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地坛》赏析1
《我与地坛》所讲述的是有关生命本身的问题:人该怎样来看待生命中的苦难。这问题的提出首先是由于他自身经历中的残酷事件,即“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这种并非普遍性的事件落到了个体的头上,使他的命运顿时与他人判然有别,而他对这命运的承受也只能由他独自来完成。从这个意义上说,史铁生对生命的沉思首先是属于他个人的心境内容。
在整篇散文中,这沉思大致是历经了前后两个阶段。在最初的那个阶段中,史铁生观察与反省个人的遭遇,渐渐地看清了个体生命中必然的事相:“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这样的结论便引出了无法反抗的命运的观念:人生就是一种不可捉摸的命运的造就,包括生命中最不堪的残酷与伤痛也都是不能选择的必然,人对于由超越个体生命的外在力量所设定的事实显然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接下来,史铁生将视界稍稍越出自身的范围,写到来这园子里的其他人,去看看别人都有什么样的命运和活法。先是写到他的母亲。他自己的不幸在母亲那里是加了倍的。
他在园子里又遇到一个漂亮但却是弱智的少女(删节部分),再一次感受到“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这就是一个因苦难而有差别的世界,如果你被选择去充任那苦难的角色,“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既然如此,事情也就变得非常绝望了。不幸的命运已经为你规定了承受苦难的角色,那么你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式来度过你的人生呢?或者说,你还能有属于自己的救赎之路吗?很显然,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那个想不透的方式:人到底应该怎样来看待自己的苦难。
史铁生个人的问题其实已变成了众生共同的问题——“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有论者从“平常心和非常心”的关系来看史铁生的写作,所谓“平常心”的根基所在,是指“他把内在的痛苦外化,把具体的遭遇抽象化,把不能忍受的一切都扔给命运,然后再设法调整自我与命运的关系,力求达到一种平衡”。这种在根本上认可了苦难的命运和不幸的角色,却不是看轻生命自身的残酷和伤痛,而是把这生命的残酷和伤痛从自我中抽离出来,去融入到一个更大也更恢宏的所在之中。这个“所在”就关系到了“非常心”。它是指“以最真实的人生境界和最深入的内心痛苦为基础,将一己的生命放在天地宇宙之间而不觉其小,反而因背景的恢宏和深邃更显生命之大”。这就是史铁生在这篇散文中最后画出的自我形象了:他静静坐在园子的一角,在融会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会了死生的时刻里。看到了包容任何孤独的个体生命在内的更大的生命本相。关于怎样活着和怎样达到自我救赎的困扰,也终于为所有生命永恒的欲望所涤净,当投入到永无终结的生命之舞中时,对于个体苦难以及一切不幸命运的自我超越就都变成了一种必然。这样一种洋溢着生命本色之美的境界,既成就了史铁生内心的希冀与不舍的探询,也完成了他为文的寄托。为文与为人在此才是真正的一体。整篇《我与地坛》都是那样的和美亲切。
《我与地坛》赏析2《我与地坛》是一篇在当代非常难得的、值得人反复吟读的优美散文,作品篇幅不短,将近一万五千言,读过之后,我们分明可以感到这篇作品的份量非同一般,可以体会出它对于史铁生的特殊意义,作家显然十分珍视这次机会,他试图通过这次写作去回顾自己过往的生活尤其是自己残疾以后的心中历程,它是回忆,是自省,弥漫着沉郁的人生况味,闪烁着澄明的智慧之光。全部讲述所围绕的核心是有关生命本身的问题:人该怎样来看待生命中的苦难。这问题的提出首先是由于他自身经历中的残酷事件,即“活到最狂妄的年龄上忽地残废了双腿”。这种并非普遍性的事件落到了个体的头上,使他的命运顿时与他人判然有别,而他对这命运的承受也只能由他独自来完成。从这个意义上说,史铁生对生命的沉思首先是属于他个人的心境内容。
在整篇散文中,这沉思大致经历了前后两个阶段。在最初的那个阶段中,史铁生观察与反省个人的遭遇,渐渐地看清了个体生命中必然的事相。这是在地坛里面默坐呆想出来的:他在腿残之后,有一天无意中来到了地坛公园,感悟到自己心里与这荒园产生了神秘契合,“在满园弥漫的沉静光芒中,一个人更容易看到时间,并看见自己的身影”。从此他几乎天天都要来到这里,摇着轮椅走遍了园子里的每一处角落,他在这里度过了各个季节的天气,专心致志地思考着生命的难题。专情、美丽、伤感而又带有一丝禅意。它让人一下想起了里尔克、瓦莱里和荷尔德林等德国诗人们如作者一样面对时间、历史、自然和生命时的一往情深的浪漫歌吟。对四季的不同感受喻含对生命的不同况味的理解和咀嚼,一个精神垂死万念俱灰如行尸走肉的人是不可能对世界有如此敏感入微洞幽察深的感觉的,地坛成了史铁生的再生地,所以,作者从心底里说:“因为这园子,我常感恩于自己的命运”。难怪作者一见到地坛便觉得“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中间有着宿命的味道:仿佛这古园就是为了等我,而历尽沧桑在那儿等待了四百多年”。
置身于“这样一个宁静的去处”,人或许就渐渐达到了物我合一的从容,于是“这样想了好几年,最后事情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这样的结论便引出了无法反抗的命运的观念:人生就是一种不可捉摸的命运的造就,包括生命中最不堪的残酷与伤痛也都是不能选择的必然,人对于由超越个体生命的外在力量所设定的事实显然没有任何改变的余地。
接下来,史铁生将视界稍稍越出自身的范围,写到来这园子里的其他人,去看看别人都有什么样的命运和活法。作家写了与地坛相关的几个人物。一是他的母亲,这段文字与作者的小说《合欢树》非常相似,他细致地刻划了母亲复杂的心理,大部分以生动的细节来完成。写他残疾后母亲是多么悲伤,而为了儿子能活下去她又不得不把这悲伤压在心底,儿子不声不响摇着轮椅走向古园的孤独举动在母亲心里引起了怎样不祥的预感。母亲又是如何在不伤及儿子自尊的情况与看护着他,残疾的儿子活下来了,而健康的母亲却匆匆离开人世。二是一对夫妇,他们无论春夏秋冬风霜雨雪都要来园子散步,相依相偎。三是一位唱歌的小伙子,与作家曾互致问好。四是一位运气不佳的长跑者,这一节文字曾被改编成电视散文,这位跑长跑的小伙子希望自己的成绩得到别人的承认,他天天到园子里练,结果他终于在环城长跑中跑出了好成绩,但却并未使他出人头地。五是一对兄妹,他们从小就在园子里玩,美丽的妹妹竟是一个天生 的弱智。除此,作者还极简练地勾勒了饮酒的老人、捕鸟的汉子和朴素而优雅的女工程师。特别是那个漂亮但却弱智的少女,使史铁生再一次感受到“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这就是一个因苦难而有差别的世界,如果你被选择去充任那苦难的角色,“看来就只好接受苦难——人类的全部剧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既然如此,事情也就变得非常绝望了。不幸的命运已经为你规定了承受苦难的角色,那么你还能有什么别的方式来度过你的人生呢?或者说,你还能有属于自己的救赎之路吗?很显然,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那个想不透的方式:人到底应该怎样来看待自己的苦难。
思路到了这里,史铁生个人的问题其实早已变成了众生共同的问题,“一切不幸命运的救赎之路在哪里呢?”有论者从“平常心和非常心”的关系来看史铁生的写作,所谓“平常心”的根基所在,是指“他把内在的痛苦外化,把具体的遭遇抽象化,把不能忍受的一切都扔给命运,然后再设法调整自我与命运的关系,力求达到一种平衡”。这种在根本上认可了苦难的命运和不幸的角色,却不是看轻生命自身的残酷和伤痛,而是把这生命的残酷和伤痛从自我中抽离出来,去融入到一个更大也更恢宏的所在之中。这个所在就关系到了“非常心”,它是指“以最真实的人生境界和最深入的内心痛苦为基础,将一己的生命放在天地宇宙之间而不觉其小,反而因背景的恢宏和深邃更显生命之大”。这就是史铁生在这篇散文中最后画出的自我形象了,他静静坐在园子的一角,听到有唢呐声在夜空里低吟高唱,“清清楚楚地听出它响在过去,响在现在,响在未来,回旋飘转亘古不散”。就在这融会了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会了死生的时刻里,史铁生看到了包容任何孤独的个体生命在内的更大的生命本相。底下一直到文章结尾是一段绝好仿若天成的文字。史铁生写出了自我的三种不同样态:刚来到人间时是个“哭着喊着闹着要来”的孩子,一见到这个世界便成了“一刻也不想离开”的情人,而在时光的流逝之中,他又变成“无可质疑地走向他的安息地,走得任劳任怨”的老人。在时间中的自我就是这样处于稍纵即逝的`无常,但是这无常却又仿佛太阳永远的轮回往复,“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史铁生因而想到自己“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这是生命永恒的最动人心魄的画面,他因而向自己问道: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由个人严酷的命运上升到生命永恒的流变,史铁生终于超越了个体生命中有限的必然,把自己的沉思带人到了生命全体的融会之中,这时所体现出的个人对苦难的承受已不再是偏狭的绝望,而呈现为对人类的整体存在的担当。他在反复说着欲望不息(写作的欲望也就是活着的欲望)使个体生命的延续得到了最充分自明的理由,而这理由使他对残酷和伤痛的忍受都成为一种阔大的境界,因为个人已不仅仅是个人,个人的局限也已不再成为问题,个人的苦难都已为全体存在所包容。与此同时,有关于怎样活着和怎样达到自我救赎的困扰,也终于为所有生命永恒的欲望所涤净,当投入到永无终结的生命之舞中时,对于个体苦难以及一切不幸命运的自我超越就都变成了一种必然。
这样一种洋溢着生命本色之美的境界,既成就了史铁生内心的希冀与不舍的探询,也完成了他为文的寄托。为文与为人在此才是真正的一体,整篇《我与地坛》都是那样的和美亲切,而又内蕴着一种实在的激情。所以成其为艰难的是真正完全地投入到那生命本身的舞蹈,而这一点唯独还需经过真正的苦难才能做到。由此,我们也就可以更深地体会到史铁生写《我与地坛》所体现出的个人心境的痛切之处以及他对自我所执的真正超越。
《我与地坛》赏析3在生命最灿烂的季节,他双腿残废;当辉煌的成功就要走近他的时刻,他至爱的母亲却永远地 合上了疲惫的双眼。作家史铁生的人生何其痛苦!然而人生的苦难经史铁生咀嚼,竟焕发出神 奇、瑰丽的光彩,痛苦让它如此美丽;第一次读《我与地坛》,我不禁惊异于它的美丽。
一、浑融的结构与深邃的主题 文章以相对独立的两部分结构,深刻地展示了作者走出残疾阴影的心路历程。
第一部分 写“我”与地坛,以景物描写为主,表达作者对生命的感悟;第二部分写“我”与母亲,采用追忆 回想的方式,表达了作者对母亲的怀念。两部分内容看似不相关,其实贯穿着明暗两条线索
明线———“我”与地坛的缘分;暗线———作者对人生的思考。在第一部分中,“我”去地 坛是为了逃避现实;“我”思考了三个问题:①关于死。②为什么出生。③怎样活。在第二部 分中“我”去地坛则是为了感受亲情,追念母亲,因为这里处处都有关于母亲的回忆。在这里 “我”也思考了两个问题:①母亲为什么就不能再多活两年。②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到 底是什么。最终作者找到了答案,两部分于是在不同的层次上突出了相同的中心:对照地坛荒 芜而不衰败的景象,作者感悟到“我残疾但不能颓废”,应该像地坛那样,让生命张扬出活力; 而对照母亲苦难坚强的一生,作者明白了自己应该像母亲那样,勇敢坚强地面对人生的不幸, 让“坎坷”灿烂。不仅如此,作者在结尾处还用这样的语句将文章两部分结构融成一体:“这 园中不单是处处都有过我的车辙,有过我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因而这篇文章尽 ” 管篇幅长、容量大,行文奔放洒脱,却不失严谨,充分显示了作者结构行文的功力。
二、细节化的景物与传神的虚写 文中的景物描写动静结合,生动、新奇、细腻。
作者或捕捉静态的景物写“古殿檐头剥 蚀的琉璃” “门壁上淡褪的朱红”,用以表现地坛沧桑的历史;或描摹动态的景物,写“蚂蚁摇 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来表现渺小生命生存、思索、奋斗的快 乐;写“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表明即使短暂平凡的 小生命也能创造出生命的辉煌。作者笔下的景物完全细节化了,它们富有穿透力地体现着作 者赋予它们的哲理或是情感。
再如作者调动多种感官写秋天经霜的落叶 “或飘摇歌舞或坦然 安卧,满园中播散着熨帖着微苦的味道”,将秋叶的凋零写得那样快乐自在、祥和安逸,表现了 作者热爱眷恋生命、顽强乐观的生存意志。有时作者还在自己细节化的景物描写中穿插虚写来传神。
“冬天雪地上孩子的脚印” 如写 加入了这样的联想、想象:“总让人猜想他们是谁,曾在哪儿做过什么,然后又都到哪儿去了”, 借助这种虚写,作者把生命痕迹中蕴含的活力、情趣传神地表达出来。又如“譬如那些苍黑 的古柏,你忧郁的时候它们镇静地站在那儿,你欣喜的时候它们依然镇静地站在那儿,它们没 日没夜地站在那儿,从你没有出生一直站到这个世界上又没了你的时候”,此中的虚写突出了 生命的成熟凝重、从容刚毅、坚强不屈、执著忠诚。 其实,文章第二部分表现母亲对作者毫不张扬的爱,就运用了设想的方式(设身处地地想 象母亲当时的心理) ,这本身就是一种虚写。这些虚写很好地突出了母亲的苦难与坚强以及儿 子的懊悔与痛苦。
三、哲理性的语言和真挚动人的情感 文章语言极富哲理性。
如“死是一件不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它 告诉人们 “修短随化,终期于尽”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人应该乐观面对,而对当时还未走出残疾 的阴影的作者来讲,死亡的来临无疑也是痛苦的解脱,就像节日。又如“祭坛石门中的落日, 寂静的光辉平铺的一刻,地上的每一个坎坷都被映照得灿烂”,常人眼中衰败的落日、泥泞的 沟坎,被作者描绘得如此壮丽,其中寄寓着这样的哲理:生命充满劫难,而苦难的人生也能够辉 煌和灿烂。
作者对古园景色的描绘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和激情。如“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 处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荡” “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 片刻不息” ,又如 , 作者用拟人、用声响、用敏感的心在捕捉着生 命的律动,只有热爱生活的人,才能写出如此激情的东西,作者热爱生命、 热爱生活的情怀真挚 动人。
作者对母亲的思念、眷恋之情更是感人肺腑。母亲已逝,依旧在老柏树旁,在草地上、颓 墙边,思念母亲的儿子,从雾罩的清晨,一直呆呆地坐到鸟儿归巢的傍晚,直至古祭坛上落满黑 暗,然后再渐渐浮起月光,幻想着母亲还会像从前那样再来这园中找自己,此中景色描写成功 地渲染了物是人非的沧桑感,把儿子思念母亲的痛苦写得如此深沉悲哀。
真挚动人的还有母亲对儿子的爱,母亲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儿子,而这事无法替代, “只要儿子能活下去,哪怕自己去死呢也行,可她又确信一个人不能仅仅是活着??”这样一 个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她爱得小心翼翼,回避着诸如“踩” “踏”一类的字眼,要照 顾儿子男子汉的自尊,她走遍整个园子惶急地寻找儿子,看到儿子后,却悄悄走开。她用顽强坚 韧的意志承受着儿子的不幸带给她的痛苦与打击,她用天使般的笑容想重新唤起儿子对生命 的信心,这是多么崇高伟大的母爱!
《我与地坛》赏析4《我与地坛》乃史铁生先生的代表之作。苏教版必修一仅选取其中两节,但已为之所打动。其含而不露的表现方式,品之有味,回味无穷。现在将对《我与地坛》的部分理解,整理如下,作为教学心得,供以后重温。
对于一篇文章,要有一个好的切入点来进行清晰的分析。在讲解《我与地坛》第一节时,我首先从标题入手。既然标题为“我与地坛”,那地坛是什么呀,有什么特点呢?请同学们阅读第一段,用文段词语进行简单的概括。此问题很简单,学生极易得出结论:地坛是一座古园,它荒芜、冷落(比喻),无人问及。接着,进一步引导学生,分析第三段,地坛到底荒芜成什么样了。“四百多年里,它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壁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此处的分析很重要,要细细梳理。在四百年前,地坛是什么样的呢?明确对象:琉璃、门壁、墙、台阶、栏杆。琉璃是浮夸的,华美夸张;门壁是炫耀的朱红之色,夺目耀眼;墙是高耸的;台阶是玉石般光滑,栏杆是精雕细刻的。而四百年后的今天呢,琉璃剥蚀(剥落侵蚀)了;门壁的朱红淡褪(暗淡褪色)了;高墙坍圮(倒塌零碎)了;玉砌雕栏散落一地了。此处描写一个很重要的手法就是运用了动词“剥蚀”“淡褪”“坍圮”“散落”,暗含了对比,写出了在四百年的时光流逝中,地坛前后的巨大变化。标题既为“我与地坛”,那我呢?“在20岁最狂妄的年龄忽地残废了双腿。“20岁之前是“最狂妄的”,朝气蓬勃,胆大包天,世界尽在脚下。而之后呢,“双腿残废”,“失魂落魄”“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我与地坛的命运是何其相似,于是作者才说跟地坛是“缘分”“有宿命的味道”,于是乎地坛成了作者“逃避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世界”。作者在地坛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找到了自己的同类,寻求慰藉,于是“最初几年就一天到晚耗在园子里”。在那做什么呢?“园墙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荫凉,我把轮椅开进去,把椅背放倒,坐着或是躺着,看书或者想事,撅一杈树枝左右拍打,驱赶那些和我一样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世上的小昆虫。”在思考命运何其残酷,在思考为什么让他来这个世上受这样的磨难。此处,作者设置了问题,事关人之生的大问题,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借助地坛中的景物予以解答。“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乍一看,此处写景运用了比喻和拟人,生动形象,观察入微。其实,景语的背后恰恰是作者人生之悟的过程。“蜂儿如一朵小雾稳稳地停在半空”,起初,万分不明白,为何比作“小雾”,思之顿悟,作者在如此年纪受如此打击,对于为何而生刚开始自然是一头雾水,“停在空中”,可见是作者之绝望悲观,一动不动。“蚂蚁摇头晃脑捋着触须,猛然间想透了什么,转身疾行而去”,渐渐地,作者似有所悟,而且“摇头晃脑”,有了生机和活力,不似以前那般绝望。“瓢虫爬得不耐烦了,累了祈祷一回便支开翅膀,忽悠一下升空了”,为何而生毕竟是大问题,不可能思之即得,作者在思考中自然也会有“不耐烦,累了”的时候。“树干上留着一只蝉蜕,寂寞如一间空屋”,经过几年的思索,作者终有所悟,似金蝉脱壳,作者已经摆脱了躯体对自己的束缚,渐渐摆脱了双脚残废对自己的影响。“露水在草叶上滚动,聚集,压弯了草叶轰然坠地摔开万道金光”,经过不断地思考,逐步积累力量,终于“摔开万道金光”,作者终于顿悟,明白了为何而生的人生之大问题。而这一切,是从这从地坛中得到的感悟,“满园子都是草木竞相生长弄出的响动,窸窸窣窣片刻不息。”“园子荒芜但并不衰败。”“我”虽然身残了但志不残,也要在“荒芜”中焕发盎然的生机。而作者又借助地坛之景,含而不露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悟。
于是在第六段中,作者说“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生死明了,生不可选择;死不必急于求成,而且,死是一个节日,如你起早熬夜准备考试的时候,忽然想起有一个长长的假期在前面等待你,你会不会觉得轻松一点,并且庆幸并且感激这样的安排?
既然生死既明,那接下来就是“如何活的问题”。作者也说“这却不是在某一个瞬间就能完全想透的、不是一次性能够解决的事,怕是活多久就要想它多久了,就像是伴你终生的魔鬼或恋人。”于是,十五年间,作者总去地坛“理一理纷乱的思绪,去窥看自己的心魂”。“十五年间,这古园的形体被不能理解它的人肆意雕琢,幸好有些东西是任谁也不能改变它的。”人的躯体会被命运之手不断摧残,但依然有一些东西无法改变。“落日在寂静中将坎坷映照得灿烂”“雨燕在最寂寞的时间放声高歌”“古柏、冬雪、夏雨、秋叶”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轨迹生活着,“散发着熨帖而微苦的味道”。“味道是最说不清楚的,味道不能写只能闻,要你身临其境去闻才能明了。味道甚至是难于记忆的,只有你又闻到它你才能记起它的全部情感和意蕴。”这种味道,就是人生的味道。唯有亲身经历,切身体会,才能得其真味。这个过程谁也无法替代。“如何活”,在人生的过程中自己体味,而地坛之景也隐约给出了答案。
第二节可以粗略讲解,让学生找出直接刻画母亲的语句:“她不是那种光会疼爱儿子而不懂得理解儿子的母亲”“注定是活得最苦的母亲”“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让学生把握母亲的形象,体味母爱的伟大即可。从全文看,更是通过母亲,解答“如何活”的问题。“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母亲已经通过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作者答案。
“困难的本质和对于人的伤害是一样的,如果不去寻找意义,生命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这是史铁生在《病隙碎笔》中写下的一点点感悟。他是一位“职业病人”,年轻时就双腿瘫痪,靠轮椅为生,一直与病痛抗争。他还是一位深爱妻子的好丈夫,冲破世俗偏见,和妻子相伴一生,共同谱写了一段动人的爱情。
他更是一位伟大的作家,他的文字总是很奇妙,平淡中包含着透彻的思想和强大的力量,能够带给读者们一种无形的力量,炙热且治愈。
无比黑暗的时光
1951年史铁生出生在北京的大杂院里,从小他不仅成绩优秀,还非常的喜欢田径,在清华附中读书时就有了“飞人”的称号。
16岁那年,史铁生从清华附中毕业,便前往陕西的农村插队。可能真的是天妒英才吧,史铁生仿佛是被病魔缠住了,他本来就有先天性的腰椎疾病,经常被腰疼折磨得无法劳动。在农村贫穷艰苦的生活中,他咬牙坚持着,不偷懒不喊累。
但谁又能想到只是一场大雨,就让史铁生高烧不断,还引发了腰椎疾病,没办法他只能回到北京治疗。从病房中出来的史铁生,人生完全因为病痛被颠覆了,他开始了漫长的轮椅生涯。
起初那段时间史铁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曾经蹦蹦跳跳的阳光男孩双腿瘫痪。无法接受现实的史铁生,内心抑郁暴躁,只能扔东西发脾气,看着家里人为自己忙前忙后,尤其是母亲为了给自己治病到处寻医问药,花光了几乎所有的积蓄,甚至是拖垮了她的身体。
史铁生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每天跑到北京地坛,去发呆,去思考,去冷静,去怀疑。绝望之间母亲的病逝让史铁生更是感慨着生命的脆弱,感叹着命运的无情。
“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出路,忽然间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
他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写在了《我与地坛》这本书里,怀着对母亲的思念,怀着感悟出来的人生,也怀着对这片土地的感激。
“太阳熄灭着走下山受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散烈朝晖之际。”
热爱写作的史铁生逐渐看开了生死,看开了很多的世事无常,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尤其是患上尿毒症的那几年,他一周要做三天透析,皮肤溃烂,简直是生不如死,可是史铁生依然乐观,依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都是灾难,也是有幸运的。
虽然病痛还是来势汹汹,还是像无底洞一般只增不减,但是史铁生开始了为自己人生奋斗的历程,他一边治病疗养,一边从事着写作。
因写作收获世界上最好的爱情
史铁生的很多作品都是来自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他们大都是一些短篇小说或者是随笔,这些作品往往都包含着他的心路历程,记录着他的情感变化。写作能够帮助史铁生减轻痛苦,能够让他觉得自己在自我救赎,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一个女人的到来,让他不再孤独,也温暖了史铁生伤痕累累的内心,那个人就是他的妻子陈希米。
幸运和不幸总是交替的,遇到陈希米对于史铁生来说是非常幸运的。陈希米本来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史铁生第一篇短篇小说就发表在这家杂志社的杂志上。
那是1979年,陈希米第一次读到了史铁生的文章,她被作者深深吸引了,十年间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起初是灵魂的碰撞,慢慢变成了心心相惜,陈希米对史铁生满是崇拜,觉得他的文字充满了力量。陈希米毫不吝惜地表达着对史铁生的仰慕,可能他们早已温暖了彼此。
直到1989年,在陈希米的主动下,史铁生在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小10岁的陈希米。他向她诉说自己的故事,向她讲述自己过去的所有。陈希米是那个懂他的人,两个人也认定对方就是那个可以相伴一生的真爱。
可是质疑总是来得比祝福更快,流言蜚语刹那间席卷而来,史铁生和陈希米在这件事上也是同样的坚强,他们无惧别人的话,在一场简单的婚礼后,便开始平凡的相伴。
史铁生和陈希米
死亡的降临
陈希米尽心尽力照顾着史铁生,史铁生也不再是一个人独自面对病痛,他们过着温馨充满爱的二人世界。
陈希米的出现对于史铁生来说,就是初春那一缕最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寒冷冬天的折磨。史铁生对于陈希米来说,是那个让自己崇拜、让自己为之倾倒的大作家,更是离不开自己照顾的病人。
他们在一起相伴了20年,可是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史铁生看着眼前满是眼泪的妻子,还是迎来了自己笔下常常提到的死亡。
他早就不畏惧死亡了,因为他的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痛苦,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他很平静,平静地签下了器官捐赠协议,希望再次用另一种方式实现对世人的救赎,不是灵魂上的,而是肉体。
病床上的史铁生
陈希米没有史铁生那么通透的思想,丈夫去世后她依然无法停止思念和哀伤,她去了他喜欢的国家和城市,她一直以来就是史铁生的双腿,即使现在依然还是。
她将他们之间生活的点滴回忆写了下来,既是给自己怀念,也是希望他们的爱情可以用文字的形式储存更久。
她在他的墓志铭上写着“下一世我还将顺水飘来”,祈祷着下一世他们都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躯体,还能够拥有这样契合的灵魂,依然能够一起用深厚的爱情度过平淡的一生。
以灯为笔,救赎千万人
每每读到史铁生的文字,很多的人都会湿润了眼眶,并且一定会被他的文字触动,甚至是通过他的文字实现对自我的救赎。
比如《我与地坛》纪录着他身处北京地坛,思考着人生的意义,得出的那些对生命的感悟。尤其是对母亲的情感描写,更是真实诚挚,打动着很多读者的内心。
《务虚笔记》是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其中的很多情节往往都与他的经历相契合。对人生的意义、爱情、苦难等很多问题都进行了灵魂的拷问。
《病隙碎笔》这本随笔集也是史铁生在审视自己人生时记录下来的感悟,其中对死亡、残疾、孤独、苦难这些字眼毫不避讳。
“不断的苦难才是不断地需要信心的原因,这是信心的原则,不可稍有改动。”史铁生反而在不断强调命运的苦难,让他自己,也让更多人可以重拾生的信心。
史铁生不仅仅是一位作家,也是一位高大的哲人。他虽然双腿瘫痪,却靠着写作,靠着不屈的意志,重新在精神的世界里”站“了起来。他就像是一个领路人,提着文字化作的明灯,在前方引领着那些喜欢、热爱他的读者们继续前行。
他的散文作品《命若琴弦》就极具哲理性。《命若琴弦》中的老瞎子,他人生意义就是在不停地弹琴,所有断了的琴弦是他面向光明的希望,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那承载着他生的希望的东西不过是一张白纸。
他的希望破灭了,被现实摧残了,但他还是将这份希望又传递给了小瞎子,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延续着一个又一个希望。
“人的命就像这根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琴弦是瞎子师徒活下去的动力,是他们寻找光明的希望。可是当走到终点时,才发现原来人生的终点就是一张白纸,重要的是过程,是为了目标而努力奋斗过的经历。
史铁生用这样一个故事告诉那些像他一样身处黑暗中的人们,我们应该为生命赋予一个意义,一个激励我们前进的动力,它可能是虚幻的,是假的,但是回过头来发现,我们精彩的走完了整个人生。
多少人通过史铁生的文字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这就是他留给世人的救赎,这就是他写作的意义。史铁生的文字值得我们每个人读一读,不论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人!
史铁生的轮椅人生
岁便开始了他轮椅上的人生。在最生龙活虎最狂妄的20岁青春年华里,突然没了双腿,史铁生的脾气变得阴郁无比且暴怒无常。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总是对母亲发脾气。
所有的苦痛都被母亲一个人承受去了,倒下后就再也没站起来永远的走了,这成了史铁生心中永远的痛。
在1990年时,史铁生的病情加重,由肾损伤转变为尿毒症,从此只能靠着透析来维持生命。就是在疾病和痛苦的折磨中,史铁生靠着自己的意志,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奇迹,在漫长的轮椅生涯里,攀登了一座又一座的文学高峰。
但两年后的一场大雨中,史铁生淋了雨就开始高烧不退,队里把他送到了北京的医院中住了院,过了几个月,21岁的史铁生出院了,只是他是被朋友抬出来的,他的双腿再也不能自由活动,他的轮椅人生就此开始了。
一年有半,治疗结束之时即轮椅生涯开始之日。2010年,12月31日凌晨3点46分,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宣武医院去世。根据遗愿,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器官捐献给医学研究,12月31日凌晨6时许,其肝脏移植给天津的一位病人。
从病房中出来的史铁生,人生完全因为病痛被颠覆了,他开始了漫长的轮椅生涯。起初那段时间史铁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曾经蹦蹦跳跳的阳光男孩双腿瘫痪。
吏铁生老为什么坐轮椅呢
年,4月因腰腿病返京治病,6月回村,生产队关照让其担任饲养员,放牛喂牛。1971年,9月史铁生腰疼加重,回北京治病。1972年,1月5日住北京友谊医院,一年有半,治疗结束之时即轮椅生涯开始之日。
史铁生的双腿是得病残疾的。史铁生生于1951年,是北京人,汉族。1967年从清华附中初中毕业,两年后,也就是1969年响应号召下乡插队务农,他插队的地方就是延安地区的清平湾。
由于他的双腿肌肉萎缩,血液循环受阻,加上每天长时间地坐着,褥疮又发作——一连串的病痛折磨着史铁生。尿毒症又造成他的肾衰竭,史铁生大部分的人生时间,都用在与病魔的搏斗中。
轮椅上的作家-史铁生
慢慢地史铁生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由母亲照顾起居,每天独自来到地坛公园,阅读、看天、思考、观察,这里都成了他笔下的风景和文字的来源,轮椅上的作家就此诞生。
年,4月因腰腿病返京治病,6月回村,生产队关照让其担任饲养员,放牛喂牛。1971年,9月史铁生腰疼加重,回北京治病。1972年,1月5日住北京友谊医院,一年有半,治疗结束之时即轮椅生涯开始之日。
一个残酷的现实,使得他在一个年少轻狂,风华正茂的年纪,双腿瘫痪在家,从此坐上了轮椅,这不仅是身体上的打击,更是心灵上的打击。然而他身残志坚,在病痛的折磨中,用笔杆子代替他的双腿对他的人生进行书写。
史铁生21岁遭逢厄运坐轮椅,爱情是如何照亮他的生活的
爱情让他走出困境。自从史铁生遇到爱人以后,他就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了。
他将平日里的情感以及对于生活的美好希望写在了他的作品《我与地坛》中,而这部作品发表获奖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他情感的细腻以及对于母亲的思念感动了无数的读者。由于史铁生长年都坐在轮椅上,并且双脚麻痹。
于是,左右苍茫、四顾无路之际,史铁生想到了写作,想到用笔杆代替自己的双腿,来继续人生之路:“写作,在我的希望中只是怀疑者的怀疑,寻觅者的寻觅写作不过是为心魂寻一条活路,要在汪洋中找到一条船。
史铁生(1951年1月4日出生于北京,1967年毕业于清华大学附属中学,1969年去延安一带插队。因双腿瘫痪于1972年回到北京。后来又患肾病并发展到尿毒症,靠着每周3次透析维持生命。
残疾与爱情,这两种消息,在史铁生的命运里特别地得到强调。对于此一生性愚顽的人,我说过,这样强调是恰当的。我只是没想到,史铁生在四十岁以后也慢慢看懂了这件事。这两种消息几乎同时到来,都在他二十一岁那年。
2010年,12月31日凌晨3点46分,史铁生因突发脑溢血在北京宣武医院去世。根据遗愿,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器官捐献给医学研究,12月31日凌晨6时许,其肝脏移植给天津的一位病人。
看史铁生的《我遥远的清平湾》
史铁生是在20岁以后双腿瘫痪坐上轮椅的。他初中毕业从北京到陕北下放,在一个叫清平湾的地方和陕北农民一起生活了三年的时间。这篇小说,讲述的就是那段时间的生活。
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作者回京后,清平湾那又穷又苦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经历过了。倘若是我,我定会把这独特的经历当做我精神的圣殿。
今天开始读史铁生的作品——《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小说创作于作者结束知青生活回城十年之后的1982年,是作者在病榻上创作出来的,史铁生表示,“创作清平湾是因为病着,因为真心想念”。
坐轮椅竟已坐到了第三十三个年头,用过的轮椅也近两位数了,这实在让人没想到。1980年秋天,“肾衰”初发,我问过柏大夫:“敝人刑期尚余几何”她说:“阁下争取再活十年。”都是玩笑的口吻,但都明白这不是玩笑——问答就此打住,急忙转移了话题,便是证明。十年,如今已然大大超额了。 两腿初废时,我曾暗下决心:这辈子就在屋里看书,哪儿也不去了。可等到有一天,家人劝说着把我抬进院子,一见那青天朗照、杨柳和风,决心即刻动摇。又有同学和朋友们常来看我,带来大世界里的种种消息,心就越发活了,设想着在那久别的世界里摇着轮椅走一走,也算不得什么丑事。于是有了平生的第一辆轮椅,那是邻居朱二哥设计的。父亲捧了图纸,满城里跑着找人制作。用材是两个自行车轮、两个万向轮并数根废弃的铁窗框。母亲为它缝制了坐垫和靠背,后又求人在其两侧装上支架,撑起一面木板,书桌、饭桌乃至吧台就都齐备了。 我在一篇题为《看**》的散文中,也说到过这辆轮椅:“一夜大雪未停,事先已探知手摇车不准入场(**院),母亲便推着那辆自制的轮椅送我去……雪花纷纷地还在飞舞,在昏黄的路灯下仿佛一群飞蛾。路上的雪冻成了一道道冰棱,母亲推得沉重,但母亲心里快乐……母亲知道我正打算写点什么,又知道我跟长影的一位导演有着通信。所以她觉得推我去看这**是非常必要的,是件大事。怎样的大事呢我们一起在那条快乐的雪路上跋涉时,谁也没有把握,唯朦胧地都怀着希望。” 那一辆自制的轮椅,寄托了二老多少心愿! 下一辆是丑小鸭杂志社送的,一辆正规并且做工精美的轮椅,全身的不锈钢,可折叠,可拆卸,两侧扶手下各有一金色的“福”字。这辆“福”字牌轮椅,开启了我走南闯北的历史。先是北京作协的一群哥们儿送我回了趟陕北,见了久别的“清平湾”。后又有洪峰接我去长春领了个奖;父亲年轻时在东北林区待了好些年,所以沿途的大地名听着都耳熟。马原总想把我弄到西藏去看看,我说:下了飞机就有火葬场吗吓得他只好请我去了趟沈阳。王安忆和姚育明推着我逛淮海路,是在1988年。那时她们还不知道,所谓“给我妹妹挑件羊毛衫”其实是借口,那时我又一次摇进了爱情,并且至今没再摇出来。少功、建功还有何立伟等等一大群人,更是把我抬上了南海舰队的鱼雷快艇。仅于近海小试风浪,已然触到了大海的威猛——那波涛看似柔软,一旦颠簸其间,竟是石头般的坚硬。又跟着郑义兄走了一回五台山,在“佛母洞”前汽车失控,就要撞下山崖时被一块巨石挡住。大家都说“这车上必有福将”,我心说我呀,没见轮椅上那个“福”字1996年迈平请我去斯德哥尔摩开会。飞机缓缓降落时,我心里油然地冒出句挺有学问的话:这世界上果真是有外国呀!转年立哲又带我走了差不多半个美国,那时双肾已然怠工。我一路挣扎着看:大沙漠、大峡谷、大瀑布、大赌城……立哲是学医的,笑嘻嘻地闻一闻我的尿说:“不要紧,味儿挺大,还能排毒。”其实他心里全明白。他所以急着请我去,就是怕我一旦“透析”就去不成了。他的哲学一向是:命,干吗用的单是为了活着 如今我已年近花甲,手摇车是早就摇不动了,“透析”之后连一般的轮椅也用着吃力。上帝见我需要,就又把一种电动轮椅放到我眼前,临时寄存在王府井的医疗用品商店。妻子逛街时看见了,标价三万五。她找到代理商,砍价,不知跑了多少趟。两万九两万七两万六,不能再低啦**。好吧好吧,希米**偷着笑:“你就是一分不降我也是要买的!”这东西有趣,狗见了转着圈地冲它喊,孩子见了总要问身边的大人:它怎么自己会走呢这东西给了我真正的自由:居家可以乱窜,出门可以独自疯跑。跳舞也行,打球也行,给条坡道就能上山。舞我是从来不会跳。球呢,现在也打不好了,再说也没对手——会的嫌我烦,不会的我烦他。不过时隔三十几年我居然上了山——昆明湖畔的万寿山。 谁能想到我又上了山呢! 谁能相信,是我自己爬上了山的呢! 坐在山上,看山下的路,看那浩瀚并喧嚣着的城市,想起凡·高给提奥的信中有这样的话:“实际上我们穿越大地,我们只是经历生活”,“我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到遥远的地方去……我们是地球上的朝拜者和陌生人。” 坐在山上,看远处天边的风起云涌,心里有了一句诗:嗨,希米,希米/我怕我是走错了地方呢/谁想却碰见了你——若把凡·高的那些话加在后面,差不多就是一首完整的诗了。 坐在山上,眺望地坛的方向,想那园子里“有过我的车辙的地方也都有过母亲的脚印”,想那些“又是雾罩的清晨,又是骄阳高悬的白昼……”,想那些“在老柏树旁停下,在草地上在颓墙边停下,又是处处虫鸣的午后,又是鸟儿归巢的傍晚……”想我曾经的那些想:“我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的一条路,并不就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母亲盼望我找到的那条路到底是什么” 有个回答突然跳来眼前:扶轮问路。但这不仅仅是说。有个叫史铁生的家伙,扶着轮椅,在这颗星球上询问过究竟。也不只是说,史铁生——这一处陌生的地方,如今我已经弄懂了多少。更是说,譬如“经轮常转”,那“轮”与“转”明明是指示着一条无限的路途——无限的悲怆与“有情”,无限的蛮荒与惊醒……以及靠着无限的思问与祈告,去应和那存在之轮的无限之转!尼采说“要爱命运”。爱命运才是至爱的境界。“爱命运”既是爱上帝——上帝创造了无限种命运,要是你碰上的这一种不可心,你就恨他吗“爱命运”也是爱众生——假设那一种不可心的命运轮到别人身上,你就会松一口气怎的而凡·高所说的“经历生活”,分明是在暗示:此一处陌生的地方,不过是心魂之旅中的一处景观、一次际遇,未来的路途一样还是无限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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