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颈联由继续描写景物转入直接抒情,即由秋天景物触动羁旅情思与上二句交叉承接,“丛菊”承“塞上”句,“孤舟”承“江间”句“他日”即往日,去年秋天在云安,今年此日在夔州,均对丛菊,故云“两开”,“丛菊两开他日泪”,表明去年对丛菊掉泪,今年又对丛菊掉泪;两开而字,实乃双关,既指菊开两度,又指泪流两回,见丛菊而流泪,去年如此,今年又如此,足见羁留夔州心情的凄伤“故园心”,实即思念长安之心“系”字亦双关词语:孤舟停泊,舟系于岸;心念长安,系于故园从云安到夔州苦苦挣扎了两年,孤舟不发,见丛菊再开,不禁再度流泪,心总牵挂着故园诗人《客社》一诗亦云:“南菊再逢人病卧”,《九日》又云:“系舟身万里”,均可参读此处写得深沉含蓄,耐人寻味
其二
夔府孤城落日斜,每依北斗望京华。
听猿实下三声泪,奉使虚随八月槎。
画省香炉违伏枕,山楼粉堞隐悲笳。
请看石上藤罗月,已映洲前芦荻花。
第二首时序由日暮而至深夜,写夔府秋夜北望京华。
首联承上首末联,由薄暮入笔。每当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时,就依北斗星的方向眺望日夜思念的长安。“每依北斗望京华”句,是组诗八章的纲领和眼目,钱注云:“依斗望京,此句为八章之骨。”长安在北,故“依北斗”,“每依”,无夕不然也。京华亦即故园所在,望而不见,焉能不悲?以下抒发个中深悲。
颔联,把怀念京华与身世之感紧密交织。《水经注》引民谣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往日知道在巫峡听猿声使人哀伤落泪,那是他山之石,间接知识,现在身在夔州,亲自听到猿声而不禁泪下,故云“实下”,“实”,实实在在,真的。即“听猿三声实下泪。”诗人入川后,来到严武墓下,曾因严武推荐,被任命为工部员外郎,并拟随严武回到朝廷,不幸严武去世,八月份乘船回长安供职的心愿又落空了。故云:“奉使虚随八月槎。”“八月槎”化用典故,古书民间传说,天河与海通,海边居民每年八月看到有浮槎(即水上木排)来去,于是准备许多干粮,乘槎而去,以为到时又可乘槎回来。此传说后来附会到张骞身上,说张奉汉武帝命,寻黄河之源,因乘槎至天河,牵牛宿旁。此处借用民间传说,表明自己回朝愿望落空,回长安如同乘槎在天,茫茫不可达也。与“孤舟一系”句相照应。与“听猿”句因果承接紧凑。
颈联承“每依北斗望京华”、“奉使虚随八月槎”来。画省,即尚书省,杜甫的检校工部员外郎是尚书省的郎官。香炉,尚书省上朝时,有侍女二人捧炉焚香从入。伏枕,表自身病体现状。堞,城上的矮墙,即城垛。画省香炉,心中所念,为虚;伏枕山楼,眼前现状,是实。诗人慨叹没能入京供职、违离画省香炉,只空挂了个尚书郎的职衔,辜负了那份工作,伏枕有病的不幸,不能回到皇帝身边供职,滞留在这荒僻的山城,卧听墙外隐隐约约传来的凄咽的笳声,兵乱未平。以上由夔府想京华,又由京华回到夔府,思绪在故国故园与夔府孤城之间往复,情极凄切缠绵。
尾联写京华望而不见,回到眼前景物。月亮从照着藤罗移到照映着洲前芦荻花上,既暗示1时间的推移,又用藤罗、芦荻展现萧瑟的秋光,有无限悲凄之感。至此,一位由黄昏日落到中夜深宵,卧病山城,翘首北望,徘徊流连,夜不成眠的抒情主人、诗人形象,已塑造得栩栩如生、如在眼前了。由景物时序推移暗向第三首过渡。
其三
千家山郭尽朝晖,日日江楼坐翠微。
信宿渔人还汛汛,清江燕子故飞飞。
匡衡抗疏功名薄,刘向传经心事违。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
第三首紧接山首“洲前芦荻花”的夜色转摹夔州秋日朝景。前四句写明净的秋色与烦扰的心情。每当千家万户还沉静在山郭朝晖中,自己却孤身一人坐在江边山楼上,看捉留宿江中的渔船,燕子总是在上下翻飞。“汛汛”、“飞飞”连用表示动作重复;“还”、“故”,流露诗人烦恼的心情。
颈联连用典故,自比匡、刘。汉元帝初,日蚀地震,匡衡上疏,帝悦其言,迁为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建议亦常被采纳,而诗人曾为“近臣”,几次上疏,却犯忌被斥,其遇与不遇与匡衡形成鲜明的对照,东汉刘向,在朝历宣元成三世,诏颂校中五经,秘书等职成帝时,诏与其子刘歆同领秘书,哀帝时,歆复领五经卒父前业,对儒学传播起很大的作用。诗人想象匡、刘自比,深感命运蹇厄,事与愿违。
尾联用同学多不贱反衬自己的落拓,不得志。“五陵此处代指长安;轻衣肥马代指权贵。这联感怀身世,悲愤沉郁,如诉如泣。引出第四首。
朱鹤麟云:“前三章,俱主夔州而略长安,后五章详长安而略夔州次第井然。”可见前三章重在写实,身在夔州,后五章重在写虚,心系故园故国,开合跌宕,虚实相生。
其四
闻道长安似弈棋,百年世事不胜悲。
王侯第宅皆新主,文武衣冠异昔时。
直北关山金鼓震,征西车马羽书弛。
鱼龙寂寞秋江冷,故国平居有所思。
第四首一安史之乱为中心,写长安近况,是八首的枢纽。
首联因听说长安政局变化很大(指长安先破于安史,后陷于土蕃,而反思国家和个人所经历的动乱与流亡,有说不尽的悲哀。“弈棋”言中央政权彼争此夺,反复不定,变化急促,比喻贴切而形象。“百年”此处既指自己一辈子,也指唐代社会。“不胜悲”是指国运民生和自己宦海浮沉身世所生的感慨。
中四句承首联,皆“闻道”之事,具体写“似弈棋”的内容。颔联感慨世道的变迁,时局的动荡,着重内忧,国运今非昔比,老一辈文武官员都换成新主。中央的典章、文物、制度都已废弃,在政治上自己已经是一个被遗忘的人了。颈联忽然纵笔大开,大起波澜,侧重外患。“直北”即正北,“愁看直北是长安”,夔州的正北是长安、洛阳,亦即陇右关辅中原一带,此指长安以北。“直北”、“征西”互文,“金鼓震”、“羽书驰”言西北多事,土蕃曾陷长安,后回纥入寇,党项、羌又犯同州,浑奴刺寇周至,故云。报军情的文件来往弛送,时局危急。
尾联写在这国家残破、秋江清冷、身世凄苦、暮年潦倒的情况下,昔日在长安的生活常常呈现在怀想之中。第七句“鱼龙寂寞秋江冷”结到“秋”字,《水经注》:“鱼龙以秋冬为夜。”写秋江即诗人当前身在蘷州之处境。第八句结到“思”字,领起下面洋洋洒洒四首律诗,写故国平居,均由“思”字生出,故国思与前面的故园心一脉相承,承上启下,大合大开,气势流转,笔有千钧之力。
其五
蓬莱宫阙对南山,承露金茎霄汉间。
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
云移雉尾开宫扇,日绕龙鳞识圣颜。
一卧沧江惊岁晚,几回青锁点朝班。
后四首紧接上句“有所思”,写对故国长安的回忆。
第五首写长安宫阙之盛,回忆帝居的巍峨壮丽,早朝的肃穆庄严,回忆自己曾在中央政权中任右拾遗职“识圣颜”的辉煌经历。极写玄宗在位的太平景象,气象万千,豪情万丈,以衬托现在的国危民困、穷途落拓、暮年飘泊的忧伤和抑郁。前四句写殿前景物。后四句追溯当年上朝之事。
仙境般的宫阙遥遥对着终南山托承露盘的金人铜柱高入云霄;贵妃娘娘华清沐浴,俨然王母降临瑶池。玄宗信奉道教,传言李耳西游,函关一带一派祥和的紫气东来。前四句用赋的铺陈手法展现盛唐时代宫殿嵬峨,祥和气象。
颈联进一步追索开元盛世,一派升平。回顾诗人当年早朝,面见玄宗的盛况。皇帝每月朔望,受朝于宣政殿,上座前,羽扇障合,俯仰升降,不令众人见得,待坐定后始开扇,定为朝仪。“云移”二字言开扇时光彩闪耀,像彩云在移动。宫扇一开,圣颜显出,有如太阳升起。皇帝身着衮袍,绣着龙纹,金光灿烂,表现早朝的庄严和诗人当年何等的踌躇满志。
末二句陡然跌落,截住对开天盛事回忆,回到眼前所在。一个“惊”字写出了岁月磋跎、世事变幻,一卧沧江之后的今日,正是代宗大历元年的深秋。“几回”句,括过玄肃两朝,铭刻永不忘怀的记忆。“青锁”建章宫宫门名,诗人在肃宗时为左拾遗,在建章宫上朝。
全诗用过去的辉煌与欢乐来衬托现时的惨淡和凄凉,言有尽而意无穷。
其六
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
花萼夹城通御气,芙蓉小苑入边愁。
珠帘绣柱围黄鹄,锦缆牙樯起白鸥。
回首可怜歌舞地,秦中自古帝王州。
第六首抒写对曲江的怀想,首句直承上首的尾联“一卧沧江惊岁晚”,写自己在瞿塘峡口联想曲江。瞿塘峡口的秋色,是眼前的景色,而曲江头的秋色是心里想象。用“万里风烟”把客蜀望京、抚今追昔忧过感时的复杂感情交织成一派迷茫而又深厚壮阔的艺术境界。
“花萼”二句回忆玄宗当年的游宴与安史之乱暴发。开元二十年(732),从大明宫筑夹城复道,经通化门至兴庆宫,达曲江芙蓉园,宫廷游曲江专用通道。花萼相辉楼在兴庆宫内,芙蓉园在曲江西南,又称南苑,玄宗与贵妃常在次游幸。据传禄山反叛消息传来时,玄踪正在花萼楼置酒,准备迁幸曲池,闻讯四顾凄怆。所谓“入边愁”,实际暗示了致乱原因。寓兴亡之感,言简意赅。
颈联写“入边愁”之前,曲江离宫一带围绕宫殿那珠帘绣柱周围,黄鹄起舞;牵着锦缆的画舫牙樯上下,白鸥惊飞。这堂皇富丽的实景,正是尾联回首歌舞地的内涵。“回首”句
总括上面对曲江歌舞地的回顾,可与诗人《丽人行》,《哀江头》等诗参读。对乱后长安深含痛惜之情,对王朝中兴充满感慨叹息。末句又引出下诗“昆明池水汉时功”。兴亡盛衰之感,百年世事之悲,深沉含蓄。
其七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
织女机丝虚月夜,石鲸鳞甲动秋风。
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
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
第七首抒写对昆明池的怀想。既展现当年唐朝国力昌盛、景物壮丽、物产富饶的历史画面,又慨叹往事不堪回首,长安远离,心事茫然。
昆明池在长安西南,汉武帝为了操练一支水军,仿照云南滇池而凿,楼船高十余丈,旗帜飘扬,甚为壮观,玄宗亦曾置船于此。起二句从自古带到本朝。
“织女”二句想象今日昆明池水的风光,写昆明池的贵重文物。池内有牵牛、织女两个石人,象征其隔天上银河相对,如今没有人来欣赏他们的风姿、讲述他们的故事,他们空对月夜,辜负清秋月色。池中又有石刻的鲸鱼,鳞甲俨然,形象逼真,在这萧瑟的秋风中似乎跃然欲动。然而这些珍贵的文物,在这清冷的月夜,谁去理会?昔盛今衰之情尽在其中。
昆明池中本有丰饶物产,至今菰米漂在水上,菰影沉入水中,远望若云。莲蓬在寒露中坠落着红粉。既是对昔日昆明池绚丽秋景的回顾,也是作者对今日昆明池风光的想象,有着无限怀念眷顾之深情。
末联在对昆明池进行过壮思飞动、充满豪情的回忆和想象之后,思绪有回到冷落的现实中来,倾诉从夔州遥望万里之外的昆明池,一直望到天尽头,形盛之地离得那么遥远,关塞极天,回不去,也看不见了,诗人流落他乡,像一个渔翁在江湖飘泊。诗思回旋到身在夔州、遥忆京华这一凝聚点上。
其八
昆吾御宿自逶迤,紫阁峰阴入美陂。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
佳人拾翠春相问,仙侣同舟晚更移。
采笔昔曾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
第八首通过对昆吾山和美陂一带的回忆想象,抒发今昔兴衰之感,也是对这一组诗的总结。美陂是当时长安郊区的一大景观、旅游盛地。诗人曾与岑参等人在此泛舟、饮酒、吟诗、作乐,并有《渼陂行》一诗记载当时盛况。
首先点明通往美陂的纡长道路,经过昆吾亭,御宿川,那儿山川形势曲折连绵,崇高的紫峰阁的阴影倒映在美陂河里。这是诗人经由、熟悉的美好景象。
颔联写美陂当日的物产丰美。有深林佳木异鸟珍禽,香稻喂鹦鹉,啄之有余;碧树招凤凰,栖之安稳。一片开元盛世的太平景象。这联是倒装句法,千古名句,实乃“鹦鹉啄余香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意象华贵,辞彩典雅,对仗精工,代表了诗人晚岁诗律的审美高度标。
颈联在八首秋兴中插入两句春景的描写,重现往日的美好是诗人陷入对长安昔日太 平景象的深深忆念中情不自禁地挥笔所成,一轻快欢乐的抒情,反衬现时的寂寞哀伤。“拾翠”,指春游中折枝采草,或拾起美丽的羽毛。“仙侣”,一道春游的伙伴。
尾联由以上回忆引起无限感慨。诗人那生花的妙笔曾歌颂过太平盛世的美好景象,现在流落天涯,长吟远望,在抚今追昔的沉思之中,白头深深地低垂。
这首诗,极写自己对长安开元盛世太平景象的追忆,寄托自己哀世伤时、忧念故国、感叹兴衰的深情,感情深沉抑郁,对仗工稳,声韵铿锵。总收了整个组诗,完成了“身居夔州而心系长安”的组诗主题。
全诗境界在夔州与长安之中推移,故国之思与沉沦之感交织,写夔州为所见,写长安为所思,虚实相生。八首一气贯通,全是抒情,是格律诗扩大表现范围的尝试。格律精工,章法严密而又富于变化,字句锤炼,辞彩华茂,语言艳丽,思想沉郁,音律顿挫抑扬,与《咏怀古迹》五首风格近似,代表诗人晚年律诗的审美新倾向。
诗句
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zhēn)。[
译文
枫树在深秋露水的侵蚀下逐渐凋零、残伤,巫山和巫峡也笼罩在萧瑟阴森的迷雾中。巫峡里面波浪滔天,上空的乌云则像是要压到地面上来似的,天地一片阴沉。花开花落已两载,看着盛开的花,想到两年未曾回家,就不免伤心落泪。小船还系在岸边,虽然我不能东归,飘零在外的我,心却长系故园。又在赶制冬天御寒的衣服了,白帝城上捣制寒衣的砧声一阵紧似一阵。看来又一年过去了,我对故乡的思念也愈加凝重,愈加深沉……
秋兴者,遇秋而遣兴也,感秋生情之意。《秋兴八首》是杜甫晚年为逃避战乱而寄居夔州时的代表作品,作于大历元年(公元766年),时诗人56岁。全诗八首蝉联,前呼后应,脉络贯通,组织严密,既是一组完美的组诗,而又各篇各有所侧重。每篇都是可以独立的七言律诗。王船山在《唐诗评选·卷四》中说:“八首如正变七音,旋相为宫而自成一章,或为割裂,则神态尽失矣。”
八首之中,第一首总起,统帅后面七篇。前三首写夔州秋景,感慨不得志的平生,第四首为前后过渡之枢纽,后四首写所思之长安,抒发“处江湖远则忧其君”的情愫。声身居巫峡而心系长安就是这组诗的主要内容和线索。
全诗以“秋”作为统帅,写暮年飘泊、老病交加、羁旅江湖,面对满目萧瑟的秋景而引起的国家兴衰、身世蹉跎的感慨;写长安盛世的回忆,今昔对比所引起的哀伤;写关注国家的命运、目睹国家残破而不能有所为、只能遥忆京华的忧愁抑郁。
首章对秋而伤羁旅,是全诗的序曲,总写巫山巫峡的秋声秋色。用阴沉萧瑟、动荡不安的景物环境衬托诗人焦虑抑郁、伤国伤时的心情。亮出了“身在夔州,心系长安”的主题。
起笔开门见山叙写景物之中点明地点时间。“玉露”即白露,秋天,草木摇落,白露为霜。“巫山巫峡”,诗人所在。二句下字密重,用“凋伤”、“萧森”给意境笼罩着败落景象,气氛阴沉,定下全诗感情基调。
接着用对偶句展开“气萧森”的悲壮景象。“江间”承“巫峡”,“塞上”承“巫山”,波浪在地而兼天涌,风云在天而接地阴,可见整个天地之间风云波浪,极言阴晦萧森之状。万里长江滚滚而来,波涛汹涌,天翻地覆,是眼前的实景;“塞上风云”既写景物也寓时事。当时土蕃入侵,边关吃紧,处处是阴暗的战云,虚实兼之。此联景物描绘之中,形象地表达了诗人和时局那种动荡不安、前途未卜的处境和作者胸中翻腾起伏的忧思与郁勃不平之气。把峡谷深秋、个人身世、国家沦丧囊括其中,波澜壮阔,哀感深沉。
颈联由继续描写景物转入直接抒情,即由秋天景物触动羁旅情思。与上二句交叉承接,“丛菊”承“塞上”句,“孤舟”承“江间”句。“他日”即往日,去年秋天在云安,今年此日在夔州,均对丛菊,故云“两开”,“丛菊两开他日泪”,表明去年对丛菊掉泪,今年又对丛菊掉泪;两开而字,实乃双关,既指菊开两度,又指泪流两回,见丛菊而流泪,去年如此,今年又如此,足见羁留夔州心情的凄伤。“故园心”,实即思念长安之心。“系”字亦双关词语:孤舟停泊,舟系于岸;心念长安,系于故园。从云安到夔州苦苦挣扎了两年,孤舟不发,见丛菊再开,不禁再度流泪,心总牵挂着故园。诗人《客社》一诗亦云:“南菊再逢人病卧”,《九日》又云:“系舟身万里”,均可参读。此处写得深沉含蓄,耐人寻味。身在夔州,心系故园,为下七首张目。
尾联在时序推移中叙写秋声。西风凛冽,傍晚时分天气更是萧瑟寒冷,意味冬日即将来临,人们在加紧赶制寒衣,白帝城高高的城楼上,晚风中传来急促的砧声。白帝城在东,夔州府在西,诗人身在夔州,听到白帝城传来的砧杵之声。砧杵声是妇女制裁棉衣时,槌捣衣服的声音。砧即捣衣之石。此诗末二句,关合全诗,回到景物,时序由白天推到日暮,客子羁旅之情更见艰难,故能结上生下,下面接着写夔州孤城,一气蝉联。钱注杜诗称:“以节则杪秋,以地则高城,以时则薄暮,刀尺苦寒,急砧促别,末句标举兴会,略有五重,所谓嵯峨萧瑟,真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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