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是俄罗斯历史发展的一个转折时期,文艺发展势如破竹,从某种程度上讲甚至不亚于欧洲的文艺复兴。19世纪的俄罗斯文艺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在哲学、文学、音乐、美术等各个领域,涌现出一大批足以与西欧各国称雄并列的杰出人物。哲学与文艺评论上有别林斯基、赫尔岑、杜勃罗留波夫、车尔尼雪夫斯基等,文学上有普希金、莱蒙托夫、果戈里、屠格涅夫、契诃夫、列夫・托尔斯泰等,音乐上有格林卡、柴可夫斯基、穆索尔斯基等,在绘画上则有列宾、苏里柯夫、克拉姆斯柯伊等。
一、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民族特征
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发生发展,也是与其特定的文化艺术的历史相关联的。俄罗斯绘画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一是深受拜占庭影响的古俄罗斯绘画;二是彼得大帝到叶卡捷林娜女皇统治下的18世纪全面改革和欧化阶段。所以,历史上具有俄罗斯民族绘画特征的应该是在19世纪,此前的俄罗斯绘画艺术滞后于欧洲画坛。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俄罗斯绘画得到了迅速发展,至19世纪时显露出强烈的现实主义特征,涌现出一大批关注现实、具有深刻批判意识的画家。随后出现了“巡回画展”,为俄罗斯绘画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成于19世纪30-40年代,50-60年代走向繁荣,70-80年代发展到鼎盛。
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重要代表画家之一是克拉姆斯柯伊。克拉姆斯柯伊是巡回画派的组织者和思想领袖。他的作品善于揭示当代人物的内心世界,主人公显得深沉、智慧、宁静。列宾是19世纪下半叶俄罗斯绘画的巨匠,他的画作全面地表现了自己的时代和俄罗斯人民的生活。列宾塑造的人物雄强,画面构思宏大,他笔下的人物常常雕像般厚重,是壮士般、勇士般不可战胜的人们。另一位杰出的19世纪绘画巨匠是苏里柯夫,他画了许多大型巨作,场面悲壮、宏大。他善于运用黑白两极,营造肃穆宗教般的气氛。瓦斯涅佐夫是巡回展画派之一,也是位描绘人民的力量、意志和智慧的画家。列维坦和瓦西里耶夫是19世纪俄罗斯风景画的杰出代表,他们被称为大自然的诗人和歌手;他们笔下的天空、大地、云气、树木都是诗意的组合,景色显得沉郁、壮阔、苍茫,体现了沙皇统治下俄罗斯进步知识分子那徨、伤感、忧郁的情感。
在学习和借鉴欧洲艺术家所创造的丰富的艺术经验上,19世纪俄罗斯的画家们有所发展。在俄罗斯的“欧化”过程中,肖像绘画的色彩开始比较单调,构图缺乏变化。至18世纪中期后大批艺术家出国,国内则请来外国艺术家来俄,在建筑装饰艺术及肖像绘画方面都得到了发展,在画面上构图开始变得宏伟。列宾及其他一些画家,采用直接上色画法,运用厚画法,使画面上留下厚重的笔触。笔触本身很有张力、很有表现力和具有美感,笔触成为画家性格、情感、艺术秉赋的自然流露,表现为画家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个性特征。画面以其雄强、悲壮、沉郁、凝重、静穆为主要艺术特征,体现了极强的民族个性。他们的绘画有别法国、意大利的浪漫、洒脱、梦幻、理想化,在世界绘画史上独树一帜。
二、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民族心理渊源
由于特定的历史原因,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和欧洲现实主义绘画内涵不同,在社会文化、民族精神和审美价值等各个方面,都显示出自己的个性风格。
纵观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画家们具有深厚的民族主义思想,充满哲理、崇尚理想、追求真理、渴望变革,具有独特的民族意识和民族精神。其特色是真实地描绘了俄罗斯人民的历史、社会生活和大自然,揭露沙皇专制统治和落后的农奴制,把人的命运、祖国的前途与民族解放运动结合起来。他们把艺术从贵族沙龙里解放出来,使绘画艺术根植于人民,充满永恒的生命力。
俄罗斯没有古老的文明古迹,俄罗斯文化起步晚,但发展快。早在6-7世纪时,勇敢的瓦良格人开发了这片原始的土地,并深入到伏尔加河流域,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最终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民族结合形成了最初的俄罗斯民族。
1472年俄罗斯君主伊凡三世同拜占庭帝国末代皇帝的侄女结婚,于是他便称帝国的正统继承人。1497年伊凡三世把拜占庭王室的徽号的双头鹰定为国徽,以此表示俄罗斯继承了第二罗马―拜占庭。恺撒是古罗马的大独裁者。叶卡捷林娜女皇上台后,更是对外实行扩张政策,成为世界上幅员最辽阔的大帝国的第一女主人。总之,俄罗斯国民崇尚“强权”和“强大”的心态,倡导强国主义,以此凝聚国民思想。
俄罗斯疆土辽阔,广大的空间造就了俄罗斯民族豪放的性格,给了俄罗斯人高大魁梧的体魄,宽大豁达的胸怀,慷慨、豪爽的性格。但是俄罗斯漫长而寒冷的冬季给俄罗斯人带来了沉重与压抑、恶劣的气候使俄罗斯人饱尝了艰辛,因此俄罗斯人的表情显得庄严、肃穆、凝重,心情忧郁、伤感。俄罗斯人从小就培养孩子的勇敢、坚毅,像鹰一样的性格。历史上的彼得大帝、库图佐夫和朱可夫是震惊中外的叱咤风云的英雄,在1812年抗击拿破仑的全民战争中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中,充分体现了俄罗斯人不屈不挠、勇敢顽强的民族性格。
地跨欧亚的俄罗斯兼有东西方文化的渊源,它横跨亚欧大陆,它的文化是在欧亚两种文化双重影响下发展,既不同于欧洲文化,也不属于亚洲文化。
三、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民主主义浪潮
任何一种艺术不是孤立发展的,它们之间是相互联系、相互发展的;受到民族的政治、地域特征、宗教信仰,历史命运等方面的影响。一种艺术如果离开其民族艺术文化的整体,离开与其他艺术种类的联系,其发展是困难的。
从19世纪起,资本主义在俄罗斯大地上急剧发展,但是俄罗斯资本主义发展与沙皇封建专制形成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俄罗斯社会的先进之士接受了西方先进思想,看到了专制制度的没落和腐朽,尤其是1812年抗击拿破仑入侵的全民战争。另一事件则是1825年由贵族知识分子在彼得堡参政院广场举行的“十二月党人起义”。这两件重大的历史事件促进了俄罗斯民主主义思想的形成和民族意识的觉醒,增强了俄罗斯人民与沙皇专制制度和农奴制斗争的勇气和信心。30-40年代,哲学家、文学评论家别林斯基、赫尔岑等紧握时代脉博,提出了文艺的民族性和以现实生活为创作素材的 口号 。
19世纪中期以后崇尚文学艺术的习俗风行,俄罗斯绘画得以升华。果戈里、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等作家揭露畸型的社会现象,揭示生活的本质,是19世纪后期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发端。1855年,哲学家、作家和评论家车尔尼雪夫斯基发表著名论文《艺术与现实的美学关系》,明确提出了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提出了“美是生活”的定义。由诗人涅克拉索夫主编的大型文学刊物《现代人》杂志成为宣传革命思想的强大阵地,把革命民主义思想发展到空前的高度。文学巨匠列夫・托尔斯泰、小说家契诃夫、剧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等在各自的作品中,深刻地揭露了俄罗斯社会问题,塑造了一系列可歌可泣的主人公形象。19世纪上半叶,格林卡倡导了俄国音乐民族化之路,柴可夫斯基音乐为俄罗斯人民所喜爱,蜚声全世界。紧跟文艺界的动态和思潮,绘画界也积极参与社会运动。
在这场轰轰烈烈的热潮中,俄罗斯的绘画创作同样具有使命感。画家们高举民主主义革命的大旗,激情、豪迈、强劲,大笔挥洒。可见,从理论导向开始,19世纪初的俄罗斯画坛由纷呈的浪漫主义、古典主义等流派逐渐转为现实主义。此时,绘画艺术真实地表现生活,再现社会风貌,揭示社会现实。这一时期俄国巡回展览画派的彼罗夫的《送葬》等表现出社会责任与义务,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等描写现实生活的真实形态,苏里柯夫的《近卫军临刑的早晨》等描绘矛盾冲突和精神世界,都具有着悲剧的力量,展现出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鼎盛。
四、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宗教文化影响
19世纪俄罗斯现实主义绘画中体现了这种宗教性气氛,画面上大多庄严、静穆、悲壮、宏大。俄罗斯艺术家这种沉重的宗教使命感,不仅以自己的作品,而且以自己的生命实践证明了人生能达到了的神圣境界。
在俄罗斯历史上,宗教观念、宗教思维深入到俄罗斯人的灵魂之中,尤其是18世纪初彼得大帝改革以前,宗教文化几乎是俄罗斯主流文化的唯一形式。
还在10世纪时的基辅公国时代,俄罗斯就与欧洲发达的拜占庭有了密切联系。基辅公国在公元988年接受了拜占庭的xx教,在作为国教的影响下,拜占庭的圣像画随之流入俄罗斯,这为17世纪后肖像画的发展打下了基础。
19世纪是俄罗斯东正教发展的鼎盛时期,许多著名的大教堂和宗教名胜是在这一时期建成的。如莫斯科著名的“xx救世大教堂”,彼得堡的伊萨大教堂,喀山教堂及圣血教堂(又叫复活教堂)。伊萨大教堂在世界上同类型园型顶教堂中,仅次于罗马的圣彼得教堂。19世纪末兴起的俄罗斯哲学虽然与西方哲学一样建立在概念和理性精神基础之上,但它在思想由来和理论指向等方面却带来浓厚的宗教色彩,其主要形式是宗教唯心主义。在俄罗斯宗教生活中占主要地位的是东正教,受东正教普济众生和“救世”精神的影响,俄罗斯人生产一种超民族主义精神,形成了俄罗斯民族特殊的历史使命和救世主义思想。
俄罗斯人的心里充满了对全人类的担忧和对全世界命运的忧患。俄罗斯人总是有一种使命感,这种使命感获得了极大的影响力,在他们的绘画作品中,也同时得到了具体展现。
五、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物质与技术基础
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画家,具备了这些优秀的秉性。当深邃的思想、丰富的情感、精湛的技术、广博的知识与深厚的艺术修养共同作用于一个画家时,他的艺术就会成为不朽。
俄罗斯人对文化艺术执着的追求和向往,对文艺作品的熟知和了解,对芭蕾、戏剧、绘画作品的高度欣赏力和鉴赏力。早在1764年叶卡捷林娜二世从商人戈茨科夫斯基那儿购得225幅西欧著名画家的油画藏在埃尔米塔日皇宫里,现在的埃尔米塔日博物馆成为世界上馆藏量足以与法国的卢浮宫,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和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相提并论。彼得大帝18世纪实行的改革,基本上打破了俄罗斯闭关自守的保守局面,农奴制的生产趋于瓦解。随着资本主义因素的成长,国家经济实力走在欧洲前列,这些都为文艺的发展、繁荣,以及强盛提供了强大的物质条件。
俄罗斯人崇尚艺术,追求知识。俄罗斯人不仅喜欢看书,而且喜欢藏书。几乎每家都有或多或少的作家全集、选集、丛书、词典等,有的家庭简直就是一个小图书馆。俄罗斯人喜欢看芭蕾,听交响乐,听歌剧。陀思妥耶夫斯基曾在《白夜》中描述过看戏前的玛钦卡要怎样精心地梳妆打扮。19世纪俄罗斯的芭蕾成为国粹根植于俄罗斯民族,19世纪俄罗斯的交响乐与歌剧也誉满全世界。
19世纪俄罗斯的画家们掌握了欧洲最精湛的油画技法,彼得堡皇家美术学院由1757年建成,到了19世纪已培养了好几代专业人才。在这所学府中有从法国、意大利请来的教师,也有派往欧洲各国留学的人。像列宾、苏里柯夫、谢洛夫等这些一流的大师,他们毕业于皇家美术学院,后又去意大利、法国留学深造。
综之,19世纪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绘画描绘人民的生活,描绘俄罗斯大自然,表现俄罗斯人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彰显自己独特的民族性。它们以新颖的内容、深刻的思想、真诚的心灵、高超的技巧与欧洲的绘画艺术媲美,成为世界绘画艺术的瑰宝。
徐莉萍:浙江省宁波教育学院信息与艺术分院
责任编辑:赵卓
标题:赵力中:对目前艺术环境的检讨暨俄罗斯近代绘画艺术赏析
《白嘴鸦飞来了》是萨甫拉索夫于1871年,根据他的科斯特罗马附近的莫米尔诺夫村的两次写生草稿创作的,这年秋天在彼得堡首届巡回展览会上第一次展出。如果说展出的其他一些画,在观众中间引起了这样那样激烈争论的话,那么只有这幅画得到人们异口同声的称赞。萨蒂科夫·谢德林、斯塔索夫等都给它以很高评价,克拉姆斯科依在给瓦西里耶夫的信中,说它是实际上最好最美的作品。他说,尽管有鲍加留包夫、克洛特、希什金这样的风景画家,但他们画的只是乡村、空气和水,而在《白嘴鸦飞来了》中“却有着灵魂,而且只有它才有这种灵魂”。这个评价是抓住了要点,是符合实际的,不然,为什么从第一天开始,人们就在它面前流连忘返,而当恋恋不舍地离去时,也往往带着激动而沉思的神情呢
的确,在这幅画中,有某种把痛苦、喜悦、微笑和深思统一起来的东西,某种用语言难以尽述的隐秘的东西。你感到春天的气息,不光是用眼,而是用全部五官感觉:田野上虽然还覆盖着白雪,第一次春汛后的乡村还很冷,但是,已经听得出冰雪融化的叮咚声,白嘴鸦归巢的啁啾声,白桦树随风摆动的沙沙声。同这些早春的自然音响相和谐,赤裸的纤细的白桦树枝沐着微弱的阳光,融化的雪水在雪堆中间形成蓝色的湖泊,农舍、教堂、塔楼从严冬的萧瑟中抖擞起精神,广阔的天际凝聚着薄云,弥漫着水气。深邃的原野被融雪滋润,显得苍黑而肥沃。如果再深入一步观赏,那么,你会看到,疏稀树林的粉红色枝头正在抽芽、膨胀,那喧嚣的鸦群在盘旋奔走,忙碌营巢……,你感到春在胎动,同时也触动了你的乡土之情,也许你就出生在那个普通的俄国农村中,穿过长满了绿苔的篱笆就是你的家,你从孩提时代开始就迎着早春的晨光,在噗哧响着泥浆的大地上嬉戏,在滋润的留着残雪的村道上追逐,甚至荡着散发着香气的松木做成的小舟,去探讨春潮的涨落……
画的色彩是明快、纯净和谐的,基本上是两种色彩的交织和对比:树和房子的灰色—深棕色,水和天空的白色—蔚蓝色。这两种色彩不仅达到和谐的统一,而且它们在各种具体对象上的运动变化,如雪地上的褐色斑点,反映在水中的石头房子的深黑色,赋予绘画以生动性、透明性和运动感。这种和谐的色调不仅悦目,而且表达了自然本身所含的诗意,它的意境的真实性和作者感受它时跳跃着幻想的心理素质。运用一切色彩来表现光和空气,是萨甫拉索夫一向特别注意的,他曾说过:“没有空气的风景画,不成其为风景画;……如果你没有画出空气来,——那就意味着是一幅糟透了的风景画。”
画家希施金(1832-1898)一生为万树写照,探索森林中的秘密,是一位俄罗斯森林的歌手。他的作品以精细、深入以及善于发现和创造自然界的幽邃意境而引人入胜。他的名作大多为描写俄国的松树和橡树,他喜欢宏伟、豪放、粗犷的大森林,从他19世纪60年代的《砍伐森林》到70年代的《松树林》、《森林深处》、《麦田》,几乎都是对松树的描写。他的《在平静的原野上》、《三棵橡树》和《橡树林》,又描写了橡树坚定、稳固、强大的相貌特征。
《松林的早晨》是一幅在民间流传很广的作品,希施金在画中欢畅地描写了森林中大自然的盎然生机。雾气弥漫,阳光从松梢射入密林,观众如入清新的密林中,呼吸着带雾的潮湿空气,闻着枯树上青苔的芳香,看着顽皮小黑熊的嬉戏。
希施金在创作后期,画了不少冬天里的森林,具有代表性的有《在玛尔特菲娜女伯爵的森林里》(1891),在高大茂密的林间深处,人们在感受寂静气氛的同时,似乎还得到某种哲理的思考,在他逝世的那年,他画了一幅取名《大松树林》(又译作《造船木材森林》)的作品,此画写大自然的富有,同时有很高的技巧。
艾伊瓦佐夫斯基(1817-1900)是一位专攻海洋风景的画家,画海的名手。他笔下的海景,气魄雄伟而庄严秀丽,他有丰富的想象力,也有写实的技巧,在海洋风景画领域独树一帜。作为巡回画派中年长的画家,他的作品在19世纪中期就受到艺坛的重视。他画于1850年的《九级浪》,是他一生中最成功的作品。在巨大的画面上,他用变化无穷的色彩,展示了海浪的惊险和壮美。
艾伊瓦佐夫斯基自小生长在海边,对大海有浓厚的感情和丰富的知识,因此他画的海景有真实感,有磅礴的气势。他一生中画了3000多幅作品,还有不计其数的草图和小稿。他笔下的海景,不论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不论是日出、日没、月夜、霓虹、风雨、雷电,无不具有内在的力度。
库茵芝(1842-1910)是一位以浪漫主义的画笔来咏叹自然的风景画家。如果说希施金的作品像“大自然的肖像”那样细腻,那么库茵芝的画幅则以其装饰情调而独立于众之外。他爱画月光、夜色、晨曦、傍晚,如《在凡拉姆岛上》、《乌克兰的傍晚》和《拉多加湖》,他以某种看似单一的色彩,表现景色的迷人风采。
库茵芝在1879年同时展出的《白桦树丛》、《北方》和《雷雨之后》,描绘了自然界不同的风姿,画中的色彩和光影的变化,使普通的自然景色达到诗一般的境界。《第聂伯河上的月夜》的描绘手法更为浪漫,艺术效果强烈,列宾曾用“触动观众心灵的诗”这样的评语来赞美这幅作品。
19世纪后期俄国风景画派中最后一位大师是列维坦(1861-1900)这是一位兼有抒情和史诗品格的风景画大师,是一位对俄罗斯自然有独特的认识、深刻的理解,并善于揭示自然奥秘的艺术家。
列维坦青年时代在莫斯科绘画雕塑建筑学校学习,他的老师是萨符拉索夫。在他的早期作品如《索柯尔尼基之秋》中,还能看到萨符拉索夫那种偏重叙事的痕迹,但画中已经显示了列维坦用抒情的笔调再现自然的才华,他善于抓住自然形象中与人们思想感情有联系的部分,表达自然界内在的情绪。
列维坦在1888年左右创作的“伏尔加河组画”已充分表现了自己的创作风貌。组画中的《傍晚》、《白桦丛》、《雨后》、《黄昏·金色的普寥斯》等,画出了伏尔加河岸明净的美,传达了伏尔加河流域雄伟开阔的乡土气息。
19世纪90年代是列维坦的创作盛期,这时他完成了《深渊旁》、《符拉季米尔路》、《晚钟》和《墓地上空》等佳作。在这些作品中,似乎没有伏尔加河组画那种对自然景色的赞美,他注意表达的是一种情绪,《符拉季米尔路》的压抑,《深渊》的民间传奇悲剧,《晚钟》中人们在古老宗教中寻求的感情寄托,列维坦又在两年以后的《墓地上空》画中加以综合的表现。这幅画集中地体现了他的创作意图:严峻、宽广、富饶的俄罗斯,贫困、受难的俄国人民。列维坦是生长在俄国的犹太人,父母早亡,自童年起就过着极度贫困的生活,90年代初沙皇对犹太人的迫害,使列维坦内心十分痛苦。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我现在的精神面貌和内在的一切,都包含在这一画中了。”《墓地上空》的画面,表达了雷雨将临,狂风吹折树梢的时刻,严峻的天色,宽广的河湾,正处在极大的变化中。在荒僻的山冈上,是一座被人们遗忘的小教堂和寂静的墓地。一切似乎正孕育暴风雨的来到。画家在构图处理上的大胆和才智,使画面更具博大恢宏之气势。
列维坦在最后五年中,画了一系列有愉悦、欢乐情绪的风景。和他的挚友、作家契诃夫一样,感受到这一阶段社会进步势力的活跃,情绪有所变化,他们的作品中自然流露出对生活的信心和爱。在1895年列维坦画了《伏尔加河上的清风》、《三月》和《金色的秋天》三幅出色的风景画。伏尔加河上绚丽的夏天,三月艳阳天里暖和的阳光,金色秋天是诱人的白桦和宝石般透明的溪水,都流露出了画家内心的激动之情。
1895年以后的作品,如《春天·大水》、《黄昏·月亮》、《农村中的月夜》、《黄昏里的草垛》,列维坦的艺术技巧更加完善。在他逝世前不久完成的《湖》,对自然形象进行了高度概括,造型手段凝练,可以作为他对俄罗斯大自然多方面的探索和总结。列维坦的艺术风格带着一种内在的忧伤感,这与他的命运有着密切的关系,15岁丧母,17岁丧父,艰辛的童年和求学之路给了他创作的基因,以至在他的作品中透射出性格的坚韧和对生命的渴望,他终生未娶,没有子嗣,晚景凄凉。1900年,当俄罗斯春回大地,鲜花开满了白桦林中的时候,列维坦在修道院钟声的祈祷下,静静地离开了人世。
列维坦生命短促,他在39岁正当创作日趋成熟时离世。他属于巡回画派的后起之秀。他在俄罗斯现实主义传统的基础上,吸收了西方包括法国印象派绘画的技巧,进行了艺术上的革新和创造,使俄罗斯风景画派进入一个更高的文化艺术层次。
第2部分:19世纪的俄罗斯的历史画
读历史画,先略论历史画在历史上的位置和意义。
我们应对自己历史中的精神缺失而勇于检讨!我们一个文明古国,却鲜见时代的标志性作品和艺术的精神内涵。
当我们翻开世界美术史,不乏有历史画的经典之作映入眼帘,并为之撼动,而在中国的美术史上,此类的作品却不多见,是为什么!这是值得思考的。
西方绘画史上的18、19世纪的古典主义、浪漫主义都将历史画作为十分崇高的主题来表现,而且都以此来确立画家的历史地位,历史画在西方美术史上实际形成了光彩夺目的绘画史。在西方历史中文化艺术巨匠往往最终形成时代英雄,其贡献显赫存在于社会历史中,如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他们的文化艺术精神最终演化为时代精神,而在东方,这一现象却属罕见,以艺术家的精神为社会时代的旗帜似乎是没有的,由于艺术在中、西方历史上的功能完全不同,特别是在文化传统中的形态及精神世界中存在的巨大差异,因此其存在地位和现状大不一样也就是历史的事实与现象而已了。
对于影响我国美术界较广泛而深刻的俄罗斯美术有着深厚的历史画传统,其丰富而经典的作品常见于19世纪的俄国巡回画派,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了解的俄国绘画是十分片面而狭窄的,产生了诸多的历史误会,然而苏联时期的历史画和我国20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的历史画却散失了历史画本身的学术意义和审美功能,弱化了其精神内涵,这个时期的历史画显得苍白无力,甚至曲解历史,被政治斗争浸透画面,使之多少丧失了历史画的崇高意义和人文价值。
中国近现代历史画和历史画家与西方历史画及画家比较在若干方面有着较本质的区别;首先是历史画本体上的学术没有达到深度,对历史上的主题事件在其历史上的意义和精神层面上的价值以及在现实中的启示。均未达到如《自由***民》、《近卫军临刑的早晨》等经典作品的人文价值。其二是历史画家的个人问题,也就是艺术家本体的问题,画家对历史及其事件的思考和判断都受到社会传统文化及政治因素的局限,综上所述、对审美人性社会道德等各方面的评价这就取决于画家的个人历史文化背景和独立精神的思考。画的本体思想决定了作品的价值内涵。由于中国画的内在精神和形式的欠缺,长期形成了文人雅士的生活消遣方式,没有以科学的精神和洞察社会的方法与手段融入绘画,以创作出波澜壮阔的以人物为主要对象的惊天巨作而垂青史,这就是历史留下的缺憾。其三是历史画家艺术创作能力,一个成熟历史画家的绘画技能是不言而喻的,只有具备了完美的技能才能够成为一个具有控制力的历史画家,历史画是一个写实画家的试金石,否则画家的宏图之志就会变为一席空谈,由于历史画的因素十分复杂,其审美的意象随着历史的进程也在流动,历史画家也应更富有探索精神,更深入揭示历史画的精神价值和人性的尊严,对我们过去凝重和漫长的历史多加思考、忘记自己历史的民族是悲哀的,如果中断了历史性绘画的民族更加可悲!
在巡回展览画派中有杰出成就的,是伊里亚·列宾(1844-1930),他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一画,奠定了俄国19世纪绘画在世界美术史上的地位。列宾在此画中,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独到的深度,外光的表达和炎夏闷热空气的渲染非常出色,在构图上——巧妙地利用沙滩的地形和河湾的转折的描写,使画中的人物犹如一群雕塑,被塑造在一座**隆起的底座上,这空间布局上的成功,使这幅尺寸不大的画面具有宏大雄伟的效果。
在画完《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以后,列宾随后去法国留学。19世纪70年代初,正是法国印象主义登上历史舞台的时刻,印象主义画家对光和色彩的探索成果,无疑对列宾产生了影响和启发。他在法国画成的《渔民的女孩》、《巴黎咖啡店》、《萨特阔》等,表现出他对绘画语言形式的浓厚兴趣,这位年轻画家,内心里关注的依然是绘画的内容,所以当他1876年回到俄国以后,很快画出了像《祭司长》和《库尔斯克省的宗教行列》那种有强烈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对俄国的民俗宗教作了深刻的描写,并刻画了心地纯真善良及形形色色各阶层人士遭受社会歧视的小人物。
如在列宾的《索菲亚公主》这一油画中,描写了17世纪末、18世纪初俄国改革初期宫廷中的保守势力的代表彼得一世的姐姐索菲亚公主的悲剧下场。在《伊凡雷帝杀子》中,列宾深刻地揭示了俄国16世纪的暴君、一个生性狐疑、性格怪癖的沙皇的形象,他杀害了皇储后的恐怖和精神上的崩溃,被列宾刻画得精细入微。
列宾的《查波罗什人写信给苏丹王》,以其英雄的群像和乐观的色彩,表现出与《伊凡雷帝杀子》迥异的绘画风格。整个画面洋溢在一片笑声中,豪迈而自信的查波罗什人,围坐在桌边,用尖刻、幽默的语言给土耳其苏丹王写复信,耻笑苏丹王对他们劝降的企图。为作此画,列宾曾到查波罗什人聚居过的乌克兰,先后数次搜集素材,因此画面上查波罗什人的服装、用具、乐器、装饰品等,都相当真实,具有历史研究的价值。
列宾的肖像画十分卓越,他认为肖像画是“最有现实意义的绘画体裁”。他为同时代各个阶层的代表人物作了各种类型的肖像,他的名作如《穆索尔斯基肖像》、《托尔斯泰肖像》、《斯塔索夫肖像》、《特列恰可夫肖像》等,用笔自由,刻画深入,是俄罗斯肖像画艺术中很见功力的作品。陈列在普希金博物馆中的《国务会议》一画是列宾在20世纪初接受官方订件,为沙皇的国务会议作一幅大型的群像画,此画在助手们的协助下完成,《伊格纳吉耶夫伯爵肖像》和《盖拉尔德和高列梅金肖像》是列宾为国务会议中的重要人物绘制的肖像,此肖像作品是《国务会议》很有代表性的习作。
列宾长寿而多产,他丰富的艺术创造和卓越的表现技巧,把俄国绘画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他接受了当时俄罗斯进步文学的影响,吸收了西方艺术的精华,辛苦耕耘,他艺术中深刻的批判精神,标志了俄国批判现实主义绘画的高峰。
苏里科夫(BИСуриков,1848-1916),是在俄国批判现实主义艺术成熟阶段成长起来的画家。他的历史画,在取材和创作思想上,都作出有价值的革新,在巡回展览画派中他与列宾齐名,并同被认为是俄罗斯的历史性绘画巨匠。
在巡回画派的创作中,历史画原是比较薄弱的,因为历史题材处理往往不易与现实生活关联。苏里科夫在这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索,并作出了重要贡献。
苏里科夫从事历史画创作,有他得天独厚的条件。19世纪中叶,在他出生并度过童年和青年时代的西伯利亚小镇,还保留着古老的传统生活方式和习俗,而在他学习的城市圣彼得堡,地处欧洲,深受欧洲的影响,并已经是一个相当现代化的大城市。
在1871年的第一次巡回画展上,有一幅题材新颖的历史画,这是画家盖依创作的《彼得大帝审问王子阿历克赛》。这幅画表现了俄国历史上一场尖锐的政治斗争的片断,揭示了改革与守旧两种对立观点的冲突。彼得大帝及其时代,给当年还是学生的苏里科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从他定居莫斯科以后,红场上的历史陈迹使他对彼得时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他在1878年着手起稿《近卫军临刑的早晨》(30岁时创作此画),画面描写的是彼得从国外赶回莫斯科镇压近卫军的场面。为这幅画,苏里科夫花了三年时间,他阅读了相关历史文献,在博物馆研究了大量的实物资料。鉴于这一历史事件发生的地点在红场,因此画中用著名的华西里·伯拉仁诺教堂为背景,右侧是克里姆林宫的卫城,这些高大的历史建筑物,大大烘托了这幅作品肃杀与铁血的时代气氛。
这幅画展出于1881年第九次巡回画展,列宾对它曾有极高的评价,认为此画是整个展览会上印象最深的杰作。
继《近卫军临刑的早晨》以后,苏里科夫接着创作了《缅希科夫在贝留佐夫》。前一幅描写了彼得大帝事业的开端,后一幅则是彼得身后事业的衰落。缅希科夫是彼得大帝的宠臣,他曾协助彼得大帝巩固了俄国的政权和国家地位。在判处近卫军的事件中,缅希科夫起了积极的作用。但在彼得去世后不久,在安娜女皇和宫廷中德国人的阴谋策划下,缅希科夫和他的全家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小镇贝留佐夫。缅希科夫的悲剧,是彼得时代以后宫廷权力之争的缩影。
苏里科夫在这幅作品中对历史人物的心理描写,至精至微。他深入到这个失意者的内心深处,刻画了他复杂而又微妙的精神世界。对缅希科夫形象的塑造,苏里科夫下了很大的功夫,从构图、色彩、人物安排到服饰和穿戴,无不进行精心的推敲。这幅画在1883年展出后,立即被著名的收藏家特列恰可夫收购。
苏里科夫的另一巨作《女贵族莫洛卓娃》,描写的是彼得大帝父亲时代的事件。17世纪初,日趋扩张的俄罗斯专制政权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教会以加强沙皇和贵族的统治。当时在宗法族长尼孔主教的倡议下实行了教会改革,但社会下层的教徒仍坚持民间的传统礼拜仪式,因而他们被称为“旧教徒”或“分裂派教徒”。莫洛卓娃女贵族就是一位分裂派教徒,她虽有相当的政治背景,由于他坚持旧教而遭到残酷的迫害。画面上,苏里可夫描写莫洛卓娃被人从囚禁的修道院带到另一处审讯的场面。市民们拥挤在修道院门口,等待这位闻名妇人的出现。莫洛卓娃坐在简陋的雪橇上,高举右手,并以两个手指示意自己信仰的坚决。她的动作,除了象征神学上的争论以外,其意义还在于引起社会各阶层对分裂派的同情和对宗教改革的反抗。苏里科夫刻画了一个苦行者消瘦的、没有血色的清癯面颊和狂热,她眼中散发出令人可怕的光芒。她放弃了自己的财富,抛弃了贵族的显赫地位,勇敢执迷地走向自我牺牲之路。在苏里科夫这一反叛的、不可驯服的形象中,人们似乎看到了俄国妇女倔强性格。
《攻陷雪城》是苏里科夫在故乡西伯利亚画成的一幅风俗画,也是他惟一的一幅风俗画。冬天的积雪,节日里的民间游戏,古老的哥萨克服饰,唤起了他的创作欲望。
90年代中期前后,苏里科夫创作了三幅大型历史画:《叶尔马克征服西伯利亚》、《苏沃洛夫越过阿尔卑斯山》和《斯切潘·拉辛》,前两幅画的是俄国民族历史上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画幅的场面很大,主调鲜明,苏里科夫把“近卫军”中刻画的俄国人的顽强的性格特征,再次赋予了叶尔马克和苏沃洛夫的士兵。而《斯切潘·拉辛》则是苏里科夫花了相当精力去塑造的一位农民起义领袖的形象。这幅画完稿于1910年,画中的拉辛在战斗中受了挫折,他瞪大眼睛,满腔积愤,遏制着怒火,在思考复仇的计划。这位使沙皇统治者们闻风丧胆的英雄,在起义失利后被富裕的哥萨克人出卖,最后在1671年就义。
在以后几年中,农民起义的历史题材常使苏里科夫激动,他开始起稿《布加乔夫》、《克拉斯诺雅尔斯克的暴动》,但这两幅画都没有最后完成。他后期创作的《公主参观女修道院》,已带有风俗画的特点。
苏里科夫画过一些肖像,画中人物大都是与创作有关的模特或自己的亲友,而且大多为故乡的哥萨克妇女,她们都是平凡的无名人物,因而画来比较随意、自由,画风质朴。
苏里科夫力求通过历史题材,呼应当时的社会思潮,这既是巡回画派的创作倾向,也与俄国文学中的批判现实主义潮流一致。从绘画领域来看,他革新了俄国的历史画,并在人物刻画的深度和表现技法上,取得了重要的进展和成就。
谢洛夫(BAceepoв,1865-1911)是一位世纪转折期的大师。他的创作,承前启后,在这一阶段的美术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谢洛夫初期的创作活动,正逢巡回画派的盛期80年代,自小跟列宾学画,列宾的创作对谢洛夫有过较大的影响。他的创作后期,正值1905年以后俄国各种艺术流派崛起的时候,谢洛夫和当时的青年画家一样,探索新的艺术表现手法,在艺术形式上作过大胆的追求。因此在谢洛夫的绘画中既可看到俄罗斯美术在内容和形式语言上的进一步提高,同时也可觉察20世纪初期绘画中经历的新的变化。
谢洛夫的成名之作是《少女与桃》和《阳光下的少女》。两幅画虽是具体人物的肖像画,但表现的都是自然和人类的青春这一主题。这两幅作品显示了谢洛夫卓越的表现技巧,画中格调清新,人与自然景色和谐融洽。两幅肖像使当时画坛十分震动。
90年代起,谢洛夫以专业肖像画家驰名于俄国,社会名流纷纷以重金向谢洛夫定画。谢洛夫接受了一系列肖像订件。在订件人中,有沙皇、公爵、达官显贵的工商界的暴发户,谢洛夫对他的入画对象始终抱着严肃的、客观的态度。
谢洛夫在绘制画家亲近和尊重的人物肖像时,则力求表达对象性格中高尚、美好的品质。如他的《科罗温肖像》、《列维坦肖像》等画中人物或是潇洒而富有才华,或是可亲而善良,或是具有坚强的意志力,尤其是列维坦的忧伤情绪,充溢着画面。如叶尔玛洛娃这位卓越的、曾演出过300多个不同性格角色的老演艺家,被人们称为戏剧界的女杰。在狭长的画面上,叶尔玛洛娃站在休息室的大厅里,高视点的构图,突出了她形体的庄重与高大,黑色的长礼服,灰色的墙面,在朴素的色调律动中,显示了这位艺术家的内在气质。这是一幅代表俄罗斯肖像绘画新水平的作品。
谢洛夫为寓言作家克雷洛夫作了很多插图,那些人格化了的动物,神态逼真,使克雷洛夫的儿童读物更显华彩。
由于对18世纪文化的爱好,谢洛夫还画过一组彼得大帝时代的组画,如《彼得在工地上》、《彼得一世在夏宫散步》、《彼得二世和伊丽莎白公主巡猎》等。
1910年,谢洛夫在巴黎观看由佳吉列夫率领的俄国芭蕾舞剧团的演出,俄女演员伊达·鲁宾施坦领衔主舞《埃及之夜》,她出色而新颖的现代表演,在法国十分轰动,谢洛夫当时画了一幅未卸装的《伊达·鲁宾施坦》,谢洛夫以单线平涂的技法,以夸张而简约的线条,画下了伊达·鲁宾施坦的半裸肖像,这在谢洛夫的绘画中虽极少见,从中可以看到他对现代画风和对形式感探索的兴趣。这幅画在俄国画派中曾有不同看法,但未引起太大的波澜。1911年夏天,在罗马的世界美术展览会上,谢洛夫的作品在俄国绘画馆中单独占了一间展览室,欧洲艺评界对谢洛夫的艺术给予了高度评价。秋天他回到俄国,不久即和友人一起去高加索作画。回莫斯科以后即感到心脏不舒服,医生劝他休息,但他自己认为正处在壮年阶段,创作上比较得心应手,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因而继续废寝忘食地工作起来,就在这年冬天,这位肖像画大师因心脏病突发离开了人世。时年46岁。
谢洛夫对他同时代的法国艺术现象极为关注,他多次去意大利和法国观摩那里的艺术作品,他没有像一些肤浅的艺术家那样对外国的时髦亦步亦趋,也没有像一些思想僵化的画家那样抱残守缺,不能容忍别家的探索和新人的涌出。他对革新不抱成见,善于吸收他人之长,但又深知自己和自己的民族,所以他的艺术,具有鲜明独特的风格。他肖像画的深度和在绘画技法上的进展,对当时的俄国和后来的苏联画坛,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
20世纪初,俄罗斯社会发生了巨大变化,巡回画派此时已是强弩之末了,许多画家相继去世和移居海外。这一成为时代精神的一面旗帜渐渐地淡出了历史舞台,但其影响超越了文化和艺术的范畴,以至于百年之后还能见到其影响和听到其历史的回声。今天,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夏宫、普希金博物馆和特列季亚科夫国家画廊里,来自世界各地的学人、艺术家、旅游者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川流不息。
历史证明:艺术家留下的只有作品,一切思想、观念都蕴含在作品之中。当代也不例外,出力作是硬道理,表明了艺术家只有靠作品说话,决非是主义和流派,精品、力作,才能永驻史册!
尾 声
100多年过去了,俄罗斯巡回画派大师们为我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虽然现在我们所处的时代显得纷乱和浮躁,需要冷静和思考,我们到底需要什么因此学习和研究这些优美、充满时代精神的作品,仍然会使我们获得思想的启迪和美的享受。今天的讲座,主要介绍俄罗斯巡回画派具有代表性的各种类型不同的画家。
19世纪上半叶古典主义开始让位于浪漫主义,而浪漫主义又遇到现实主义学派日益强劲的冲击。
在雕刻中,古典主义的追随者马尔托斯(1752—1835)所作的《米宁与波热尔斯基》纪念碑(1804—1814)是俄罗斯民族雕刻的代表作。这是一件历史题材的雕刻作品,表现了1612年米宁和波热尔斯基领导的军队开进莫斯科,赶走波兰统治者,进而建立了罗曼诺夫王朝的历史事件。在1821年的抗法战争中,从莫斯科的战火灰烬中建立起的这座纪念碑,不仅重现了久远的历史,同时也面向了1812年和此后的时代。
俄罗斯的浪漫主义美术:绘画中浪漫主义的代表是基普连斯基(1782—1836)。他的优秀作品《骠骑兵达维多夫》(1809)使他获得院士称号。达维多夫是画家的同代人,也是1812年卫国战争参加者的杰出代表。1827年基普连斯基为普希金所作的肖像曾受到普希金本人的肯定。浪漫主义的进步因素在风景画家谢德林(1790—1830)的创作中也得到反映。他虽然画了许多意大利景色,如《卡普里岛》(1826)、《海滨露台》(1828)等,并且最后病逝于那不勒斯海岸的桑塔·露其亚,但是他的作品却运回了俄国,受到人们的赏识。
风俗画的发展:19世纪上半叶在造型艺术中占有特殊地位的是特罗比宁(1776—1857)。这位以农奴身份度过47年岁月,直到1823年才获得“自由”的画家曾受到同时代人的高度评价。特罗比宁画过各阶层的人物,代表作有《花边女工》(1823)、《琴师》(1839)等。他的艺术具有浪漫主义情调,但更倾向于风俗性,他为莫斯科画派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维聂茨昂诺夫(1780—1847)是对俄罗斯风俗画发展起过重要推动作用的画家。他早年从师于鲍罗维柯夫斯基,20年代初转向开拓风俗题材。他歌颂庄稼人的劳动和生活,他的《春耕》(1820)、《女地主的早晨》(1823)等画是杰出的风俗性作品。他一反学院派的作画原则,力主写生,由他自办的美术学校培育出许多优秀的画家。
到19世纪上半叶,学院派艺术虽然力图掌握浪漫主义的个别手法,但已无力阻止自己的衰落。这时与学院派艺术联系紧密的画家布留洛夫折衷地吸取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学派的创作因素,以一幅《庞培末日》(1833)的巨作为他带来闻名世界的声誉。
艾瓦佐夫斯基(1817—1900)是同样受到浪漫主义影响的风景画大师。还在童年,大海就进入了艾瓦佐夫斯基的生活。他被故乡黑海沿岸的海景迷住了心灵,为此,他作过3000多件海景画。他的作品不仅表现大海自然力之雄伟,同时还沤歌了人对大自然的征服精神,他的《九级浪》(1850)即是这样的力作。
19世纪上半叶,历史画创作也已向现实主义迈进,伊凡诺夫(1806—1858)的创作体现出这一趋势。他的代表作《基督出现在人民面前》(1837—1857)利用宗教题材传达了他对社会现实问题的认识。
批判现实主义美术的产生:19世纪40年代以后,艺术家逐渐摒弃宗教神话题材的虚构形式,而去揭露他们所处社会的时弊,批判现实主义正是在这种社会条件下产生的。
费多托夫(1815—1852)的艺术包含有批判现实主义的萌芽。费多托夫短促一生中的一半时间是在军中服役,他接受美术教育是通过美术学院的夜校。他留下的作品不算多,但都是非常有社会意义的作品,如《少校求婚》(1848)、《贵族的早餐》(1849)、《年轻寡妇》(1851)等。
最能代表巡回画派成就的画家是列宾。他出生于乌克兰的屯田兵家庭,在美术学院学习时获金奖,由此得以访问维也纳、威尼斯、佛罗伦萨、罗马和巴黎,大大开阔了眼界。他创作的题材极为广泛,他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查波罗什人写信给土耳其苏丹》《伊凡雷帝杀子》等都是脍炙人口的杰作。 画派简介 俄罗斯在19世纪上半叶出现了许多卓然有成的画家,他们在历史题材和现实题材的作品中均表现出一定深度,在绘画技巧上亦各有所长,为俄罗斯绘画学派的建立做出了各自的贡献。历史题材的比如勃留洛夫的《庞贝城的末日》、伊凡洛夫的《基督显灵》;反映现实的比如费多托夫的《少校求婚》比罗夫的《送葬》等,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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