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燕演的聊斋是哪一部?哪一集

霍思燕演的聊斋是哪一部?哪一集,第1张

《新聊斋志异》之《小谢》,第25-30集。

《新聊斋志异》是根据清代著名小说《聊斋志异》改编而成的古装神怪单元电视剧,由吴锦源执导。

剧集由六个具代表性的故事单元构成的,分别为《画皮》(曾黎、江华主演)、《小翠》(林志颖、李冰冰主演)、《痴心灵雀》又名阿宝(袁弘、杨丞琳主演)、《陆判》(黄晓明、胡可主演)、《小谢》(TAE、唐宁、霍思燕主演)、《小倩》(胡歌、杨幂主演)。

扩展资料:

剧情介绍

深夜,姜府丫环春花与一男子来到荒弃了的姜府别苑偷情,事后男子企图掐死春花,被寄居在此的野鬼小谢、秋容等看到,吓死男子。

陶望三与芊芊结伴,由书院回城的路上,由于拆穿一帮流氓的行骗伎俩,而得罪了那些人,还好两人逃得快,回到城里,芊芊带望三去见自己父亲姜侍郎,视家族荣誉为生命的姜侍郎对寒酸的陶望三不屑一顾。

适逢姜府丫环春花生病,陶望三应芊芊之请为其开了一副安神茶,谁知却留下后患。胆小的田道士,应邀去姜府别苑抓鬼,却被群鬼戏弄一番,落荒而逃,为替田道士拿回丢在别苑的法器,陶望三进入别苑,他的胆大让群鬼生畏,小谢却对望三颇有好感。

-新聊斋志异

  剧情及分集介绍:

  聊斋《贰》远赴中国四川、云南取景,故事写尽鬼魅灵幻,情节哀怨曲折,配合计算机特技效果制作,让中国古典文学瑰宝再现屏幕!

  八个诡异动人的人鬼狐仙故事,写尽世情变幻无常,包括:描写世人信誓旦旦之爱情经不起考验的「绿野飞仙」;讲述狐鬼斗法、正邪难辨的「魅影灵狐」;警惕世人平凡是福的「陆判奇谭」;阐述人、仙相恋、不离不弃的「花醉红尘」;导出好心有好报的「阴差阳错」;描写母慈子孝、伦理亲情的「鬼母痴儿」;寓意骄兵必败的「斩妖神剑」;及细味浪漫爱情的「隔世追情」等。

  分集剧情:

  陆判怪谈

  第一集

  旦连续十五年考秀才落败,被损友戏弄。 一天,损友赵钱孙等和钊打赌旦不敢夜到十王庙与判官对饮,旦气愤一口答应。钊扮鬼吓死了旦,旦落地府遇双亲及见判官,官说他好心阳寿未尽把他掷回阳间。旦妻娇怒要杀钊为夫报仇,幸旦及时还阳。旦往庙把判像修好,官来阳间与他对饮,言语间知旦一直被考秀才一事所困,于是决意改造他。

  第二集

  旦被判改造后成为一个才智过人,风度不凡的人,不久更高中秀才,损友们也为之侧目。旦成名后要纳妾但被娇以死所阻,旦求助于判叫他把娇的容貌更改,但判不答应他。判用其职权替一丧父被卖至妓院的小姑娘莲更改生死册,旦知以此来威胁更改娇貌。判带旦至地府拣了貌若天仙的女子梦,梦有心绞痛及快将结婚,但判却带了她的人头来预备换至娇的身上。

  第三集

  判替娇换上梦人头,旦大喜。 钊见娇美貌,与友人兜搭,娇被登徒浪子迫下河,旦找娇,娇方知判做手脚,又惊又喜。 旦对娇加以训练,成一貌若天仙之名门淑女。 旦诈称已休妻,娇乃新夫人,旦顾盼自豪。旦偷看生死册,在财后园偷金,财一家陷入困境而境而终,旦知声将高中, 趁声贫病交迫之际加以相助。 财枉死,閰王怪判泄露天机,判大怒。 将金还给财,旦、判闹翻。乔遇娇,以为是梦,大为震惊。

  第四集

  乔纠缠娇,娇莫名奇妙,旦与乔争执,钊带乔找娇父,娇父一无所知。 旦无意中揭发知县与马之奸情,取知县腰带以作要挟。乔见娇大喜,娇虽有梦之貌,但说话颠三倒四,乔决告旦骗去未过门妻子梦。 旦被控杀妻及拐带梦,知县怕奸情败露,偏帮旦。乔告至巡按,声见证据不足,钊提议到临江找梦前来。 捕头回报梦已死, 只剩下一具无头女尸,乔大为难过。

  第五集

  旦见事情败露,坦白供出是判将娇头换掉,众不信,旦求判现身,判不理。按推断案情,指旦杀妻拐梦,以药迷失梦本性,旦百辞莫辩,被判死刑,娇以夫妻情重,争相认罪,同被判死刑。閰王与秦广王劝判上阳间助旦。 梦欲以美色引诱巡按放旦,事败,旦感动, 后悔不已。 判考验旦诚意,将旦缩小,旦得蚁及蝴蝶相助,到山上将娇头取回,判与娇头还原,又换回旦心肝,将梦头放回尸体上,众始信是判显灵。

  绿野飞仙

  第六集

  英被山妖落咒,成为鹦鹉。 钰、了、山上山打虎,山贪生怕死,钰将虎打死,反被山刺杀,英带鸟群救钰回飞仙林,英爱伤,钰誓言舍命救英,咒语被破,英幻化回人形雀仙。了欲骗钰离开飞仙林,被英发现。 英积极收集羽毛,替钰编织千羽裘过冬, 了知无法阻止,在身上拔下一条羽毛,让英凑够此数。 山妖来袭,钰拚死相护,英感动,幸鹰王至,将山妖打走。 鹰王选英为王后。英急,坦言与钰十五年前已有婚约。

  第七集

  十五年前,钰曾救一鹦鹉,戏言要娶之为妻。 鹰王答应若钰能注满池水, 二人可离开,英怕钰力竭而死,钰不理,要与英同生共死,二人拚死冲出跌入死亡谷,鹰王不忍,决成全,但要钰保守秘密,真情不变,否则必遭天谴。英贬为凡人,凭灵珠续命。 英随钰回乡,山恶意中伤,钰被村民羞辱, 英不谙世务,钰偷粟米给英吃,被发现打至重伤,英无钱医治钰,了暗中相助。了施法,令山道出真相,众方知钰才是打虎英雄,钰被委派总捕头一职,吐气扬眉。

  第八集

  脂对钰有意,钰不为所动。 英积极学做主妇,众窃笑,钰感尴尬。 钰、英赴宴、英格格不入,更不知要准备贺礼,钰无地自容。脂施百般手段挑逗钰,钰强加抑制。 钰负责保护轩,轩被脂吸引。 钰竟要英打扮如脂,脂利用轩刺激钰,誓要将钰弄到手。了用玄光镜令英看到钰、脂相聚情形,钰提议与脂以兄妹相称,英放心。了设计撮合轩、脂,岂料天意弄人,轩派钰前往,钰、脂入了桃花仙子的桃花阵,意乱情迷下成其好事。

  第九集

  钰赠脂平安符,英求脂离开钰,反被脂羞辱。 脂诬告英,钰对脂更怜爱。钰回家见英病重,钰内疚,了见状,往秦楼找脂算帐,脂决意报复。 脂扮受伤, 钰心痛,留在秦楼陪伴脂。 钰为讨好脂,将屋契抵押,岂料全部输光。 妖化身为富商,函钰回家偷英的千年灵珠。 英被钰灌醉,偷得灵珠,妖付钱给钰, 银票变成一堆枯叶。 了痛骂钰,与钰赶去抢回灵珠,替英续命。

  第十集

  了、钰拚死与妖纠缠,鹰王相助,抢回灵珠,了被妖打死。 钰见轩、脂亲热,妒忌不已,打轩,反被打手殴至重伤。 钰全无气息,英带钰至活水泉,泉已冰封,英挖至皮破血流,报春鸟相助提早报春,钰得泉水救命,钰对英感激不己。钰未能忘脂,求英成全,英痛心疾首。 钰背弃诺言,竟对脂道出英乃雀仙, 时天色大变,鹰王与英出现,要英手刃钰,英不忍心,宁愿灰飞烟灭,钰至此方知英情真,后悔莫及。

  鬼母痴儿

  第十一集

  湘逃婚,遇亭,亭迎娶湘,嫁娶队伍途中遇大风雪,被冰封在山洞内,湘鬼魂与亭成亲,更怀有亭骨肉,鬼差可怜湘,让湘生下儿子才拉湘下地府。轩妻将生掉在河边,湘大急,邵与鬼差相助,趁天狗蚀日之时偷上阳间,三年后才可回来。湘到河边救起生,亭随哑婢找生,遍寻不获,吓至疯疯癫癫。

  第十二集

  湘与生遇亭,一家团聚。 生阳气不足,亭让生吸,故身子日渐衰弱。 湘上轩身吓轩妻。令轩妻善待亭父子及哑婢。三年后,一日生追兔,遇贾,欲以鬼仔浸酒,湘打退贾。 湘返回地府,生对湘印象深刻,长大后绘成倩女图,人皆称奇。 山替生拿去参选,生不屑,立刻取回,治不满。雪要求看生画,生对雪感兴趣,雪道出画中真意,生对雪有异样感觉。

  第十三集

  皇上欲一睹奇画,雪向生借画,生以替雪作画做条件。 雪对生暗暗佩服, 治妒忌。 皇上召生入宫,生不愿,雪加以劝解。西夷画师挑战,皇上竟派生出战,治感面目无光,生大胜,皇上封生为画仙。 治借醉向雪示爱,雪大惊,幸生及时赶至,阻止治有进一步行动。生替皇上画画像,龙颜大悦,生求皇上赐婚。 撮合生、雪,治知再无希望。

  第十四集

  贾与治合作,铲除生,令皇上怀疑生乃鬼仔,皇上派齐查察,雪替生伸冤, 道出治之阴谋,因妒成恨,齐要生限时在凤凰台作画,以证明灵感非由鬼母而来。贾作法,令生无法作画,湘大急。 邵、鬼差再助湘上阳间,湘大战贾,贾不敌,生顺利完成壁画。生怀疑自己身世,向亭及轩查问,不得要领,生到山洞见冰封之母亲,湘出现,劝生千万不可认母;贾将二人捉住。

  第十五集

  生为取信齐不惜以剑刺母,齐释放生及湘,湘赠亭、生、雪铜钱以护身。 贾捉湘,囚入丹炉,生救母被捉,暴露鬼仔身份,湘胁持皇上救生。 雪找生,被治弄晕,幸铜钱解符咒,治反不慎跌下石滩而死。贾穷追生、湘,鬼差与邵上来相助,贾不敌毙命。 生元气折损,湘带生往求地藏,不惜冒飞灰灭之苦,生不忍要回去,地藏王见母慈子孝,封湘升格为地藏王,赐生真身灵气,成为真人,备受尊崇。

  阴差阳错

  第十六集

  郎、凤相爱,凤父仙利用庙祝身分敛财。 村民献上假金花,仙愤而在鱼池落毒,凤求郎隐瞒,仙反怪郎触怒神灵,凤大义灭亲,道出真相,村民围殴仙, 仙气极。凤与郎私奔,遇贼威,郎为救凤而被杀,凤心痛欲绝,鬼差发现拉错人,郎寿缘未尽,鬼差偷狐精仙丹,郎吃下变成鬼仙,伺机还阳。凤茶饭不思,郎心痛,郎现身,仙被吓得魂飞魄散。

  第十七集

  仙利用郎敛财,卖灵符赚钱,鬼差破坏,被村民识破,打二人出气,不准仙当庙祝。凤送郎同心结做订情信物。 新庙祝请来戏班,仙赶往戏棚交涉。 郎见戏棚内人人头上一炷香,门口有勾魂使者把守,知必有灾难,众村民不信,时戏棚突失火,郎设法将门打开。凤冲入火场找郎,晕倒,郎拚命救人,众误会仙义勇,仙将错就错,郎犯下大罪,被拉回地府。 冯向凤提亲,凤拒绝。

  第十八集

  狐精化身,欲强奸凤,引郎现身,鬼差相助,郎、凤无恙,鬼差透露,郎借风身还阳,月见凤、风谈话,竟掷回聘礼。风跌下山坡,凤相救昏倒,凤到风家,月又再误会,幸郎出现,二人冰释前嫌,郎见月、风亲密,不忍拆散大好姻缘。凤知邻居借风身体还阳,不禁亲近,月醋意大发,郎见月性情偏激,叫凤加以试探。

  第十九集

  郎、凤为救风,竟想出计策阻止二人成亲,以逃过劫数,岂料月闻悉风赶去找凤,竟持匕首冲到湖边,一时冲动,将风插死,郎不忍上风身,将风推回阳间,月见风无恙,大喜,二人恍如隔世,凤知郎错过机会,心黯然。鬼差见凤、郎可怜,再予一机会,对象是威儿子儿。 郎、凤见威欺负一大夫,不禁出手。 郎假扮威打劫银号,威被捕,声声呼冤,儿求情,道出经过,威为儿病被大夫骗财,郎方知错怪好人。

  第二十集

  威被囚,郎、凤照顾儿,见威有供奉郎之灵位。 郎偷将财物送还银号,威无罪释放。儿昏倒,郎施救,威见郎现身,郎谎称未死。 儿再昏倒,郎求鬼差相助, 儿醒转。 郎又失还阳机会。 仙、凤向各人道出真相,众齐为郎祷告上苍,时天后娘娘显灵,称郎可还阳。凤乘竹筏在庙中等郎,被卷入漩涡,郎至此方知要借凤身还阳,郎不忍,又将凤推回阳间,凤心痛欲绝。 冯又向凤求亲,凤赫然见冯眉埵麻I似郎,原来郎已还阳,二人终成眷属。

  花醉红尘

  第二十一集

  老狐扮主从公主手上偷走清虚石,娘追老狐,遇蜂王,蜂王知娘乃花仙,娘逃脱。游爱花如命,见娘本相,大为颠倒,娘以为狐上波叔身,加以质问,狐已逃去。 娘见游为己神魂颠倒,泛起异样感觉。娘在后园发现狐�,蜂王至, 娘化身牡丹王混于花丛,蜂王迫娘现身。 娘惟有弃花而逃,狐救娘。 娘欲回花体,岂料花已被宁王采去。

  第二十二集

  游救娘回家。 游知宁王举行赏花大会,偷入王府,赫见朝思暮想的牡丹王, 时花突凋谢,游状似疯癫,宁王见游爱花若此,教游送予游。 娘见花大喜,教游以五色土及仙露池水,可令花起死回生。花回复生机,娘亦不药而愈。 蜂王抢走清虚石,公主、老孤不敌,宁王见状以斩妖剑打退蜂王。 主至,抢回石,为谢宁王救公主之恩,赠石与宁王三年。娘告别游,游不舍。 娘从天眼泉偷看游,见游被花妖迷惑。

  第二十三集

  花妖化身梦,亲过游。 娘担公。 公主查看花仙册,娘、游神交,可享三十年,若为夫妇,只得三年,并有劫难。 娘化为男身,假称游之表弟,梦、郎互相敌视。游、郎志趣相投,同为惜花人,游对郎不禁有异样感觉。 二人态度暧昧, 波叔、波婶暗自担心,梦则妒忌不已。郎找玉佩,遇巨蛇来袭,郎趁游不见,将巨蛇杀死,游、郎死里逃生,不自觉拥在一起,游猝然心惊,推开郎。

  第二十四集

  游无意中发现郎就是娘,大喜,表面不动声色。 梦假扮郎赴游约,被郎揭穿,梦吸游真气,郎打伤梦,梦矢志报仇。 郎表露身份,与游成好知己。蜂王来袭,娘奋力抵抗,蜂蜜溅在梦身上,与蜂王黏在一起,飞遁而去。娘伤重,游带娘到仙露池疗伤,二人情不自禁。三年后,游到楚家作客,蜂王暗中安排,楚夫人误杀侍婢春桃,嫁祸于游, 游百辞莫辩。

  第二十五集

  游被判秋后处决。 娘知宁王有免死金牌,决参选花魁,以接近宁王。 众以为娘贪图富贵,娘饱受委屈。梦与蜂王雌雄合体,梦见娘,欲追娘就范。 宁王抽得娘为花魁,梦扮娘骗取清虚石。 幸宁王早有防备,以斩妖剑杀蜂王,娘耗尽功力,梦与蜂王终被铲除,娘以免死金牌救游。游耿耿于怀,未能原谅娘,后方知宁王与娘结为义兄妹。 娘心死跳崖,游亦跳下,此时,石飞堕化为仙山,娘、游成仙,宁王欣美。

  隔世追情

  第二十六集

  瑟个性巴辣,勇畏妻如虎。 牛陷害勇,迫勇签下借据,瑟要勇上山打白蛇, 以获得千两还债。 勇刺伤蛇,无意中令蝙蝠妖耳出困,云吩咐生将宝石项链交瑟,以元神保护瑟,及找到杨家枪传人消灭耳。耳扮成侠士,因杀白蛇而成名,蚧、虎二妖追随。 龄见勇窝囊,极为不满。牛抢勇枪。 生叫牛以枪杀妖,牛大惊,将枪还给勇,生以石头替勇还债,将宝石项链给瑟以作护身。 耳知瑟身有火云丹,将瑟捉去。

  第二十七集

  云元神出现救瑟,耳受伤逃去。 耳令勇在龄面前出丑,龄对耳十分欣赏。耳赠瑟珠钗以订情,瑟不肯收下。勇懦弱无能,瑟委屈,决刺激勇的雄心壮志。 瑟与耳游湖,勇不敢反对, 瑟怒极要勇、耳决斗,否则改嫁耳。勇苦练枪法,生假称以法术相助,勇信心大增。比武台上,勇极神勇,蚧、虎捉生,勇不见生,即溃不成军。

  第二十八集

  瑟坚决不肯嫁耳,龄无奈。 瑟见懦弱,以言语相激,勇推跌瑟昏倒,勇撞墙而死。勇回想往事,知瑟苦心,为激励自己才变成悍妻。 瑟见勇死去,亦自杀, 耳正中下怀。 到阴间捉瑟,向瑟施暴,瑟幸得云元神保护,耳未能得逞,百般折磨瑟。勇苦练,欲救瑟,生让勇看瑟受苦之情景,勇大为气愤,大发神威,生大喜。勇冲入蝙蝠洞,与耳大打起来,瑟见勇神勇非常,大喜。

  第二十九集

  瑟坚决不肯嫁耳,龄无奈。 瑟见懦弱,以言语相激,勇推跌瑟昏倒,勇撞墙而死。勇回想往事,知瑟苦心,为激励自己才变成悍妻。 瑟见勇死去,亦自杀, 耳正中下怀。 到阴间捉瑟,向瑟施暴,瑟幸得云元神保护,耳未能得逞,百般折磨瑟。勇苦练,欲救瑟,生让勇看瑟受苦之情景,勇大为气愤,大发神威,生大喜。勇冲入蝙蝠洞,与耳大打起来,瑟见勇神勇非常,大喜。

  第三十集

  耳伤愈,又扮勇作恶。 利用瑟引勇出现,将勇鬼魂摄入鼎内,勇集中魔力, 控制鼎外杨家枪击向鼎盖,勇逃走,时瑟不欲改嫁耳,宁愿撞墙而死。勇得令公显灵,教以灭魔之法。 勇再回过去,在比武台上刺伤耳,耳原形毕露,众见蝙蝠妖大惊。 耳捉瑟。 勇顽抗不敌,与瑟被打至撞墙而死,勇魂听得云提示、攻击耳的耳门,耳耳膜被勇银枪刺穿,全身爆炸,生利用火云丹令瑟、勇还阳。

  魅影灵狐

  第三十一集

  书生晓在佛光寺寄读数年,一日梦见五金莲,拉通同到后院禁地,晓欲采莲,被吸入山洞,见一大师在内,晓睡�,轮召生,称即将圆寂,已将大手印经传晓,要晓到天灵寺找天才能开窍。众妖来袭,生暂居于佛光殿,香、郎两狐精化成人形,晓见香清秀可人,心生好感。 香堕入生陷阱,晓以为生乃妖精所扮,救香,带香躲入佛光殿内, 以舍利子护身,香险露出狐形。

  第三十二集

  晓带香找采药老人疗伤,晓回寺寻香爷爷,生追至,郎、香合力打伤生,生遇晓,生知时日无多,告知大手印经之来龙去脉,轮以五十年功力修成,能称霸三界,生吩咐晓到天灵寺找天,随而安祥地圆寂。香色诱晓,未果,反对晓动了真情,郎见状协助,晓不为所动,与香继续上路。二人见一精舍,欲借宿一宵,原来老翁是郎所扮,晓情不自禁,幸及时抑制,跑开,晓遇蓉,郎与蓉打起上来,晓中毒,蓉替晓吸出毒气。

  第三十三集

  蓉直认对晓有意,晓不知如何是好。 香用箫声引晓回来,郎欲下手之际, 香倒戈相向,打伤郎,与晓离开。 香施连心术,蓉无法下手。 蓉探听之下,知晓已有一订了亲的妻子秀,蓉趁机勾引晓。蓉师兄魁到客栈,蓉为调开香,叫魁送香回乡,晓黯然答应。 原来魁乃大食鬼化身,香反击,逃回找晓。 蓉将香赠予晓之香囊破法,套问大手印经下落。香偷偷叫醒晓,在蓉房外偷看,见一骷髅骨在画人皮面具。

  第三十四集

  香、晓逃离,香弄晕晓,将蓉打退。 晓决退婚,与香成亲,香受伤露出狐形,晓吓晕。 香遇郎,被郎绑在石壁。 晓遇通,郎伺机上通身,竟欲将晓拆骨肚,幸香赶至相救,蓉至,纠缠不清,晓烦极,与通二人上路。晓在古庙遇秀,秀见晓身上香囊,晓坦言一女子所送,秀妒忌。 晓、秀与通过桥,桥突断开,幸香及时以巨石封口,三人得以通过。 晓向香道谢,香讨回香囊,秀见状气愤。

  第三十五集

  香赠秀玉剑项链,蓉趁机将项链破法,上秀身,与晓成亲,香赶至,蓉借刀杀人,晓见香杀蓉,香百辞莫辩。蓉陪晓上路,郎来袭,蓉将郎杀死。 鬼王来袭,蓉相护,晓信任蓉。 晓等人到天灵寺,天替晓取出脑顶金针,指晓、蓉乃宿世之缘,二人成亲,晓身体现出经文,蓉拚命吸吮,晓枯萎, 天乃鬼王所扮,见蓉独吞,大打出手,鬼王败,香赶至,吐出灵珠,与蓉同归于尽,香临死救晓,晓后悔莫及,晓看破红尘、剃度出家。

  斩妖神剑

  第三十六集

  雨送阳到一屋舍疗伤,雨窥见子露出狐形,大惊,但见子悉心照料,阳渐有起色,知子无恶意。 子从雨口中得知阳父母被狐妖杀害,故恨之入骨,子不敢表露身分。晶色诱雷神,合力对付阳。 阳好转,与子互生情愫。 千爷偷见子,阳以为狐妖化身千爷,暗下杀手,雨前来解围。 子欲离开阳,阳打破面子,叫子留下。雷神来袭,阳功力未全恢复,不敢迎击,雷电打裂地面,子堕下裂缝,阳相救,一起跌下。

  第三十七集

  雨送阳到一屋舍疗伤,雨窥见子露出狐形,大惊,但见子悉心照料,阳渐有起色,知子无恶意。 子从雨口中得知阳父母被狐妖杀害,故恨之入骨,子不敢表露身分。晶色诱雷神,合力对付阳。 阳好转,与子互生情愫。 千爷偷见子,阳以为狐妖化身千爷,暗下杀手,雨前来解围。 子欲离开阳,阳打破面子,叫子留下。雷神来袭,阳功力未全恢复,不敢迎击,雷电打裂地面,子堕下裂缝,阳相救,一起跌下。

  第三十八集

  阳、子跌入一地下皇陵、缺粮缺水,知时日无多,终成其好事。 几日后, 二人身体渐虚弱,幸阳找到水源,子见一飞蛾飞入,知必有孔道,阳用神剑劈石,终掘到出路,时子娘亲与爷爷寻至,阳冲出,以为妖怪来袭,将二人杀死, 子悲痛欲绝。阳成子杀母仇人,子知无法与阳厮守,惟有黯然离去,晶趁机假扮子,扮被狐妖所追,阳救子回家。

  第三十九集

  子从狐女口中得知晶假扮自己与阳成亲,即赶往救阳,爷爷们欲拦阻,王爷心软放子。 阳被晶弄晕,子赶至,与晶大打出手,阳不知就里,提剑刺子, 幸雨阻止,子逃去。子扮晶,迫晶露出身分,晶扮不懂武功,被子打伤,阳见晶危险,竟刺杀扮成晶的子,子悲痛莫名。 雨道出真相,眼前的子是晶所假扮,刚才被打走的晶才是子,阳以为雨被妖精所迷,不肯置信。 晶知被雨识穿身分,设计调走阳, 伺机杀雨。

  第四十集

  阳及时回来,晶称雨意图不轨,雨百辞莫辩。 子引阳到花家庄,雷神以为子乃晶假扮,道出二人合谋对付阳,晶赶至,子露出狐尾,阳带晶离去。 雷神欲污辱子,雨拚死阻止,幸爷爷们合力救子。晶假扮被狐妖所伤,阳以神剑上的神珠相救,神剑如废铁,晶现出原形,欲杀阳,子至,惜不敌晶,子爷爷们拚尽全力,神珠弹回神剑上,晶变成子,阳不知如何下手,子抱住晶扑向神剑,二人同归于尽,阳后悔莫及。

 原文:

 豫人张氏者[1],其先齐人[2]。明末齐大乱,妻为北兵掠去[3]。张常客豫,遂家焉。娶于豫,生子讷。无何,妻卒,又娶继室,生子诚。继室牛氏悍,每嫉讷,奴畜之,啖以恶草具[4]。使樵,日责柴一肩;无则挞楚诟诅,不可堪。隐畜甘脆饵诚[5],使从塾师读。诚渐长,性孝友,不忍兄劬,阴劝母。母弗听。一日,讷入山樵,未终,值大风雨,避身岩下,雨止而日已暮。腹中大馁,遂负薪归。母验之少,怒不与食;饥火烧心,入室僵卧。诚自塾中来,见兄嗒然[6],问:“病乎”曰:“饿耳。”问其故,以情告。诚愀然便去。移时,怀饼来饵兄。兄问其所自来。曰:“余窃面倩邻妇为之,但食勿言也。”讷食之。嘱弟曰:“后勿复然,事泄累弟。且日一啖,饥当不死。”诚曰:“兄故弱,乌能多樵!”次日,食后,窃赴山,至兄樵处。兄见之,惊问:“将何作”答曰:“将助樵采。”问:“谁之遣”曰:“我自来耳。”兄曰:“无论弟不能樵,纵或能之,且犹不可。”于是速之归[7]。诚不听,以手足断柴助兄。且云:“明日当以斧来。”兄近止之。见其指已破,履已穿[8],悲曰:“汝不速归,我即以斧自到死[9]!”诚乃归。兄送之半途,方复回。樵既归,诣塾,嘱其师曰:“吾弟年幼,宜闭之。山中虎狼多。”师曰:“午前不知何往,业夏楚之[10]。”归谓诚曰:“不听吾言,遭笞责矣。”诚笑曰:“无之。”明日,怀斧又去。兄骇曰:“我固谓子勿来,何复尔”诚不应,刈薪且急,汗交颐不少休。约足一束,不辞而返。师又责之,乃实告之。师叹其贤,遂不之禁。兄屡止之,终不听。

 一日,与救人樵山中,歘有虎至。众惧而伏。虎竟衔诚去。虎负人行缓,为讷追及。讷力斧之,中胯。虎痛狂奔,莫可寻逐,痛哭而返。众慰解之,哭益悲。曰:“吾弟,非犹夫人之弟[11];况为我死,我何生焉!”遂以斧自刎其项。众急救之,入肉者已寸许,血溢如涌,眩瞀殒绝[12]。众骇,裂之衣而约之[13],群扶而归。母哭骂曰:“汝杀吾儿,欲劙以塞责耶[14]!”讷呻云:“母勿烦恼。弟死,我定不生!”置榻上,疮痛不能眠,惟昼夜依壁坐哭。父恐其亦死,时就榻少哺之,牛辄诟责。讷遂不食,三日而毙。村中有巫走无常者[15],讷途遇之,缅诉曩苦[16]。因询弟所,巫言不闻。遂反身导讷去。至一都会,见一皂衫人,自城中出。巫要遮代问之[17]。皂衫人于佩囊中检牒审顾,男妇百余,并无犯而张者。巫疑在他牒。皂衫人曰:“此路属我,何得差逮。”讷不信,强巫入内城。城中新鬼、故鬼往来憧憧[18],亦有故识[19],就问,迄无知者。忽共哗言:“菩萨至[20]!”仰见云中,有伟人,毫光彻上下,顿觉世界通明。巫贺曰:“大郎有福哉[21]菩萨几十年一入冥司,拔诸苦恼[22],今适值之。”便捽讷跪。众鬼囚纷纷籍籍[23],合掌齐诵慈悲救苦之声,哄腾震地。菩萨以杨柳枝遍洒甘露,其细如尘。俄而雾收光敛,遂失所在。讷觉颈上沾露,斧处不复作痛。巫仍导与俱归。望见里门,始别而去。讷死二日,豁然竟苏,悉述所遇,谓诚不死。母以为撰造之诬,反诟骂之。讷负屈无以自伸,而摸创痕良瘥。自力起,拜父曰:“行将穿云入海往寻弟,如不可见,终此身勿望返也。愿父犹以儿为死。”翁引空处与泣,无敢留之。

 讷乃去。每于冲衢访弟耗[24],途中资斧断绝,丐而行。逾年,达金陵,悬鹑百结[25],伛偻道上。偶见十余骑过,走避道侧。内一人如官长,年四十已来,健卒怒马,腾踔前后。一少年乘小驷,屡视讷。讷以其贵公子,未敢仰视。少年停鞭少驻,忽下马,呼曰:“非吾兄耶!”讷举首审视,诚也。握手大痛,失声。诚亦哭曰:“兄何漂落以至于此”讷言其情,诚益悲。骑者并下问故,以白宫长。官命脱骑载讷[26],连辔归诸其家[27],始详诘之。初,虎衔诚去,不知何时置路侧,卧途中经宿。适张别驾自都中来[28],过之,见其貌文,怜而抚之,渐苏。言其里居,则相去已远。因载与俱归。又药敷伤处,数日始痊。别驾无长君[29],子之。盖适从游瞩也。诚具为兄告。言次,别驾入,讷拜谢不已。诚入内,捧帛衣出,进兄,乃置酒燕叙。别驾问:“贵族在豫,几何丁壮”讷曰:“无有。父少齐人,流寓于豫。”别驾曰:“仆亦齐人。贵里何属”答曰:“曾闻父言,属东昌辖[30]。”惊曰:“我同乡也!何故迁豫”讷曰:“明季清兵入境,掠前母去。父遭兵燹,荡无家室。先贾于西道,往来颇捻,故止焉。”又惊问:“君家尊何名”讷告之。别驾瞠而视[31],俯首若疑,疾趋入内。无何,太夫人出[32]。共罗拜,已,问讷曰:“汝是张炳之之孙耶”曰:“然。”太夫人大哭,谓别驾曰:“此汝弟也。”讷兄弟莫能解。太夫人曰:“我适汝父三年,流离北去,身属黑固山半年[33],生汝兄。又半年,固山死,汝兄补秩旗下迁此官[34]。今解任矣。每刻刻念乡井,遂出籍[35],复故谱[36]。屡遣人至齐,殊无所觅耗,何知汝父西徙哉!”乃谓别驾曰:“汝以弟为子,折福死矣[37]!”别驾曰:“曩问诚,诚未尝言齐人,想幼稚不忆耳。”乃以齿序[38]:别驾四十有一,为长;诚十六,最少;讷二十二,则伯而仲矣。别驾得两弟,甚欢,与同卧处,尽悉离散端由,将作归计。太夫人恐不见容。别驾曰:“能容则共之,否则析之。天下岂有无父之国”于是鬻宅办装,刻日西发。

 既抵里,讷及诚先驰报父。父自讷去,妻亦寻卒;块然一老鳏[39],形影自吊[40]。忽见讷入,暴喜,恍恍以惊[41];又睹诚,喜极,不复作言,潸潸以涕[42]。又告以别驾母子至,翁辍泣愕然,不能喜,亦不能悲,蚩蚩以立[43]。未几,别驾入,拜已;太夫人把翁相向哭。既见婢媪厮卒,内外盈塞,坐立不知所为。诚不见

 母,问之,方知已死,号嘶气绝,食顷始苏。别驾出资,建楼阁;延师教两弟;马腾于槽,人喧于室,居然大家矣。

 异史氏曰:“余听此事至终,涕凡数堕:十余岁童子,斧薪助兄,慨然曰: ‘王览固再见乎[44]!’于是一堕。至虎衔诚去,不禁狂呼曰:‘天道愦愦如此[45]!’于是一堕。及兄弟猝遇,则喜而亦堕;转增一兄,又益一悲,则为别驾堕。一门团[46],惊出不意,喜出不意,无从之涕,则为翁堕也[47]。不知后世,亦有善涕如某者乎[48]”

 注释:

 [1]豫:今河南省古为豫州之地,故别称为豫。

 [2]齐:今山东泰山以北地区及胶东半岛,战国时为齐地,汉以后仍沿称为齐。

 [3]北兵:指清兵。明崇祯年间,建国于东北地区的清兵,曾五次进袭关内。崇祯十一年(1638),清兵入关攻陷河北,次年正月陷山东济南。崇祯十五年(1642)十一月,清兵入关陷蓟州、畿南,攻克山东兖州府。这两次进袭,山东受祸最为惨烈。

 [4]恶草具:粗劣的食物。《史记·陈丞相世家》:项羽遣使至汉,刘邦“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具,供设,指食物。此句据《聊斋志异图咏》本;底本及山东省博物馆藏抄本均作“啖以恶草,且使樵”。

 [5]甘脆:美好的食物。

 [6]嗒 (tà答)然:沮丧的样子。

 [7]速:催促。

 [8]履已穿:鞋已磨破。[9]刭:割颈。

 [10]业夏 (jiǎ夹)楚之:已体罚了他。夏楚,同“檟楚”,古代学校用檟木,荆条制成的体罚学生的用具。《礼记·学记》:“夏楚二物,收其威也。”

 [11]非犹夫人之弟:不同于别的人家的弟弟;意谓其弟甚贤。犹,若。夫,语中助词,无义。

 [12]眩瞀(mào冒)殒绝:昏死过去。眩瞀,眼花。殒,死亡。

 [13]约之:束裹伤口。

 [14]劙 (lí离):浅割。

 [15]走无常者:迷信传说,冥间鬼使不足时,往往勾摄阳间之人代为服役。这种人称为走无常者。人被勾摄时,忽掷跳数四,仆地而死,更生后能言冥间所历之事。见祝允明《语怪》。

 [16]缅诉:追诉。

 [17]要 (yāo腰)遮:中途拦截。

 [18]憧憧 (chōng-chōng冲冲):形影摇晃的样子。

 [19]故识:老相识,熟人。

 [20]菩萨:梵语“菩提萨埵”的简称,位次于佛。详《瞳人语》注。此指观世音。

 [21]大郎:指张讷。郎,对少年男子的敬称。

 [22]苦恼:佛家语,指人生的苦难忧伤。

 [23]纷纷籍籍:形容众人纷乱喧嚷。

 [24]冲衢:通向四面八方的要道。

 [25]悬鹑:鹌鹑毛斑尾秃,如同破烂的衣服,因以形容衣衫褴褛。见《荀子·大略》。

 [26]脱骑:此谓让出一匹马。二十四卷抄本作“脱骖”。

 [27]连辔 (pèi沛):骑马并行。辔,驭马的缰绳。

 [28]别驾:官名,州的佐吏。宋以来,诸州通判也尊称别驾。

 [29]长君:成年的公子。长,年岁较大。

 [30]东昌:府名,府治在令山东省聊城县。

 [31]膛 (chēng撑)而视:瞪目而视;形容惊呆。

 [32]太夫人:老夫人。汉制,列侯之母称太夫人。后来官绅之母,不论存亡,均称太夫人。

 [33]黑固山:黑,姓。固山,满语音译,为加于爵位或官职前的美称。加于官名上的如“固山额真”。固山额真,汉语泽为“旗主”,顺治十七年定汉名为“都统”。

 [34]补秩:补缺。秩,官职。旗,清代满族以旗色为标志,建立八旗制度。初期各旗兼有军事、行政、生产三方面的职能。后来则成为兵籍编制。

 [35]出籍:指脱离旗籍。

 [36]复故谱:复归原来的宗族,即归宗。谱,谱牒,旧时记载家族世系的家谱。

 [37]折福死矣:犹言“罪过煞”。谓造孽折福太甚。死,形容极甚。

 [38]以齿序:按年龄排定长幼次序。齿,年岁。

 [39]块然:孤独,伶仃。

 [40]形影自吊:对影自叹;形容孤独无伴。吊,哀伤。

 [41]恍恍 (huǎng-huǎng晃晃):精神恍惚。

 [42]潸潸:泪流貌。

 [43]蚩蚩:痴呆貌。

 [44]王览固再见乎:象王览这样的人物真地又出现了吗《晋书·王祥传》载,王祥少时对继母至孝,继母却虐侍他。继母所生弟王览每见王样被打,就痛哭劝阻其母,并帮助王祥完成继母刁难的苦役。继母每欲毒害王祥,王览则先尝赐给王祥的食物。终于保全了王祥。这里以王览比张诚。固,的确。见,同“现”。

 [45]愦愦:胡涂,昏聩。

 [46]团(luán峦):团聚。

 [47]堕:据二十四卷抄本补。

 [48]某:指代“我”。

 译文:

 明朝末年,天下大乱。山东张某的妻子被北方兵抓走了,而张本人经常客居河南。妻子被抓走以后,张某便在河南娶妻安了家。不久,他们有了个儿子,名字叫张讷。可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第二个妻子病死了。于是,张某又娶牛氏做继室,并和牛氏生了个儿子,取名张诚。牛氏性情凶悍,她总是嫉恨张讷,把他当奴仆看待。叫他吃最差的饭菜,却要他每天砍一担柴。张讷完不成任务就要遭她鞭打或责骂,简直叫人难以忍受。对自己的孩子张诚,她百般疼爱,总是把好吃的东西悄悄地给他吃,还送他到私塾读书。张诚一天天长大了。他为人厚道,不忍心看着哥哥辛苦,常常私下里劝母亲不要那样对待哥哥,母亲不听。

 有一天,张讷照例上山砍柴,但一担柴没砍够,忽然风雨大作,他只好跑到岩石下躲雨。等到雨停时,天色已晚,而且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他只得背着先砍的那点柴走回家。继母一看他的柴不够,很生气,便不给他饭吃。张讷饿得揪心,便进房躺在床上。张诚从私塾放学回来,见哥哥神色不好,便问他是不是病了,哥哥说是太饿了。张诚问哥哥是什么缘故,张讷便把没打够柴被继母停食的事说了一遍。张诚听了以后很难过地走了。过了一会儿,他怀揣着炊饼回来了,并拿出炊饼给哥哥吃。哥哥问他炊饼是从哪里来的,他说:"我从家里偷了些面粉,请邻居家的妇女烙的。你只管吃,不要说出去。"饥饿的哥哥大口大口地把饼吃了。哥哥吃完饼叮嘱弟弟:"你不要再这样做了,要是被发现,会连累你的。何况一天吃一顿饭,不会饿死人的。"弟弟说:"你的身体本来就单薄,怎么能每天砍那么多柴呢"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张诚便偷偷地进了山,来到哥哥打柴的地方。哥哥看见他,大吃一惊。问他来干什么,他说帮哥哥砍柴。哥哥又问谁让来的,他说是自己来的。张讷一听,很着急,他对弟弟说:"不要说你不会砍柴,就是你会砍,这样也不行。"他催弟弟赶快回去,弟弟不听,并用手和脚折断树枝帮助哥哥,他一边做,一边说:"明天我要带把斧子来。"哥哥上前去阻止他,发现他手指已被划破,鞋子也被扎了孔。于是难过地说:"你要是不马上回去,我就用斧子砍死自己。"张诚这才回家。张讷送他走了一半路程,才返回山上继续打柴。砍柴回家后,他又跑到私塾对老师说:"我弟弟年纪小,请老师严加管教,不要让他出门,因为山中有不少老虎豺狼。"老师说:"不知道今天中午前他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已责问过他。"张讷回来后对弟弟说:"不听我的话,挨老师打了吧"张诚笑着说:"没有的事。"第二天,张诚带把斧头又上山去打柴。哥哥看见他又来了,生气地说:"我已经说过叫你不要来,你怎么又来了"张诚默不做声,只是一个劲地砍柴,累得满头大汗,他也不休息。砍满一担柴后,他不跟哥哥打招呼就下山了。老师知道后又要责打他,这时,他才向老师讲了实话。老师认为他很懂事,便不再禁止他帮哥哥打柴。哥哥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想不到,悲剧终于发生了。

 有一天,张诚和几个人上山打柴。突然,来了只老虎。几个同伴都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老虎跑过来把张诚给叼走了。老虎嘴里叼着个人,走起路来自然要比平常慢,结果,老虎没走多远,就被紧追不舍的张讷追上了。张讷举起斧头用力砍去,一斧砍中了老虎的后腿。老虎受伤以后狂奔而去,张讷拚命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张讷眼见弟弟被老虎所害,痛哭不已。他对安慰他的人说:"我的弟弟与别人的弟弟不同,何况他是为我而死。他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呀!"说着就用斧头砍自己的脖子。大家急忙阻止,但为时已晚,斧子已在脖子上砍进一寸深的刀口,鲜血奔涌,眼看着就不行了。同伴赶紧抢救,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扶他回家。他继母知道后,又哭又骂,她叫喊着说:"你把我的儿子杀死了,想砍自己的颈子来搪塞吗"张讷呻吟着说:"母亲您不必烦恼。弟弟死了,我一定不会再活下去的。"他躺在床上,疼痛难忍,夜里也睡不着,只是整日整夜靠着墙哭泣。他父亲担心他这样下去会死,便经常到他的床前喂点东西给他吃,牛氏知道后又骂个不休。这样一来,张讷索性滴水不进,没过三天就病死了。村子里有个巫师,能化到阴间去。张讷在去阴间的路上碰巧遇见了他,并向他讲述在阳世所遭受的苦难。张讷向巫师打听弟弟的消息,巫师说没听说他弟弟到阴间来过。接着,巫师回转身,把张讷带到阴间的一个都会。他们看见一个身穿黑衣衫的人,正从城里走出来。巫师赶紧拦住他询问张诚的情况,那人从挎包里拿出名册一一查看,名册上有上百人的姓名,但其中并没有一个姓张的。巫师怀疑张诚的名字会不会在别的名册上,那人说:"这一带都归我管,不会有错的。"但张讷还是不相信,他强拉着巫师进城。城里新鬼、老鬼熙熙攘攘,其中也有熟人,向他们打听,都说没见过张诚。正在这时,忽然一阵骚动,有人嚷叫:"菩萨来了!"抬头看空中,只见云气中有个巨人,辉光四射,仿佛把整个地狱世界都照得亮堂堂。巫师庆贺张讷说:"大哥真有福气啊,菩萨几十年才到地府一次,替众生解脱一切苦恼,你有幸赶上了。"说着,便拉张讷下跪。地府里的鬼囚都双手合十,一起念诵:"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祈颂之声一片喧闹。只见菩萨用杨柳枝条蘸着甘露洒在鬼囚们身上。一会儿雾收光灭,菩萨不见了。张讷觉得脖子上沾了几滴甘露,伤口已不再疼痛。巫师又领着他往回走,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死去的张讷过了两天又神奇地复活了。苏醒以后,他将自己在阴曹地府里的经历详细讲了一遍,并说弟弟张诚肯定没有死。继母认为这是他编造的鬼话,照旧责骂他。张讷满腹冤屈,无人可以诉说。他摸摸伤口,发现已经完全愈合,于是,他挣扎着起了床,向父亲告别。他说:"我要去找弟弟,就是上天入海,也要把他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也就不回家了,您就只当我已经死了。"父亲舍不得他走,但又不敢挽留他。张讷离开家以后,便四处查找弟弟的下落。身上带的一点盘缠花光了,就沿路乞讨。一年后,他来到金陵。这时的张讷衣衫褴褛,形容憔悴。

 有一天,他弓着腰缓慢地在路上行走时,偶然看见有十几个人骑着马冲过来,他赶紧跑到路边躲避。骑马的人中,有一个像是当官的,年纪大约四十来岁。有一个骑着马驹的少年,不停地打量站在路边的张讷。张讷以为他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不敢抬头看他。那少年停住马,盯着他看,然后翻身下马,喊道:"这不是哥哥吗"张讷这才抬头,一看,原来竟是弟弟张诚。兄弟在异乡相见,又悲又喜。弟弟问:"哥哥怎么沦落到这儿来了"张讷便把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讲给弟弟听,弟弟听了更加伤心。那个当官的知道张讷是张诚的兄长后,便命令腾出一匹马给张讷骑。张讷随弟弟一同来到那个官员的家。

 原来,老虎把张诚叼走后,因腿部受伤,便不得不把他丢弃了。被老虎咬伤的张诚在野地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位姓张的官员从京城返回家的途中,发现躺在地上的张诚,见他相貌斯文,便把他扶起身。张诚终于慢慢地苏醒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这里离自己的家相当遥远,一时根本回不去。怜惜他的张官员于是将他带回自己的家,并给他敷药治伤。张官员没有儿子,就认他作儿子。这一天,他们正好到郊外游玩,碰巧相遇了。

 巧事还不止这一桩。当张诚兄弟在张官员家的酒席上同张官员话家常时,张官员说他也是山东东昌人,跟这两兄弟是同乡。张讷说起前母被清兵抢走了,父亲为逃兵乱,便到河南做买卖,后来就在那儿成了家。张官员问他父亲叫什么,张讷说父亲叫张炳之。一听到这个名字,张官员像有什么心事,他马上进里屋把老母亲叫出来了。张母得知张讷兄弟是张炳之的儿子,顿时大哭起来。她对张官员说:"他们兄弟俩是你的亲弟弟。"张讷兄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张母细说端详:原来,张母嫁给张炳之后,没过几年就遭兵乱。她被清兵带到北方,当时她已有身孕,半年后生下一个男孩,就是现在的张官员。张母因为思家心切,后来脱离了旗籍,恢复原来的籍贯。她多次派人到山东打听消息,但都没有如愿。兄弟邂逅相逢,自然高兴不已。张母对张官员说:"你把弟弟认作儿子,太折福了。"张官员解释说:"我当时问过诚弟,他没说原籍是山东人。"于是,兄弟几个按年龄大小排序:张官员四十一岁,为长兄;张诚十六岁,为老小;张讷二十二岁,为老张氏三兄弟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之中。过了几天,他们商量回家团圆的事。张官员把房子卖了,打点好行装,便带着母亲和两个弟弟返回河南。到了家门口,张讷和张诚跑去告诉父亲。原来,张讷出走后不久,他的继母就去世了,家中只剩下父亲一人形影相随。父亲看见张讷回来了,高兴万分,又看见张诚也回来了,更是欢喜至极,老泪纵横。两个儿子告诉他张官员母子的事,他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喜,也不知道悲,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一会儿,张官员母子进来,张母拉着他的手,两人相对而哭。这时,张官员带的仆人也都进了屋。张诚听说生母去世,号啕痛哭一场。一家聚聚散散,散散又聚。全家人团圆之后,张官员拿出银子,建楼房亭阁,又请老师教两个弟弟。张家从此人欢马叫,成为一个大家族。

 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清代文学家,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山东淄川(今山东淄博市) 人。蒲松龄一生热衷功名,醉心科举,但他除了十九岁时应童子试曾连续考中县、府、道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员外,以后屡受挫折,一直郁郁不得志。他一面教书,一面应考了四十年,到七十一岁时才援例出贡,补了个岁贡生,四年后便死去了。一生中的坎坷遭遇使蒲松龄对当时政治的黑暗和科举的弊端有了一定的认识;生活的贫困使他对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和思想有了一定的了解和体会。因此,他以自己的切身感受写了不少著作,今存除《聊斋志异》外,还有《聊斋文集》和《诗集》等。

最感动的是《香玉》一个姓黄的书生坐在崂山下清宫里读书。院里有几棵耐冬和几株牡丹。一天,黄生看见一穿白衣的女子在花丛中忽隐忽现,后来又看见一个穿红衣的。他对白衣姑娘顿生爱慕之心,写诗想念,不想,竟感化女郎成其好事。女郎告诉他自己叫香玉,红衣的叫绛雪。直到园里的一株牡丹被买走,才知香玉是花精。  黄生得知牡丹枯萎死去,就作了50首情诗悼念香玉。  终于感动花神,让香玉重生。在香玉柔弱生长的时候,绛雪就陪黄生读书。后来,香玉完全恢复,和黄生过上了夫妻一样的生活。  10年后,黄生死去。他死前说“我死了会变成牡丹花下的一株红色花芽,长五瓣叶子。”  果然如他所说。  3年后,道士的徒弟把黄生化身的牡丹砍掉,随后,园里的耐冬和牡丹相继徇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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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斋奇女子之连城》

  城里有两大史家,事事争斗,史考廉家中独女连城,史太守家的独女宾娘,也成了一对什么都争斗一番的冤家。一次偶然机会,二女同时邂逅书生乔生。乔生才情洋溢,心地善良。两女不约而同地芳心暗许。

  乔生既欣赏连城的闲淑温柔,亦佩服宾娘的机灵爽朗,但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人,他不能同时娶两个女人为妻,难以抉择!

  此时,城中巨贾之子王化成竟也要娶连城为妻。史考廉为攀权贵欣然答应。非乔生不嫁的连城却因而忧郁成疾,经诊断后,需要有爱她的男子的胸肉作药引才能康复。王化成不肯割肉,反而乔生肯牺牲自己,然而这事被宾娘得知后,恼羞成怒,将乔生之肉换去。连城就在出嫁当日郁郁而终……

  连城死后,乔生甚是悲哀。宾娘时常陪伴安慰,连城既死,乔生便顺理成章地与宾娘走得更近。

  谁料死了的连城,仍念念不忘乔生,遂索性借助宾娘肉身,每逢夜晚便进入宾娘身体,争取乔生的关爱。及后,连城得悉原来当日是宾娘间接将她害死,决意报仇,假扮宾娘向王化成示爱,誓要拆散乔生与宾娘!

  一场扰攘,宾娘终得知原来是连城作怪!宾娘气愤之余,深怕连城鬼魂伤害乔生,一人一鬼大斗法!乔生阻止不及,最终两败俱伤,宾娘害人终害己,误堕自己所设的圈套,香销玉殒!

  然而即使做了鬼,二女仍要斗个不休!两女鬼舍不得独留阳间的乔生,不住争着在晚上现身,与乔生见面,害得他精神萎靡。同时,两女鬼触怒王化成,害苦了家人。乔生痛斥二女损人害己,毅然撇下二女而去!

  连城、宾娘二人由生斗至死,全是为了爱情。如今不但失去生命,更失去爱情。悲伤之时,也只得互相扶持,不知不觉间,竟渐渐建立了一种在生时察觉不到的微妙情谊。

  原来乔生是趁机暗暗为二鬼寻找还阳之法!乔生查知两史家因经常争斗,劳民伤财,若能加以补救,方有可能让二女还阳。乔生代两史家做好事、积阴德。幸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为二女求得“还阳符”。

  奈何,“还阳符”只得一张……

  与此同时,王化成得知两女要还阳,让道士布阵烧毁两女尸身,令两女永不超生!可幸生死关头,连城、宾娘不记前嫌互救对方。乔生也第一次毫不犹豫,果敢地作出决定:他宁愿牺牲自己,令连城、宾娘尸身皆得以保全!

  乔生死后,两女鬼觉悟前非,决意消除两大史家的不和。两史家深受感动,终为死去的女儿化敌为友!

  王化成自烧尸失败,便患上了离奇怪病,阳寿将尽,恶有恶报。

  连城、宾娘终明白到爱一个人,不是拥有,而是要去付出!只得一张的还阳符也决定给予乔生,让他再做人!

《聊斋志异之公孙九娘》原文及译文

 引导语:《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下面是我为你带来的《聊斋志异之公孙九娘》原文及译文,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原文:

 于七一案,连坐被诛者,栖霞、莱阳两县最多。一日俘数百人,尽戮于演武场中,碧血满地,白骨撑天。上官慈悲,捐给棺木,济城工肆,材木一空。以故伏刑东鬼,多葬南郊。甲寅间,有莱阳生至稷下,有亲友二三人亦在诛数,因市楮帛,酹奠榛墟,就税舍于下院之僧。明日,入城营干,日暮未归。忽一少年,造室来访。见生不在,脱帽登床,着履仰卧。仆人问其谁,合眸不对。既而生归,则暮色朦胧,不甚可辨。自诣床下问之,瞠目曰:“我候汝主人,絮絮逼问,我岂暴客耶!”生笑曰:“主人在此。”少年即起着冠,揖而坐,极道寒暄,听其音,似曾相识。急呼灯至,则同邑朱生,亦死于七之难者。大骇却走,朱曳之云:“仆与君文字之交,何寡于情我虽鬼,故人之念,耿耿不忘。今有所渎,愿无以异物猜薄之。”生乃坐,请所命。曰:“令女甥寡居无偶,仆欲得主中馈。屡通媒约,辄以无尊长命为辞。幸无惜齿牙余惠。”先是,生有女甥,早失恃,遗生鞠养,十五始归其家。俘至济南,闻父被刑,惊而绝。生曰:“渠自有父,何我之求”朱曰:“其父为犹子启榇去,今不在此。”问:“女甥向依阿谁”曰:“与邻媪同居。”生虑生人不能作鬼媒。朱曰:“如蒙金诺,还屈玉趾。”遂起握生手,生固辞,问:“何之”曰:“第行。”勉从与去。

 北行里许,有大村落,约数十百家。至一第宅,朱以指弹扉,即有媪出,豁开两扉,问朱:“何为”曰:“烦达娘子,云阿舅至。”媪旋反,顷复出,邀生入,顾朱曰:“两椽茅舍子大隘,劳公子门外少坐候。”生从之入。见半亩荒庭,列小室二。甥女迎门啜泣,生亦泣,室中灯火荧然。女貌秀洁如生,凝目含涕,遍问妗姑。生曰:“具各无恙,但荆人物故矣。”女又呜咽曰:“儿少受舅妗抚育,尚无寸报,不图先葬沟渎,殊为恨恨。旧年伯伯家大哥迁父去,置儿不一念,数百里外,伶仃如秋燕。舅不以沉魂可弃,又蒙赐金帛,儿已得之矣。”生以朱言告,女俯首无语。媪曰:“公子曩托杨姥三五返,老身谓是大好。小娘子不肯自草草,得舅为政,方此意慊得。”言次,一十七八女郎,从一青衣遽掩入,瞥见生。转身欲遁。女牵其裾曰:“勿须尔!是阿舅。”生揖之。女郎亦敛衽。甥曰:“九娘,栖霞公孙氏。阿爹故家子,今亦‘穷波斯’,落落不称意。旦晚与儿还往。”生睨之,笑弯秋月,羞晕朝霞,实天人也。曰:“可知是大家,蜗庐人焉得如此娟好!”甥笑曰:“且是女学士,诗词俱大高作。昨儿稍得指教。”九娘微哂曰:“小婢无端败坏人,教阿舅齿冷也。”甥又笑曰:“舅断弦未续,若个小娘子,颇能快意否”九娘笑奔出,曰:“婢子颠疯作也!”遂去,言虽近戏,而生殊爱好之,甥似微察,乃曰:“九娘才貌无双,舅倘不以粪壤致猜,儿当请诸其母。”生大悦,然虑人鬼难匹。女曰:“无伤,彼与舅有夙分。”生乃出。女送之,曰:“五日后,月明人静,当遣人往相迓。”生至户外,不见朱。翘首西望。月衔半规,昏黄中犹认旧径。见南面一第,朱坐门石上,起逆曰:“相待已久,寒舍即劳垂顾。”遂携手入,殷殷展谢。出金爵一、晋珠百枚,曰:“他无长物,聊代禽仪。”既而曰:“家有浊醪,但幽室之物,不足款嘉宾,奈何!”生撝谢而退。朱送至中余,始别。

 生归,僧仆集问,隐之曰:“言鬼者妄也,适友人饮耳。”后五日,朱果来,整履摇箑,意甚欣。方至户,望尘即拜。笑曰:“君嘉礼既成,庆在旦夕,便烦枉步。”生曰:“以无回音,尚未致聘,何遽成礼”朱曰:“仆已代致之。”生深感荷,从与俱去。直达卧所,则女甥华妆迎笑。生问:“何时于归”女曰:“三日矣。”朱乃出所赠珠,为甥助妆。女三辞乃受,谓生曰:“儿以舅意白公孙老夫人,夫人作大欢喜。但言老耄无他骨肉,不欲九娘远嫁,期今夜舅往赘诸其家。伊家无男子,便可同郎往也。”朱乃导去。村将尽,一第门开,二人登其堂。俄白:“老夫人至。”有二青衣扶妪升阶。生欲展拜,夫人云:“老朽龙钟,不能为礼,当即脱边幅。”指画青衣,进酒高会。朱乃唤家人,另出肴俎,列置生前;亦别设一壶,为客行觞。筵中进馔,无异人世。然主人自举,殊不劝进。

 既而席罢,朱归。青衣导生去,入室,则九娘华烛凝待。邂逅含情,极尽欢昵。初,九娘母子,原解赴都。至郡,母不堪困苦死,九娘亦自刭。枕上追述往事,哽咽不成眠。乃口占两绝云:“昔日罗裳化作尘,空将业果恨前身。十年露冷枫林月,此夜初逢画阁春。”“白杨风雨绕孤坟,谁想阳台更作云忽启镂金箱里看,血腥犹染旧罗裙。”天将明,即促曰:“君宜且去,勿惊厮仆。”自此昼来宵往,劈惑殊甚。

 一夕问九娘:“此村何名”曰:“莱霞里。里中多两处新鬼,因以为名。”生闻之欷歔。女悲曰:“千里柔魂,蓬游无底,母子零孤,言之怆恻。幸念一夕恩义,收儿骨归葬墓侧,使百年得所依栖,死且不朽。”生诺之。女曰:“人鬼路殊,君不宜久滞。”乃以罗袜赠生,挥泪促别。生凄然出,忉怛不忍归。因过叩朱氏之门。朱白足出逆;甥亦起,云鬓笼松,惊来省问。生惆怅移时,始述九娘语。女曰:“妗氏不言,儿亦夙夜图之。此非人世,不可久居”。于是相对汝澜,生亦含涕而别。叩寓归寝,展转申旦。欲觅九娘之墓,则忘问志表。及夜复往,则千坟累累,竟迷村路,叹恨而返。展视罗袜,着风寸断,腐如灰烬,遂治装东旋。

 半载不能自释,复如稷门,冀有所遇。及抵南郊,日势已晚,息树下,趋诣丛葬所。但见坟兆万接,迷目榛荒,鬼火狐鸣,骇人心目。惊悼归舍。失意遨游,返辔遂东。行里许,遥见一女立丘墓上,神情意致,怪似九娘。挥鞭就视,果九娘。下与语,女径走,若不相识。再逼近之,色作怒,举袖自障。顿呼“九娘”,则烟然灭矣。

 异史氏曰:“香草沉罗,血满胸臆;东山佩玦,泪渍泥沙。古有孝子忠臣,至死不谅于君父者。公孙九娘岂以负骸骨之托,而怨怼不释于中耶脾膈间物,不能掬以相示,冤乎哉!”

 译文:

 于七失败后,因这桩案件受牵连而被杀的人,以莱阳、栖霞两县为最多。有时,每天搜捕几百人,都被杀在演武场上。鲜血满地,尸骨纵横。有的官员发慈悲,给被杀者捐出一笔钱买棺材。于是,省城棺材铺里的棺材都被购买一空。那些被杀者大都埋葬在城南郊。­

 康熙十三年,有个莱阳的书生来到济南。他的亲友中,有两三个人也在这里被杀。他买了些纸香祭品之类,来到城南郊累累荒坟之中,祭奠那些死者的魂灵。晚间,就在荒坟旁的一座寺院中。租赁一间房子住下。­

 第二天,莱阳生因有事进城去了,天很晚还没回来。忽然有一位少年来访,见莱阳生不在寓所,摘下帽子,鞋子也没有脱,就仰躺在床上。仆人问他是谁,那少年闭着眼也不回答。当莱阳生回到寺院时,天已经很晚,夜色朦胧,什么也看不分明。他亲自到床边去问,那少年直瞪着两眼说:“我在等你的主人,你在一边絮絮叨叨追问什么难道我是盗贼不成!”莱阳生笑着说:“主人就在这里。”少年听了,急忙起身,戴上帽子整整衣服,向莱阳生作揖礼拜,坐下与莱阳生殷勤地道寒暄。听他的口音,好似曾经相识。急喊仆人拿来灯火,一看,原来是同乡好友朱生,他也因于七一案被杀了。莱阳生大吃一惊,不禁向后倒退,转身欲走。朱生向前拉住他,说:“我与你有文字之交,你怎么这样薄情我虽然做了鬼,但朋友的情分,还是念念不忘的。如今对你有所冒犯,望你不要认为我是鬼就猜疑。”莱阳生坐下,问他有什么话要说。朱生说:“你的外甥女孤身独居,还没有婚配。我很想找个夫人,几次托人去求婚,她总以无长者作主而推辞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把这件事办成。”­

 原来,莱阳生确有一个外甥女,年幼时就失去了母亲,寄养在莱阳生家。十五岁那年她才回到自己父亲身边,后被官兵捕到济南。她听到父亲惨死的消息,又惊吓又哀痛,不久就死了。­

 莱阳生听了朱生的请求说:“她有自已的父亲作主,求我干什么”朱生说:“她父亲的灵柩,被侄儿迁走了,已不在这里。”莱阳生又问:“她过去都依靠谁呢”朱生说:“与邻居的一位老太太住在一起。”莱阳生私下思虑,活人怎能给鬼做媒朱生说:“如果蒙您应允,还得请您走一趟。”说完站起来,拉住莱阳生的手。莱阳生坚决推辞说:“到哪里去”朱生说:“你尽管跟我走就是。”莱阳生只好勉强跟他走了。­

 向北大约走了一里多路,有一个很大的村庄,全村约有几百户人家。走到一座宅院前,朱生停下叩门。立刻有位老太太出来,敞开两扇门,问朱生有什么事。朱生说:“请您告诉姑娘,她舅舅来了。”老太太进去,不一会又返身出来,邀莱阳生进去,回头对朱生说:“两间屋子太狭窄,有烦公子在门外稍候片刻。”莱阳生跟随老太太进去,见半亩荒院中,有两间小屋。外甥女迎在门口哭泣,莱阳生也哭了。­

 走进屋里,灯光微弱。只见外甥女容光秀丽,白皙如同生时。她眼泪汪汪地望着舅舅,问家中舅母与姑姑都好莱阳生说:“大家都好,只是你舅母已去世了。”外甥女听了,又哭起来,说:“孩儿从小受舅舅与舅母的抚养,恩情未能报答一点,没想到自己先被埋葬在沟里,让人感到愤恨。去年,大伯家的哥哥把父亲迁走,把我弃置在这里,毫不挂念。我一人在这几百里外的异乡,孤苦伶仃,像深秋的燕子。舅舅不以我孤苦之魂可弃,又赐我金钱和锦帛,孩儿都收到了。”莱阳生把朱生求婚的事告诉她,外甥女只是低头不语。老太太在一旁说:“朱公子以前曾托杨老太太来过三五次,我也认为这是一门好亲事,可是姑娘自己总是不肯马马虎虎地应下来。今天有舅舅作主,也就满意了。”­

 说话间,有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推门进来,后边跟着一个丫鬟。姑娘一眼瞥见莱阳生,转身要走,外甥女拉住她的衣襟说:“不必这佯,是我的舅舅,不是外人。”莱阳生作揖行礼,姑娘也整整衣服还礼。外甥女介绍说:“她叫九娘,姓公孙,栖霞县人。她的爹爹也是世家子弟,后来败落了,眼下也变成了这般穷愁。孤孤单单,事事不称心。我俩很要好,经常往来。”说话间,莱阳生偷眼看九娘,只见她笑时两眉像秋天新月一勾;羞怯时,脸颊像泛起红晕的朝霞,实在是天上的仙人。莱阳生说:“可见是大家闺秀!小户人家的姑娘,哪有这般的仪表风度”外甥女说:“而且是个女学士,诗词造诣都很高,昨天还给我些指教。”九娘微笑说:“小丫头,无缘无故败坏别人的名声,叫阿舅听了笑话。”外甥女又笑着说:“舅母死了,舅舅还未续娶,这个小娘子,你能满意吗”九娘笑着跑出去,说:“这丫头犯了疯颠了。”虽然这话是开玩笑、而莱阳生心里对九娘颇有好感。外甥女好像也觉察到了,便说:“九娘的才貌天下无双,舅舅若不以她是地下之鬼为忌讳,我就与她母亲说说。”莱阳生很高兴,但心中老是疑虑人鬼难以婚配。外甥女解释说:“这倒不妨,舅舅与九娘是有缘分的。”莱阳生告辞时,外甥女说:“五天后,月明人静时,我就派人去接你。”­

 莱阳生出门后,不见朱生。举目四望,下弦的月亮挂在西方天际,在昏暗的月光下,还能辨清来时的道路。只见一座向南的宅子,朱生正坐在台阶上等候。见莱阳生,起身说:“静候你好久了,这就是我的家,请里边稍坐。”于是便拉着莱阳生的手,把他请到屋里,殷切地向他表示谢意。取出一只金杯,一百粒向皇宫进贡的珍珠,说:“没有其它值钱的东西,就以这些作为我的聘礼吧!”又说:“家有薄酒,这是阴间的东西,不足款待嘉宾,很是抱歉。”莱阳生说了几句客气的话,就告辞了。朱生送到半路,两人才分手。­

 莱阳生回到住所,寺院中的和尚、仆人都来问他。莱阳生隐蹒真情说:“说是鬼,那是胡说,我是到朋友家喝酒去了。”五天后,朱生果然来了。他穿着整齐,手里摇着扇子,像是很满意。走进院子,老远就向莱阳生行礼。片刻,朱生笑着说:“您的婚事已经谈妥了,吉期定在今晚。那就烦您大驾了。”莱阳生说:“因没听到回信,聘礼还未送去,怎么能匆匆举行婚礼呢”朱生说:“我已代您送过了。”莱阳生很感激,就跟他走了。­

 两人径直来到朱生住处,外甥女穿着华丽的衣服,含笑迎出门来。莱阳生问:“什么时候过门的”朱生回答说:“三天了。”莱阳生把朱生所赠送的珍珠,给外甥女作为嫁妆,外甥女再三推辞才收下。外甥女对莱阳生说:“孩儿把舅舅的意思转告了公孙老夫人,她很高兴。但她又说:她已老了,家中没有其他儿女,不愿将九娘远嫁,今晚让你到她家入赘。她家无男子,朱郎陪同你去。”于是朱生领着莱阳生就走了。快到村的尽头,有一家门开着,朱、莱二人进入堂上。片刻,有人传话说:“老夫人到!”但见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老太太拾阶而上。莱阳生上前欲行叩头大礼,公孙夫人说:“我已老态龙钟,还礼也不便当,这套礼节就免了吧!”她指派着仆人,摆下丰盛的宴席。朱生又叫仆人专给莱阳生另备些酒菜。宴席上所陈列的菜肴,无异于人世间。只是主人自斟自饮,从不劝让客人。一会儿,宴席散了,朱生告辞回去。一小丫鬟为莱阳生引路。进入洞房,只见红烛高照,九娘身着华丽服装,凝神在等待着。两人相逢,情谊深长,极尽人世间亲昵之情。­

 当初,九娘母子被俘,原准备押送到京城。至济南,其母难忍虐待之苦,就死了。九娘在悲愤中也自杀身亡。九娘与莱阳生在枕席上谈起往事,哭泣得不能入睡,便吟成两首绝句:“昔日罗裳化作尘,空将业果恨前身。十年露冷枫林月,此夜初逢画阁春。”白杨风雨绕孤坟,谁想阳台更作云忽启缕金箱里看,血腥犹染旧罗裙。”天将亮,九娘敦促莱阳生说:“你应离开这里了,注意不要惊动仆人。”自这以后,莱阳生天未黑就来,天刚放亮就走,两人恩爱情深。­

 一天夜里,莱阳生问九娘:“这个村庄叫什么名字”九娘说:“叫莱霞里。因这里多是刚埋葬的莱阳、栖霞两县的新鬼,就起了这个名字。”莱阳生听后,感叹欷歔。九娘悲哀地说:“我这千里之外的一缕幽魂,漂零于蓬蒿无底的深渊,母子二人孤苦伶仃,说起来叫人伤心。望你能念夫妻之恩,收拾我的尸骨,迁葬回你祖上的坟地,使我百年之后也有个依托,那我就死而无恨了。”莱阳生应允了。九娘说:“人与鬼不是一条路,你不宜于长久在这里滞留。”她取出一双罗袜赠给莱阳生,挥泪催促他离开。莱阳生恋恋地凄然地走出来,心中忧伤,失魂落魄,惆怅不安,不忍归去。路经朱生门前,就敲朱生的门,朱生赤脚出来,迎着莱阳生。外甥女也起来了,头发蓬松,吃惊地问是怎么回事。莱阳生惆怅一会儿,把九娘的话说了一遍。听罢,外甥女说:“就是舅母不说这话,我也日夜在思虑这件事。这里并非人世间,久居的确是不妥当的。”于是,大家相对哭泣,莱阳生含泪而别。­­

 回到寓所,莱阳生翻来复去,直到天亮也未能睡着。欲去找九娘的坟墓。但走时又忘记问墓的标记。到天黑再去时,只见荒坟累累,蓬蒿满目,竟迷失了去莱霞里的路,只得哀叹返回。打开九娘所赠的罗袜,罗袜见风便粉碎了,像烧过的纸灰一样。于是,莱阳生就整装东归。­

 半年后,莱阳生心中始终不能忘怀这件事,又来到济南,希望能再有遇到九娘的机会。当他到了南郊,天色已晚。他把马车停放在寺院的树下,就急忙到丛丛坟地中去。只见荒坟累累,千百相连,荆棘荒草迷目,闪闪的鬼火与阴森可怖的狐鸣,使人惊心失魄。莱阳生怀着惊恐的心情回到寓所。­

 这次济南的游兴完全消失了,他马上返程东归。行至一里许,远远见一女郎,独自在高高低低的坟墓间行走。从体态神情上看,很像是九娘。莱阳生挥鞭赶上去,一看,果然是九娘。莱阳生跳下马想与她说话,女郎竟然走开了,好像从来就不相识。莱阳生再赶上去,女郎面有怒色,举袖遮住自己的脸。莱阳生连呼:“九娘!九娘!”女郎竟如轻烟,飘飘然消失了。 ;

  原文:

 安幼舆,陕之拨贡生,为人挥霍好义,喜放生,见猎者获禽,辄不惜重直买释之。会舅家丧葬,往助执绋。暮归,路经华岳,迷窜山谷中,心大恐。一矢之外,忽见灯火,趋投之。数武中,欻见一叟,伛偻曳杖,斜径疾行。安停足,方欲致问,叟先诘谁何。安以迷途告,且言灯火处必是山村,将以投止。叟曰:“此非安乐乡。幸老夫来,可从去,茅庐可以下榻。”安大悦,从行里许,睹小村。叟扣荆扉,一妪出,启关曰:“郎子来耶”叟曰:“诺。”

 既入,则舍宇湫隘。叟挑灯促坐,便命随事具食。又谓妪曰:“此非他,是吾恩主。婆子不能行步,可唤花姑子来酾酒。”俄女郎以馔具入,立叟侧,秋波斜盼。安视之,芳容韶齿,殆类天仙。叟顾令煨酒。房西隅有煤炉,女郎入房拨火。安问:“此女公何人”答云:“老夫章姓。七十年止有此女。田家少婢仆,以君非他人,遂敢出妻见子,幸勿哂也。”安问:“婿何家里”答言:“尚未。”安赞其惠丽,称不容口。叟方谦挹,忽闻女郎惊号。叟奔入,则酒沸火腾。叟乃救止,诃曰:“老大婢,濡猛不知耶!”回首,见炉旁有蒭心插紫姑未竟,又诃曰:“发蓬蓬许,裁如婴儿!”持向安曰:“贪此生涯,致酒腾沸。蒙君子奖誉,岂不羞死!”安审谛之,眉目袍服,制甚精工。赞曰:“虽近儿戏,亦见慧心。”

 斟酌移时,女频来行酒,嫣然含笑,殊不羞涩。安注目情动。忽闻妪呼,叟便去。安觑无人,谓女曰:“睹仙容,使我魂失。欲通媒妁,恐其不遂,如何”女抱壶向火,默若不闻,屡问不对。生渐入室,女起,厉色曰:“狂郎人闼,将何为!”生长跪哀之。女夺门欲去,安暴起要遮,狎接臄。女颤声疾呼,叟匆遽入问。安释手而出,殊切愧惧。女从容向父曰:“酒复涌沸,非郎君来,壶子融化矣。”安闻女言,心始安妥,益德之。魂魄颠倒,丧所怀来。于是伪醉离席,女亦遂去。叟设裀褥,阖扉乃出。

 安不寐,未曙,呼别。至家,即浼交好者造庐求聘,终日而返,竟莫得其居里。安遂命仆马,寻途自往。至则绝壁巉岩,竟无村落,访诸近里,此姓绝少。失望而归,并忘寝食。由此得昏瞀之疾,强啖汤粥,则唾欲吐,溃乱中,辄呼花姑子。家人不解,但终夜环伺之,气势阽危。一夜,守者困怠并寐,生蒙瞳中,觉有人揣而抁之。略开眸,则花姑子立床下,不觉神气清醒。熟视女郎,潸潸涕堕。女倾头笑曰:“痴儿何至此耶”乃登榻,坐安股上,以两手为按太阳穴。安觉脑麝奇香,穿鼻沁骨。按数刻,忽觉汗满天庭,渐达肢体。小语曰:“室中多人,我不便住。三日当复相望。”又于绣祛中出数蒸饼置床头,悄然遂去。安至中夜,汗已思食,扪饼啖之。不知所苞何料,甘美非常,遂尽三枚。又以衣覆余饼,懵腾酣睡,辰分始醒,如释重负。三日饼尽,精神倍爽,乃遣散家人。又虑女来不得其门而入,潜出斋庭,悉脱扃键。

 未几女果至,笑曰:“痴郎子!不谢巫耶”安喜极,抱与绸缪,恩爱甚至。已而曰:“妾冒险蒙垢,所以故,来报重恩耳。实不能永谐琴瑟,幸早别图。”安默默良久,乃问曰:“素昧生平,何处与卿家有旧实所不忆。”女不言,但云:“君自思之。”生固求永好。女曰:“屡屡夜奔固不可,常谐伉俪亦不能。”安闻言,悒悒而悲。女曰:“必欲相谐,明宵请临妾家。”安乃收悲以忻,问曰:“道路辽远,卿纤纤之步,何遂能来”曰:“妾固未归。东头聋媪我姨行,为君故,淹留至今,家中恐所疑怪。”安与同衾,但觉气息肌肤,无处不香。问曰:“熏何芗泽,致侵肌骨”女曰:“妾生来便尔,非由熏饰。”安益奇之。女早起言别,安虑迷途,女约相候于路。安抵暮驰去,女果伺待,偕至旧所,叟媪欢逆。酒肴无佳品,杂具藜藿。既而请安寝,女子殊不瞻顾,颇涉疑念。更既深,女始至,曰:“父母絮絮不寝,致劳久待。”浃洽终夜,谓安曰:“此宵之会,乃百年之别。”安惊问之,答曰:“父以小村孤寂,故将远徙。与君好合,尽此夜耳。”安不忍释,俯仰悲怆。依恋之间,夜色渐曙。叟忽然闯入,骂曰:“婢子玷我清门,使人愧怍欲死!”女失色,草草奔出。叟亦出,且行且詈。安惊孱愕怯,无以自容,潜奔而归。

 数日徘徊,心景殆不可过。因思夜往,逾墙以观其便。叟固言有恩,即令事泄,当无大谴。遂乘夜窜往,蹀躞山中:迷闷不知所往。大惧。方觅归途,见谷中隐有舍宇。喜诣之,则闳高壮,似是世家,重门尚未扃也。安向门者讯章氏之居。有青衣人出,问:“昏夜何人询章氏”安曰:“是吾亲好,偶迷居向。”青衣曰:“男子无问章也。此是渠妗家,花姑即今在此,容传白之。”入未几,即出邀安。才登廊舍,花姑趋出迎,谓青衣曰:“安郎奔波中夜,想已困殆,可伺床寝。”少间,携手入帏。安问:“妗家何别无人”女曰:“妗他出,留妾代守。幸与郎遇,岂非夙缘”然偎傍之际,觉甚膻腥,心疑有异,女抱安颈,遽以舌舐鼻孔,彻脑如刺。安骇绝,急欲逃脱,而身若巨绠之缚,少时闷然不觉矣。安不归,家中逐者穷人迹,或言暮遇于山径者。家人入山,则裸死危崖下。惊怪莫察其由,舁归。

 众方聚哭,一女郎来吊,自门外噭啕而入。抚尸捺鼻,涕洟其中,呼曰:“天乎,天乎!何愚冥至此!”痛哭声嘶,移时乃已。告家人曰:“停以七日,勿殓也。”众不知何人,方将启问,女傲不为礼,含涕径出,留之不顾。尾其后,转眸已渺。群疑为神,谨遵所教。夜又来,哭如昨。至七夜,安忽苏,反侧以呻。家人尽骇。女子入,相向呜咽。安举手,挥众令去。女出青草一束,燂汤升许,即床头进之,顷刻能言。叹曰:“再杀之惟卿,再生之亦惟卿矣!”因述所遇。女曰:“此蛇精冒妾也。前迷道时,所见灯光,即是物也。”安曰:“卿何能起死人而肉白骨也毋乃仙乎”曰:“久欲言之,恐致惊怪。君五年前,曾于华山道上买猎獐而放之否”曰:“然,其有之。”曰:“是即妾父也。前言大德,盖以此故。君前日已生西村王主政家。妾与父讼诸阎摩王,阎摩王弗善也。父愿坏道代郎死,哀之七日,始得当。今之邂逅,幸耳。然君虽生,必且痿痹不仁,得蛇血合酒饮之,病乃可除。”生衔恨切齿,而虑其无术可以擒之。女曰:“不难。但多残生命,累我百年不得飞升。其穴在老崖中,可于晡时聚茅焚之,外以强弩戒备,妖物可得。”言已,别曰:“妾不能终事,实所哀惨。然为君故,业行已损其七,幸悯宥也。月来觉腹中微动,恐是孽根。男与女,岁后当相寄耳。”流涕而去。

 安经宿,觉腰下尽死,爬搔无所痛痒。乃以女言告家人。家人往,如其言,炽火穴中,有巨白蛇冲焰而出。数弩齐发,射杀之。火熄入洞,蛇大小数百头,皆焦且死。家人归,以蛇血进。安服三日,两股渐能转侧,半年始起。

 后独行谷中,遇老媪以绷席抱婴儿授之,曰:“吾女致意郎君。”方欲问讯,瞥不复见。启襁视之,男也。抱归,竟不复娶。

 异史氏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此非定论也。蒙恩衔结,至于没齿,则人有惭于禽兽者矣。至于花姑,始而寄慧于憨,终而寄情于恝。乃知憨者慧之极,恝者情之至也。仙乎,仙乎!”

 译文:

 陕西有个贡生,名叫安幼舆,为人慷慨有义气,又好放生。如果看见猎人捉住鸟兽,往往不惜高价买下来放掉。­

 有一次,他舅父办丧事,他去帮忙,回来时天已晚了。路过华山,慌忙中迷了路,在一个乱山谷里打转转,走不出来,心里十分害怕。忽然瞥见一箭地之外有灯光闪烁,便快步投奔那里。正走着,又见几步之外有一个驼背老汉,拄着拐杖从斜路上匆匆赶过来。安生停住脚步,刚想向他问路,老汉却先开口问起他是谁。安生便把迷路情况说了一通,并说看见前边有灯光,一定是山村,要到那里去投宿。老汉说:“那可不是安乐窝,幸亏我来了!快跟我走吧,我家茅庐可以住。”安生十分高兴,跟着老汉走了一里之遥,看见一个小山村。老汉到一个柴门前敲门,一个老太婆出来,一边开门一边问:“郎君来啦”老汉答应着。安生进屋一看,果然又低矮又潮湿。老汉挑亮油灯,请他坐下,便让备饭。老太婆说:“先生是咱的恩人,不是外人!老婆子腿脚不利索,叫花姑子出来烫酒吧!”­

 一会儿,一个姑娘端着酒菜出来,摆好后,站在老汉身旁,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顾盼着安生。安生一看,姑娘年轻俊俏,像个下凡的仙女。老汉又让她去烫酒。西间屋里有个煤火炉,姑娘便进去拨开炭火,烫酒去了。安生便问:“这是您的什么人”老汉回答道:“老夫姓章,七十多岁了,就这一个女儿。庄户人家没有奴仆,因您不是外人,才敢叫妻子女儿出来,别笑话才是!”安生又问:“许了哪里的婆家”老汉答:“还没许人!”安生便不住口地夸赞她长得漂亮聪明。老汉正谦让着,忽听花姑子惊叫了一声,急忙跑过去看,原来是酒沸出壶盖火焰腾起。老汉一面把火扑灭,一面申斥说:“这么大丫头啦,烫沸了还不知道!”一回头,看见炉台旁放着一个没编完的青草心插的紫姑神,便又申斥:“辫子这么长了,还跟小孩儿一样!”说着便拿过来给安生看,还说:“就是贪着编这玩艺儿,把酒烫沸了。您还夸奖她,岂不羞死!”安生接过来一看,那紫姑神编得有眉有眼有袍裙,手工十分精致,禁不住啧喷称赞:“别看是个玩物,可也看出慧心!”反复端详着,爱不释手。花姑子频频来斟酒,嫣然含笑,毫无羞涩之态。安生注视着她,十分动情。­

 恰巧老太婆在厨房里招呼人,老汉应声进去。安幼舆趁机对花姑子说:“一见姑娘的仙容,我的魂儿都丢了。我想托媒来你家说亲,恐怕不成,怎么好呢”花姑子默默地端着酒壶在炉上温酒,似乎没听见。又问了几次,都不应声。安生就向西屋里凑近,花姑子急忙站起身躲避,厉声说:“狂生闯进来想干什么”安生长跪地上哀求,花姑子夺门要走,安生突然起身紧紧搂住了她。花姑子尖叫一声,嗓音都颤了。老汉闻声匆匆赶来询问,安生赶紧松开手退出来,一脸羞愧,十分害怕。花姑子却从容地对父亲说:“酒又沸了,要不是安郎过来,酒壶就烧化了!”安生一听,才放下心很感谢她,更加神魂颠倒,忘了是怎样来的。于是装醉离开酒席,花姑子也就去了。老汉给他铺好被褥,也关门离开。安生睡不着,天不明就起身告别回家,立即托一位好友前来作媒说亲。等到黄昏,好友回来了,竟然连村子都没找着。安生不信,又让仆人备马,亲自寻路去找。到了华山一看,尽是高山绝壁,果然不见那个村庄;又到近处打听。山民都说很少听说有姓章的人家。这才无精打彩地回家来。­

 安幼舆从此昼思夜想,饭吃不下,觉睡不着,不久便患了昏瞀症,卧床不起了。家里人熬粥喂他,也都呕吐出来。他在昏迷中总是呼唤花姑子,家人们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好日夜守护着,眼看病危了。一天晚上,护理的人实在困倦,睡着了。安生在朦胧中觉得有人轻轻推他,他略睁开眼看,竟是花姑子站在床边,不禁精神清醒,望着她潸潸流泪。花姑子低头凑近他笑着说:“痴情儿何至到这个地步!”说着上床坐在安生的腿上,用两手替他揉搓太阳穴。安生觉得头上像是吹进一股麝香气,穿过鼻梁,一直浸润到全身骨髓里去。揉搓了一会儿,就满头冒汗,渐渐地四肢也汗浸浸了。花姑子小声说:“你屋里人多,我住下不方便。三天后我一定再来看你。”又从花袄袖里掏出几个小圆蒸饼放在床头,悄悄地走了。­

 到了半夜,安幼舆汗已消去,想吃东西,摸过蒸饼一尝,又甜又酥,不知包的什么馅,就吃了三个。又用衣裳把蒸饼盖住,就呼呼酣睡了。直到上午八九点钟才醒来,浑身顿觉轻松。三天过去,蒸饼吃完,便精神抖擞起来。晚上,安生打发家人们散去,又怕花姑子来了打不开门进来,便偷偷跑到庭院里把门闩都拔掉。不大工夫,花姑子果然来了,笑着说:“痴郎君!不谢谢大夫吗”安生高兴极了,抱住她同眠,亲爱已极。花姑子说:“我冒着人说闲话的罪名前来,是为了报您的大恩。咱俩并不能百年合好,希望您早点另作打算。”安生默想了半天,便问:“素不相识,什么地方和您有过来往实在想不起来。”花姑子也不回答,只是说:“您自己再想想。”安生又求花姑子与他正式成婚,花姑子说:“天天夜里来,固然不行;要想结为夫妻,也办不到。”安生一听,不禁一阵悲伤。花姑子说:“您一定要结为夫妇。那就明天晚上到我家来吧。”安生又转悲为喜,问花姑子:“路这么遥远,你一双纤秀的脚,怎么说来就来了呢”花姑子说:“我本来就没回家。村东头聋老妈是我姨,我住在她家。为了你拖延到现在,说不定家里已经起疑心了。”安生与花姑子同床,只觉得她的肌肤和呼吸,无处不生香气,问道:“你熏的什么香料,以致骨肉都有香味”花姑子说:“我从来不熏香料,是天生就这样的。”安更惊奇了。­

 第二天早上花姑子告别时,安生又担心迷路,花姑子便约定在路口等他。天刚擦黑,安幼舆便骑马跑去。花姑子果然在路口迎接,两人一同走进章家院子,老汉老妪高兴地迎他进去。酒菜没有什么名贵佳品,庄户饭菜吃得格外香甜。晚上安生就寝时,花姑子也没过来看看,安生很怀疑。夜深之后,花姑子才来了,说:“爹妈唠叨个没完,叫你久等了。”两人倍加亲热。花姑子对安生说;“今夜的欢会,就是百年之别。”安生惊问为什么。花姑子说:“我爹因为这小村荒凉寂寞,要搬家到远方去了。我和你的欢好,过了这一夜便到尽头了。”安生不愿分手,翻来复去,叹息不止。两人正依依难舍,天透亮了,老汉忽然闯进来骂道:“臭丫头,清白门庭,全被你玷污了!真叫人没脸见人!”花姑子大惊失色,慌忙逃了出去。老汉也退出去,边走边骂不绝口。安生又羞又怕,无地自容,赶紧偷偷溜回。­

 安幼舆回到家,好几天坐不下来,心神不定,光景难挨。又想夜里再去;越墙进去,见机而作。老汉既说有恩,即使发现了,总不会大加谴责吧。于是乘夜跑去,在大山中转来转去,又迷路了。这才惊恐起来。正在寻找归路,又见山谷里隐隐有所宅院,便高兴地朝那里走去。走近一看,是一座高门大院,像是大户人家,大门还没有关。安幼舆上前敲门打听章家的住处。一个丫鬟走出来问:“深更半夜的,谁打听章家呀”安生说:“我和章家是亲戚,迷路了,没找到。”丫鬟说:“您不用打听章家啦!这里是她妗子家,花姑正在这里呢,容我去禀报她一声!”进去不大工夫,就又出来邀请安进院。安生刚登上廊下台阶,花姑子已经快步迎接出来,对丫鬟说:“安郎奔波了大半夜,一定累坏了,快侍候床铺让他歇息吧!”不一会儿,两人便携手进入罗帐。安问:“妗子家怎么没有别人呢”花姑子说:“妗子出去了,留下我替她看家。可巧你就来了,岂不是前世的缘分吗”可是安生一亲近这女子,一股膻腥昧直冲鼻子,心里好生猜疑。这女子却一把搂住他的脖颈,突然伸出舌尖舔他的鼻孔,安生顿时觉得像锥子扎进脑袋一样痛彻骨髓。他吓坏了,想挣扎逃跑,身子却又像被粗绳捆住,转眼间便昏迷过去,失去了知觉。­

 安幼舆没回家,家人们四处找遍。忽听有人说黄昏时曾遇见他在山路上走,家人又找到山里,见他已经赤身裸体地死在悬崖下面。家人感到惊异,又琢磨不出是何缘故,只好把他抬回来。全家人正围着他伤心哀哭,忽见一个年轻女子从大门外一路嚎啕大哭着进来吊丧,趴在安生的尸体上,呼天抢地地痛哭起来:“天啊,天啊!怎么糊涂到这地步啊!”直哭到嗓音嘶哑。才收住泪,向家中人们说:“千万别急着收殓,停尸七天再说。”众人不知这是何人;正要问她,她也不答理,含泪返身出门去了。家人招呼挽留她,她连头也不回,家人紧跟出去,已经无影无踪了。大家疑心她是神仙下凡,赶紧照她的嘱咐办理。夜里她又来了,照样痛哭如昨。­

 到了第七夜,安幼舆忽然苏醒过来,翻了个身,呻吟起来,家中人们都吓了一跳。这时,女子又来了,安生一见,是花姑子,相对呜呜痛哭起来,安生撰撰手,让众人退出去。花姑子拿出一把青草,煎了一升药汤,就着床头给安生喝下去,一会儿,他就能说话了。他长叹一声说:“杀我的是你,救活我的也是你!”于是把那天晚上的遭遇述说了一遍。花姑子说:“这是蛇精冒充我。你前一次迷路时看见的灯光,便是这东西。”安生说:“你怎么竟能让人起死回生呢莫非真是神仙吗”花姑子说:“早就想告诉您,又怕吓着您。您五年前是不是曾在华山路上从猎人手中买下一匹獐子放了”安幼舆一想:“是啊!有这回事。”花姑子说:“那就是我父亲。上次他说大恩,就是指这件事。您那天晚上已经转生到西村王主政家了。我和父亲赶到阎王面前告状,起初阎王还不受理。是我父亲提出情愿毁了自己多年修炼的道业替你去死,哀求了七天,才得到愚准。今天咱俩还能见面,实在是万幸。可是您虽然活过来了,必定瘫痪;须得蛇血兑上酒喝下去,病才会好。”安生一听,恨得咬牙切齿,又愁没办法把蛇捉住。花姑子说:“这也不难。不过多杀生命,会连累我百年不能得道升天罢了。蛇洞就在华山老崖下,可以在晌午过后堆上茅草去烧,再在洞外准备强弓提防着,一定能捉住这妖物。”说罢,也长叹一声,说:“我不能终身陪伴您,实在令人伤感。可我为了您,十分道业已经损去了七分,您就原谅我吧。这一个月来,常觉得腹中微动,想必是种下孽根了。无论是男是女,一年后一定给您送来。”说着又流下泪来,告辞而去。­

 安劫舆一夜醒来,果然觉得下半截身子就像死了一样,用手挠挠,毫无痛痒,就把花姑子的话告诉家人们。家人们便按照说的办法到华山老崖下蛇洞口点起火来。果然有条大白蛇冒着浓烟钻出来,家人们一齐放箭,把它射死了。火熄灭以后,他们进洞一看,大小数百条蛇也都烧焦了。家人们把死蛇运回家,煎蛇血药物给安幼舆喝下去。服了三天,两腿渐渐能够转动,半年后就能下床走路了。­

 后来安幼舆因思念花姑子,又独自到华山里去,在山谷中遇见了章老太太,抱着一个襁褓婴儿交给他说:“我女儿她向您致意、问候。”安幼舆刚想打听花姑子的消息,老太婆却转眼间消失了。安幼舆把小被褥打开一看,是个男孩,急忙抱回家来抚养,终生没再娶妻。­

  原文:

 范十一娘,城祭酒之女,少艳美,骚雅尤绝。父母钟爱之,求聘者辄令自择,女恒少所可。会上元日,水月寺中诸尼作“盂兰盆会”。是日,游女如云,女亦诣之。方随喜间,一女子步趋相从,屡望颜色,似欲有言。审视之,二八绝代姝也。悦而好之,转用盼注。女子微笑曰:“姊非范十一娘乎”答曰:“然。”女子曰:“久闻芳名,人言果不虚谬。”十一娘亦审里居,女笑曰:“妾封氏,第三,近在邻村。”把臂欢笑,词致温婉,于是大相爱悦,依恋不舍。十一娘问:“何无伴侣”曰:“父母早逝,家中止一老妪留守门户,故不得来。”十一娘将归,封凝眸欲涕,十一娘亦惘然,遂邀过从。封曰:“娘子朱门绣户,妾素无葭莩亲,虑致讥嫌。”十一娘固邀之。答:“俟异日。”十一娘乃脱金钗一股赠之,封亦摘髻上绿簪为报。十一娘既归,倾想殊切。出所赠簪,非金非玉,家人都不之识,甚异之。日望其来,怅然遂病。父母讯得故,使人于近村谘访,并无知者。时值重九,十一娘羸顿无聊。倩侍儿强扶窥园,设褥东篱下。忽一女子攀垣来窥,觇之,则封女也。呼曰:“接我以力”侍儿从之,蓦然遂下。十一娘惊喜,顿起,曳坐褥间,责其负约,且问所来。答云:“妾家去此尚远,时来舅家作耍。前言近村者,缘舅家耳。别后悬思颇苦,然贫贱者与贵人交,足未登门,先怀惭怍,恐为婢仆下眼觑,是以不果来。适经墙外过,闻女子语,便一攀望,冀是**,今果如愿。”十一娘因述病源,封泣下如雨,因曰:“妾来当须秘密。造言生事者,飞短流长,所不堪受。”十一娘诺。偕归同榻,快与倾怀,病寻愈。订为姊妹,衣服履舄,辄互易着。见人来,则隐匿夹幕间。

 积五六月,公及夫人颇闻之。一日,两人方对弈,夫人掩入。谛视,惊曰:“真吾儿友也!”因谓十一娘:“闺中有良友,我两人所欢,胡不早言”十一娘因达封意。夫人顾谓三娘曰:“伴吾儿,极所忻慰,何昧之”封羞晕满颊,默然拈带而已。夫人去,封乃告别,十一娘苦留之,乃止。一夕,自门外匆忙奔入,泣曰:“我固谓不可留,今果遭此大辱!”惊问之。曰:“适出更衣,一少年丈夫,横来相干,幸而得逃。如此,复何面目!”十一娘细诘形貌,谢曰:“勿须怪,此妾痴兄。会告夫人,杖责之。”封坚辞欲去。十一娘请待天曙。封曰:“舅家咫尺,但须一梯度我过墙耳。”十一娘知不可留,使两婢逾墙送之。行半里许,辞谢自去。婢返,十一娘扶床悲惋,如失伉俪。

 后数月,婢以故至东村,暮归,遇封女从老妪来。婢喜,拜问,封亦恻恻,讯十一娘兴居。婢捉袂曰:“三姑过我。我家姑姑盼欲死!”封曰:“我亦思之,但不乐使家人知。归启园门,我自至。”婢归告十一娘,十一娘喜,从其言,则封已在园中矣。相见,各道间阔,绵绵不寐。视婢子眠熟,乃起,移与十一娘同枕,私语曰:“妾固知娘子未字。以才色门第,何患无贵介婿,然绔袴儿敖不足数,如欲得佳偶,请无以贫富论。”十一娘然之。封曰:“旧年邂逅处,今复作道场,明日再烦一往,当令见一如意郎君。妾少读相人书,颇不参差。”昧爽封即去,约俟兰若,十一娘果往,封已先在。眺览一周,十一娘便邀同车。携手出门,见一秀才,年可十七八,布袍不饰,而容仪俊伟。封潜指曰:“此翰苑才也。”十一娘略睨之,封别曰:“娘子先归,我即继至。”入暮果至,曰:“我适物色甚详,其人即同里孟安仁也。”十一娘知其贫,不以为可。封曰:“娘子何堕世情哉!此人苟长贫贱者,予当抉眸子,不复相天下士矣。”十一娘曰:“且为奈何”曰:“愿得一物,持与订盟。”十一娘曰:“姊何草草父母在,不遂如何”封曰:“妾此为,正恐其不遂耳。志若坚,生死何可夺也”十一娘必不可。封曰:“娘子姻缘已动,而魔劫未消。所以故,来报前好耳。请即别,即以所赠金凤钗,矫命赠之。”十一娘方谋更商,封已出门去。

 时孟生贫而多才,意将择耦,故十八犹未聘也。是日,忽睹两艳,归涉冥想。一更向尽,封三娘款门而入。烛之,识为日中所见,喜致诘问。曰:“妾封氏,范十一娘之女伴也。”生大悦,不暇细审,遽前拥抱。封拒曰:“妾非毛遂,乃曹丘生。十一娘愿缔永好,请倩冰也。”生愕然不信,封乃以钗示生。生喜不自已,矢曰:“劳眷注如此,仆不得十一娘,宁终鳏耳。”封遂去。生诘旦,浼邻媪诣范夫人。夫人贫之,竟不商女,立便却去。十一娘知之,心失所望,深恨封之误己也,而金钗难返,只须以死矢之。

 又数日,有某绅为子求婚,恐不谐,浼邑宰作伐。时某方居权要,范公心畏之。以问十一娘,十一娘不乐,母诘之,默默不言,但有涕泪。使人潜告夫人,非孟生不嫁。公闻益怒,竟许某绅家;且疑十一娘有私意于生,遂涓吉速成礼。十一娘忿不食,日惟耽卧。至亲迎之前夕,忽起,揽镜自妆,夫人窃喜。俄侍女奔曰:“**自缢死!”举家惊涕,痛悔无所复及。三日遂葬。

 孟生自邻媪反命,愤恨欲绝。然遥遥探访,妄冀复挽。察知佳人有主,忿火中烧,万虑俱断矣。未几,闻玉葬香埋,然悲丧,恨不从丽人俱死。向晚出门,意将乘昏夜一哭十一娘之墓。欻有一人来,近之,则封三娘。向生道喜曰:“喜姻好可就矣。”生泫然曰:“卿不知十一娘亡耶”封曰:“我所谓就者,正以其亡。可急唤家人发冢,我有异药能令苏。”生从之,发墓破棺,复掩其穴。生自负尸,与三娘俱归,置榻上,投以药,逾时而苏。顾见三娘,问:“此何所”封指生曰:“此孟安仁也。”因告以故,始知复生。封惧漏泄,相将去五十里,避匿山村。

 封欲辞去,十一娘乞留作伴,使别院居。因货殉葬之饰,用为资度,亦称小有。封每遇生来辄避去,十一娘从容曰:“吾姊妹骨肉不啻也,然终无百年聚。计不如效英、皇。”封曰:“妾少得异诀,吐纳可以长生,故不愿嫁耳。”十一娘笑曰:“世传养生术,汗牛充栋,行而效者谁也”封曰:“妾所得非人世所知。世所传并非真诀,惟华陀五禽图差为不妄。凡修炼家,无非欲血气流通耳,若得厄逆症,作虎形立止,非其验耶”十一娘阴与生谋,使伪为出者。入夜,强劝以酒,既醉,生潜入污之。三娘醒曰:“妹子害我矣!倘色戒不破,道成当升第一天。今堕奸谋,命耳!”乃起告辞。十一娘告以诚意而哀谢之。封曰:“实相告:我乃狐也。缘瞻丽容,忽生爱慕,如茧自缠,遂有今日。此乃情魔之劫,非关人力。再留则魔更生,无底止矣。娘子福泽正远,珍重自爱。”言已而逝。夫妻惊叹久之。

 逾年,生乡、会果捷,官翰林。投刺谒范公,公愧悔不见;固请之,乃见。生入,执子婿礼,伏拜甚恭。公大怒,疑生儇薄。生请间,具道情事。公不深信,使人探诸其家,方大惊喜。阴戒勿宣,惧有祸变。又二年,某绅以关节发觉,父子充辽海军。十一娘始归宁焉。

 译文:

 范十一娘,是①城祭酒的女儿,年轻貌美,有文才,父母十分钟爱她。有上门来求婚的,总是让她自己选择,但十一娘却始终没有一个中意的。适逢上元节,水月寺中的尼姑们举行“盂兰盆会”。这一天,游女如云,范十一娘也来了。正在游玩观赏的时候,有个女子一直跟在十一娘身边,不住地打量她,像有话要说。十一娘仔细看了看她,是一位十五六岁的绝代佳人。十一娘很喜欢她,转回身来盯住她细看,那女子微笑着说:“姐姐莫不是范十一娘吗”十一娘回答:“是的。”女子说:“久闻姐姐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人们说的果然一点不假。”范十一娘也询问她的姓名、住处。女子笑着说:“我姓封,排行第三,就住在邻近的村子。”说着挽起十一娘的手臂。又说又笑,言语情态婉顺温柔。两人相互爱悦,依恋不舍。十一娘问:“你怎么没有人陪伴”三娘说:“父母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一个老妈子,留在家中看门,所以不能跟来。”十一娘要回去了,封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十一娘也惘然若失,就邀请她到自己家里去玩。封三娘说:“姐姐是个富贵人家,我和你又不沾亲带故。怕惹人讥讽!”十一娘执意请她,三娘才说:“改天再去吧。”十一娘摘下一股金钗赠给她,封三娘也从发髻上摘下一支绿簪子回赠。十一娘回家以后,十分想念封三娘,拿出三娘赠给的绿簪子看,不是金的也不是玉的,家里人都不认识,很觉奇异。十一娘天天盼望三娘来,总是失望,就病倒了。父母知道了她生病的'原因,派人到邻近村子打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封三娘。 到九月九重阳节,十一娘已病得憔悴不堪,感到无聊,就让婢女扶着,勉强来到花园,铺了褥子在东篱下观赏菊花。忽然一个女子扒着墙头往这边看,仔细看时,原来是封三娘!只听三娘喊道:“快来扶我一把!”婢女急忙过去扶她下来。十一娘又惊又喜,站起身拉三娘一同坐在褥子上,责怪她不守信用;又问她从哪里来。三娘回答说:“我家离这里还远,但常来舅舅家玩耍。以前我说住在邻近的村子,说的是我舅舅家。分别后我苦苦想念你,但贫贱之人同富贵家交往,脚还没登门,心中先感到羞惭,恐怕被婢女仆人们瞧不起,所以没有来。刚才从墙外经过,听到有女子说话,就扒墙看看,盼望是姐姐,果真就是你!”十一娘述说了因思念而得病的经过,封三娘泪如雨下,感动地说:“我这次来你一定要保密,不然让造谣生事的人说长道短,我可受不了!”十一娘答应了。二人一同回到闺房,同吃同住,一同说心里话。十一娘的病很快好了,两人结拜为姐妹,衣服鞋袜,总是换着穿。见有人来,封三娘就藏到幕帐后边。过了五六个月,十一娘的父母终于听说了这件事。一天,两人正在下棋,范母悄悄地走了进来,仔细端详着三娘,惊喜地说:“真不愧是我女儿的好朋友!”又对十一娘说:“你有这样一位好朋友,我们两人都高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十一娘就把封三娘的顾虑告诉了母亲。范母看看三娘说:“你和我女儿作伴,我感到很欣慰,为什么怕人知道呢”三娘满脸羞容,只是默默地搓弄着衣带。范母一走,封三娘就要告别。十一娘苦苦挽留她,才又住下来。一天夜里,封三娘从门外急匆匆地跑进来,哭着说:“我本来就说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如今果然受到这样大的侮辱!”十一娘吃惊地问她怎么回事,三娘说:“刚才出去入厕,有一个少年男子,强来拉扯我,幸亏逃掉了。像这样,叫我怎么再见人呢”十一娘仔细询问了那人的相貌,向三娘道歉说:“请不要见怪,那人是我傻哥哥。我会告诉母亲,用棍子打他一顿的!”封三娘执意要走,十一娘请她等到天亮,封三娘说;“舅舅家近得很,只须用一架梯子送我过墙就行了。”十一娘知道留不住了,就派两个婢女送她过墙。走了半里多路,封三娘辞谢她们自已走了。婢女回去后,见十一娘伏在床上悲伤地啼哭,像失去了最亲密的爱人。 过了几个月,婢女有事到东村去,傍晚往回走的路上,遇见封三娘跟着一位老妇人走来。婢女很高兴,迎上去问好。封三娘很感忧伤,询问十一娘的情况。婢女拉着封三娘的衣袖说:“三娘到我家去吧,我家姑姑盼你盼得要死!”封三娘说;“我也思念她,但是不愿意让她家的人知道。你回去后打开花园门,我自己会去的。”婢女回去告诉十一娘,十一娘非常高兴,按她说的做了,见封三娘已经在园中了。两人相见,各自述说分别之情。话越说越长,连觉也不睡了。见婢女们都睡熟了,三娘起身和十一娘躺在一个枕头上,悄悄地说:“我知道你还没有许配人。以你的才貌和门第,不愁找不到个尊贵的女婿。但那些浪荡子弟,不值一提。如果想得到一个好丈夫,请不要以贫富论人。”十一娘连连称是。封三娘说:“去年我们见面的地方,现在又做起了道场,明天请你再去一趟,我要让你见一个如意郎君。我小时候读过相面的书,绝对没有差错的。”天不很亮,封三娘就走了,约好在寺院等她。十一娘果然来到水月寺,封三娘已先在那里了。眺望游览了一周,十一娘便邀请三娘一同上车。两人挽着手出了寺院门,看见一个秀才,年龄有十七八岁,穿着朴素的布袍,但容貌英俊,仪表不凡。封三娘暗暗指着秀才对十一娘说:“这个人是能做翰林的人才。”十一娘稍稍斜眼瞅了一下。封三娘又说:“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黄昏时侯,封三娘果然来了,说:“我刚才已经打听清楚,那个秀才就是此地人,叫孟安仁。”十一娘知道孟安仁家里很穷,觉得不大合适。封三娘说:“你怎么也落入世俗之中去了。这人如果是长期贫贱的人,我就把眼睛剜掉,不再给天下人相面了!”十一娘说:“那么又该怎么办呢”封三娘说:“请你给我一件东西,拿去送给他,就算订了婚约。”十一娘说:“姐姐太草率了。有父母在,如不答应怎么办”封三娘说:“我这样做,正是怕他们不答应。如果你主意坚定,就是死也阻挡不了的。”十一娘执意不肯。封三娘说:“你的姻缘已经来了,但是魔难没有消除。我所以这样做,是报答你以前对我的好处。我现在就去,把你以前送给我的金凤钗,假托你的名义送给他。”十一娘刚想说再商量商量,封三娘已经出门走了。 当时,孟生虽然博学多才,但因家境贫穷,所以十八岁还没有定下婚事。白天在寺院,忽然看见两个美丽的女子,回家后一直苦苦思念。一更时尽,封三娘叫开门进来。孟生拿蜡烛一看,认识是白天在寺院见过的女子之一,高兴地问她是谁。三娘说:“我姓封,是范十一娘的女伴。”孟生高兴极了,顾不得细问,突然上前拥抱她。封三娘推开他说:“我不是自荐的毛遂,是来代人作媒的。范十一娘愿意和你结为夫妻,请你托媒人去提亲吧。”盂生愕然不信。封三娘拿出金钗给他看,孟生喜欢得不得了,发誓说:“承蒙她如此眷恋我,我要得不到十一娘为妻,宁肯终身不娶!”封三娘就走了。

 第二天早晨,孟生托邻居老妈妈去见范夫人,给自己提亲。范夫人嫌他穷,也不同女儿商量,立即把老妈妈打发走了。十一娘知道后,心里很失望,埋怨封三娘耽误了自己。但是金钗要不回来,只好决意也不嫁别的人。又过了几天,有一个绅士来为儿子向范家求婚,怕不成,就请县令作媒。当时,那绅士很有权势,范家害怕他,就问十一娘的意见。十一娘不愿意,母亲问她为什么,她不说话,只是掉泪。十一娘叫人暗暗告诉母亲,不是孟生,死也不嫁。范公知道了十分生气,索性把女儿许给了那绅士的儿子。又怀疑十一娘和孟生有私情,就选定吉日,想尽快为她完婚。十一娘气得不吃饭,天天只是呆呆地躺着。到了迎亲的前一天晚上,十一娘忽然起来,对着镜子自己梳妆打扮起来。范夫人暗暗高兴。一会儿侍女跑来说:“**上吊了!”全家上下大吃一惊,痛哭流涕,后悔也来不及了,三天后只好安葬了。

 孟生自从邻居老妈妈告诉他婚事不成以后。心里悲愤,气得要死,但依然转弯抹角地打听消息,梦想能挽回与十一娘的婚事。听说十一娘已经许配给人了,怒火中烧,什么念头也没有了。不久,听说十一娘死了,孟生悲愤不已,恨不得跟十一娘一起死去。傍晚走出家门,想趁黑夜去十一娘坟上哭一场。忽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近前一看是封三娘。三娘向孟生说:“恭喜你的姻缘总算能成就了!”孟生含着泪说:“你不知道十一娘已经死了”封三娘说:“我说的能成就,正是因为她死了。你赶快叫家人挖开坟墓,我有一种奇异的药,能让她复活!”孟生听了她的话,挖开墓穴,打开棺材,把十一娘抬出来,又把坟墓重新掩埋好。孟生自己背着尸体,与封三娘一同回到家里,把十一娘放到床上,三娘给她灌了药。一会儿,十一娘慢慢苏醒过来,看着封三娘问:“这是什么地方”封三娘指着孟生说:“这就是孟安仁。”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十一娘这才如梦初醒。

 封三娘怕泄漏消息,陪送他们到五十里外的一个山村里躲藏起来。封三娘要告辞回去,十一娘哀求她留下作伴,让她住在另一个院里。又卖了殉葬的首饰,用来度日,日子还算过得去。封三娘每次遇到孟生来,总是避开。十一娘从容地说:“咱们姊妹俩的情谊,就是同胞姐妹也比不上,可哪能百年都聚在一起我想,不如仿效女英、娥皇一起嫁给孟生。”封三娘说:“我从小就得到吐纳长生的秘决,所以不愿意嫁人。”十一娘笑着说:“世上流传的养生术书籍多得很,行而有效的哪里有啊”封三娘说:“我得到的不是人世流传的那种。世上流传的并不是真诀,只有华佗的五禽图还差不多。凡是修练的人,无非是想让血气流通罢了;若是得了厄逆症。学作老虎的形体动作,马上就会好,不正是它灵验的地方吗”十一娘就私下和孟生商量,让他假装出远门。到了夜里,用酒强把三娘灌醉,孟生悄悄进来和她同了床。三娘醒后说:“妹子害了我了。如果我色戒不破,道业修练成功,能升第一天。如今被你算计了,这是命该如此。”就起身告辞。十一娘告诉她自己的实心实意,哀求她不要怪罪自己。封三娘说:“实话告诉你,我是狐仙。因为看到你的美貌,忽然生了爱慕之情,今天却作茧自缚,这也是情魔劫数,不是人力造成的。若是再留下来,情魔更纠缠我,就无休止了。妹妹福分不浅,前程远大,请珍重自爱。”说完就没影了。夫妻两人惊叹了很久。

 过了一年,孟生乡试、会试果然都考中了,在翰林院做了官。他拿了自己的名帖去拜见范十一娘的父亲。范父既羞愧又悔恨,不肯见他。孟生再三请求,才见了面。孟生进来,以女婿的礼节,恭恭敬敬地拜见。范公很恼怒,怀疑孟生故意轻薄羞辱自己。孟生便请他到没人的地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范公还是不太相信,派人去他家查看后,这才大为惊喜。又暗里告诉孟生不要宣扬,怕有祸秧。又过了二年,那绅士因贿赂被查处,父子二人都被充军到辽海卫,十一娘才回到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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