温和了,可以肯定地说,我听过的任何黑人的集体狂欢,都不会像贝多芬的第七交响乐最后的乐章那样可以引起最黑最黑的舞蹈家拼了命地跳下去,也没有另外哪一个作曲家可以先以他的乐曲的阴柔之美使得听众完全溶化在缠绵悱恻的境界里,而后突然以铜号的猛烈声音吹向他们,带着嘲讽似地使他们觉得自己是真傻。除了贝多芬之外谁也管不住贝多芬;而疯劲上来之后,他总有意不去管住自己,于是也就成为管不住的了。

  这样奔腾澎湃,这种有意的散乱无章,这种嘲讽,这样无顾忌的娇纵的不理睬传统的风尚——这些就是使得贝多芬不同于十七和十八世纪谨守法度的其他音乐天才的地方。他是造成法国革命的精神风暴中的一个巨浪。他不认任何人为师,他同行里的先辈莫扎特从小起就是梳洗干净,穿着华丽,在王公贵族面前举止大方的。莫扎特小时候曾为了蓬巴杜夫人⑤发脾气说:“这个女人是谁,也不来亲亲我,连皇后都亲我呢”,这种事在贝多芬是不可想像的,因为甚至在他已老到像一头苍熊时,他仍然是一只未经驯服的熊崽子。莫扎特天性文雅,与当时的传统和社会很合拍,但也有灵魂的孤独。莫扎特和格鲁克⑥之文雅就犹如路易十四宫廷之文雅。海顿⑦之文雅就犹如他同时的最有教养的乡绅之文雅。和他们比起来,从社会地位上说贝多芬就是个不羁的艺术家,一个不穿紧腿裤的激进共和主义者。海顿从不知道什么是嫉妒,曾称呼比他年轻的莫扎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作曲家,可他就是吃不消贝多芬。莫扎特是更有远见的,他听了贝多芬的演奏后说:“有一天他是要出名的”,但是即使莫扎特活得长些,这两个人恐也难以相处下去。贝多芬对莫扎特有一种出于道德原因的恐怖。莫扎特在他的音乐中给贵族中的浪子唐璜⑧加上了一圈迷人的圣光,然后像一个天生的戏剧家那样运用道德的灵活性又回过来给莎拉斯特罗⑨加上了神人的光辉,给他口中的歌词谱上了前所未有的就是出自上帝口中都不会显得不相称的乐调。

  群星闪耀贝多芬百年祭贝多芬不是戏剧家;赋予道德以灵活性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可厌恶的玩世不恭。他仍然认为莫扎特是大师中的大师(这不是一顶空洞的高帽子,它的的确确就是说莫扎特是个为作曲家们欣赏的作曲家,而远远不是流行作曲家);可是他是穿紧腿裤的宫廷侍从,而贝多芬却是个穿散腿裤的激进共和主义者;同样的海顿也是穿传统制服的侍从。在贝多芬和他们之间隔着一场法国大革命,划分开了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但对贝多芬来说,莫扎特可不如海顿,因为他把道德当儿戏,用迷人的音乐把罪恶谱成了像德行那样奇妙。如同每一个真正激进共和主义者都具有的,贝多芬身上的清教徒性格使他反对莫扎特,固然莫扎特曾向他启示了十九世纪音乐的各种创新的可能。因此贝多芬上溯到韩德尔,一位和贝多芬同样倔强的老单身汉,把他作为英雄。韩德尔瞧不上莫扎特崇拜的英雄格鲁克,虽然在韩德尔的《弥赛亚》⑩里的田园乐是极为接近格鲁克在他的歌剧《奥菲阿》⑾里那些向我们展示出天堂的原野的各个场面的。

  因为有无线电广播,成百万对音乐还接触不多的人在他百年祭的今年将第一次听到贝多芬的音乐。充满着照例不加选择地加在大音乐家身上颂扬话的成百篇纪念文章将使人们抱有通常少有的期望。象贝多芬同时的人一样,虽然他们可以懂得格鲁克和海顿和莫扎特,但从贝多芬那里得到的不但是一种使他们困惑不解的意想不到的音乐,而且有时候简直是听不出音乐的由管弦乐器发出来的杂乱音响。要解释这也不难。十八世纪的音乐都是舞蹈音乐。舞蹈是由动作起来令人愉快的步子组成的对称样式;舞蹈音乐是不跳舞也听起来令人愉快的由声音组成的对称的样式。因此这些乐式虽然起初不过是象棋盘那样简单,但被展开了,复杂化了,用和声丰富起来了,最后变得类似波斯地毯,而设计象波斯地毯那种乐式的作曲家也就不再期望人们跟着这种音乐跳舞了。要有神巫打旋子的本领才能跟着莫扎特的交响乐跳舞。有一回我还真请了两位训练有素的青年舞蹈家跟着莫扎特的一阕前奏曲跳了一次,结果差点没把他们累垮了。就是音乐上原来使用的有关舞蹈的名词也慢慢地不用了,人们不再使用包括萨拉班德舞,巴万宫庭舞,加伏特舞和快步舞等等在内的组曲形式,而把自己的音乐创作表现为奏鸣曲和交响乐,里面各部分干脆叫做乐章,每一章都用意大利文记上速度,如快板、柔板、谐谑曲板、急板等等。但在任何时候,从巴赫的序曲到莫扎特的《天神交响乐》,音乐总是现出一种对称的音响乐样给我们一种舞蹈的乐趣作为乐曲的形式和基础。

  可是音乐的作用并不止于创造悦耳的乐式。它还能表达感情。你能去津津有味地欣赏一张波斯地毯或者听一曲巴赫的序曲,但乐趣只止于此;可是你听了《唐璜》前奏曲之后却不可能不发生一种复杂的心情,它使你心理有准备去面对将淹没那种精致但又是魔鬼式的欢乐一场可怖的末日的悲剧,听莫扎特的《天神交响乐》最后一章时你会觉得那和贝多芬的第七交响乐的最后乐章一样,都是狂欢的音乐,它用响亮的鼓声奏出如醉如狂的旋律,而从头到尾又交织着一开始就有的具有一种不寻常的悲伤之美的乐调,因之更加沁人心脾。莫扎特的这一乐章又自始至终是乐式设计的杰作。

  但是贝多芬所做到了的一点,也是使得某些与他同时的伟人不得不把他当做一个疯人,有时清醒就出些洋相或者显示出格调不高的一点,在于他把音乐完全用作了表现心情的手段,并且完全不把设计乐式本身作为目的。不错,他一生非常保守地(顺便说一句,这也是激进共和主义者的特点)使用着旧的乐式;但是他加给它们以惊人的活力和激情,包括产生于思想高度的那种最高的激情,使得产生于感觉的激情显得仅仅是感官上的享受,于是他不仅打乱了旧乐式的对称,而且常常使人听不出在感情的风暴之下竟还有什么样式存在着了。他的《英雄交响乐》一开始使用了一个乐式(这是从莫扎特幼年时的一个前奏曲借来的),跟着又用了另外几个很漂亮的乐式;这些乐式被赋予了巨大的内在力量,所以到了乐章的中段,这些乐式就全被不客气地打散了;于是,从只追求乐式的音乐家看来,贝多芬是发了疯了,他抛出了同时使用音阶上所有单音的可怖的和弦。他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觉得非如此不可,而且还要求你也觉得非如此不可呢。

  以上就是贝多芬之谜的全部。他有能力设计最好的乐式;他能写出使你终身享受不尽的美丽的乐曲;他能挑出那些最乾燥无味的旋律,把它们展开得那样引人,使你听上一百次也每回都能发现新东西:一句话,你可以拿所有用来形容以乐式见长的作曲家的话来形容他;但是他的病症,也就是不同于别人之处在于他那激动人心的本质,他能使我们激动,并把他那奔放的感情笼罩着我们。当贝里奥滋听到一位法国作曲家因为贝多芬的音乐使他听了很不舒服而说“我听了能使我入睡的音乐”,他非常生气。贝多芬的音乐是使你清醒的音乐;而当你想独自一个静一会儿的时候,你就怕听他的音乐。

  懂了这个,你就从十八世纪前进了一步,也从旧式的跳舞乐队前进了一步(爵士乐,附带说一句,就是贝多芬化了的老式跳舞乐队),不但能懂得贝多芬的音乐而且也能懂得贝多芬以后的最有深度的音乐了

  明代著名思想家、中国思想启蒙运动的先驱李卓吾先生墓,现在北京市通州区西海子公园葫芦湖北岸东侧,其墓地在通州三处两迁,现墓地仅剩下两样明代遗存,一个是墓冢中李卓吾的骸骨,一个就是仍矗立在其墓冢前的一通墓碑。墓碑背阴刊文已模糊不清,碑阳“李卓吾先生墓”几个大字仍遒劲悲壮,其落款是“焦竑题”三字。

 焦竑何许人也?李卓吾生前与他有什么关系?李卓吾开罪朝廷自刭狱中,时人避之犹恐不及,这个焦竑怎么还敢为他题写墓碑?

 焦竑是李卓吾生前结交的第一个知己,也是他认定最要好的生死之交。李卓吾生前名满天下,与之交往过的人难以计数,要好的朋友也可罗列上百,但称得上生死之交者不过三四人,而这三四人中若只选一个,那可能还是焦竑。李卓吾死前曾立下遗嘱:“墓前立一石碑,题曰:‘李卓吾先生之墓’。字四尺大,可托焦漪园书之,想彼亦必无吝。”这焦漪园就是焦竑。

 李卓吾遗嘱墓碑题字单选焦竑,猜此人一定字写得好,此外二人还一定是好朋友,否则“想彼亦必无吝”难说。事实上呢?这两样焦竑确实都当得起,焦竑是明代博学大家,书法也很有名,尤其擅长行书;他又是李卓吾最要好的朋友,李卓吾一生以友为命,焦竑更是他念念不忘的知己,两人密切交往长达三十多年。

 李卓吾与焦竑都是晚明著名人物,两个人又是至交,但研究这两个人的历史资料,却找不到他们结识的具体时间、地点,或者他们都更重视知己的实质。有关于此的考证,只能从两人留下的文字里大致推断,一人是记述了大体时间,一人说明了大概地点,两相印证应是隆庆三年(1569)或四年(1570),两人在北京结识。这一年焦竑赶考来北京,李卓吾在北京礼部司务任上,李因久慕焦竑学识,主动邀约或叩门一见。之前二人是否有过消息往来不得而知,反正一见如故从此成为知己,友谊维系一生。

 李卓吾曾应邀为焦竑父亲八十寿诞作序,其中有云:“余至京师,即闻白下(南京一区之名)有焦弱侯其人矣;又三年,始识侯。”李卓吾第二次到北京任礼部司务职,时间是嘉靖四十五年(1566)秋,第二年即为隆庆元年(1567),这“又三年”以整年计,时间就应该是隆庆三年或四年(四年可能性更大,因五年(1571)有会试,焦竑可能提前到京),但地点没有明说。焦竑也有诗记述二人初见事,或正好可以补充,诗中“中原一顾盼”句点明了初见地点。“中原”的地理概念涵盖很广,可以指河南,也可泛指长江以北长城以南包括北京,但不可能指南京,南京已属江南,无论如何不能称中原。当时焦竑家在南京,李卓吾在北京,这“中原”应该就是北京了,无缘无故两个人没可能到第三个地方去约会。焦竑来京最可能是应试,二人初交因此偶然。

 其时李卓吾已进入王学殿堂正在痴迷,在北京学界开始小有名气,因此交往日广。北京是当时学术中心,了然全国范围的学术消息,留都南京作为当时学术副中心,出了一位少年才子,北京学界也必知名,李卓吾因此先知焦竑。

 焦竑(1540—1620),字弱侯,号漪园,又号澹园等,祖籍山东日照。其高祖焦朔明初自日照从朱元璋起义,以战功入编亲兵被授世袭旗手卫副千户,屯守京畿,落户南京。传说焦朔虽是武将,却勤奋向学,一次太祖巡视,见其正研读兵书,故嘉奖之,赐名焦庸,以励其向学和再建功名。这是焦氏一族祖上荣光,其后人因此更加勤奋向学,血缘沉积至焦竑中得状元终成一代巨儒。焦竑后来回忆说:“某自髫发愤问学,岂第为世俗梯荣计,实吾父督甚严,不忍怠弃,欲因之稍稍树立,不愧家声耳。”(焦竑《与日照宗人书》)可见朱元璋为其先祖赐名,对这个家族产生了多么大的励志效果,向学已成为其家族传统。

 焦竑嘉靖十九年(1540)生于南京,自幼聪颖好学,16岁中秀才,已很大名气,后又师从南京御史督学耿定向,被乃师任为学子首席(相当于班长),学问大进。嘉靖四十三年(1564)焦竑乡试中举,才名远著,但此后却考运蹉跎、屡试不第。究其原因,大概此子涉猎太广,又溺于学问究竟,如此有利于学,却不利于科考。

 一般人感觉,焦竑似不是非常有名,但其实他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大家,涉猎之广著述之丰,其前其后鲜有能与之比肩者。焦竑在史学、金石文字学、考据学、文献目录学、印刷出版、哲学、道学、佛学、儒学等等诸多领域都有建树,说得更夸张一些,但凡文人墨客可能会的他都有涉猎且有相当造诣。如此自然会分散精力,单论某项很难突出。此外他还凡事都爱追问究竟,据说做生员时还质疑(请教)过罗汝芳,罗是当时心学大家,但谈论学问焦竑只以是非。

 这般深究致理,自然不利于科举,应付科考,一些陈词滥调的八股文已经足够,这一点上他不如李卓吾来得聪明(李卓吾靠背诵五百篇八股范文中举)。当然,焦竑的目标要比李卓吾远大,若同样止于举人,焦竑的运气一点都不比李卓吾差。焦竑这种状况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学生”,也不是不爱学习的“坏学生”,这样为学可成大器,但大器只能晚成,事实上他也是快五十岁才考中进士,但不中是不中,一中就是个状元郎。

 李卓吾知其名时,焦竑才二十六七岁,二人初见时焦竑也不到30岁,在学子圈中只能算后生晚辈。焦竑比李卓吾小逾一轮,但在当时学界名气却比李卓吾还大。好在这二人结识不以虚名,更因为彼此观点相近且情投意合。

 认识焦竑之前,李卓吾虽然落魄却性格执拗桀骜不驯,是以一直没有知己朋友,上任北京礼部司务前,其在河南辉县白云山中,虽短暂交往邓石阳及号称“白云六友”的几位文友,实也不过是舞文弄墨的一帮“文艺青年”,那时李卓吾还没有接触到心学。痴迷心学后,李卓吾又交往过几位学问前辈,如徐用检、李逢阳等,但道义上是前辈,也谈不上知己,焦竑则是先闻其名后识其面,一见如故遂成为忘年之交。

 记述初见情形,李卓吾自述:“夫不诣则已,诣则必耳,乃为冥契也。”(李卓吾《寿焦太史尊翁后渠公八秩华诞序》)大赞焦竑才情与见识。终李卓吾一生,对小自己的焦竑都以师、兄相敬赞誉有加。这没有丝毫虚伪客套,论学识建树,焦竑确实不在李卓吾之下,李卓吾晚年著《九正易因》,许多地方还得焦竑启迪,二人互为师友,确实堪称“冥契”;焦竑写诗记述二人交往:“中原一顾盼,千秋成相知,相知千古难,千秋一嘉遇。而我狂简姿,得蒙英达顾,肝胆一以披,行迹非所鹜。”(焦竑《澹园集送李比部》)可见二人交往的确是超越世俗虚礼的精神默契。

 李卓吾一生所做学问,如概括就是“求真”二字,焦竑的性格则有武将家族遗风,那就是“直率”,这真与直不尽相同,双方却一拍即合。

 焦竑曾谈其父性格:“为人伉直,不以一言欺人,亦不疑人欺之,心事如直绳,可一饮而尽。”(《焦氏笔承续集支谈上》)这个性格其实也是他自己的写照,同一文论及“唐疏宋注”(包括朱熹《传》《注》)时,焦竑直言:“汉宋诸儒之所疏,其糟粕也!今疏其糟粕,则俎豆之;疏其精,则斥之,其亦不通于理矣。”他以为“唐疏宋注,锢我聪明……”论及为学之法,焦竑道:“学者当尽扫古人之刍狗,从自己胸中辟出一片乾坤,方成真受用,何止甘心死人脚下?”(焦竑《焦氏笔承》)用不着引证太多,焦竑直人快语,学识见解与李卓吾不谋而合。但性格如此张扬,学问又求深求广,科考迟迟不中就更在情理之中了。

 北京初见,李卓吾与焦竑交往时日很短,但两人一见如故互认知己,从此保持了终生密切关系和友谊,一如刘关张桃园一拜,一头磕下去就是一辈子。人生要成就一些大事,非得有三两个知己不可,李卓吾自此得焦竑精神与现实助力,虽最终未能托得生死,受益也是颇多的。北京初识奠定了二人一生友谊的坚实基础,不久后南京数年常相聚首深入交流,更使二人的友谊巩固像一块磐石。

 隆庆五年,李卓吾北京礼部司务任职期满,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竟官场转运被破格擢升为从五品南京刑部员外郎,官职一下子提高了几个品阶。

 这次升迁让李卓吾喜出望外:官职高了,俸禄自然也会多一些,这样自己就可以摆脱长期以来的生存窘迫了(此时李卓吾远没有淡泊名利,且功名欲直到最后他也未曾超越,这更决定于儒学入世的基本状态)。

 这已是李卓吾第二次来南京做官了(第一次是河南辉县教谕任满,迁从八品南京国子监博士,上任两个多月还没安定,就接到父丧讣告,离职回家丁忧守制去了),这一次比上次大不相同,李卓吾官阶高了,学术上也有了点名气,感觉自扬眉吐气……

 比这些更让李卓吾欣喜的,还是此时南京有他的朋友,比如李卓吾调任南京之前,其问道心学的接引人李逢阳先已由北京调任南京。当然,更让他兴奋的还是知己好友焦竑就是南京人,从此他们就可以常相聚首了。

 果然,李卓吾刚一入城,焦竑就来探望,自此二人“朝夕促膝,穷诣彼此实际”(《续焚书卷二序汇》)。此次相聚是李卓吾与焦竑第一次长时间相处,两人交往非常密切,没有发生任何摩擦或不愉快。

 这首先是因为两人性格合拍。一般人与人交往需要保持一定距离,否则会出现“刺猬效应”,这二人却是一“真”一“直”,性格相似又不相同,耦合一起恰到好处;其次是二人观念上真的投机,思想交流越多,两个人越是发现彼此很多不谋而合处,探讨越深入越投机,情谊自然也愈加深厚。俗话说“人生难得遇知己”,李卓吾和焦竑却很幸运,两人一见如故以为“冥契”,深入了解又果然知心,真可谓有缘有分;再次是两个人奋斗方向和目标不尽相同,一个专求人生大学问,一个涉猎广泛却执着科考,彼此互补而不冲突;最后是二人交往之初,怎么说也不太深入,期间也没有发生大的事情,这些都是两个人关系亲密,却没有出现矛盾与隔阂的原因。

 焦竑是南京土著,又是享誉一方的青年才俊,在南京学术界有广泛的人脉关系,其师耿定向是当时东南学界领袖人物,名师高徒更如虎添翼。不过耿定向虽属心学一脉,却又同时笃信传统儒学,焦竑在学术观点上则希望打破传统,进一步发展心学,是以他和李卓吾观点更多契合。李卓吾在北京既已融入学界,来南京后更扩大了交往,其中自然有焦竑助力:当时心学泰州学派几位泰山北斗级高人、如王畿、罗汝芳等正在南京,李卓吾得以拜访请教,这中间是否有焦竑引荐不得而知(焦竑也算是罗汝芳弟子)。

 李卓吾在南京还结识了他人生的第二个知己好友耿定理。

 耿定理是耿定向二弟,其以兄为师,但学术观点上也是心学一脉,且其在佛学上更有相当造诣,并与李卓吾一样主张“以佛释儒”,是以结识李卓吾后走得很近。这个关系中显然也有焦竑的影子,不用说焦竑也起了一定作用。

 李卓吾第二次到南京时,学问上已有相当基础,有了一定的观点见识,但还说不上有多高层次。到南京后他深入心学泰州学派腹地,得其要旨,学问上越来越广博,见识上也越来越深刻,自然名气也越来越大。

 如果说在北京时李卓吾已进入心学殿堂,到南京后他更是确定了学术方向,观点更深刻也有了更多创见,终成为心学泰州学派的骨干一员。李卓吾与焦竑成为知己,心学是一个重要媒介,两人在学问上的交流不止心学,但显然这方面交流最多也最深入。不过焦竑在学术上涉猎更广,心学在他而言只是其中之一,这个时候他主要精力都放在科考上,与李卓吾的交往更多属于朋友层面。

 李卓吾这一次任职南京有六年时间,这六年他与焦竑往来密切,双方不仅在学术上广泛交流,彼此的交情也更加深厚。南京留下过两个人生活中很多故事,诸如一同安排出身贫贱却一心向学的周安出家。焦竑为之别立庵院,李卓吾则为庵院题名,周安自此号定林,成为焦李二人终生挚友,并最终为替焦竑到黄安去探望李卓吾客死他乡,真情高义感天动地(事见李卓吾《定林庵记》)!

 在李卓吾与焦竑一生交往中,此次南京交往时间最长,关系也特别密切,但二人之间没有大事发生,自也没有发生问题,故不需过多叙述。

 李卓吾与焦竑交往的轨迹,更像是两条平行线,不交叉又难分开,他们志趣相投,道路却并不一致,志同而道不合,这反而有利于保持友谊。常言说“君子和而不同”,一般是指道路相同,但观点上存在分歧,焦李二人却状况相反,效果竟也一样。

 这一时期,尽管焦竑在科考上一直非常努力,但“文曲星”的光芒却迟迟没能照到他的头上。他孜孜以求一如既往,他涉猎广泛和究问致理的习惯也始终如一。李卓吾的状况就不同了,这次南京任职期间,李卓吾在学问上突飞猛进,除了直接深入心学泰州学派,他还研究起佛学和道学,尤其对《老子》的研究卓有成效,《子由解老序》正是著于此时。李卓吾研究佛学、道学,目的在于以它们为手段解读心学,这一点他自己却没有明确认知,以至于常常迷惘在手段里,一会儿崇道,一会儿崇佛,但不管怎样,他都在从佛学和道学中汲取营养,这使他在思想上认识更为深刻,渐渐进入了当时学术高层。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浪漫分享网

原文地址:https://hunlipic.com/qinggan/7905902.html

(0)
打赏 微信扫一扫微信扫一扫 支付宝扫一扫支付宝扫一扫
上一篇 2023-09-07
下一篇2023-09-07

发表评论

登录后才能评论

评论列表(0条)

    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