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之促织》原文及译文

《聊斋志异之促织》原文及译文,第1张

 《聊斋志异之促织》原文及译文

 原文: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

 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之。早出暮归,提竹筒铜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即捕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成妻具资诣问,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入其室,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问者爇香于鼎,再拜。巫从旁望空代祝,唇吻翕辟,不知何词,各各竦立以听。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成妻纳钱案上,焚香以拜。食顷,帘动,片纸抛落。拾视之,非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旁一蟆,若将跳舞。展玩不可晓。然睹促织,隐中胸怀,折藏之,归以示成。成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细瞩景状,与村东大佛阁真逼似。乃强起扶杖,执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起。循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类画。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似寻针芥,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冥搜未已,一癞头蟆猝然跃去。成益愕,急逐之。蟆入草间,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根,遽扑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逐而得之。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归,举家庆贺,虽连城拱璧不啻也。土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踯径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骂曰:“业根,死期至矣!翁归,自与汝复算耳!”儿涕而出。未几成入,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而,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

 日将暮,取儿藁葬,近抚之,气息惙然。喜置榻上,半夜复苏,夫妻心稍慰。但儿神气痴木,奄奄思睡,成顾蟋蟀笼虚,则气断声吞,亦不复以儿为念,自昏达曙,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虫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鸣辄跃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虚若无物;手裁举,则又超而跃。急趁之,折过墙隅,迷其所往。徘徊四顾,见虫伏壁上。审谛之,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成以其小,劣之;惟彷徨瞻顾,寻所逐者。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视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意似良。喜而收之。将献公堂,惴惴恐不当意,思试之斗以觇之。

 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子弟角,无不胜。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径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因出己虫,纳比笼中。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不敢与较。少年固强之。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拚博一笑。因合纳斗盆。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少年大骇,解令休止。虫翘然矜鸣,似报主知。成大喜。

 方共瞻玩,一鸡瞥来,径进一啄。成骇立愕呼。幸啄不中,虫跃去尺有咫。鸡健进,逐逼之,虫已在爪下矣。成仓猝莫知所救,顿足失色。旋见鸡伸颈摆扑;临视,则虫集冠上,力叮不释。成益惊喜,掇置笼中。

 翼日进宰。宰见其小,怒诃成。成述其异,宰不信。试与他虫斗,虫尽靡;又试之鸡,果如成言。乃赏成,献诸抚军。抚军大悦,以金笼进上,细疏其能。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无出其右者。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益奇之。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抚军不忘所自,无何,宰以“卓异”闻。宰悦,免成役;又嘱学使,俾入邑庠。后岁余,成子精神复旧,自言:“身化促织,轻捷善斗,今始苏耳。”抚军亦厚赉成。不数岁,田百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躈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异史氏曰:“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过此已忘;而奉行者即为定例。加之官贪肆虐,民日贴妇卖儿,更无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第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信夫!”

 译文:

 明宣德年间,皇宫中流行斗蟋蟀的蝣戏,每年都要向民间征收大量蟋蟀。蟋蟀本不是陕西特产,有个华阴县令,为了讨好上官,奉上一只蟋蟀。让它试斗了一番,却非常厉害,于是上官就责令华阴县每年供奉。县令又把这差事交给了里正。集市上那些游手好闲的人,每得到一只好的蟋蟀,便用笼子养着,抬高价格,当作奇货高价出售。乡里的公差狡猾奸诈,常借此按人口摊派费用;每征一头蟋蟀,常要好几户人家倾家荡产。

 县里有个叫成名的,是个童生,好久考不中秀才。成名为人老实憨厚,不善谈吐,因此被刁滑的小吏报到县里,让他担任里正,他想尽了办法也推脱不掉。不到一年,家中那点微薄的家产就折腾光了,这一年,正遇上皇宫征收蟋蟀,成名不敢勒索百姓,自已又没钱赔偿,忧愁烦闷得要死。妻子说:“死了有什么益处不如自己去捉捉看,说不定还有希望得到一只。”成名认为很对,于是早出晚归,提着竹筒、丝笼,在破墙下草丛中,搬石挖穴,什么办法都用了,始终没有捉到一只可以进贡的。即使捕到两三头,也是又弱又小,不够规格。县令限期追逼,只十多天,成名就挨了一百大板,两条腿被打得脓血淋漓,连蟋蟀也不能去捉了;天天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只想自尽。

 这时,村中来了一个驼背巫婆,能假借鬼神算卦,非常灵验。成名的妻子带着钱去问卦,见红妆少女和白发婆婆挤满了门口。走进巫婆的屋里,有间密室,挂着帘子,帘子外摆放着几案。问卦的人,先在香炉中燃上香,连拜两拜。巫婆在一边望着天空代她们祈祷,嘴唇一张一合,不知说些什么。求卦的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听着,不多时,帘里扔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求卦人想问的事情,没有丝毫差错。成名的妻子把钱放在香案上,像前面的人那样点香跪拜。有一顿饭功夫,帘子动了一下,一张纸片抛落出来。她忙拾起来一看,纸上不是字而是画。上面画着殿堂楼阁,像是座佛寺;寺后面的小山下,到处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和一丛丛的荆棘,一只青麻头蟋蟀藏在那里,旁边有只蛤蟆,像要跳起来的样子。成名的妻子反复观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见画上有蟋蟀,隐隐说中心事,便将纸片摺藏起来,带回家给成名看。

 成名看着画反复思索,莫不是指给我捉蟋蟀的地方吗仔细察看了画上的景物,与村东的大佛寺很相似。于是他勉强起身,拄着拐杖,拿着图画来到村东大佛寺的后面。见在茂密的草丛中有一座古坟,成名沿着坟往前走,只见层层乱石,跟鱼鳞一样,和画中的很相像。成名便在蓬蒿野草中,一边侧身细听,一边慢慢走着,像在寻找细小的针,芥。直找到眼花耳聋,还是没一点蟋蟀的踪迹。他正在凝神搜寻着,突然一只癞蛤蟆跳了出来。成名很惊愕,急忙追赶过去,蛤蟆已钻进草丛中。他拨开草丛,仔细寻找,见一只蟋蟀趴在棘根旁,急忙用手一扑,蟋蟀钻进石洞中。成名用草尖拨弄,拨不出来;又用竹筒里的水灌它,蟋蟀才出来。见这只蟋蟀身躯健壮,体态俊美。成名捉住它仔细审看,个头很大,尾巴修长,青脖子金翅膀。成名非常高兴,忙装进笼子提回家中,全家人欢庆祝贺,把它看得比价值连城的宝玉还要珍贵。用盆子养起来,喂它好东西,爱护备至,只等到了期限,送到县里去交差。

 成名有个儿子,才九岁,看到父亲不在家,偷偷打开盆盖去看。蟋蟀一下从盆里蹦了出来,快得没法捕捉。等把它扑到手中,蟋蟀腿掉了,肚子也裂开了,一会儿便死了。孩子害怕了,哭着告诉了母亲。母亲一听,吓得面如死灰,大骂道:“祸根!你的死期到了!等你父亲回来,会同你算帐的!”孩子大哭着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成名回来,听了妻子的诉说,像被冰雪浇透了,怒气冲冲地寻找儿子,可儿子不知到哪里去了。后来,从井里打捞上来了孩子的尸体,成名夫妻顿时转怒为悲,呼天喊地,哭得要死。夫妻两人相对发呆,饭也不做,只是默默地坐着,不再感到有一点活着的乐趣。天快黑了,才拿上草席想把孩子葬了。近前抚摸儿子的身体,发现有微弱的气息,夫妻二人欢喜地把儿子放到床上。到了半夜,儿子苏醒了,夫妻二人心中稍感到宽慰。但一看到蟋蟀的笼子空空的,又气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再去追究儿子,从黄昏到天亮,连眼睛也没合一下。

 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来,成名仍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发愁。忽然听到门外有蟋蟀的叫声,成名惊讶地起来察看,见那只蟋蟀仿佛还活着。成名高兴地捕捉它,蟋蟀一叫便跳开了,跳得还非常快。成名用手掌盖住它,感到掌心里空空的没什么东西;刚一抬手,蟋蟀又远远地跳开了。成名急忙追赶,转过墙角。蟋蟀不知钻到哪里去了。成名来回四下寻找,见蟋蟀趴在墙壁上。仔细一看,身躯短小,黑红色,不是先前那只。成名嫌它小,不捉,只是来回察看,寻找刚才追的那只。墙壁上的小蟋蟀忽然跳到了成名的衣襟上,成名再细一看,形状像蝼蛄,长着梅花样翅膀,方头长脖子,像是好品种,这才欢喜地把它捉起来。将要献给官府时,又惴惴不安,恐怕不中官府意,便想让它试斗一番看看。

 村中有个好事的少年,驯养了一只蟋蟀,自己给它起名叫“蟹壳青”,天天同一些少年角斗,没有一次不取胜的。他想靠这只蟋蟀发财,便抬高价钱,却没有买的。这天,这少年登门找成名,看到成名养的那只小蟋蟀,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便拿出自己的蟋蟀,放进笼子里较量。成名见他养的蟋蟀,个头大,身子修长,心中很羞愧,不敢和他的较量。少年再三强求,成名想:养一只劣等蟋蟀也没什么用,不如让它拚一次,博众人一笑。便把两只蟋蟀都放到一个盆里,让它们角斗。成名的那只小蟋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起来。他用猪鬃撩拨小蟋蟀的须子,一次又一次,小蟋蟀突然发怒了,直冲过去,接着就互相搏斗起来,跳跃腾击,振翅有声。一会儿,小蟋蟀一跃而起,直扑对手去咬它的脖子,少年大吃一惊,急忙把它们分开,停止了搏斗。小蟋蟀振起双翅,骄傲地鸣叫着,好像是报告主人知道。成名高兴极了,正在赏玩,突然过来一只鸡,径直去啄那只蟋蟀。成名惊骇地站在那里呼喊,幸好没被啄中,小蟋蟀跳出去有一两尺远。鸡又大步追上去,小蟋蟀已经落在鸡爪下了。成名惊慌失措,不知怎么救它,急得直跺脚,脸色都变了。转眼间,见鸡伸着脖子扑楞着,走近一看,原来小蟋蟀趴在鸡冠子上用力叮着不放松。成名更加惊喜,忙把小蟋蟀捧放到笼子里。

 第二天,成名把小蟋蟀献到县官那儿。县令见蟋蟀太小,愤怒地呵斥成名。成名讲述了它的奇异,县令不相信,就试着让它同别的蟋蟀斗了斗,结果所有的蟋蟀都被斗败了;又让它同鸡斗,果然同成名说的一样。县令赏了成名,把这只蟋蟀献给巡抚。巡抚非常高兴,用金笼盛着进献给皇上,并在奏章中详细讲述了蟋蟀的本领。小蟋蟀入宫后,将天下进贡的蝴蝶,螳螂、油利达、青丛额等各种稀奇的蟋蟀都斗了一遍,没有超过它的。小蟋蟀每当听到琴瑟的声音,就按着节拍舞蹈,人们越发觉得它奇特。皇上非常高兴,下诏赏赐巡抚名马和衣缎。巡抚没有忘记这荣幸是从哪来的,没过多久,县令就因政绩优异被擢升。县令也高兴了,就免去了成名的差役,又嘱咐学使,让成名进了县学。

 后来过了一年多,成名的儿子精神复原了,自己说身子变成了蟋蟀,轻捷善斗,现在才苏醒过来。巡抚也重赏了成名。不几年,成名便有田百顷,楼阁无数,牛羊满圈。一出门便穿着裘皮衣服,骑高头大马,富贵赛过了官宦世家。

 聊斋志异介绍

 人物介绍

 聂小倩

 聂小倩是一个美貌女鬼,生前只活到18岁,死后葬在浙江金华城北的荒凉古寺旁,不幸被妖怪夜叉胁迫害人。后浙江人宁采臣暂居寺院,小倩受妖怪指使,前来谋害,却被采臣的正气打动,便以实相告,助采臣转危为安。采臣也不负小倩重托,助她逃脱魔爪,并收留她侍奉母亲和久病的妻子,小倩勤劳善良,深受宁家人喜爱。小倩因长期接触活人,逐渐犹如常人,宁家人亦绝口不提她的身份。宁妻病逝后,小倩嫁给宁采臣做鬼妻,之后,又指点采臣除掉前来报复的金华妖怪。几年后,宁采臣考中进士,小倩也生下一子,宁采臣还纳一小妾,小倩、小妾又各生一子,三个儿子长大后也都成了有名望的人。

 宁采臣

 宁采臣,浙江人,为人慷爽正直。某日他借宿浙江金华北郊的一座古寺,先后结识陕西剑客燕赤霞和女鬼聂小倩。聂小倩被夜叉妖怪驱使害人,但本性善良,不愿助纣为虐。妖怪欲杀害宁采臣,幸在聂小倩和燕赤霞帮助下躲过一劫。宁采臣也助聂小倩逃离魔掌,并收留她侍奉母亲和久病的妻子。宁妻病逝后,宁采臣娶聂小倩作鬼妻。后在聂小倩指点下,宁采臣用剑袋消灭夜叉。几年后,宁采臣考中进士,聂小倩也生下一个儿子。之后他还纳了一个小妾,小倩、小妾又各生一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三个儿子长大后也都成了有名望的人。

 燕赤霞

 燕赤霞是一位降妖除魔的侠义之士,为人正气凛然,宽和从容,颇有仙风道骨之姿,是一位性格怪异的降魔者,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

 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是妖魔两界之王,黑山也是个千古伤心者,莫问爱,莫问情,过去不再寻,爱过方知情重,一切只因有爱有情。我爱你,你却不爱我,我为爱成魔。据说黑山老妖是怨气与恨凝结所化。很久以前他本来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可是突如其来的事情变故让他承受不了重大的打击,没有办法,唯有离开。却因狠心大作怨气太重,本想复仇,想来想去算了罢了,与其遗恨终生,不如选择原谅,居住一座万物不生、荒无人烟的万妖山,是万妖群魔之首。

 辛十四娘

 辛十四娘是一个一心为苍生奉献的小狐妖,红衣佳人,长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虽身为狐妖,但心地善良,与狐狸父亲及十八个姐妹一同寄住禅院之中,因在十九个姐妹中排行第十四,故名。她着意行善积德,以助人为乐、修道成仙为志,希望追求精神层面的超脱。

 作品鉴赏

 《聊斋志异》在艺术上代表着中国文言短篇小说的最高成就,它博采中国历代文言短篇小说以及史传文学艺术精华,用浪漫主义的创作方法,造奇设幻,描绘鬼狐世界,从而形成了独特的艺术特色。

 “用传奇法,而以志怪”

 鲁迅说:“聊斋志异虽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屈,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幻之状,如在目 前”(《中国小说史略》)。这里明确指出了《聊斋志异》一书而兼志怪、传奇二体的特色。“用传奇法,而以志怪”,不能简单理解为“用传奇的笔法,去表现志怪的题材”,其实,蒲松龄对志怪传统和传奇笔法,既有继承又有超越。

 1、《聊斋》对志怪题材的继承和发展

 六朝志怪的写作目的是为了“发明神道之不诬”,内容荒诞无稽,情节简略、单调,艺术粗糙平板;《聊斋》虽然也写花妖狐魅的怪异题材,但为的是曲折反映社会现实,抒发自己内心“孤愤”,在内容的深广度上,都超过了以往的志怪、传奇。

 2、《聊斋》对传奇笔法的继承和超越

 鲁迅认为,唐传奇“虽尚不离于搜奇记异,然叙述婉转,文辞华艳,与六朝之粗陈梗概者较,演进之迹甚明,而尤显者乃在是时则始有意为小说。”(《中国小说史略》)可见,唐传奇比之六朝志怪,除了题材内容的发展之外,特别是在艺术上的超越。从情节结构上,它从六朝志怪的“粗陈梗概”发展到丰富曲折、首尾完整的故事;在语言文字上,从志怪的简率古朴、粗糙平板发展到文辞华丽、形象生动;在表现手法上,从六朝志怪单调平板的如实记述发展为“尽设幻语”的委婉叙写。

 《聊斋》对传奇笔法的超越:

 《聊斋》除了对唐代传奇情节曲折、叙写委婉、文辞华丽等特点的继承,有又对其的超越,具体表现 在:

 一是从故事体到人物体,注重塑造形象;

 二是善用环境、心理、等多种手法写人;

 三是具有明显的诗化倾向。

 情节离奇曲折,富于变化

 《聊斋》每叙一事。力避平铺直叙,尽量做到有起伏、有变化、有高潮、有余韵,一步一折,变化无穷;故事情节力避平淡无奇,尽量做到奇幻多姿,迷离惝恍,奇中有曲,曲中有奇。曲是情节的复杂性,奇是情节的虚幻性,曲而不失自然,奇而不离真实,这是《聊斋志异》艺术力量之所在。

 手法多样,塑造形象

 1、赋予花妖狐魅形象以“物的自然性”和“人的社会性”。

 《聊斋志异》所写鬼狐花妖,作家一方面赋予它们以人的社会性,另一方面又保持它们某种自然性,写得狐有狐形,鬼有鬼态,从而显得牛趣盎然。如虎精苗生的粗犷(《苗生》),牡丹精葛巾的芳香(《葛巾》),蠹鱼精素秋的善读书(《素秋》),鼠精阿纤的善积粟(《陶纤》),蜂精绿衣少女的细腰(《绿衣女》)。这就不仅使人物性格特点突出,而且使读者有鲜明的形象感受。

 2、通过主要特征和生动细节写人。

 《聊斋志异》刻画人物时,或通过人物的声容笑貌和内心活动,或通过生物、准确的细节,往往寥寥数笔,便能形神兼备。例如写婴宁,作家抓住她爱笑、爱花两个特征,加以反复渲染,于是她的天真无邪的性格便跃然纸上。王子服初见她时,她“拈梅花一枝,华容绝代,笑容可掬”。以后她便在各种笑声中出现:或“含笑拈花",或“嗤笑不已”,或“掩其口,笑不可遏",或大笑、纵笑、狂笑,或忍笑、浓笑、憨笑。

 每一笑又都与拈花、簪花、攀花、种花的行为相配合。作家写婴宁这两个特征,正是为了突出她蔑视世俗礼教,敢于按自己的意志和感情行事,热爱生活,热爱美好事物,痛恨丑恶行为的的性格。花,是大自然的美,笑,是人间的美,她兼而爱之,作家在她身上,寄托了自己的理想。此外像小翠的顽皮(《小翠》),小谢的调皮(《小谢》,青凤的庄重(《青风》),孙子楚的痴情(《阿宝》),乔生的真溅(《连城》),杨万石的懦弱(《马介甫》),贾儿的机智(《贾儿》)无不生动真实,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3、善用环境描写映衬人物。

 比如《婴宁》,处处用优美的自然环境来衬托人物:村外的“丛花杂讨”,门箭的丝柳垂荫,墙内的“桃杏、修竹”,门前的夹道红花,窗下的海棠繁叶,庭中的豆棚瓜架,使得人物与环境十分和谐,相得益彰。婴宁是狐精所生,鬼母所养,从小远离尘世,没有被人间污浊熏染。作家用一系列清新雅洁的环境来衬托人物的生活,是具有象征与寄托意义的。

 《聊斋志异》的语言既具有文言文的简练典雅,又不失小说语言的生动形象。例如写冯相如见红玉自墙上来窥一段:“视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过”。在如此简短的语言中,描写了人物的外貌、心理和动作,表现了少女情窦初启时的娇态和冯相如的执着、热烈的爱。

 语言精粹而内含丰富,不仅熔铸了古文语言的精粹,同时还吸收了民间文学和群众口语乃至方言的精华。又如《镜听》中写郑家兄弟赴考之后,妯娌人正冒暑在厨房做饭。“忽有报骑蹙门,报大郑捷。母入厨唤大妇日:‘大男中试炙,汝可凉凉去’,次妇忿恻。泣且炊。俄又有报二郑捷者。次妇力掷饼杖而起。曰:‘侬也凉凉去。”这里的“汝可凉凉去”,“侬也凉凉去”,都是口头语,用在这里,突出了郑母与次妇的性格,十分生动,如闻其声。《聊斋志异》人物语言的个性化特征,也十分突出。例如《翩翩》,写翩翩与花城娘子两位**调笑:“一日,有**笑入,目:‘翩翩小鬼头快活死!薛姑子好梦,几时做得’女迎笑曰:‘花城娘子,贵趾久弗涉,今 日西南风紧,吹送来也!小哥子抱得未’曰:‘又一小婢子。’女笑日:‘花娘子瓦窑哉!那弗将来,曰:‘方呜之,睡却矣。’”这里把古语、俚语,熔铸成生动活泼的对话,逼真地表现了人物的音容笑貌。《聊斋志异》在语言的运用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它使文言语汇产生活力,生动活泼地表现了现实生活。

 作品评价

 蒲松龄的同乡好友王士祯则为《聊斋志异》题诗:“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时)。”士祯对《聊斋志异》甚为喜爱,给予极高评价,并为其作评点,甚至欲以五百两黄金购《聊斋志异》之手稿而不可得。但此书也有不合常理之处如:《医术》中载:“有病伤寒者,言症求方。张适醉,误以疟剂予之。醒而悟,不敢以告人。三日后有盛仪造门而谢者,问之,则伤寒之人,大吐大下而愈矣。”根据现代医学,伤寒最忌腹泻。

 纪晓岚:“留仙之才,余诚莫逮其万一。”

 冯镇峦〈读聊斋杂说〉:“聊斋非独文笔之佳,独有千古,第一议论醇正,准情酌理,毫无可驳。如名儒讲学,如老僧谈禅,如乡曲长者读诵劝世文,观之实有益于身心,警戒顽愚。至说到忠孝节义,令人雪涕,令人猛醒,更为有关世教之书。”

 陈廷机《聊斋志异》序:“亦以空前绝后之作,使唐人见之,自当把臂入林,后来作者,宜其搁笔耳。”[9]

 鲁迅评:“《聊斋志异》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曲,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幻之状,如在目 前;又或易调该弦,别叙崎人异行,出于幻灭,顿入人间;偶叙琐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明末志怪群书,大抵简略,又多荒诞不情;《聊斋志异》独于详尽之处,示以平常,使花妖狐魅,多是人情,和易可亲,忘为异类,而又偶见鹘突,知复非人。”

 鲁迅曾经说过,《聊斋志异》是“用传奇法,而以志怪”。细按原意,当是指用传奇的表现手法,来表现志怪式的题材或内容,也就是接受了它之前的这种文言小说的优点,所以鲁迅把它列入了“拟晋唐小说”,正确地指出了它的渊源。

 鲁迅从12岁就读这部书,1921年在《唐传奇体传记(下)》中写道:“清蒲松龄作《聊斋志异》,亦颇学唐人传奇文字,而立意则近于六朝之志怪,其时鲜见古书,故读者诧为新颖,盛行于时,至 今不绝。”

 张爱玲早期以婚姻家庭为题材的作品也明显受《聊斋志异》的影响。她在散文《天才梦》中说:“直到现 在,我仍然爱着《聊斋志异》与俗气的巴黎时装报告,便是为了这种有吸引力的字眼。”

 郭沫若评价说:“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老舍评价说:“鬼狐有性格,笑骂成文章。”

 莫言曾说他的文学创作受《聊斋志异》影响很大,“我写的《红高粱》一书中,‘我奶奶’这个形象的塑造其实就是因为看了《聊斋志异》才有了灵感。”其实,不独莫言,许多文学大师都或多或少地受到《聊斋志异》的影响。

正文如下:

《聊斋志异》是一部奇书,被公认为中国古代文言小说的顶峰、“短篇小说之王”。它不仅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的人和事,还大量取材于有关神仙鬼狐、犬鼠獐狼。狮虎猴象、蛇虫鱼鸟、花草树木乃至烟云泉石的各种传说;它的艺术构思,“驰想天外,幻迹人区”,人奇、事奇、景奇、情奇,如梦似幻,变幻莫测。

它所展现给读者的生活画面,既有凄风苦雨的人间,又有琼楼玉宇的天堂,既有昏天黑地的地狱,又有晶莹碧透的龙宫,寄托了广泛的社会理想。题材的怪异性,构思的奇幻性,寓意的深广性,构成了这部奇书有别于其他任何一部小说的独有的特征。形成了它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独特的创造。

这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古典文学巨著。在艺术实践上,追求真、善、美的美学思想;在形象塑造上,讲究形象化、鲜明化、神韵化;在情节发展上,推崇曲折美、波澜美的艺术情节。

在语言风格上,重视民间语言,大胆运用成语典故;在美学特征上,主张开拓创新,追求浪漫主义的艺术本质,奇特的幻想情节。现在,我就其在文学创作中所体现的创新性强、浪漫主义色彩浓、幻想构思奇而进行赏识。

一、创新性强。

《聊斋》所体现的创新是多方面的,如:题材的新开拓,传统主题中的新发展等等。

在题材上的新开拓。综观中国古代小说题材的全貌,普通劳动群众及其生活并不是小说的真正主角。但在《聊斋》中,占主要分量的题材,则是社会普通民众及其他们的生活,它是庶民活动的舞台。《聊斋》中,反映劳动人民生活的题材,是多方面的,诸如家庭生活、朋友交往、征服自然等等。

劳动人民的生活题材如此大量地出现在《聊斋》之中,在中国古代小说史上是极为罕见的,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这是在题材领域对中国古代小说所作出的开创性贡献。这还体现在:一、必须善于从平凡中发现不平凡,以劳动人民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题材去揭示劳动人民的可贵品质,展现劳动人民的精神风貌。

如《白莲教》、《梦狼》等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题材。二、必须以鲜明的审美情感去处理这些题材。《聊斋》就以这空前未有的规模,为中国古代小说的人物画廊提供了一批劳动人民鲜活的艺术形象,如田七郎、农妇、张氏妇、窦女、牧竖、胡氏兄弟、红玉、乔女、成名、白莲教少女等等。

总而言之,劳动人民作为庶民的主体,他们的生活大量入选为《聊斋》的题材,这是《聊斋》审美视野的新扩展,题材领域的新开拓,同时,它还提供了处理这类题材的新成就、新经验。

在传统主题上的新发展。生与死、情与爱是文学艺术的传统主题。在《聊斋》中,我们也同样看到了很多生与死的悲欢离合,情与爱酸甜苦辣。但蒲松龄在这类主题的开拓上有所发展,取得了新的成就。生与死,在《聊斋》中,不仅仅是一种生命起始与终结的自然现象。事实上,它容贮了深广的社会内涵,而不是生与死的本身。

通过生与死的社会内涵来表达自己对社会、对人生的审美感受,寄托自己的审美理想。《聊斋》对生与死的艺术表现,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多种审美形态。宋涛的死而生、生而死,连城与范十一娘的生而死、死而生;连锁和聂小倩的死而复活,莲香和鲁公女的转世再生;林四娘和公孙九娘对死亡的追忆,汤公亲身所体验的死亡过程……如此纷纭多样,唯《聊斋》所仅见。

《聊斋》对生死主题的开拓和发掘,除了寓寄惩恶扬善的道德观、反映社会、历史和人生之外,还有极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表达人生价值观。人,既然有生,也就免不了有死。那么,除了不可抗拒的生死规律外,一个人的生与死,怎样才有价值?

《聊斋》通过塑造了一系列生气勃勃的艺术形象来作出了回答:是为孝、为义、为情、为人格尊严。为孝的:《考城隍》。为义:《王六郎》、《娇娜》、《褚生》等。为情:《连生》、《香玉》、《封三娘》等。为人格尊严的:《梅女》、《侠女》等。

在《聊斋》中,生死主题得到了广泛的表现,也有了新的发展——在思想内涵上,从价值观上对生死作了比较集中的艺术思考;在艺术处理上,不但创造了生死转换的多种审美形态,而且运用浪漫主义手法,让作品主人公生而死、死而生,反复渲染,不断强化,从而使生死主题所蕴含的思想内涵获得了最充分的表现。

情与爱,是《聊斋》的一大主题。 《聊斋》中的爱情主题可归纳为:1、生死不渝的真情追求。2、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3、“春风一度,即别东西”的性解放。4、“礼怨情制”的婚姻观。但《聊斋》对这一主题的开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广度和深度,推出了前所未有的审美创意。

首先,在价值观念上,把爱情置于生死之上;在道德观念上,把爱情置于封建礼法上,并提出了“礼怨情制”的首创性构想。其次,“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是《聊斋》的独特发现和创造。再次,它为那些实行“性解放”的青年男女树碑立传,其观念之新颖,人数之众多,空前未有,令人耳目一新。

综上所述,生与死、情与爱在《聊斋》中得到了广泛的艺术表现,但它的独特的审美创意,又使这一传统主题大大向前迈进了一步。

二、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

《聊斋志异》究竟是浪漫主义的,还是现实主义的?学术界一直是众说纷纭。多数研究者将它纳入浪漫主义范畴;也有人视为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作品。我通过对作品的阅读与分析后,我认为它是属于浪漫主义的作品,当然并不是全是积极的,也有消极的方面。现在就让我来说说,我这样认为的原因:

首先,蒲松龄是一个富于理想的作家。他善于通过丰富的想象,塑造理想人物,描绘理想的境界;借助大胆的幻想,设置铺叙离奇的情节,运用奇特的夸张塑造非凡的艺术形象。这一切,恰恰说明了蒲松龄又是一位浪漫主义的艺术家。

其次,《聊斋》中积极浪漫主义特色,还表现在作者善于运用独特的构思,诡谲万端的幻想,设置丰富多彩的离奇情节。但离奇情节不等于荒诞和向壁虚构。如《促织》、《石清虚》等名篇,它们都真实地、深刻地概括了生活中的矛盾,故事情节确实离奇、曲折、出人意表,处处显示了绚丽的神奇色彩。

再次,蒲松龄笔下的勇敢地诛除鱼肉乡里的霸占人妻的乡宦,儆戒草菅人命。残民以逞的县官。他所表现出的扶危济困,嫉恶如仇,保护被压迫者,打击封建势力的可贵品质,寄托着作者的美好愿望,这也可以称作是浪漫主义的艺术美。

《聊斋》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还表现在他的小说富于诗化的情感和诗化的意境。对诗化的情感,主要体现在主观色彩强烈。在对客观世界的审美观照中,他所作的是情感性观照;在对表现对象进行审美开掘时,他首先重视的是情感世界的开掘。

在审美创造中,他特别注重展现人物的精神风貌和心灵世界;在情节推进。时空转换、命运安排等诸方面,明显地表现出创作主体对作品的情感性支配痕迹。在作品的艺术形象中,注入自己对世界和人生的情感体验和意绪。也正因为这些情态体验和意绪。使作品更具有主观色彩,浪漫主义色彩更浓。

《聊斋》中所创设诗境大体可分为:“象外之象,景外之景”和“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两类。《翩翩》中当罗子浮带着儿子再去看望翩翩时,只见“黄叶满径,洞口云迷”,不得不“零涕返”。此刻罗子浮恋情怀思的召唤下一齐云集于篇末,成为“黄叶满径,洞口云迷”,的象外之象,景外之景了。

“水中之月,镜中之花”,不言天空之月而言水中之月,让人由水中之月去感知天空之月;不写对面之花而写镜中之花,让人由镜中之花去欣赏对面之花,这是诗歌意境创造的常见手法——以虚映实。在《聊斋》中,对人物心境的揭示,就常用这种以虚映实的手法进行开拓。

如《胡四娘》、《小翠》、《王子安》等作品。王子安种种醉态中所映照的,是他平时深埋于心底的种种梦想;小翠日事嬉戏的荒唐行为,映照了她的忧患在胸和机心运筹等等。

《聊斋》中的浪漫主义色彩,都来自于蒲松龄对生活精细的观察和真切的感受,也因为这样,使他的作品具有独特的风貌和价值。

三、奇特的幻想情节。

高尔基说:“情节,即人物之间的联系、矛盾、同情、反感和一般的相互关系——某种性格、典型成长和构成历史。”那就是说文学作品中的情节和人物是密不可分的。《聊斋》中写了那么多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人物,同情节的丰富是分不开的。

在情节的提炼上,做到离奇不失其真,曲折不失其严,丰富不落窠臼,这是《聊斋》引人入胜的重要原因之一。它那摄人心魄的艺术感染力,首先表现在情节的光怪陆离,神出鬼没:什么冤魂复仇、神仙下凡、鬼变人、人化虎,等等,真实变幻莫测,想想瑰丽;鸟鱼花卉以及狐狸的千变万化,更是如窥万花筒,无奇不有,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孙子楚爱慕阿宝,既可以“魂随阿宝去”,又能变成鹦鹉。“生自念倘得身为鹦鹉,振翼可达女室。心方注想,身已翩然鹦鹉,遽飞而去,直达宝所。”

在情节的提炼上,要做到离奇而有真实、曲折而又严谨、丰富而又新颖,主要靠作家的真知灼见、坚实的生活基础和卓越的艺术技巧。《聊斋》这部名著的诞生,正是作者在长期的生活积累中,善于将“耳目所睹记,里巷所流传,同人之籍录”的大量素材,经过艺术加工,化为如此丰富的情节。

总的来说,蒲松龄的《聊斋》中的幻想,是奇特的,神奇的,自由的,充满悬念的,贴近生活的,超越现实的幻想。而正因为是这些幻想,使作品中的故事构筑成一个个奇异的世界;把作品中的主人公塑造成一位位生动的形象;让作品中的情节充满悬念和波澜起伏。

从《聊斋》中,我们既可以看到《楚辞》以来诗词文赋用语的固有特色,又可以看到《左传》以来史传文学造句的传统技巧。我们既可以看到左转右折、陡起陡落的情节演化,也可以看到节奏鲜明,旋律生韵的时空流程和阴暗相生,浓淡有放的结构布局。

我们既可以看到五彩缤纷的生活画面,真挚感人的情感寄托,还可以看到蒲松龄对历史的反思,对人性的资兴,对时空遐想,以及其哲学感悟……总之,《聊斋》以独特的思想,独特的人物,独特的艺术构思,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立足于我国古典文学之林,占据于世界文学宝库的一席之地。

《明朝小史》与《促织》的区别如下:

1 内容:《明朝小史》是书分洪武、永乐以迄天启、崇祯、弘光等纪。记各朝遗事,标立题目,以事系题。书中有些篇近似小说,多有不经之语。但记明太祖中原传檄为明史所不载。《促织》脱胎换骨的改造在于:其一、把以骏马易蟋蟀改为成名因为人老实,被猾胥报充里正役,为求促织,绞尽心计。幸得巫者指引,在佛殿捕得。极显来之不易。且描写委曲,引人入胜。其二、将妻子好奇‘窃视’而导致鸡啄死蟋蟀的情节改为儿子好奇地偷看,不小心弄死了促织。这样改动,更加自然合理。因为好奇乃儿童特点。儿子闯祸后投井,成名悲痛欲绝。但看看促织已失,又不复以儿子为念。这样复杂而细致的心理描写,将封建重压对人民的威胁,刻划得入木三分。其三、《促织》还增写蟋蟀斗败大公鸡的情节。既显得神奇,又富谐趣。其四、将夫妇自缢的悲剧改成浪漫主义的喜剧收场:儿子幻化成蟋蟀,在宫中屡战屡胜,甚至斗败雄鸡,应节而舞。成名一家因而致富。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小小毛虫,有如此之‘威力’,只因皇帝喜好而已。这就将皇帝的昏庸写得力透纸背。而数次斗蟋蟀的描写更具神态毕肖之妙。

2 结局不同:在《明朝小史》中,夫妇因促织而自缢身亡;而在《促织》中,成名因儿子化身为蟋蟀而致富,抚臣、令尹也受到了促织恩荫。

3 写作手法不同:《明朝小史》类似于小说,多有不经之语;而《促织》则注重于描写人物心理和情感,尤其是成名对于儿子意外身亡和促织失去的复杂心理。

4 主题不同:《明朝小史》记载的是明朝的历史遗事,标立题目,以事系题,其中有些篇近似小说,虽然记载了明太祖中原传檄,但是并没有深刻地探讨明朝的政治、社会问题;而《促织》则通过成名一家的遭遇,深刻揭示了封建统治下人民的苦难和压迫,以及皇帝的昏庸和荒*。

希望以上信息对于回答您的问题有帮助。

  《聊斋志异》的艺术风格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聊斋志异》虽亦如当时同类之书,不外记神仙狐鬼精魅故事,然描写委曲,叙次井然,用传奇法,而以志怪,变幻之状,如在目前;又或易调改弦,别叙畸人异行,出于幻域,顿入人间;偶述琐闻,亦多简洁,故读者耳目,为之一新。”①

  《聊斋志异》的艺术风格主要有以下几个特色:

  (1)曲折跌宕的故事情节

  《聊斋志异》中的大部分作品有完整的故事。作者不用平铺直叙的方法,而是运用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方法,发挥非凡的想象力,将狐鬼花妖人格化,把他们拉入到现实生活中来;作者还把人间、幽冥世界和仙界统一起来,在读者面前展现出十分广阔的生活场景。这样,就使故事变幻莫测、曲折跌宕、引人入胜。

  例如, 《促织》通过促织的得与失,反映成名一家的欢与悲。成名捉到的巨身修尾的促织被儿子弄死后,一家人陷于绝境。“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虫宛然尚在。”这又给成名以希望。但是得到的促织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这又使人为成名一家担心。这头促织的优劣还无法判断,必须经过实战考验。这头促织先与村中少年的“蠏壳青”斗,后又与鸡斗。在县里斗完后,又到宫中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着故事情节的曲折变化,使读者的心忽而提起来,忽而沉下去,关注着促织的胜负和成名一家的命运。

  《西湖主》一开头就写燕人陈弼教在洞庭湖救了猪婆龙和一条小鱼,为下文打下伏笔。过了一年多,陈生北归,又经过洞庭,大风覆舟。陈生上岸后,见女郎射猎。驭卒告诉他:“宜即远避,犯驾当死!”陈生害怕,急忙下山,却误入西湖主宅第。公主荡秋千遗落红巾。陈生喜纳袖中,并题诗:“雅戏何人拟半仙?分明琼女散金莲。广寒队里应相妒,莫信凌波上九天。”一女见红巾玷染,大惊说:“汝死无所矣!”她慌慌张张地拿着红巾走了。“生心悸肌栗,恨无翅翎,惟延颈俟死”。过了好长时间,女又来,祝贺说: “子有生望矣!公主看巾三四遍,冁然无怒容”。当陈生饥焰中烧时,公主派人送来酒食。生徊徨终夜,危不自安。公主不言杀,也不言放。到斜日西转之时,女子坌息急奔而入,说:“完了!多言者泄其事于王妃;妃展巾抵地,大骂狂伧,祸不远矣!”生大惊,面如灰土,长跪请教。忽闻人语纷挐,女摇手避去。数人持索,汹汹入户。这时,已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然而,一婢忽然认出陈郎,遂止持索者。返身急去。一会儿又回来说:“王妃请陈郎入。”王妃设华筵招待,并让公主与陈生成亲,至此,“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原来王妃和婢女是陈生救过的猪婆龙和小鱼。故事一波一折,扣人心弦。

  (2)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

  《聊斋志异》塑造的一系列人物都具有鲜明的个性。即或是同一类型,也人各一面,绝不雷同。如同是狐女,《婴宁》中的婴宁天真烂漫,纵情言笑;《小翠》中的小翠则与婴宁不同。“适有妇人率少女登门,自请为妇。视其女,嫣然展笑,真仙品也。”小翠与公子踢布团,误中公公。“夫人往责女,女俛首微笑,以手刓床”。小翠以脂粉涂公子作花面如鬼。“夫人见之,怒甚,呼女诟骂。女倚几弄带,不惧,亦不言。”从中可以看出小翠聪慧顽皮,颇有心计。《胡四姐》中的胡三姐狠毒害人,胡四姐心地善良。

  《小谢》中的陶生在姜部郎的废宅中住。“夜将半,烛而寝。始交睫,觉人以细物穿鼻,奇痒,大嚏;但闻暗处隐隐作笑声。生不语,假寐以俟之。俄见少女以纸条捻细股,鹤行鹭伏而至”;“既寝,又穿其耳”。少者潜于脑后,交两手掩生目,瞥然去,远立以哂”。通过这样的描写,一个活泼顽皮的小谢跃然纸上。

  作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对花妖狐魅加以区别,使他们具有不同的特征。例如《绿衣人》中由蜂幻化的绿衣女“绿衣长裙”,“声细如蝇”;《阿英》中的阿英是鹦鹉精,“娇婉善言”。《香玉》中的牡丹花妖“袖裙飘拂,香风洋溢”。《苗生》中的苗生是虎精,“言噱粗豪”。“以肩承马腹而荷之,趋二十余里”,表现他力量大;“遽效作龙吟,山谷响应;又起挽仰作狮子舞”。这些都为“伏地大吼,立化为虎”作了铺垫。

  (3)瑰丽多彩的环境烘托

  《聊斋志异》描写景色,不只是交代主人公所处的环境,而是为了烘托人物的性格。例如《婴宁》写婴宁的居住环境。“北向一家,门前皆丝柳,墙内桃杏尤繁,间以修竹,野鸟格磔其中。”“门内白石砌路,夹道红花,片片堕阶上;曲折而西,又启一关,豆棚花架满庭中。肃客入舍,粉壁光明如镜;窗外海棠枝朵,探入室中;裀藉几榻,罔不洁泽。”作者用这种花香鸟语的优美环境来烘托婴宁天真活泼的性格。

  《王桂庵》中孟芸娘的住所则是另一番景象。“一家柴扉南向,门内疏竹为篱”。“有夜合一株,红丝满树。”“南有小舍,红蕉蔽窗。”这样描写一方面是反映孟家清贫,另一方面烘托孟芸娘恬淡高洁的性格。当王桂庵戏言家有妻室之时,芸娘毅然投江。这时,“夜色昏蒙,惟有满江星点而已。”则烘托王桂庵“悼痛终夜”的心绪。

  (4)画龙点睛的评论

  《聊斋志异》是历史传记和传奇的结合。书中近2/3的作品篇未缀有“异史氏”评语,类似司马迁所著《史记》中的“太史公曰”。《聊斋志异》中的“异史氏曰”,文字简洁,含义深刻。除对本篇故事加以评论外,有时还加以引伸,更加突出主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此外,《聊斋志异》语言精炼,惜墨如金,既运用古代文学语言,又吸收了当代口语方言。句法多变化,使文章波澜起伏,妙笔生花。但是,由于运用典故过多,给读者阅读增加了困难。从作品的语言风格来看,作者是接受了先秦两汉散文和唐宋古文的影响。

《促织》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创作的一篇散文。这篇小说通过描写成名一家不幸遭遇,深刻揭示了为政者之贪婪、凶残、自私,批判了封建官僚制度的腐朽、横征暴敛的罪恶,表现了老百姓为生计奔波的劳苦、辛酸和艰难,寄托了作者对受尽欺凌和迫害的下层群众的深切同情。

本文是《聊斋志异》中深刻揭露黑暗现实的篇章之一。作品是以斗促织的宫廷嬉戏作为引线,由于宫廷的倡导,而形成地方上的按期征收的“定例”。这对百姓是灾难,而对封建官僚却是“媚上取宠”、受赏升迁的好时机。可见由上而下的封建官僚体制是造成民不堪命的根源。作品所揭露的正是作者所处的黑暗现实,但作者对此采取了曲笔,开头即指明故事发生年代为明代“宣德间”,这样既可以放开去写,又可以避开“文网”的迫害,这也是“借古讽今”的一种笔法。

作者通过曲折变化的情节揭露黑暗的社会现实,例如小说的第1段,以极精练的笔触对封建官僚机构的面貌作了勾勒:“宫中尚促织之戏”这是“祸根”,而县令、里胥这些下属和爪牙趁机搜刮,连不务正业的“游侠儿”也来推波助澜,其结果是善良百姓倾家荡产。这一段是一幅黑暗现实的较完整的画面。

然后又将这一画面通过成名一家悲惨而曲折的遭遇加以展开。成名一家的苦难对整个封建社会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成名一家的悲剧是深刻的,正是由于成名的质朴、善良而被“报充里正役”,这样就引来更大的灾祸,不仅“薄产累尽”,而且屡受杖责,被逼得“惟思自尽”。费尽苦心得到一头能够“塞责”的促织,又被儿子误毙,以致儿子投井,骨肉分离,造成极大的精神痛苦……直到成子僵卧岁余,魂化促织,历经险厄,才从灾难中拯救了全家,于是因祸而得福。这种“化魂”的情节,只是寄托美好愿望——所谓“天酬长厚者”的艺术虚构,除增强悲剧的深刻性之外,这并不能说明善良的百姓能够获得解脱。因此,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本质,鞭挞官僚体制是本文的特点与基调。至于结局部分的“宰悦 免战役。又嘱学使俾入邑庠”、“抚军亦厚赉成”等等,这是因为他们“并受促织恩荫”,并非良心发现。这些官僚的获赏、受封的代价是人民的血泪与苦难。

意思是:征收。

出自清代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促织》。

节选如下: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译文如下:

在明朝宣德年间,皇室爱好斗蟋蟀的游戏,每年都要向民间征收蟋蟀。这东西本来不是陕西出产的。有个华阴县的县官,想巴结上司,把一只蟋蟀献上去,上司试着让它斗了一下,显出了勇敢善斗的才能,上级于是责令他经常供应。

县官又把供应的差事派给各乡的里正。于是市上的那些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捉到好的蟋蟀就用竹笼装着喂养它,抬高它的价格;储存起来,当作珍奇的货物一样等待高价出售。乡里的差役们狡猾刁诈,借这个机会向老百姓摊派费用,每摊派一只蟋蟀,就常常使好几户人家破产。

扩展资料:

创作背景

《聊斋志异》全书十二卷,四百八十八篇,通过花妖鬼怪故事,人神鬼相杂、幽明相间的艺术画面,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和官场的罪恶,讽刺科举制的腐朽和弊端,歌颂男女青年的纯真爱情,批判了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作品继承和发扬了六朝志怪小说和唐传奇小说的艺术传统,既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又给人以现实主义的真实感。

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清代杰出的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山东淄川(今山东淄博市) 人。

一生遭遇坎坷,使蒲松龄对当时政治的黑暗和科举的弊端有了一定的认识,生活的贫困使他对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和体会。因此,他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写了不少著作,今存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聊斋文集》和《诗集》等。

——促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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