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诗歌中如何通过具体的意象来表达作者情感

浅谈诗歌中如何通过具体的意象来表达作者情感,第1张

诗人的抒情往往不是情感的直接流露,也不是思想的直接灌输,而是言在此意在彼,写景则借景抒情,咏物则托物言志。这里的所写之“景”、所咏之“物”,即为客观之“象”;借景所抒之“情”,咏物所言之“志”,即为主观之“意”:“象”与“意”的完美结合,就是“意象”。它既是现实生活的具体化写照,又是诗人审美创造的结晶和情感意念的载体。

中国古典诗歌欣赏“六法”

中国古典诗歌以其独具特色、卓尔不群的品质和浑然天成、匠心独运的形式,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华夏儿女的目光,也傲视着各领风骚、才人辈出的世界文坛。

意境优美使她令人神往,含蓄隽永使她魅力倍增;然而,含蓄和费解似乎是孪生兄弟,意境和想象从来就难以割舍。

怎样扫清文字障碍,品味她的深邃底蕴?如何身临其境感受她的博大精深?本文试图以六点十八个字解答以上问题。

一、审标题

古今的文字距离让现代人难懂古典诗歌,面对这个难以读懂的美人, 我们怎样体察她的内心呢?首先我们可以洞察她的眼睛——标题——来走进她的心灵。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标题便是文章的眼睛,因为标题不仅能吸引读者,而且能揭示内容,揭示主题。

但人们往往急于抓住这个美人的心而忽略她明眸的表白。成人教幼儿,往往以“床前明月光”作开头,忽略了标题“静夜思”;同学们分析,也往往把主要精力放在对诗句的理解上,冷落标题是常见的情况。为什么不仔细分析标题呢?事实上,古诗的标题对诗章的内容往往有统摄作用,标题吐露着诗文的心声。搞清标题的含义,也就初步了解了诗文的内容。当然,像《诗经》那种将首句作标题的情况除外。

“审标题”的“审”,意思是仔细看,这要求读者不仅要重视标题,而且要全面分析标题,并加入适当的推理想象。

现代汉语语法根据单句的结构,将单句划分为主谓句和非主谓句两大类。我们不妨将古典诗歌的标题分为有动词的和没有动词的两大类,没有动词的标题仅占一少部分。试以当今普遍认可的《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年版)为例,没有动词的标题占全书总数的22%。尽管这一数据是来自对唐诗局部的分析,但它是对古典诗歌精华的统计,所以应该是具有代表性的。

没有动词的标题往往是名词性的,这些标题很直接地表明作者吟诵的对象:或是人物,如《渔翁》(柳宗元)、《蜀相》(杜甫);或是时间,如《月夜》(杜甫)、《春晓》(孟浩然);或是地点,如《乌衣巷》(刘禹锡)、《石头城》(刘禹锡);或是自然景物,《霜月》(李商隐)、《江雪》(柳宗元)。诗歌是宣泄感情的载体,不论诗人以何为题,他都会把自己的感情灌注其中,所以这种无动词标题之所示既是诗人描写的对象,又是诗人感情的寄托。欣赏者在明确标题含义的基础上必须进一步思考:面对这些吟诵对象,作者会抒发怎样的情怀?相对而言,这类标题的数量较少,理解也较容易。

绝大多数标题是带有动词的,这类标题中,有的只有一个动词,如《登高》(杜甫)、《闺怨》(王昌龄);有的有多个动词,如《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李白)、《闻乐天授江州司马》(元稹)。多个动词,有的陈述同一个主语,有的陈述不同的主语。这个问题将在“找动词”中详细阐明。

除辨清标题有无动词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对标题的斟酌应贯穿在对诗篇的整体把握中,即在理解具体诗句时也应把标题的因素考虑在内。

试以孟郊《登科后》为例来看审标题对理解诗歌主旨的作用。“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标题“登科后”已明确告知本诗所写内容为历尽寒窗之苦、终夺科举之冠以后的情形。不看诗句,单看标题,读者便可想象到那种“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无比喜悦之情。那么诗句中“龌龊”、“放荡”两个关键词的含义应有别于现代汉语中的意思。“昔日龌龊”应是登科前的困窘;“今朝放荡”应是登科后的得意。“龌龊”、“放荡”也就不再是贬义词。有标题的提示,全诗洋溢着的金榜题名后的那种得意、欣喜之情便不难把握。

相反,如果不审标题,对主旨的理解便要大打折扣,甚至曲解。试看:“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楼台深锁无人到,落尽东风第一花。”——日斜时分海燕向西飞去,遥望京城禁门外的王侯府,“重楼闲闭,无人居住”,只有花儿在寂寞的东风里落尽。这是一首不太难懂的写景诗。但看过了标题,会发现它的主旨不那么简单。“客有卜居不遂薄游陇因题”——有一位异乡人因想在长安居住却不得而暂游于陇一带,于是有感赋诗一首。弄清了标题的含义,便可领悟那西飞的海燕正是在长安找不到栖身之地的寒士,他在百鸟归巢的傍晚只能望着长安城那些长期无人居住的高楼深院而茕茕远飞。这首既表达卜居不遂、薄游陇之客黯然神伤之情,又反映“唐王室衰败没落”现实的托讽诗,只有在弄清标题的前提下才能准确理解其主旨。

总之,“审标题”既是一种方法,又是一种观念。欣赏者对标题重视起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二、找动词

这是扫清古诗文字障碍的关键,也是欣赏古诗六法中最重要的一法。这种方法不仅适用于理解标题,更适于理解诗句。

为什么要找动词呢?

首先,诗歌作为一种文学样式,具有观照人类自身、观照自然的特点。这种观照体现在对自身和自然呈现状态、发展变化的体验上。而动词是表示人或事物动作行为、心理活动或发展变化的词,所以动词是最能表现人类对自身和自然进行体验的词。

其次,古诗句的章法虽有别于古散文,但也有相同之处。这种相同之处在于,一般情况下,不省略谓语,而动词是充当谓语的主力军。所以在古诗中一般不省略动词。因此,抓住最有表现力又极少被省略的动词无疑是清除文字理解障碍的关键。

古诗句中动词——准确地说是陈述性词语——情况比较复杂。大致有如下四种情况:

(1)每句只有一个动词;

(2)每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动词;

(3)每句虽没有动词(有的也有),但形容词同样具有陈述性;

(4)每句都没有动词。

读者应分清情况,区别对待。不论哪种情况,都应首先将动词逐一找出(包括具有陈述作用的形容词),然后找到它们的陈述对象,再弄清动词支配对象,最后综合分析,整体把握。

在这一过程中,一句诗中有多个动词的情况最为复杂:多个动词可能陈述相同的主语,也可能陈述不同的主语;也可能其中一部分具有陈述作用,另一部分起修饰作用。对于陈述相同主语的,要注意几个动词的连续性;对于陈述不同主语的,要找出它们的主语分别是什么,尤其是要找出被省略的主语,并发现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从语法角度看,一句诗中的动词未必都在同一个层面上,抓住第一层面是关键,起修饰作用的动词当另行对待。下面我们通过实例说明这种方法:

例1:“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王维)

这是每句只有一个动词的。“照”、“流”,它们的施动者分别是“明月”、“清泉”,而“松间”、“石上”则既可看成是修饰语,也可看成是受动者。这样便初步可知这是描写夜晚山间景色的对偶句,也可以感受到诗句动静结合的佳妙。

例2:“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临安春雨初霁》陆游)

这也是每句只有一个动词,但和例1又不同。“听”、“卖”,它们的施动者既不是“小楼”、“一夜”,更不是“明朝”、“深巷”。是谁呢?是被省略的“人”,是人在小楼中听了一夜,是人明朝在深巷叫卖。听春雨的人和深巷叫卖的人也不是同一个人,应该是听春雨的人想象着明朝在深巷会有人卖杏花。如果不把省略的主语补充出来,就会产生疑问,难道会是小楼聆听,深巷叫卖吗?

例3:“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山居秋暝》王维)

这是每句有两个以上动词的——“喧”、“归”、“浣”,“动”、“下”、“渔”。谁喧?竹林?不是,是人在竹林中喧闹。谁归?浣女。什么动?莲,莲花、莲叶。什么下?渔舟顺流而下。“浣”、“渔”虽然也是动词,但不是诗句的主干动词,它们分别修饰“女”、“舟”,它们和“喧”、“归”、“动”、“下”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例4:“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过华清宫》杜牧)

这也是一句中有多个动词的,和例3不同的是这两句关系不是并列,而是承接。“回望”到的不仅有锦绣般的华美宫殿,还有山顶许多的门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不仅要弄清这些动词的施动者是否相同——往往是不相同的情况多,还要弄清这些不同的动作、不同的施动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从而形成一个完整的认识。

例5:“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越中览古》李白)

这是形容词同样具有陈述性的诗句。第一句中除了表示比喻的“如”以外,没有陈述性的动词,但形容词“满”同样具有类似动词的陈述性。一个“满”字淋漓尽致地道出了昔日越王宫中美女如云的歌舞升平景象。“满”的妙处不次于“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而且这“满”字又同下一句“只今唯有鹧鸪飞”的“唯有”形成内容上的强烈反差。可见,形容词也同样具有陈述作用,在情味上甚至超过动词。这表明“找动词”时,带有陈述作用的形容词同样不可忽视。

例6:“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登高》杜甫)

这是动词、形容词“共掌朝政”的例子,动词“啸哀、飞回”陈述了猿、鸟的状态,形容词“急、高、清、白”陈述了“风、天、渚、沙”的状态。综合分析,我们眼前便展现了一幅登高所见的精美图画。

综合以上,不难看出,“找动词”在理解诗句时的作用可谓纲举目张。这同样适用于理解标题,这里无须赘述了。

例7:“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书愤》陆游)

例8:“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天净沙·秋思》马致远)

这两例都是没有动词的名句,这种情况比较少,需要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在后文的“想小人”中,我们将论及此题。

三、理句式

如果说“找动词”能帮助读者快速扫清理解文字上的障碍,那么“理句式”则能帮助读者解决句式难通的问题。

在动词的使用上古诗和古文有相同之处,但在句式问题上古诗和古文有很大差别。古文的特殊句式有自己的使用规律,古诗却没有,这是中国古诗的特点决定的。为了符合押韵、对仗、节奏、平仄等要求,诗人有时要打破正常的语言顺序,新顺序并不遵循古汉语特殊句式的规律,这就产生了令读者费解的变式句。它是理解诗歌的又一障碍,必须把它整理成正常的句式,才能准确理解诗歌内容。

例9:变式句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琵琶行》白居易)

常式句去来江口守空船,月明绕船江水寒。

这是比较简单的一种,不梳理成正常语序也不太影响理解。下面这几例则不同。

例10: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千古江山,无觅英雄孙仲谋处。

例11: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念奴娇·赤壁怀古》苏轼)

故国神游,应笑我多情,早生华发。

例12:海燕西飞白日斜,天门遥望五侯家。(《客有卜居不遂薄游陇因题》许浑)

海燕西飞白日斜,遥望天门五侯家。

这是句中词序颠倒的类型,这几个句子如果不梳理成正常句式,那么便难以准确把握动词的施动者,从而产生将受动者变成施动者、主客关系颠倒的后果,给正确理解诗文造成障碍。

例13: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辛弃疾)

望中犹记,四十三年,烽火扬州路。

例14: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沁园春·长沙》毛泽东)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携来百侣曾游。

例15: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送魏万之京》李颀)

昨夜微霜初渡河,朝闻游子唱离歌。

这是句序颠倒的类型,如果不还原,则更难理解,甚至曲解。

怎样判断以上这些非正常语序呢?根据逻辑关系,联系上下文。主张抗金的辛弃疾登上北固亭,怀古伤今,他赞扬在这里建功立业的孙权,他不可能称自己是英雄,而应该赞扬孙权是英雄;苏轼的“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是有争议的,一方认为是“周瑜笑我”,另一方认为是“苏轼笑自己”,笔者赞同后一种说法;天门指禁城,五侯家自然在禁城,联系前文,应是西飞的海燕遥望天门;“烽火扬州路”发生在“四十三年”前,它们应是“犹记”的对象;“携来百侣曾游”的“曾”表明这一句是下文“忆往昔”的内容之一;“朝”和“昨”的时间顺序应很好理解。

变式句在古诗中存有一定比例,所以理句式成为扫清理解障碍的一种必需。读者应当知道这种现象的存在,当句子难通时,要试着梳理句式,使一些难题迎刃而解。

四、看背景

研究历史,有“知人论世”一说,理解古诗,何尝不是这样。白居易提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其实,去掉这个“合”字也未尝不可,因为这是文学创作的规律。像任何诗作都有其社会基础一样,任何诗作也都有其个体的心理基础。了解诗作的社会基础可以使我们看得更广,了解诗作的心理基础可以使我们看得更深。

如果了解王维亦官亦隐的一生,便不难理解《山居秋暝》中的禅宗思想。

如果了解唐玄宗对杨贵妃“三千宠爱在一身”的误国情,以及安史之乱给唐王朝带来的生灵涂炭,就不难理解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的极尽讽刺味道。

如果了解李白、杜甫,那么对《越中览古》的盛衰无常,对《登高》的老病孤愁的理解也不会停留在字面上。

这就对欣赏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不仅要扫清字句的障碍,而且要填补背景的空白。

试看温庭筠的《经五丈原》:“铁马云雕共绝尘,柳营高压汉宫春。天清杀气屯关右,夜半妖星照渭滨。下国卧龙空寤主,中原得鹿不由人。象床宝帐无言语,从此谯周是老臣。”这首诗在用词、句式方面没有什么难点,标题也简洁明了。然而如果不了解三国,尤其是三国后期,诸葛亮亲自率军伐魏,驻军五丈原,对峙百日病逝军中的背景,要理解这首诗是很难的。而对于一个文学水平不是很高却熟知三国故事的人来讲,理解它就比较容易。因为“屯关右”、“夜半妖星”、“卧龙”、“得鹿”、“象床宝帐”、“谯周”等形象鲜明的词语已在述说着那段令人遗憾叹息的历史。

背景知识不是朝夕习得的,平时的积累是根本。一杯水和一桶水的关系在理解古诗时同样有理。

总之,了解相关的背景越多,对诗作的理解也就越深刻,越准确。

五、想小人

这里的“小人”绝不是“君子”的反义词,读作“小人儿”比较恰当,这里用了借代的手法。

想小人儿是欣赏者通过联想和想象将诗句的文字信息在头脑中转换成图像信息的过程。这个图像的焦点是人,这个人可以是诗人本人,可以是“我化”的诗人,也可以是任意的人。朱光潜先生在谈到文学的境界时说:“文艺的难事在造境,凡是人物性格事变原委等等都要借境界才能显出。境界就是情景交融事理相契的独立自足的世界,它的真实性就在它的融贯整一,它的完善。”现在摆在读者面前的问题是诗人已将“造境”的难事做成,并且做得很好,读者怎样才能充分体验到这个“情景交融事理相契的独立自足的世界”呢?——依靠联想和想象。可以说没有联想和想象就没有文学欣赏。和绘画用线条、明暗、色彩等直观的方式不同,文学是以词句来反映客观物质世界的,是直接的。尤其是表示事物名称的词语,它是联想和想象的出发点。枯藤、老树、昏鸦,每个词语都是一个意象,一句诗便是有机组合的一组意象。这要求读者有个再造的过程,而再造的工具便是联想和想象。“欣赏中国古典诗歌,一是提取语言载体直接宣示的信息,也就是根据文字的描述,在头脑中浮现出事物的表象,并运用再造想象造成新的形象。一是要根据文字的暗示,生成潜在信息,并以此构成意趣高妙的新的艺术境界。”(赵景波《诗美与潜信息》)这便需要欣赏者将潜在的信息化为具体的物象,调动联想和想象,补足诗词留下的空白,形成美丽的流动画面,因为中国古典诗词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诗中有画。再者,“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只要是根据诗句进行的联想、想象、推理是合理的,都是无可厚非的。

读“明月松间照”,便要在脑中生成一个“天色已暝,却有皓月当空,群芳已谢,却有青松如盖”(《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的画面。这个画面不是孤立的,要联系“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时空背景,要联系“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笑貌音容。浣女的模样、服饰、笑声可随欣赏者的意愿去填补。

读“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除了要联想到急如星火的快马,还要想到“回眸一笑百媚生”,能让“君王不早朝”的杨贵妃,甚至想到望烽火方一笑,毁掉西周朝的褒姒。

读“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唯有鹧鸪飞”,要跨越时空地想到昔盛今衰的历史感伤。

想小人儿和找动词应是同步进行的,在找到动词,扫清文字障碍时就应把文字转换成画面,整首诗下来便是一组流动的画面。

六、品感情

头脑中的这一组画面不是凝固不动的连环画册,而是鲜活有情的影视镜头。“一切艺术都是抒情的,都必须表现一种心灵上的感触,显著的如喜、怒、爱、恶、哀、愁等情绪,微妙的如兴奋、颓唐、忧郁、宁静以及种种不易名状的飘来忽去的心境。”(朱光潜)诗歌的特质更在于抒情,而这种情“起于沉静中所回味得来的情绪”(华兹华斯)。所以诗歌中的情是蕴含在关键词里、包藏在蒙太奇中的滋味。滋味需要品尝,感情更要仔细辨别。

怎样品感情呢?

首先,不论唐诗宋词,大体上讲都有先景后情或先事后情的倾向,尽管景和情、事和情不是截然分开的,但侧重点还是明显的。这一事实已告知读者感情该如何去品。

其次,诗中情多有隐蔽的特点,除少数直抒胸臆的句子,诗中的感情往往渗透在修饰语中,揣摩修饰语便可探知诗人的情感倾向,以《山居秋暝》为例,“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新雨”的“新”字显示着诗人对雨的喜爱之情。“空山”的“空”更是道出了诗人向往远离尘嚣生活的心声。为什么呢?因为山本不空——有浣女晚归,有渔舟流动,说这是空山,只因诗人内心思“空”。而末两句“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更直接表达了诗人对隐居生活的热爱,他不仅自己居于山中,还要劝王孙留在这里。顺着这个思路,我们可以进一步探讨:为什么诗人有如此不同常人的情怀?联系“看背景”我们就会有更深的认识。

再次,对于通体写景的诗,读者要把自己置身于景中,甚至是景中一景。“通体写景难,情寓景中则更难”,而刘禹锡的《石头城》却是这样的典范。如何品味这景中的情呢?不妨把你置身于景中,仿佛你是画中一景,你要把自己“拟物”,体会物之情。“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你就是“潮水”,“寂寞”地拍打着江山依旧的空城。说是空城,是真的空吗?不是,是你(潮水)感觉它空,是和它作为六朝古都相比显得空。优秀的古诗词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要用心感受每个字的情味。“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读到这里,你的身份不再是潮水,而是月,而且是旧时月,仿佛穿越时空隧道,曾饱览秦淮河边六个朝代的不夜胜景,看得太多的纸醉金迷、恩怨情仇,看得太多的路边野骨、悲欢离合。如今你又在春风沉醉的晚上探过城上短墙,要看到什么新的人间悲喜剧吗?在这无人之境,你就是月、地、潮,在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其实,这是诗人在想。想什么?联系刘禹锡的身世背景,原来他在想国运的衰微。这种意境,不如“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直白,但比其更耐咀嚼,更值回味。古诗的美要戴上专用的眼镜才能看得见。

理解古诗、欣赏古诗是一个复杂而又高级的艺术活动,不是掌握了以上十八个字就可登堂入室的,但这十八个字的确能给我们读古诗带来很大方便。

在理解一首陌生的古诗时,以上六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的,它们没有绝对的先后顺序,而应该是并驾齐驱,这一点尤为重要。本文只是为了便于阐述而分条。

怎样指导学生准确把握一首诗的思想情感

诗词鉴赏最难的是什么?读不懂一首诗(词)。怎样才算读懂一首诗(词)?就是能准确全面地理解诗(词)的思想情感。请看一下如下一道诗歌扩写题:

阅读下面这首诗,展开想象,扩写第四句,60字左右。

剑门道中遇微雨

陆游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其中一位同学如此扩写:

天上细雨蒙蒙,陆游唱着歌,饮着酒,悠闲地骑坐在驴背上,不多久就过了剑门。

这位同学虽说想象不够充分,但从描述上来说还是没问题的,但这样的扩写得不了满分,为什么,因为这位同学用错了一个词,即“悠闲”。这说明他没读懂这首诗,没能准确把握这首诗歌的情感。

如何准确把握一首诗的思想情感呢?不妨从以下方面来进行:

一是揣摩标题。

有的标题就点明诗词的情感基调。如杜甫的《春夜喜雨》中“喜”字就奠定了全诗喜悦的感情基调。有的标题则表明了全诗的思想主旨。如李白《行路难》中一个“难”字,一语双关,不但“路”难,而且人生路也难。

有的标题虽然不能明示诗歌的思想情感,但能帮助我们理解诗歌的思想情感。如《峨眉山月歌》标题点示了地点与景物,结合全诗,我们明白峨眉与一位友人有关,“山月”成了友谊的象征。又如《春夜洛城闻笛》标题点出了时季、地点、事件,事件“闻笛”传达了诗歌要表达的故园情。再如《客至》这一标题,点出了事件,同时也带出了迎客的喜悦这一诗歌要表达的情感。还如《登岳阳楼》一看标题,就知道这是一首咏物诗,从时空上我们可以感受到诗要表现的诗人身世之悲、家国之忧。

总之,诗歌标题是诗词的眼睛,包含了大量的重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中,有的就是情感密码。

所以揣摩标题,我们可以把握时间、地点、人物、事物、事件以及诗歌的线索、情感基调、作品类型等诸多信息,或感知诗人寓情于景、寓情于事的乡情、伤离、怀古、吟边、忧思等情感,或领悟诗人对生命、生活、社会的某种见解,还可理解诗人所寄予的某种理想、抱负等。

二是知人论世。

古诗词表达的思想感情往往同诗人的人生经历、思想抱负以及所处的时代有关。如前面所列的陆游的《剑门道中遇微雨》,学生之所以误读,就在于就诗品诗,没有知人论世。试想若学生们对作者及其所处时代有如下了解,也不至于闹笑话。

陆游,爱国诗人。生于金兵入侵的南宋初年,自幼志在恢复中原,年近半百才得以奔赴陕西前线,过上一段“铁马秋风”的军旅生活。这首诗时是陆游由南郑调回成都,途经剑门山写下的。由战地到大都市,明摆着去危就安、去劳就逸,可这并非陆游这位爱国志士的理想所在。所以这首诗表达的是陆游如下情感:

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衷情难诉,壮志难酬,只好在抑郁中自嘲,在沉痛中调侃自己。

浅论诗歌中“意境”和“意象”的关系

文/高登权

艺术品特别是诗歌作品主要是以审美意象为中心,从意象到意境,是每个诗歌创作者和阅读者追求的最高境界。

诗歌是中国最早的传统艺术之一,它是一种语言艺术,而且是一种抒情的语言艺术。从春秋战国到盛唐兴宋,从绝句到律诗,从古体诗到现代诗,从格律诗到自由诗,中国的诗歌在不断完善、发展、突破,在几千年的中国文明史中,自古流传下来的脍炙人口的诗篇,或是抒写诗人对大好河山的热爱,或是抒发对人生的感悟以及以世界的思索,或是抒发某种浓烈而伟大的爱情,而诗的情感无不是以对客观事物的具体情态的描摹和场景的刻划自然地流露出来的。

一首诗作的成功与否,首先在于作者如何恰当地处理好诗的两个基本要素“情”与“景”的关系,使它们形成统一体融进诗中;其次,优美的意象组合和精心的营造意境将会给诗带来长久的艺术生命,使诗歌的艺术价值源远流传,经久不衰,使诗歌的力量达到能够震撼生命,唤醒灵魂。

这主要还是源于诗歌中的手法和其美的艺术,也就是诗歌中的意象和意境。

一、诗歌的主要表现手法诗歌是美的艺术,这就要求诗歌创作者不仅要有一双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而且要求他们往往比平常人多一份感伤的情怀。

他们一方面能够“在沙中见世界,在鸦背上见昭阳日影”,另一方面,遇落花而伤春,见流水而感时,在对自然界进行观照的同时,人情世态的变化无时不影响着他的内宇宙。

例如李白的豪放诗中也有一些怨愤之作:“今生在世不如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杜甫沉郁浑厚的诗中也有一些感时的喜悦之作“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他们各自特定的情感不是无端生成而是有迹可寻的。李白生性豪侠且鄙弃世俗,建功立业的抱负既不能实现,何不去理想境界漫游呢?杜甫饱受流离战乱之苦,心忧天下,但在春雨降临之夜仍是掩饰不了兴奋的心情,在官军收复失地的捷报传来时,不禁“涕泪满衣裳”,狂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是诗中的情与景的具体体现。在诗歌作品的创作中,一般来说,诗歌的情感应该是像流水一样流出来的,而不是用嘴巴大声叫喊出来的,诗歌是涓涓的细流,是山溪,是丁冬的韵脚,最忌凭空直白抒发,创作诗歌时,往往要和具体可感的场景描绘相融合。

对于“情”和“景”二者之间的关系,王夫之有较为系统的论述:“情不虚情,情皆可景,景非滞景,景总含情”,“景中生情,情中含景,故日:景者情之景,情者景之情也”。(《唐诗评选·卷四》)。

王夫之认为情景结合有三种形态:一是“景”中“情”,以景寓情,如“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传达的是“孤栖忆远”之情;二是“情”中“景”,情中有景,使情具形,如“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将感怀身世之情显现于登岳阳楼的景象中;三是情景“妙合无垠”,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里“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从而达到“情景相融而莫分”的境界,使诗歌在表现中言中流情,情中生出景物,生出优美的诗句,达到情景交融,融情于景,景中窥情的效果。在现代白话诗中,主要是以其表情达意的明朗性,以及形式的自由化,使情景结合的表现手法有了进一步发展。

徐志摩的代表作《再别康桥》,可以称得上是情景交融的佳作。

旧地重游,诗人并没有过多渲染自己的愁绪,反而以感奋的笔调与垂柳、水草、清泉、浮藻、星光对话,他想寻梦,“在星辉斑谰里放歌”,却很难有以前那样轻松的心情了,“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在挥手作别之际,内心的情感是复杂的,既有对康桥的一往情深,又有对别离的难舍与无奈。

由于情和景的和谐交织,使读者仿佛也置身于诗情画意中,而深深地受到感染,好象那一汪清水,流入的不是作者的内心,而是读者的灵魂,那一抹夕阳,照亮的不是诗人的情感,而是读者的目光,读者能从他的字里行间去感受到那一个一个富于诗意的景物组合成的画面,从画面上感受到诗歌作为其语言艺术的感性的美。

二、关于诗歌中的意象组合所谓意象,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因为意象本身就是一个内容丰富、复杂的系统,是一种心理存在、一个审美的表象特征,我们只能从不同的侧面去感受它。

我们之所以上面首先要谈到诗歌中情和景的关系,主要是“意”与“象”是和“情”与“景”相对应的一对概念。那些优秀的诗人总是把物象、景象、事象和自己的主观志趣相融合,产生一种可感的意象来传达具体的情思。李白的《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将难以摹写的“愁”具象化为镜中的白发、秋天的白霜,抒发了怀才不遇、壮志难伸而生出的满腔愁绪。杜甫在《春望》中写道,“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诗人即景生情,将忧国伤乱的感慨通过具体的景象描画出来,使我们仿佛见到长安被安史叛军焚掠一空、满目荒凉的场面,又感受到诗人因感时伤别,而对花溅泪、听鸟惊心的悲凉心境。

孟郊的《游子吟》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将母子依依不舍的惜别之情通过缝衣这上具体动作表现出来,一针一线都折射出母爱的深刻涵蕴。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舐犊情深,发人深省,因而千百年来仍广为传颂。因此,“意象”这个词,在中国传统的诗歌创作论中,很早就出现了。

《易经》有“圣人立象以尽意”,意即借助形象,可以表达概念所无法表现和说清的思想。

刘勰在《文心雕龙·神思》里提出“窥意象而运斤”的美学命题,含有依循意象来运用技巧的意思。简而言之,意象就是主观情思与客观物象相融合的产物。“象”是指诗人的感知。“意”是“象”的触发,“象”是“意”的载体,二者水乳交融,互为依托。

为表达特定的情感,诗人选取进入到视野的特定物象,再通过有组织的语言文字的传达,就形成了诗。

诗歌创作的过程中,当主体意欲传达某种情感或表达某种体验时,“意”便出现了,“意”借以显现的、具有直观性的个别、特殊、具体的感性表象,便是“象”。“意”与“象”之间是一种辨证关系,“意”无“象”往往无法显现,“意”无“象”就失为空洞,肤浅。

“意”由“象”来负载,“象”由“意”来充实,二者合为一体就是“意象”。意象的组合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直接性意象,它是选取特定的能寄托情思的物象,通过形象的描绘,具有鲜明的可感性。

马致远的《天沙净·秋思》,就是以一组蕴含着情思的景物,构成了秋日黄昏的一幅图画: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画面透射出荒凉、萧瑟的气氛,表现了诗人客居异乡、日暮途穷、凄凉窘困的心境。

第二种是间接性意象,通过比喻和象征等手法,将抽象的感知和情思具体化,以含蓄的传达,给人以多方面的启迪。臧克家的《三代人》就是用比喻的手法造象:“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

小诗用了与土地有关而又富于特征的三个意象,形象地写出了旧中国农民的真实生活情况,说明无论少年、中年还是老年,都永远地被束缚在同一块土地上,而且一代接着一代承受着同样的命运,显示了诗人内心深沉的同情和忧伤。

这就是意象的表现,在这些意象的生成中,意向和想象起着巨大的作用,因为意向是主体在审美中的思想倾向,意志追求和愿望企图的一种曲折的融合,是人类的一种审美需求的表现,想象则是一种运用表象自由地把握世界和创造形式的心理能力和机制。

想象与意向相结合,在超越一切的无限的自由中,创造性地缔造出一个丰富多彩、绚丽多姿的意象世界。

从意象的作用和在艺术作品中的功能来看,艺术作品特别是诗歌作品就一定要以意象为载体,为关键,人们通过作品的一个个意象,一步步走入诗歌最优美的艺术境界。

因为在意象世界中,集中体现着诗歌艺术的审美特质,通过意象世界,主体之“意”从内涵到显现,诗歌艺术才现实地成为审美对象;借助意象世界,读者和作者之间审美经验的交流才能得以展开与完成。

三、关于诗歌中的意境建构“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好的句子,要在很高的艺术感悟中才能产生,也只有具有高艺术辨别能力的好作者,才能在偶然的机会中吟诵出好句子。

只要出现一个好句子,历史是不会忘记的,艺术也是不会忘记的。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写出了边疆的独特风貌令人神往,“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空旷幽寂的场面生出忘我的境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作诗的首要要求,“意与境二字而已”,“有境界自成高格”。

陶渊明的诗有清幽闲适的意境,王维的诗则有恬静优美的韵味。

因此,意境是从诗作的整体效果上说的。

“意”即情意,是诗人的主观思想感情,“境”即境界,是诗中“寓情”的意象的排列层次。

意境就是诗人的主观思想感情与客观事物互相交融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那么,什么是意境呢?宗白华先生指出:意境是“中国文化史上最中心也最具有世界贡献的一方面。”

所谓意境,主要是指运用艺术意象,在主客体交融、物我两忘的基础上,将接受者引向一个超越现实的时空,富有形上本体意味的境界中。

在中国美学史上,它在一步步地成为艺术作品的终极追求。当然,从意境的特点上来看,它是一种有限的象,通过这种象,引发一种带有哲理性的人生感、历史感和宇宙感。

诗歌作品中,通过意象的载体,诗的意境在主客体的相交相融之中,因情景交融、互相生发而具有不断生成的特点。卞之琳的短诗《断章》体现了这样的特点。“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首先是呈现出两幅构图,其中的人物、小桥、风景、楼房、窗子、明月、梦等意象通过作者精心调度、安排,通过“看”和“装饰”,将不相关的事物各自联在一起。

其次,画面巧妙地传达了诗人的哲思:在宇宙人生中,一切都是相对的(你既是欣赏者,又是被欣赏者),又都是相互关联的。

再次,诗句中体现的主客体位置的互换,实象和梦境产交替使诗显出活动的空间,传达了超越诗人情感的人生经验。让人从作品中体现出对生命庄严、人格尊严的颂扬,从而超越外在意象而达到深沉哲思的境界。

宗白华先生将艺术意境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直观感相的模写“,特点在于其呈现为静态的实象;第二层”活跃生命的传达“,特点在于飞动而虚灵;第三层“最高灵魂的启示”,特点在于超迈而神圣。

所以对于诗的意境分析,不能停留于其单层平面的展示,而有从主客体交融的形象体系中深入开掘,体会“象外之象”,“味外之旨”,才能深深领会意境特有的魅力。

在读诗的过程中,只有进入了真正的意境,才能找到诗歌的灵魂,才能感悟到诗歌所表达的寓意,才能从那些朴实或飘渺的语言中寻求到人作为人,物作为物的真谛。

四、关于意象和意境之间的关系从意象的生成和发展来看,意境是以意象的存在为前提,它要求的是主客一体,物我合一的境界。

二者都是主体与物象碰撞时形成的一种心理状态。艾略特曾经这样评论中国古典诗歌:“一个汉字是一个意象,一个句子就是一组意象。”

并以此为理论翻译中国诗歌。其实这种观点还是站在西方诗歌的角度来分析中国古典诗歌,自然有所偏差。

中国古典诗歌偏重的是“意境”,一个整体化的意境。而不同于西方诗歌所表现出的一个或一组“意象”。

从意象的组合方式上看,意象一般是对文字所描写的物象的感受和体会,意境是在意象所烘托的氛围中达到的一种境界,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意象与意境的创造不是由作者一个人来完成的,意象与意境需要作者与读者共同完成,作者营造出艺术氛围,读者感受这种艺术氛围,当二者融合在一起,就创造出了意象与意境,这比较符合中国的天人合一的理念,意象与意境是中国所特有的理解和概念。

当诗人以文字将物象跃于纸上,对于物象的感受由读者来完成,形成意象,“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莱特”,不同的读者所感受的意象可能不完全一样。

对于意境,要求更高一些,感受一首诗,有些读者可能达不到理想的境界,或者仅限于意象的感受上。

但是,我们要承认,凡是诗一般都存在意象,否则就没有诗味,但不是所有的诗都能创造意境美。在意象和意境的美学范畴来看,意象美比较容易感受,而对于意境则不容易体悟,感受意境美对欣赏者的修养、生活经历、生活环境等方面都有一定的要求。

李白的诗歌多意象美,而杜甫的诗歌多意境美,这也是李白的诗歌较受欢迎的一个因素。

然而,从意象到意境的过程,它们是一致性的,可二者毕竟不属于同一层次的概念,有其区别。

第一,意象主要讲的是审美的广度,意境则主要是从审美的深度而言,意境深邃,意象广阔。从空间角度来说,意象偏重于横向,意境则偏重于纵向。

如“大漠孤烟直,黄河落日圆”主要是以意境为主,意象辅之,体现一种跨越时空的景致;而屈原的《天问》主要是横向性的意象排列,意境稍逊。

第二,意境是意象的升华,它是主体心灵突破了意象的域限所再造的一个虚空、灵奇的审美世界。只有当“意”突破了“象”的束缚,向哲理性、终极性升华时才逼近“意境”。

从意象走向意境,是从有限走向无限,从形而下的外观走向形而上的感悟;意境不能开意象而独立存在,但由必须超越意象才能达到。

第三,在中国文化中,意象属于艺术范畴,而意境则指心灵时空的存在与运动,是一个美学范畴。

对于中国艺术家来说,虚、空、远等始终是其创造的核心目标。

作为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李白诗歌中的意象多为超越现实的,很少表现现实世界,他的诗歌多体现精神世界,读李白的诗会获得精神的极大自由,是对生命的超越。

李白的诗歌语言平实,天真自然,不饰雕琢,却又强烈地表现了作者的自我意识与奋发激昂的精神,诗人的形象作为一个精神形象几乎无处不在李白的诗中。“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间。”“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孤帆远影碧空尽,帷见长江天际流。”

长江、黄河这些大川的意象表现了李白的精神世界,即蓬勃激昂、势不可挡。这是李白胸中沟壑,头脑中的意象。

李白的诗歌中消极情绪掩盖不住他生命的跳动、生命的激情,诗歌中的意象总是鲜活的,充满力量。

山如果是李白诗歌意象的伟岸气质,而大川就是李白胸中的力量源泉,生生不息。

作为唐代现实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杜甫的诗多表现对生命的怜悯,作为有着读书人自洁情操的杜甫,杜甫本人与广大人民同悲同苦。

杜甫的诗表现的多是意境美,他的诗歌表现的方面极为广泛,又十分贴近广大人民的生产生活,歌颂祖国的大好山河,描述人民的苦难及社会的动荡。

这些东西,就是所谓意境在美学范畴中虚、空、远的无极表现。因此,意象和意境有这密切的联系,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在诗歌的创作和阅读中,只有将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从意象到意境,达到读者和作者共同追求的最高的审美境界,才能感受出诗歌的内在的美。

总之,从意象的寻求,到意境的生成,读者会深入到两种境界,即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从诗的情感抒发上来探究,诗歌的感情、诗歌的最高境界是建立在形成意象的基础上的,最初都是从“情”和“景”开始,情景交融,就创设了美的境界,达到“意象”与“意境”的统一,在统一中,“意境”更强调主体和客体的交融所形成的境界。开掘诗意,深化意境,是诗的永恒追求,也是作诗者和读诗者永恒的追求。

参考文献:

1《写作》(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

2《美学》(商务印书馆1979年出版)

3《艺术概论》(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出版)

4《文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1998年出版)

5《中国古代文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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