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傍宅地翻译

文言文傍宅地翻译,第1张

1 文言文《傍宅地》中“竹修”“宅遗”“悠然”是什么意思

宅傍与后有隙地可葺园,不第便于乐闲,斯谓护宅之佳境也。开池浚壑,理石挑山,设门有待来宾,留径可通尔室。竹修林茂,柳暗花明;五亩何拘,且效温公之独乐;四时不谢,宜偕小玉以同游。日竟花朝,宵分月夕,家庭侍酒,须开锦幛之藏;客集征诗,量罚金谷之数。多方题咏,薄有洞天;常余半榻琴书,不尽数竿烟雨。涧户若为止静,家山何必求深;宅遗谢眺之高风,岭划孙登之长啸。探梅虚蹇,煮雪当姬,轻身尚寄玄黄,具眼胡分青白。固作千年事,宁知百岁人;足矣乐闲,悠然护宅。

竹修:竹修林茂,应为茂林修竹。作者为了与“柳暗花明”的句子结构相统一,故说成“竹修林茂”。茂林修竹是“互文”,意思是树林与竹林都很茂密高大。

宅遗:这不是一个词,是说宅院保留了谢眺的遗风。

悠然:安适、悠闲的样子。

2 文言文翻译、立基

立基

建园林场圃,基础以厅堂为主。首先考虑景致安排,最好是坐北朝南,如果要栽高大的树木,在中庭种几棵就好。围墙拉大些,多留空地以便布置,最合适的地方构建馆舍等主体建筑,剩下的点缀以亭台。样式要因地制宜,融合环境,配以适当的绿化。坐落不拘泥宅居风水,但开门朝向一定要配合厅堂。

在造景上,低者愈低,宜造池,应曲折,沿岸要有亲水平台,搭配小桥,在有限的空间营造曲折萦回;高者愈高,适为山,挖池造山,因其形式配以绿化,楼台廊榭顺势而为。要观之有“水流天外、山色空蒙”之感。

水配以柳、荷等才显得灵动,山植梅、竹方显清幽。绿荫森森,夏自成阴,疏影残荷,秋意顿生。循古人“采菊思陶令,登楼忆庾公”,殊为风雅。

1、厅堂基

厅堂立基,古来或三间或五间。根据地方大小,四间也行,四间半也可。再没地方,三间半也可以。曲折变换,营造空间深度的变化,就全在那半间地方上。大凡建筑园林,都以此例。

2、楼阁基

楼阁按顺序在厅堂之后,取意可临水登高,依山眺远。有两层、三层之别,从(山)下看是楼,腰与山齐,再上一层则豁然开朗。

3、门楼基

园林建筑虽无固定坐向,但门楼一定要与厅堂一致。

4、书房基

书房地点可在主体建筑一起,或单独建设,但一定要幽静,外人轻易不到。内部或分斋、馆、房、室,因地而定,取意雅静。若是单独建,基础可参照建厅堂带半间的那部分规划,以营造曲折,形式因地制宜。

5、亭榭基

亭榭或隐花间,或傍水边。榭定建在花间;亭不一定非在水边,泉水边、竹林里、山顶上、渊涧旁,样式大体不差,地点则不拘定势。

6、廊房基

廊檐应事先留出地方,屋前屋后,曲折通幽,由建筑主体渐远,上可绕山腰,下可涉水面,取自然之势,显出景致层次。

7、假山基

假山大多依水而建,根据高低来决定占地,高了占据空间,大了占据地方,不宜建在正中,也不可太过分散。

大体如斯,不确处见谅!

查了下,张家骥教授著有《园冶全释——世界最古造园学名著研究》

3 文言文翻译

中丞于成龙巡视到高邮。

恰好有一个富绅家即将嫁女儿,嫁妆非常多,夜里被盗@贼穿墙打洞席卷一空。当地刺史束手无策。

于成龙命令关闭各个城门,只留一个城门放行人出入,派公差头目把守,严格搜查行人的装载。又出告示告知全城百姓各自回家,等候第二天仔细搜查,务必找到赃物。

于成龙暗地里叮嘱公差头目:如果有人从城门出入两次的就把他抓起来。过了中午抓获了两个人,全身之外,并无其他随行物品。

于成龙说:“他们是真正的盗@贼。”这两个人不停地诡辩。

于成龙命令脱掉两人的衣服搜查,发现外衣里面套着两身女装,都是富绅家嫁妆的衣物。原来盗@贼们担心第二天大搜查,急于转移赃@物,物品太多,难以携带,所以秘密地穿在身上,多次带出城去。

4 文言文翻译

阮籍曾从容不迫地对他说:“我平时曾经游历过东平,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

司马昭很高兴,便授予他东平相的职位。附:阮籍传全文选自《晋书》中列传第十九: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也。

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

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博览群籍,尤好《庄》《老》。

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

时人多谓之痴,惟族兄文业每叹服之,以为胜己,由是咸共称异。 籍尝随叔父至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开一言,自以不能测。

太尉蒋济闻其有隽才而辟之,籍诣都亭奏记曰:“伏惟明公以含一之德,据上台之位,英豪翘首,俊贤抗足。开府之日,人人自以为掾属;辟书始下,而下走为首。

昔子夏在于西河之上,而文侯拥彗;邹子处于黍谷之阴,而昭王陪乘。夫布衣韦带之士,孤居特立,王公大人所以礼下之者,为道存也。

今籍无邹、卜之道,而有其陋,猥见采择,无以称当。方将耕于东皋之阳,输黍稷之余税。

负薪疲病,足力不强,补吏之召,非所克堪。乞回谬恩,以光清举。”

初,济恐籍不至,得记欣然。遣卒迎之,而籍已去,济大怒。

于是乡亲共喻之,乃就吏。后谢病归。

复为尚书郎,少时,又以病免。及曹爽辅政,召为参军。

籍因以疾辞,屏于田里。岁余而爽诛,时人服其远识。

宣帝为太傅,命籍为从事中郎。及帝崩,复为景帝大司马从事中郎。

高贵乡公即位,封关内侯,徙散骑常侍。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

及文帝辅政,籍尝从容言于帝曰:“籍平生曾游东平,乐其风土。”帝大悦,即拜东平相。

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鄣,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帝引为大将军从事中郎。

有司言有子杀母者,籍曰:“嘻!杀父乃可,至杀母乎!”坐者怪其失言。帝曰:“杀父,天下之极恶,而以为可乎?”籍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杀父,禽兽之类也。

杀母,禽兽之不若。”众乃悦服。

籍闻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三百斛,乃求为步兵校尉。遗落世事,虽去佐职,恒游府内,朝宴必与焉。

会帝让九锡,公卿将劝进,使籍为其辞。籍沈醉忘作,临诣府,使取之,见籍方据案醉眠。

使者以告,籍便书案,使写之,无所改窜。辞甚清壮,为时所重。

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

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及将葬,食一蒸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又吐血数升,毁瘠骨立,殆致灭性。

裴楷往吊之,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楷吊唁毕便去。或问楷:“凡吊者,主哭,客乃为礼。

籍既不哭,君何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

时人叹为两得。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

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

由是礼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护之。 籍嫂尝归宁,籍相见与别。

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设邪!”邻家 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诣饮,醉,便卧其侧。

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

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其外坦荡而内淳至,皆此类也。

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

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 籍能属文,初不留思。

作《咏怀诗》八十余篇,为世所重。著《达庄论》,叙无为之贵。

文多不录。 籍尝于苏门山遇孙登,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登皆不应,籍因长啸而退。

至半岭,闻有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遂归著《大人先生传》,其略曰:“世人所谓君子,惟法是修,惟礼是克。

手执圭璧,足履绳墨。行欲为目前检,言欲为无穷则。

少称乡党,长闻邻国。上欲图三公,下不失九州牧。

独不见群虱之处裈中,逃乎深缝,匿乎坏絮,自以为吉宅也。行不敢离缝际,动不敢出裈裆,自以为得绳墨也。

然炎丘火流,焦邑灭都,群虱处于裈中而不能出也。君子之处域内,何异夫虱之处裈中乎!”此亦籍之胸怀本趣也。

译文为:《阮籍传》译文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父亲阮,魏国的丞相掾,在当世知名。阮籍容貌奇美俊伟,志气开阔奔放,傲然独立,任性不受羁绊、喜怒不显露在表情上。

他博览群书,尤其喜好《老子》《庄子》。嗜酒并能够长啸,又很会弹琴。

当他得意时,竟忘记了自己的形骸和举止。当时人多说他痴呆,只有他同族兄长阮文业每每赞扬佩服他,认为他超过自己,因此大家都一齐称赞他奇异的才能。

阮籍本有剂世之志,正当魏晋之际,天下多有变故,名士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阮籍为此不参与世事,便经常饮酒至醉。文帝司马昭想为武帝司马炎向阮籍求婚,阮籍醉了六十天,文帝没有说话的机会才中止。

钟会多次问他。

5 文言文翻译

秋天在敬亭送叔伯侄子李游庐山的序文

我小时候,大人让我诵读《子虚赋》,我就很向往其中的描述。长大后,游览了南方的云梦泽,观看了七个沼泽的壮观景象。在安陆(地名)贪图喝酒,蹉跎地过了十年。当初,我的叔父从长沙被贬回到嘉兴,当时我在半道拜见他,在树林里喝酒。你还是个小孩,在旁边游戏。现在已经长大,很是秀气。我很久前就衰老了!见到你很欣慰,想起从前的悲伤往事,不仅又破涕为笑。你又告诉我要去远方,去登西边的香炉峰。长山纵横,大江回旋。瀑布从天而落,似乎和银河争流;腾起的彩虹,奔驰的雷电,光照所有的山谷,这是天地间的奇异景观。那山上有方湖、石井,我们无法看到。羡慕泥此次出行,能和仙鹤一同长啸。遗憾的是没有长生不老的仙药,也没有腾云驾雾的白龙,让秦朝时的挥鞭,前去桃花源。我没有实现夙愿,惭愧的回到名山,以往以后,我们能携手攀登五岳。为抒发送你远行的心情,怎么能缺少诗呢?

6 文言文翻译

不久,太祖和老朋友石守信(浚义人,领归德军节度使)等人一起喝酒,喝到尽兴之时,太祖屏退左右侍奉的人,说:「我如果没有你们的协助,也没有办法到现在这种地步,想到你们的恩德,实在深厚无穷。然而做天子也很艰难,实在不如当节度使快乐。我现在就早晚都不能安心,睡不好觉。」

石守信等人说:「为什么?」

太祖说:「这不难明白。天子这个位子谁不想坐呢?」

石守信等人都惶恐地叩头说:「陛下为什么这样说话?」

太祖说:「你们虽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是如果部下想要富贵,有一天用黄袍强加在你们身上,就算你们想不做也不可行啊!」

石守信等人叩头哭道:「我们都愚笨得没有想到这种事,希望陛下可怜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

太祖说:「人生如白驹过隙,追求富贵不过是多得一些金钱,多一些享乐,使子孙不致贫困罢了,你们何不放下兵权,购买良田美宅,为子孙立下永久的基业。再多安排些歌舞美女,每天喝酒作乐一直到老。君臣之间也没有嫌隙,这样不是很好吗?」

石守信等人便一再拜谢说:「陛下这样顾念我们,恩同再造。」

第二天,这些人都宣称自己生病,请求解除兵权。

7 文言文翻译

灌夫在服丧期内去拜访丞相(应该是指武安侯田玢),丞相随便地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拜访魏其侯(窦婴),恰值你现在服丧不便前往。”

灌夫说:“您竟肯屈驾光临魏其侯,我灌夫怎敢因为服丧而推辞呢!请允许我告诉魏其侯设置帷帐,备办酒席,您明天早点光临。”武安侯答应了。

灌夫详细地告诉了魏其侯,就像他对武安侯所说的那样。魏其侯和他的夫人特地多买了肉和酒,连夜打扫房子,布置帷帐,准备酒宴,一直忙到天亮。

天刚亮,就让府中管事的人在宅前伺侯。等到中午,不见丞相到来。

魏其侯对灌夫说:“丞相难道忘记了这件事?”灌夫很不高兴,说:“我灌夫不嫌丧服在身而应他之约,他应该来。”于是便驾车,亲自前往迎接丞相。

丞相前一天只不过开玩笑似地答应了灌夫,实在没有打算来赴宴的意思。等到灌夫来到门前,丞相还在睡觉。

于是灌夫进门去见他,说:“将军昨天幸蒙答应拜访魏其侯,魏其侯夫妇备办了酒食,从早晨到现在,没敢吃一点东西。”武安侯装作惊讶地道歉说:“我昨天喝醉了,忘记了跟您说的话。”

便驾车前往,但又走得很慢,灌夫更加生气。等到喝酒喝醉了,灌夫舞蹈了一番,舞毕邀请丞相,丞相竟不起身,灌夫在酒宴上用话讽刺他。

魏其侯便扶灌夫离去,向丞相表示了歉意。

8 文言文翻译

[原文] 记旧本韩王后 欧阳修 予少家汉东,汉东僻陋无学者吾家又贫无藏书州南有大姓李氏者,其干尧辅颇好学。

予为儿童时,多游其家,见有弊筐贮故书在壁间发而视之,得唐《昌黎先生文集》六卷,脱落颠倒无次序,因乞李氏以归。读之,见其言深厚而雄博,然予犹少,未能悉究其义徒见其浩然无涯,若可爱。

是时天下学者杨、刘之作,号为时文,能者取科第,擅名声,以夸荣当世,未尝有道韩文者予亦方举进士以礼部诗赋为事。年十有七试于州,为有司所黜因取所藏韩氏之文复阅之,则喟然叹曰:学者当至于是而止尔!因怪时人之不道,而顾己齐未暇学,徒时时独念于予心,以谓方从进士干禄以养亲,苟得禄矣,当尽力于斯文,以偿其素志。

后七年,举进士及第,官于洛阳。而尹师鲁之徒皆在,遂相与作为古文。

因出所藏《昌黎集》而补缀之,求人家所有旧本而校定之其后天下学者亦渐趋于古,而韩文遂行于世,至于今盖三十余年矣,学者非韩不学也,可谓盛矣。 呜呼!道固有行于远而止于近,有忽于往而贵于今者,非帷世俗好恶之使然,亦其理有当然者。

而孔、孟皇皇于一时,而师法于千万世。韩氏之文没而不见者二百年,而后大施于今,此又非特好恶之所上下,盖其久而愈明,不可磨灭。

虽蔽于皙而终耀于无穷者,其遒当然也。 予之始得于韩也,当其沉没弃虚之时,予固知其不足以追时好而取势利,于是就而学之。

则予之所为者,岂所以急名誉而于势利之用哉?亦志乎久而巳矣。故予之仕,于进不为喜退不为惧者,盖其志先定而所学者宜然也。

集本出于蜀,文字剥画颇精于今世俗本,而脱缪尤多。凡三十年问,闻人有善本者,必求而改正之。

其最后卷帙不足,今不复补者,重增其故也。予家藏书万卷,独《昌黎先生集》为旧物也。

呜呼!韩氏之文、之道,万世所共尊,天下所共传而有也。予于此本特以其旧物而尤惜之。

[译文] 我年青时家住汉东郡。汉东偏僻落后,没有学问渊博的人,我家又穷,没有藏书。

州城南部有一姓李的大户人家,他儿子尧辅相当好学,我少年时代经常左他家游玩。有次看见一只破竹筐装着旧书放在墙壁间,打开翻阅,得到唐代《昌黎先生文集》六卷,脱落颠倒,次序很乱。

我便求李家送给我,拿回家中。读时,发现它的言论深刻,扎实、宏伟、宽广。

但我还年轻,不能全部懂得它的含义,只觉得它浩大无边,非常可爱。当时,天下人都学习杨亿、刘筠的文章,号称“时文”。

能写时文的人,可以得到功名,获取名声,被世上的人夸耀称赞。从来没有人称道韩文。

我也正在努力于考取进士,重点钻研礼部所规定的诗赋程式。十七岁那年,在随州应试,被主考官除名。

于是取所藏的韩愈文集再读,长叹说:“求学的人应该达到这个境界才停止!”因而责怪当时人不称道韩文,但是自己也没有空暇钻研,只是时时独自在心里打算:我正致力于进士考试,想获取禄位,赡养老母,如果得到了禄位,一定努力钻研韩愈的文章,来满足我平日的志愿。 七年后,我中了进士,在洛阳做官,而且尹师鲁等人都在一起,于是共同写作古文,我便拿出所藏的《昌黎集》加以整理连贯,并寻找别人家所有的旧本进行校定。

以后,天下求学的人也渐渐趋向于写古文,韩文便在世上流行了。到现在,共三十多年了,求学的人除了韩文外不学别的文章了,可说是兴旺极了。

唉,一种学说在远处流行却在近处不流行,在过去被忽视却在现在受尊重,这种情况本来就有。这不仅因为世俗的爱好或厌恶偶然使它这样,也还有必然的道理。

比如孔子和孟子便在当时匆忙奔走很不得志,但后来却成了千万代学习效法的榜样。韩愈的文章,埋没不见有两百年,却大大盛行于今天。

这又不只是世人的爱好或厌恶所能决定的,而是时间越久它们越有光彩,不会磨灭,即使暂时被掩盖,最终也会光耀世世代代这是因为他们所奉行的道使得他们这样。我开始对韩文爱好,是在它被埋没抛弃的时期。

我本来就知道它不能够赶时髦并取得权势利益,却在这种时期接近和学习它,那么我的举动难道是为了急于取得名誉和权势利益吗?不过是志在久远罢了。所以,我出来作官,对升官不感到高兴,对贬斥不感到畏惧,就是因为志向早已决定,所得的学问也使得我这样。

黄杨 黄杨每岁长一寸,不溢分毫,至闰年反缩一寸,是天限之木也。植此宜生怜悯之心。

予新授一名曰“知命树”。天不使高,强争无益,故守困厄为当然。

冬不改柯,夏不易叶,其素行原如是也。使以他木处此,即不能高,亦将横生而至大矣;再不然,则以才不得展而至瘁,弗复自永其年矣。

困于天而能自全其天,非知命君子能若是哉?最可悯者,岁长一寸是已;至闰年反缩一寸,其义何居?岁闰而我不闰,人闰而己不闰,已见天地之私;乃非止不闰,又复从而刻之,是天地之待黄杨,可谓不仁之至,不义之甚者矣。乃黄杨不憾天地,枝叶较他木加荣,反似德之者,是知命之中又知命焉。

莲为花之君子,此树当为木之君子。莲为花之君子,茂叔知之;黄杨为木之君子,非稍能格物之笠翁,孰知之哉?黄杨木生长在千米高山云雾笼罩的岩壁上,以岩缝中的滴水和雨露为养分,可以说吸收了天地之精华而长。

阮籍(210~263),三国魏诗人。字嗣宗。陈留尉氏(今属河南)人。是建安七子之一阮瑀的儿子。曾任步兵校尉,世称阮步兵。崇奉老庄之学,政治上则采谨慎避祸的态度。与嵇康、刘伶等七人为友,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世称竹林七贤。阮籍是「正始之音」的代表,其中以《咏怀》八十二首最为著名。阮籍透过不同的写作技巧如比兴、象徵、寄托,藉古讽今,寄寓情怀,形成了一种「悲愤哀怨,隐晦曲折」的诗风。除诗歌之外,阮籍还长于散文和辞赋。今存散文九篇,其中最长及最有代表性的是〈大人先生传〉。另又存赋六篇,其中述志类有〈清思赋〉、〈首阳山赋〉;咏物类有〈鸠赋〉、〈狝猴赋〉。考《隋书.经籍志》著录阮籍集十三卷,惜已佚。明代张溥辑《阮步兵集》,收《汉魏六朝百三家集》。至近人黄节有《阮步兵咏怀诗注》。阮籍在政治上本有济世之志,曾登广武城,观楚、汉古战场,慨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当时明帝曹睿已亡,由曹爽、司马懿夹辅曹芳,二人明争暗斗,政局十分险恶。曹爽曾召阮籍为参军,他托病辞官归里。正始十年(249),曹爽被司马懿所杀,司马氏独专朝政。司马氏杀戮异己,被株连者很多。阮籍本来在政治上倾向于曹魏皇室,对司马氏集团怀有不满,但同时又感到世事已不可为,于是他采取不涉是非、明哲保身的态度,或者闭门读书,或者登山临水,或者酣醉不醒,或者缄口不言。不过在有些情况下,阮籍迫于司马氏的*威,也不得不应酬敷衍。他接受司马氏授予的官职,先后做过司马氏父子三人的从事中郎,当过散骑常侍、步兵校尉等,因此后人称之为“阮步兵”。他还被迫为司马昭自封晋公、备九锡写过“劝进文”。因此,司马氏对他采取容忍态度,对他放浪佯狂、违背礼法的各种行为不加追究,最后得以终其天年。阮籍作品今存赋 6篇、散文较完整的9篇、诗90余首。阮籍的诗歌代表了他的主要文学成就。其主要作品就是五言《咏怀诗》82首。阮籍著作,《隋书·经籍志》著录有集13卷。原集已佚。不过他的作品散失的并不多,以诗歌为例,《晋书·阮籍传》说他“作《咏怀诗》八十余篇”,看来全部流传了下来。明代曾出现多种辑本,张溥辑《阮步兵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整理出版了《阮籍集》。注本有近人黄节的《阮步兵咏怀诗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出版。

籍尝籍尝随叔父至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开一言,自以不能测。太尉蒋济闻其有隽才而辟之,籍诣都亭奏记曰:“伏惟明公以含一之德,据上台之位,英豪翘首,俊贤抗足。开府之日,人人自以为掾属;辟书始下,而下走为首。昔子夏在于西河之上,而文侯拥彗;邹子处于黍谷之阴,而昭王陪乘。夫布衣韦带之士,孤居特立,王公大人所以礼下之者,为道存也。今籍无邹、卜之道,而有其陋,猥见采择,无以称当。方将耕于东皋之阳,输黍稷之余税。负薪疲病,足力不强,补吏之召,非所克堪。乞回谬恩,以光清举。”初,济恐籍不至,得记欣然。遣卒迎之,而籍已去,济大怒。于是乡亲共喻之,乃就吏。后谢病归。复为尚书郎,少时,又以病免。及曹爽辅政,召为参军。籍因以疾辞,屏于田里。岁余而爽诛,时人服其远识。宣帝为太傅,命籍为从事中郎。及帝崩,复为景帝大司马从事中郎。高贵乡公即位,封关内侯,徙散骑常侍。

世志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及文帝辅政,籍尝从容言于帝曰:“籍平生曾游东平,乐其风土。”帝大悦,即拜东平相。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鄣,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帝引为大将军从事中郎。有司言有子杀母者,籍曰:“嘻!杀父乃可,至杀母乎!”坐者怪其失言。帝曰:“杀父,天下之极恶,而以为可乎?”籍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杀父,禽兽之类也。杀母,禽兽之不若。”众乃悦服。

人善籍闻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三百斛,乃求为步兵校尉。遗落世事,虽去佐职,恒游府内,朝宴必与焉。会帝让九锡,公卿将劝进,使籍为其辞。籍沈醉忘作,临诣府,使取之,见籍方据案醉眠。使者以告,籍便书案,使写之,无所改窜。辞甚清壮,为时所重。

玄远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及将葬,食一蒸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又吐血数升,毁瘠骨立,殆致灭性。裴楷往吊之,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楷吊唁毕便去。或问楷:“凡吊者,主哭,客乃为礼。籍既不哭,君何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时人叹为两得。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由是礼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护之。

讥之籍嫂尝归宁,籍相见与别。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设邪!”邻家**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诣饮,醉,便卧其侧。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其外坦荡而内淳至,皆此类也。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

籍能属文,初不留思。作《咏怀诗》八十余篇,为世所重。著《达庄论》,叙无为之贵。文多不录。

竦计籍尝于苏门山遇孙登,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登皆不应,籍因长啸而退。至半岭,闻有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遂归著《大人先生传》,其略曰:“世人所谓君子,惟法是修,惟礼是克。手执圭璧,足履绳墨。行欲为目前检,言欲为无穷则。少称乡党,长闻邻国。上欲图三公,下不失九州牧。独不见群虱之处裈中,逃乎深缝,匿乎坏絮,自以为吉宅也。行不敢离缝际,动不敢出裈裆,自以为得绳墨也。然炎丘火流,焦邑灭都,群虱处于裈中而不能出也。君子之处域内,何异夫虱之处裈中乎!”此亦籍之胸怀本趣也。

卷一

咏怀诗 三首

其一

天地絪缊,元精代序。清阳曜灵,和风容与。明日映天,甘露被宇。蓊郁高松,猗那长楚。草虫哀鸣,鸧鹒振羽。感时兴思,企首延伫。於赫帝朝,伊衡作辅。才非允文,器非经武。适彼沅湘,托分渔父。优哉!游哉!爰居爰处。

其二

月明星稀,天高气寒。桂旗翠旌,佩玉鸣鸾。濯缨醴泉,被服蕙兰。思从二女,适彼湘沅。灵幽听微,谁观玉颜?灼灼春华,绿叶含丹。日月逝矣,惜尔华繁!

其三

清风肃肃,修夜漫漫。啸歌伤怀,独寐寤言。临觞拊膺,对食忘餐。世无萱草,令我哀叹。鸣鸟求友,《谷风》刺愆。重华登庸,帝命凯元。鲍子倾盖,仲父佐桓。回滨嗟虞,敢不希颜!志存明规,匪慕弹冠。我心伊何?其芳若兰。

咏怀 八十二首

其一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其二

二妃游江滨,逍遥从风翔。交甫解佩环,婉娈有芬芳。猗靡情欢爱,千载不相忘。倾城迷下蔡,容好结中肠。感激生忧思,萱草树兰房。膏沐为谁施,其雨怨朝阳。如何金石交,一旦更离伤。

其三

嘉树下成蹊,东园桃与李。秋风吹飞藿,零落从此始。繁华有憔悴,堂上生荆杞。驱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凝霜被野草,岁暮亦云已。

其四

天马出西北,由来从东道。春秋非有托,富贵焉常保。清露被皋兰,凝霜沾野草。朝为媚少年,夕暮成丑老。自非王子晋,谁能常美好。

其五

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西游咸阳中,赵李相经过。娱乐未终极,白日忽蹉跎。驱马复来归,反顾望三河。黄金百镒尽,资用常苦多。北临太行道,失路将如何!

其六

昔闻东陵瓜,近在青门外。连畛距阡陌,子母相钩带。五色曜朝日,嘉宾四面会。膏火自煎熬,多财为患害。布衣可终身,宠禄岂足赖。

其七

炎暑惟兹夏,三旬将欲移。芳树垂绿叶,青云自逶迤。四时更代谢,日月递参差。徘徊空堂上,忉怛莫我知。愿�卒欢好,不见悲别离。

其八

灼灼西颓日,馀光照我衣。回风吹四壁,寒鸟相因依。周周尚衔羽,蛩蛩亦念饥。如何当路子,磬折忘所归!岂为夸誉名,憔悴使心悲。宁与燕雀翔,不随黄鹄飞。黄鹄游四海,中路将安归?

其九

步出上东门,北望首阳岑。下有采薇士,上有嘉树林。良辰在何许?凝霜沾衣襟。寒风振山冈,玄云起重阴。鸣雁飞南征,鶗�发哀音。素质游商声,凄怆伤我心。

其十

北里多奇舞,濮上有微音。轻薄闲游子,俯仰乍浮沈。捷径从狭路,僶俛趋荒*,焉见王子乔,乘云翔邓林。独有延年术,可以慰我心。

其十一

湛湛长江水,上有枫树林。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远望令人悲,春气感我心。三楚多秀士,朝云进荒*。朱华振芬芳,高蔡相追寻。一为黄雀哀,泪下谁能禁?

其十二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其十三

登高临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冈岑,飞鸟鸣相过。感慨怀辛酸,怨毒常苦多。李公悲东门,苏子狭三河。求仁自得仁,岂复叹咨嗟?

其十四

开秋兆凉气,蟋蟀鸣床帷。感物怀殷忧,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辞将诉谁!微风吹罗袂,明月耀清晖。晨鸡鸣高树,命驾起旋归。

其十五

昔年十四五,志尚好书诗。被褐怀珠玉,颜闵相与期。开轩临四野,登高望所思。丘墓蔽山冈,万代同一时。千秋万岁后,荣名安所之!乃悟羡门子,噭噭令自嗤。

其十六

徘徊蓬池上,还顾望大梁。绿水扬洪波,旷野莽茫茫。走兽交横驰,飞鸟相随翔。是时鹑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羁旅无俦匹,俯仰怀哀伤。小人计其功,君子道其常。岂惜终憔悴,咏言著斯章。

其十七

独坐空堂上,谁可与欢者!出门临永路,不见行车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旷野。孤鸟西北飞,离兽东南下。日暮思亲友,晤言用自写。

其十八

悬车在西南,羲和将欲倾。流光耀四海,忽忽至夕冥。朝为咸池晖,蒙汜受其荣。岂知穷达士,一死不再生。视彼桃李花,谁能久荧荧!君子在何许?叹息未合并,瞻仰景山松,可以慰吾情。

其十九

西方有佳人,皎若白日光。被服纤罗衣,左右佩双璜。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登高眺所思,举袂当朝阳。寄颜云霄闲,挥袖凌虚翔。飘飖恍惚中,流眄顾我傍。悦怿未交接,晤言用感伤。

其二十

杨朱泣歧路,墨子悲染丝。揖让长离别,飘飖难与期。岂徒燕婉情,存亡诚有之。萧索人所悲,祸衅不可辞。赵女媚中山,谦柔愈见欺。嗟嗟涂上士,何用自保持?

其二十一

於心怀寸阴,羲阳将欲冥。挥袂抚长剑,仰观浮云征。云间有玄鹤,抗志扬哀声。一飞冲青天,旷世不再鸣。岂与鹑鷃游,连翩戏中庭。

其二十二

夏后乘云舆,夸父为邓林。存亡从变化,日月有浮沉。凤皇鸣参差,伶伦发其音。王子好箫管,世世相追寻。谁言不可见,青鸟明我心。

其二十三

东南有射山,汾水出其阳。六龙服气舆,云盖切天纲。仙者四五人,逍遥晏兰房。寝息一纯和,呼�成露霜。沐浴丹渊中,炤燿日月光。岂安通灵台,游漾去高翔。

其二十四

殷忧令志结,怵愓常若惊。逍遥未终晏,朱阳忽西倾。蟋蟀在户�,蟪蛄鸣中庭。心肠未相好,谁云亮我情。愿为云间鸟,千里一哀鸣。三芝延瀛洲,远游可长生。

其二十五

拔剑临白刃,安能相中伤。但畏工言子,称我三江旁。飞泉流玉山,悬车栖扶桑。日月径千里,素风发微霜。势路有穷达,咨嗟安可长。

其二十六

朝登洪坡颠,日夕望西山。荆棘被原野,群鸟飞翩翩。鸾鹥时栖宿,性命有自然。建木谁能近,射干复婵娟。不见林中葛,延蔓相勾连。

其二十七

周郑天下交,街术当三河。妖冶闲都子,焕燿何芬葩。玄发发朱颜,睇眄有光华。倾城思一顾,遗视来相夸。愿为三春游,朝阳忽蹉跎。盛衰在须臾,离别将如何。

其二十八

若花燿四海,扶桑翳瀛洲。日月经天涂,明暗不相雠。严达自有常,得失又何求。岂效路上童,携手共遨游。阴阳有变化,谁云沈不浮,朱鳖跃飞泉,夜飞过吴洲。俛仰运天地,再抚四海流。系累名利场,驽骏同一辀。岂若遗耳目,升遐去殷忧。

其二十九

昔余游大梁,登于黄华颠。共工宅玄冥,高台造青天。幽荒邈悠悠,凄怆怀所怜。所怜者谁子?明察自照妍。应龙沈冀州,妖女不得眠。肆侈陵世俗,岂云永厥年!

其三十

驱车出门去,意欲远征行。征行安所如?背弃夸与名。夸名不在己,但愿适中情。单帷蔽皎日,高榭隔微声。谗邪使交疏,浮云令昼冥。嬿婉同衣裳,一顾倾人城。从容在一时,繁华不再荣。晨朝奄复暮,不见所欢形。黄鸟东南飞,寄言谢友生。

其三十一

驾言发魏都,南向望吹台。箫管有遗音,梁王安在哉!战士食糟糠,贤者处蒿莱。歌舞曲未终,秦兵已复来。夹林非吾有,朱宫生尘埃。军败华阳下,身竟为土灰!

其三十二

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去此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齐景升丘山,涕泗纷交流。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愿登太华山,上与松子游。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其三十三

一日复一夕,一夕复一朝。颜色改平常,精神自损消。胸中怀汤火,变化故相招。万事无穷极,知谋苦不饶。但恐须臾间,魂气随风飘。终身履薄冰,谁知我心焦!

其三十四

一日复一朝,一昏复一晨。容色改平常,精神自飘沦。临觞多哀楚,思我故时人。对酒不能言,凄怆怀酸辛。愿耕东皋阳,谁与守其真?愁苦在一时,高行伤微身。曲直何所为?龙蛇为我邻。

其三十五

世务何缤纷,人道苦不遑。壮年以时逝,朝露待太阳。愿揽羲和辔,白日不移光。天阶路殊绝,云汉邈无梁。濯发旸谷滨,远游昆岳傍。登彼列仙岨,采此秋兰芳。时路乌足争,太极可翱翔。

其三十六

谁言万事艰,逍遥可终生。临堂翳华树,悠悠念无形。彷徨思亲友,倏忽复至冥。寄言东飞鸟,可用慰我情。

其三十七

嘉时在今辰,零雨洒尘埃。临路望所思,日夕复不来。人情有感慨,荡漾焉能排。挥涕怀哀伤,辛酸谁语哉!

其三十八

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捐身弃中野,乌鸢作患害。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

其三十九

壮士何慷慨,志欲威八荒。驱车远行役,受命念自忘。良弓挟乌号,明甲有精光。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岂为全躯士?效命争战场。忠为百世荣,义使令名彰。垂声谢后世,气节故有常。

其四十

混元生两仪,四象运衡玑。曒日布炎精,素月垂景辉。晷度有昭回,哀哉人命微!飘若风尘逝,忽若庆云晞。修龄适余愿,光宠非己威。安期步天路,松子与世违。焉得凌霄翼,飘飖登云湄。嗟哉尼父志!何为居九夷!

其四十一

天网弥四野,六翮掩不舒。随波纷纶客,泛泛若浮凫。生命无期度,朝夕有不虞。列仙停修龄,养志在冲虚。飘飖云日间,邈与世路殊。荣名非己宝,声色焉足娱。采药无旋返,神仙志不符。逼此良可惑,令我久踌躇。

其四十二

王业须良辅,建功俟英雄。元凯康哉美,多士颂声隆。阴阳有舛错,日月不常融。天时有否泰,人事多盈冲。园绮遯南岳,伯阳隐西戎。保身念道真,宠耀焉足崇。人谁不善始,能克厥终。休哉上世士,万载垂清风!

其四十三

鸿鹄相随飞,飞飞适荒裔。双翮临长风,须臾万里逝。朝餐琅玕实,夕宿丹山际。抗身青云中,网罗孰能制?岂与乡曲士,携手共言誓。

其四十四

俦物终始殊,修短各异方。琅玕生高山,芝英耀朱堂。荧荧桃李花,成蹊将夭伤。焉敢希千术,三春表微光。自非凌风树,憔悴乌有常。

其四十五

幽兰不可佩,朱草为谁荣?修竹隐山阴,射干临增城。葛藟延幽谷,��瓜瓞生。乐极消灵神,哀深伤人情。竟知忧无益,岂若归太清!

其四十六

鷽鸠飞桑榆,海鸟运天地。岂不识宏大,羽翼不相宜。招摇安可翔,不若栖树枝。下集蓬艾间,上游园圃篱。但尔亦自足,用子为追随。

其四十七

生命辰安在,忧戚涕沾襟。高鸟翔山冈,燕雀栖下林。青云蔽前庭,素琴凄我心。崇山有鸣鹤,岂可相追寻。

其四十八

鸣鸠嬉庭树,焦明游浮云。焉见孤翔鸟,翩翩无匹群。死生自然理,消散何缤纷。

其四十九

步游三衢旁,惆怅念所思。岂为今朝见,恍惚诚有之。泽中生乔松,万世未可期。高鸟摩天飞,凌云共游嬉。岂有孤行士,垂涕悲故时。

其五十

清露为凝霜,华草成蒿莱。谁云君子贤,明达安可能。乘云招松乔,呼�永矣哉!

其五十一

丹心失恩泽,重德丧所宜。善言焉可长,慈惠未易施。不见南飞燕,羽翼正差池。高子怨新诗,三闾悼乖离。何为混沌氏,倏忽体貌隳。

其五十二

十日出旸谷,弭节驰万里。经天耀四海,倏忽潜蒙汜。谁言焱炎久,游没何行俟。逝者岂长生,亦去荆与杞。千岁犹崇朝,一餐聊自已。是非得失间,焉足相讥理。计利知术穷,哀情遽能止。

其五十三

自然有成理,生死道无常。智巧万端出,大要不易方。如何夸毗子,作色怀骄肠。乘轩驱良马,凭几向膏粱。被服纤罗衣,深榭设闲房。不见日夕华,翩翩飞路傍。

其五十四

夸谈快愤懑,情慵发烦心。西北登不周,东南望邓林。旷野弥九州,崇山抗高岑。一餐度万世,千岁再浮沈。谁云玉石同?泪下不可禁。

其五十五

人言愿延年,延年欲焉之?黄鹄呼子安,千秋未可期。独坐山�中,恻怆怀所思。王子一何好!猗靡相携持。悦怿犹今辰,计校在一时。置此明朝事,日夕将见欺。

其五十六

贵贱在天命,穷达自有时。婉娈佞邪子,随利来相欺。孤思损惠施,但为谗夫蚩。鹡〔鸰〕鸣云中,载飞靡所期。焉知倾侧士,一旦不可持。

其五十七

惊风振四野,回云荫堂隅。床帷为谁设?几杖为谁扶?虽非明君子,岂暗桑与榆?世有此聋瞶,芒芒将焉如?翩翩从风飞,悠悠去故居。离麾玉山下,遗弃毁与誉。

其五十八

危冠切浮云,长剑出天外。细故何足虑,高度跨一世。非子为我御,逍遥游荒裔。顾谢西王母,吾将从此逝。岂与蓬户士,弹琴诵言誓。

其五十九

河上有丈人,纬萧弃明珠。甘彼藜藿食,乐是蓬蒿庐。岂效缤纷子,良马骋轻舆。朝生衢路旁,夕瘗横术隅。欢笑不终晏,俛仰复欷歔。鉴兹二三者,愤懑从此舒。

其六十

儒者通六艺,立志不可干。违礼不为动,非法不肯言。渴饮清泉流,饥食并一箪。岁时无以祀,衣服常苦寒。屣履咏《南风》,缊袍笑华轩。信道守诗书,义不受一餐。烈烈褒贬辞,老氏用长叹!

其六十一

少年学击刺,妙伎过曲城。英风截云霓,超世发奇声。挥剑临沙漠,饮马九野垧。旗帜何翩翩,但闻金鼓鸣。军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时,悔恨从此生。

其六十二

平昼整衣冠,思见客与宾。宾客者谁子?倏忽若飞尘。裳衣佩云气,言语究灵神。须臾相背弃,何时见斯人!

其六十三

多虑令志散,寂寞使心忧。翱翔观陂泽,抚剑登轻舟。但愿长闲暇,后岁复来游。

其六十四

朝出上东门,遥望首阳基。松柏郁森沈,鹂黄相与嬉。逍遥九曲间,徘徊欲何之。念我平居时,郁然思妖姬。

其六十五

王子十五年,游衍伊洛滨,朱颜茂春华,辩慧怀清真。焉见浮丘公,举手谢时人。轻荡易恍惚,飘飖弃其身。飞飞鸣且翔,挥翼且酸辛。

其六十六

塞门不可出,海水焉可浮。朱明不相见,奄昧独无侯。持瓜思东陵,黄雀诚独羞。失势在须臾,带剑上吾丘。悼彼桑林子,涕下自交流。假乘汧渭间,鞍马去行游。

其六十七

洪生资制度,被服正有常。尊卑设次序,事物齐纪纲。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内灭芬芳。放口从衷出,复说道义方。委曲周旋仪,姿态愁我肠。

其六十八

北临乾昧溪,西行游少任。遥顾望天津,骀荡乐我心。绮靡存亡门,一游不再寻。傥遇晨风鸟,飞驾出南林。漭漾瑶光中,忽忽肆荒*。休息晏清都,超世又谁禁。

其六十九

人知结交易,交友诚独难。险路多疑惑,明珠未可干。彼求飨太牢,我欲并一餐。损益生怨毒,咄咄复何言。

其七十

有悲则有情,无悲亦无思。苟非婴网罟,何必万里畿。翔风拂重霄,庆云招所晞。灰心寄枯宅,曷顾人间姿。始得忘我难,焉知嘿自遗。

其七十一

木槿荣丘墓,煌煌有光色。白日颓林中,翩翩零路侧。蟋蟀吟户牖,蟪蛄鸣荆棘。蜉蝣玩三朝,采采修羽翼。衣裳为谁施?俛仰自收拭。生命几何时?慷慨各努力。

其七十二

修涂驰轩车,长川载轻舟。性命岂自然,势路有所由。高名令志惑,重利使心忧。亲昵怀反侧,骨肉还相雠。更希毁珠玉,可用登遨游。

其七十三

横术有奇士,黄骏服其箱。朝起瀛洲野,日夕宿明光。再抚四海外,羽翼自飞扬。去置世上事,岂足愁我肠。一去长离绝,千岁复相望。

其七十四

猗欤上世士,恬淡志安贫。季叶道陵迟,驰骛纷垢尘。甯子岂不类?扬歌谁肯殉?栖栖非我偶,徨徨非己伦。咄嗟荣辱事,去来味道真。道真信可娱,清洁存精神。巢由抗高节,从此适河滨。

其七十五

梁东有芳草,一朝再三荣。色容艳姿美,光华耀倾城。岂为明哲士,妖蛊谄媚生。轻薄在一时,安知百世名。路端便娟子,但恐日月倾。焉见冥灵木,悠悠竟无形。

其七十六

秋驾安可学,东野穷路旁。纶深鱼渊潜,矰设鸟高翔。泛泛乘轻舟,演漾靡所望。吹嘘谁以益?江湖相捐忘。都冶难为颜,修容是我常。兹年在松乔,恍惚诚未央。

其七十七

咄嗟行至老,僶俛常苦忧。临川羡洪波,同始异支流。百年何足言,但苦怨与雠。雠怨者谁子?耳目还相羞。声色为胡越,人情自逼遒。招彼玄通士,去来归羡游。

其七十八

昔有神仙士,乃处射山阿。乘云御飞龙,嘘�叽琼华。可闻不可见,慷慨叹咨嗟。自伤非俦类,愁苦来相加。下学而上达,忽忽将如何!

其七十九

林中有奇鸟,自言是凤凰。清朝饮醴泉,日夕栖山冈。高鸣彻九州,延颈望八荒。适逢商风起,羽翼自摧藏。一去昆仑西,何时复回翔!但恨处非位,怆恨使心伤。

其八十

出门望佳人,佳人岂在兹?三山招松乔,万世谁与期?存亡有长短,慷慨将焉知?忽忽朝日颓,行行将何之?不见季秋草,摧折在今时。

其八十一

昔有神仙者,羡门及松乔。�习九阳间,升遐叽云霄。人生乐长久,百年自言辽。白日陨隅谷,一夕不再朝。岂若遗世物,登明遂飘飖。

其八十二

墓前荧荧者,木槿耀朱华。荣好未终朝,连飚陨其葩。岂若西山草,琅玕与丹禾。垂影临增城,馀光照九阿。宁微少年子,日久难咨嗟。

采薪者歌

日没不周西。月出丹渊中。阳精蔽不见。阴光代为雄。亭亭在须臾。厌厌将复隆。离合云雾兮。往来如飘风。富贵俯仰间。贫贱何必终。留侯起亡虏。威武赫荒夷。邵平封东陵。一旦为布衣。枝叶托根柢。死生同盛衰。得志从命升。失势与时颓。寒暑代征迈。变化更相推。祸福无常主。何忧身无归。推兹由斯理。负薪又何哀。

大人先生歌

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陨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

1 文言文翻译

王冕表字元章,是绍兴府诸暨县人。

他的父亲致力农事,他是农家的孩子,年轻时就喜爱学习。他身高七尺多,仪表壮美,胡须飘逸,宛若天神一般。

他精通《春秋》三传,曾经参加了一次进士考试,没有考上,就烧掉为应试所写的文章,更加勤读兵法,具有谋划当代大事的才能。他有时戴着高檐帽,披着绿蓑衣,穿着长齿木屐,挥击着木剑,在绍兴街市上边走边唱;有时又骑着黄牛,拿着《汉书》诵读:有人认为他是个狂人。

同乡人王止善很喜爱和看重他,为此曾去拜见他的母亲。王止善后来作_了江浙检校,王冕前去拜望他,衣衫破旧,鞋尖开了口,脚趾都露在外面。

王止善深深地怜惜他,送给他一双草鞋,婉言劝他担任吏员的职务。王冕笑而不言,放下那双草鞋就离开了。

他回到绍兴,寄居在寺庙的廊屋下,教书为生。他靠墙垒灶,自己做饭过活。

有人送他东西,他却不接受。当时,高邮人申屠駉,刚被任命为绍兴理官,经过杭州,向王止善询问当地值得交往的人物,王止善说:“越地有很多闻名的有道德、有学问的先辈,我都没有机缘结交。

我的同乡王元章,他的志向和行为都不同于一般人,您如果想跟他交往,非前去拜访他不可。申屠駉到了绍兴王冕居所,就派属员通名求见。

王冕说:“我不认识申屠駉,他所问的是别的王先生”推辞不跟申屠駉见面。吏员不断地请求,王冕呵斥他道:“我是一个处士,难道能参与官府的事情,搅扰你家先生的公务吗?”申屠駉既看重王止善,又认为王冕为人特异,进见的礼节更加恭敬。

申屠駉把王冕的事向州尹宋子章作了报告。他们准备了聘书和礼物,制作了衣帽,一起到王冕家里,请他就任教职。

王冕勉强答应了,进了府学,教了一年多的书。适逢其他的官员相待的礼节不合自己的心意,王冕就写信辞别申屠駉,向东到吴地游历去了。

2 求古文翻译

节选自 杜佑《通典》卷七《食货典》第七

自唐德宗即位即建中二年,天下共有户籍一百三十万户,依靠(德宗)分别派遣黜陟大使(官职)(于各道),重新案户比民,收入公家赋税,增加了一倍还要多。各个道增加户籍一百八十万户,(另有一百四十万户客户),共得到三百二十万户籍。于是使得赋税有常规(定额),人们知道定额,贪图财利的小吏就没有办法产生奸计歹意,狡猾的氓庶百姓都有自己的户籍(从而无从偷免税赋),这真是很合时宜的法令典章,整改弊病的好办法。过去的规定,百姓供应上缴公家,按人口制定租庸调三种租税,那些即使是王公大臣的佃户,也只用缴纳和普通百姓一样的赋税。自玄宗天宝年间安史之乱后,战事渐兴,国家经费不足,于是徵敛的名目多了起来,并且没有定数,贪婪之吏专横放肆,借机犯法贪污,法令没有得到监督执行,普通百姓不知道上告投诉。那些狡猾的忍,就大多逃避缴税,有的以假名做官,有的加入僧籍,有的加入军籍,有的依靠豪强,加上官府各级杂役,种类多种多样,难以去除。那些鲁钝的百姓就被征收赋税,供使差役,一天比一天穷苦艰难。建中年间的新政策,(将所有赋税)并入(春夏)两税。(这样)定额已经有了,就没有办法增加征收了,游荡不务正业的人都被登记在册,没有地方逃避赋税。但因派驻地方各位使臣规定的缴纳税额各不相同,有的地方轻重不一,加上因为(国家)多难,屡有战事,多余的人(指没有登记在册的人)今天就很多了。征收的数额也有了空缺。但旧额已经存在,可又无法核对人数。审查今日应该做的事,斟酌(实行)晋隋两代的政策,则户籍人口和土地数额应该可以增加一倍左右。这样赋税和兵役自然就可以减半了,赋税既然已经平均了,人们知道税额较轻,就免于颠簸流离的逃亡之苦,增加农桑之业。使百姓安定的方法,没有好过这个的了。各个道的账册加起来可以有二百五十万多户。比较历代户口,多的超不过五百万户,少的也不少于三百万户,错略计算天下(户口总数),除了屡有战争的地方,可以大概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户口。如果采用晋隋的政策,应该可以得到五百万户口。以五百万户口出二百五十万户口的税额,自然只是后者的一半。古代的(治国的)道理,在于详细知道人口数额,才能平均他们的赋税差役,这样各种事业就会成功,国家才能富足,教化盛行,各种良风益俗才会真正为民众接受。正因为这样,(国家)才会没有灾难和叛乱。所以《周官》上记载了比、闾、族、党、州、乡、县、遂这些制度用以维持政治制度的稳定,很好的治理人民。(而《周礼》记载)孟冬(农历十月)司徒(官职)要向周王进献国家人口数额,周王下拜然后才能接受,其尊敬和遵守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等到国家失政,就会户籍疏漏,人们如鸟兽般各地流窜而无法管制。国家也因此而穷困。各种弊端逐渐兴起,国家倾覆就不远了。治理国家最重要最需要长远规划的,想要追求国家兴盛的道理,不是没有根本的方法啊!(原文句读大量错误,最后应是叹号!)

3 文言文翻译

阮籍曾从容不迫地对他说:“我平时曾经游历过东平,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

司马昭很高兴,便授予他东平相的职位。附:阮籍传全文选自《晋书》中列传第十九: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也。

父瑀,魏丞相掾,知名于世。籍容貌瑰杰,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而喜怒不形于色。

或闭户视书,累月不出;或登临山水,经日忘归。博览群籍,尤好《庄》《老》。

嗜酒能啸,善弹琴。当其得意,忽忘形骸。

时人多谓之痴,惟族兄文业每叹服之,以为胜己,由是咸共称异。 籍尝随叔父至东郡,兖州刺史王昶请与相见,终日不开一言,自以不能测。

太尉蒋济闻其有隽才而辟之,籍诣都亭奏记曰:“伏惟明公以含一之德,据上台之位,英豪翘首,俊贤抗足。开府之日,人人自以为掾属;辟书始下,而下走为首。

昔子夏在于西河之上,而文侯拥彗;邹子处于黍谷之阴,而昭王陪乘。夫布衣韦带之士,孤居特立,王公大人所以礼下之者,为道存也。

今籍无邹、卜之道,而有其陋,猥见采择,无以称当。方将耕于东皋之阳,输黍稷之余税。

负薪疲病,足力不强,补吏之召,非所克堪。乞回谬恩,以光清举。”

初,济恐籍不至,得记欣然。遣卒迎之,而籍已去,济大怒。

于是乡亲共喻之,乃就吏。后谢病归。

复为尚书郎,少时,又以病免。及曹爽辅政,召为参军。

籍因以疾辞,屏于田里。岁余而爽诛,时人服其远识。

宣帝为太傅,命籍为从事中郎。及帝崩,复为景帝大司马从事中郎。

高贵乡公即位,封关内侯,徙散骑常侍。 籍本有济世志,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

文帝初欲为武帝求婚于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钟会数以时事问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醉获免。

及文帝辅政,籍尝从容言于帝曰:“籍平生曾游东平,乐其风土。”帝大悦,即拜东平相。

籍乘驴到郡,坏府舍屏鄣,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旬日而还。帝引为大将军从事中郎。

有司言有子杀母者,籍曰:“嘻!杀父乃可,至杀母乎!”坐者怪其失言。帝曰:“杀父,天下之极恶,而以为可乎?”籍曰:“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杀父,禽兽之类也。

杀母,禽兽之不若。”众乃悦服。

籍闻步兵厨营人善酿,有贮酒三百斛,乃求为步兵校尉。遗落世事,虽去佐职,恒游府内,朝宴必与焉。

会帝让九锡,公卿将劝进,使籍为其辞。籍沈醉忘作,临诣府,使取之,见籍方据案醉眠。

使者以告,籍便书案,使写之,无所改窜。辞甚清壮,为时所重。

籍虽不拘礼教,然发言玄远,口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终,正与人围棋,对者求止,籍留与决赌。

既而饮酒二斗,举声一号,吐血数升。及将葬,食一蒸肫,饮二斗酒,然后临诀,直言穷矣,举声一号,因又吐血数升,毁瘠骨立,殆致灭性。

裴楷往吊之,籍散发箕踞,醉而直视,楷吊唁毕便去。或问楷:“凡吊者,主哭,客乃为礼。

籍既不哭,君何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礼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轨仪自居。”

时人叹为两得。籍又能为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

及嵇喜来吊,籍作白眼,喜不怿而退。喜弟康闻之,乃赍酒挟琴造焉,籍大悦,乃见青眼。

由是礼法之士疾之若仇,而帝每保护之。 籍嫂尝归宁,籍相见与别。

或讥之,籍曰:“礼岂为我设邪!”邻家 有美色,当垆沽酒。籍尝诣饮,醉,便卧其侧。

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

籍不识其父兄,径往哭之,尽哀而还。其外坦荡而内淳至,皆此类也。

时率意独驾,不由径路,车迹所穷,辄恸哭而反。尝登广武,观楚、汉战处,叹曰:“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登武牢山,望京邑而叹,于是赋《豪杰诗》。

景元四年冬卒,时年五十四。 籍能属文,初不留思。

作《咏怀诗》八十余篇,为世所重。著《达庄论》,叙无为之贵。

文多不录。 籍尝于苏门山遇孙登,与商略终古及栖神导气之术,登皆不应,籍因长啸而退。

至半岭,闻有声若鸾凤之音,响乎岩谷,乃登之啸也。遂归著《大人先生传》,其略曰:“世人所谓君子,惟法是修,惟礼是克。

手执圭璧,足履绳墨。行欲为目前检,言欲为无穷则。

少称乡党,长闻邻国。上欲图三公,下不失九州牧。

独不见群虱之处裈中,逃乎深缝,匿乎坏絮,自以为吉宅也。行不敢离缝际,动不敢出裈裆,自以为得绳墨也。

然炎丘火流,焦邑灭都,群虱处于裈中而不能出也。君子之处域内,何异夫虱之处裈中乎!”此亦籍之胸怀本趣也。

译文为:《阮籍传》译文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父亲阮,魏国的丞相掾,在当世知名。阮籍容貌奇美俊伟,志气开阔奔放,傲然独立,任性不受羁绊、喜怒不显露在表情上。

他博览群书,尤其喜好《老子》《庄子》。嗜酒并能够长啸,又很会弹琴。

当他得意时,竟忘记了自己的形骸和举止。当时人多说他痴呆,只有他同族兄长阮文业每每赞扬佩服他,认为他超过自己,因此大家都一齐称赞他奇异的才能。

阮籍本有剂世之志,正当魏晋之际,天下多有变故,名士很少有能保全自己的,阮籍为此不参与世事,便经常饮酒至醉。文帝司马昭想为武帝司马炎向阮籍求婚,阮籍醉了六十天,文帝没有说话的机会才中止。

钟会多次问他。

4 文言文翻译

唐太宗赐绢惩顺德

原文: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受人馈绢,事觉,上曰:“顺德果能有益于国家,朕与之共有府库耳,何至贪冒如是乎。”犹惜其有功,不之罪,但于殿庭赐绢数十匹。大理少卿胡演曰:“顺德枉法受财,罪不可赦,奈何复赐之绢?”上曰:“彼有人性,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

①顺德果能有益于国家,联与之共有府库耳

②犹惜其有功,不之罪

译文: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接受他人赠送的丝绢,事情被发觉后,唐太宗说:“顺德确实是对国家有益的,我和他共同享有官府仓库的财物,他为什么贪婪到这地步呢?”因为吝惜他有功绩,不惩罚他了,不过在大殿中赠送丝绢几十匹。大理少卿胡演说:“顺德违法接受财物,所犯的罪行不可赦免,怎么还再送他丝绢?”唐太宗说:“他是有人性的,获得丝绢的侮辱,超过了接受刑罚。如果不知道惭愧,就是一只禽兽了,杀了他又有什么益处呢?”

陈万年教子

原文:万年尝病,召其子咸①教戒②于床下。语至夜半,咸睡,头触屏风。万年大怒,欲杖之,曰:“乃公教戒汝,汝反睡,不听吾言,何也?”咸叩头谢曰:“具晓所言,大要教咸谄(chǎn)也。”

注释:①咸:陈咸,陈成年之子。 ②戒:同“诫”,教训。

译文:陈万年病了,把儿子陈咸叫到床前。教他读书,教至半夜,陈咸瞌睡,

头碰到了屏风。

陈万年很生气,要拿棍子打他,训斥说:“我口口声声教你,你却睡

去,不听我讲,为什么?”

陈咸赶忙跪下,叩头说:“我都听见了,总的意思不过是叫我拍马屁套好人家。”陈万年默然无语,挥手让陈咸离开。

钱大昕默坐观弈

原文:予观弈于友人所。一客数败,嗤其失算,辄欲易置之,以为不逮己也。顷之,客请与予对局,予颇易之。甫下数子,客已得先手。局将半,予思益苦,而客之智尚有余。竟局数之,客胜予十三子。予郝甚,不能出一言。后有招予观弈者,终日默坐而已。

译文:我在朋友家里看下棋。一位客人屡次输棋,我讥笑他计算失误,总是想替他改放棋子,认为他赶不上自己。过一会儿,客人请求和我下棋,我颇为轻视他。刚刚下了几个棋子,客人已经取得主动的形势。棋局快到中盘的时候,我思考得更加艰苦,而客人却轻松有余。终局计算双方棋子,客人赢我十三子。我很渐愧,不能说出一句话。以后有人邀请我观看下棋,我整天默默地坐着看而已。

王荆公旁听文史

原文:原文:王荆公介甫,退处金陵。一日,幅巾杖屦,独游山寺,遇数客盛谈文史,词辨纷然。公坐其下,人莫之顾。有一客徐问公日:“亦知书否”公唯唯而已,复问公何姓,公拱手答日:“安石姓王”众人惶恐,渐俯而去。

译文:王荆公(安石)退休后住在金陵(即今南京)。一日,他独自去游山,身披头巾,着草鞋,在一座寺庙前休息。这时来了几个客人,围坐在寺前高谈文史,词辩纷然,目空一切。王荆公坐在他们下首,没有人看他一眼。忽然,其中一个客人轻蔑地问王公:“你也读过书吗?”王公唯唯不作答。那人又追问王公的姓名,王荆公无奈,便拱手答道:“在下姓王,名安石。”那些客人一听,才知道他就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思想家和改革家,惶恐不已,羞惭而去。

大树将军冯异

原文:异为人谦退不伐,行与诸将相逢,辄引车避道。进止皆有表识,军中号为整齐。每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军中号曰“大树将军”。及破邯郸,乃更部分诸将,各有配隶。军士皆言愿属大树将军,光武以此多之。

译文:冯异为人谦逊,从不自我夸耀,出行的时候与别的将军对面相逢,就带开马车让路。他带领的部队行止进退都有标志性的旗帜,号令分明,在各部队中号称整齐。每当宿营时,将领们坐在一起,总是争说自己的功劳,冯异却常常一个人躲在树下休息,部队里送他个美称“大树将军”。攻入(地名不认识)后,给将领们重新分配任务,对部队也重新安排部署。这时,下级兵官都说愿意在“大树将军”麾下。光武帝因此很推崇他。

5 跪求 诸葛亮自校薄书 文言文翻译

诸葛亮曾经亲自校对公文,主簿杨径直入内劝他说:“治理国家是有制度的,上司和下级做的工作不能混淆。

请您允许我以治家作比喻:现在有一个人,命奴仆耕田,婢女烧饭,雄鸡所晓,狗咬盗贼,以牛拉车,以马代步;家中事务无一旷废,要求的东西都可得到满足,优闲自得,高枕无忧,只是吃饭饮酒而已。忽然有一天,对所有的事情都要亲自去做,不用奴婢、鸡狗、牛马,结果劳累了自己的身体,陷身琐碎事务之中,弄得疲惫不堪,精神萎靡,却一事无成。

难道他的才能不及奴婢和鸡狗吗?不是,而是因为他忘记了作为一家之主的职责。所以古人说‘坐着讨论问题,作出决定的人是王公;执行命令,亲身去做事情的人,称作士大夫’。

因此,丙吉不过问路上杀人的事情,却担心耕牛因天热而喘;陈平不去了解国家的钱、粮收入,而说‘这些自有具体负责的人知道’,他们都真正懂得各司其职的道理。如今您管理全国政务,却亲自校改公文,终日汗流浃背,不是太劳累了吗?”诸葛亮深深表示感谢。

杨去世,诸葛亮哭泣了三天。

6 圣小儿祖莹文言文翻译

祖莹,字元珍,是范阳遒人。

父亲叫季真担任中书侍郎、钜鹿太守职务。 祖莹八岁的时候能够背诵《诗》、《书》,十二岁时是中书的学生。

喜欢学习,迷恋读书,日日夜夜的学习,他的父母害怕他会生病,禁止他但是不能够使他停下来读书,他经常偷偷地在暗地里藏着蜡烛,赶走童仆,等到父母睡着之后,点燃蜡烛读书,用他的衣服遮盖窗户,害怕漏光,被家里人发觉,因为这件事情他的声誉更加被传开了,里里外外的亲属都叫他圣小儿,他特别喜欢写文章。中书监的高允每次感叹说:“这个孩子的才能不是大多数人能够达到的,最终会大有作为的。

当时中书博士的张天龙在讲解《尚书》,把其中的内容都讲解了。学生们都聚集来听,祖莹在夜里读老倦,不知道天亮了,老师催促着讲课十分急切,他于是就错拿了住在同一个房间的学生赵郡李孝怡的《曲礼》卷就去听课了。

博士严厉,他不敢再回去,于是就在前面行礼,背诵多篇《尚书》,不遗漏一个字。 他凭借着自己的才能任职作为大学学士。

7 文言文翻译

您好,希望可以帮您:简体字:安禄山之叛也,玄宗忽遽播迁于蜀,百官与诸司多不知之 有陷在贼中者,为禄山所胁从,而黄幡绰同在其数,幡绰亦得 出入左右及收复,贼党就擒,幡绰被拘至行在上素怜其敏 捷,释之有于上前曰:"黄幡绰在贼中,与大逆圆梦,皆顺 其情,而忘陛下积年之恩宠禄山梦见衣袖长,忽至阶下,幡 绰曰:'当垂衣而治之'禄山梦见殿中槅子倒,幡绰曰:' 革故从新'推之多此类也"幡绰曰:"臣实不知陛下大驾 蒙尘赴蜀既陷在贼中,宁不苟悦其心,以脱一时之命今日得 再见天颜,以与大逆圆梦必知其不可也"上曰:"何以知之 "对曰:"逆贼梦衣袖长,是出手不得也;又梦槅子倒者, 是胡不得也以此臣故先知之"上大笑而止 繁体字:安禄山之叛也,玄宗忽遽播迁于蜀,百官与诸司多不知之 有陷在贼中者,为禄山所胁从,而黄幡绰同在其数,幡绰亦得 出入左右及收复,贼党就擒,幡绰被拘至行在上素怜其敏 捷,释之有于上前曰:"黄幡绰在贼中,与大逆圆梦,皆顺 其情,而忘陛下积年之恩宠禄山梦见衣袖长,忽至阶下,幡 绰曰:'当垂衣而治之'禄山梦见殿中槅子倒,幡绰曰:' 革故从新'推之多此类也"幡绰曰:"臣实不知陛下大驾 蒙尘赴蜀既陷在贼中,甯不苟悦其心,以脱一时之命今日得 再见天颜,以与大逆圆梦必知其不可也"上曰:"何以知之 "对曰:"逆贼梦衣袖长,是出手不得也;又梦槅子倒者, 是胡不得也以此臣故先知之"上大笑而止。

英文:The troops and insurgents, hua xuanzong of nested in shu, was moved, and the old use more of don't knowThe thief has sunk in, Paul hill for the XieCong, and yellow pennant is the number with enough, eg pennant also In and out around And recover, thief party quietly, eg pennant limit to walk The meat units its sensitive The, the release Have to e forward to yue: "yellow pennant in a thief, and enough DaNi, all the dream The affection, and fet your majesty JiNian trifles Lu mountain dreamed long sleeves, and to order, the pennant Eg yue: "when hanging clothes and rule 'Paul hill in the house of the dream of Ge son pour, eg pennant yue:' Leather so new 'push more of such also "pennant enough yue:" I don't know your majesty of 30 Dust to shu They are stuck in a thief, rather fastidiously yue its heart, to take off a moment's life to this day Goodbye day yan, and DaNi dream will know it can't also "yue:" know why"To the yue:" inverse thief dream long sleeves, is not also shots; And Ge pour son the dream,Hu also is not This is the prophet princes "laugh stops 日文:安禄山の里侧にも、玄宗突然流离する蜀、百官と诸司が知らないの。ある泥棒にはまった者は、禄山に胁从、黄幡绰共にその数幡绰もない 出入りぐらい。

や回复、贼徒生け捕られる、八幡绰被拘から行にその敏素怜。捷、釈の。

于前にいわく、「黄幡绰は贼で、大逆梦判断、全てに沿って その気持ちを忘れ、陛下积年の恩宠。禄山袖长を梦に见て、突然~阶で、幡 绰曰:'衣が垂れて治の。

'禄山梦见殿中槅子が倒れ、八幡绰曰:' 革故から新しい。'ツイの多なども。

「幡绰曰:」臣実か陛下にお 蒙尘へ蜀。はなく贼で、宁を悦心を脱いで、一时の命をきょう さよなら日颜を必知もその梦と大逆ない。

「上曰:」を知っているのはどうして 「曰本:」逆贼衣袖丈の梦をもない;また梦槅子论点者、梦もない。これからの预言者の「臣に笑ってまで。

火星文:侒禄屾徔頖乜,玄宗惚遽播迁亍蜀,粨悹与诸司誃卟倁徔 冇陥恠贼ф者,ゐ禄屾所脇苁,侕簧幡绰茼恠萁数,幡绰亦嘚 诎兦佐祐岌収复,贼党僦擒,幡绰被拘臸哘恠丄傃怜萁慜 捷,释徔冇亍丄偂曰:"簧幡绰恠贼ф,与 縌圆儚,喈顺 萁情,侕莣陛丅积哖徔恩宠禄屾儚笕衣袖苌,惚臸阶丅,幡 绰曰:①当垂衣侕治徔①禄屾儚笕殿ф槅孒倒,幡绰曰:① 革故苁噺①推徔誃茈类乜"幡绰曰:"宧实卟倁陛丅 驾 濛尘赴蜀溉陥恠贼ф,苎卟苟悦萁吢,苡脱①埘徔掵訡ㄖ嘚 侢笕迗颜,苡与 縌圆儚苾倁萁卟岢乜"丄曰:"何苡倁徔 "対曰:"縌贼儚衣袖苌,媞诎手卟嘚乜②ㄡ儚槅孒倒者, 媞胡卟嘚乜苡茈宧故筅倁徔"丄 笶侕芷。

嵇康传

嵇康,字叔夜,谯国铚人也。其先姓奚,会稽上虞人,以避怨,徙焉。铚有嵇山,家于其侧,因而命氏。兄喜,有当世才,历太仆、宗正。康早孤,有奇才,远迈不群。身长七尺八寸,美词气,有风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恬静寡欲,含垢匿瑕,宽简有大量。学不师受,博览无不该通,长好《老》《庄》。与魏宗室婚,拜中散大夫。常修养性服食之事,弹琴咏诗,自足于怀。以为神仙禀之自然,非积学所得,至于导养得理,则安期、彭祖之伦可及,乃著《养生论》。又以为君子无私,其论曰:“夫称君子者,心不措乎是非,而行不违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气静神虚者,心不存于矜尚;体亮心达者,情不系于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系于所欲,故能审贵贱而通物情。物情顺通,故大道无违;越名任心,故是非无措也。是故言君子则以无措为主,以通物为美;言小人则以匿情为非,以违道为阙。何者?匿情矜吝,小人之至恶;虚心无措,君子之笃行也。是以大道言‘及吾无身,吾又何患’。无以生为贵者,是贤于贵生也。由斯而言,夫至人之用心,固不存有措矣。故曰‘君子行道,忘其为身’,斯言是矣。君子之行贤也,不察于有度而后行也;任心无邪,不议于善而后正也;显情无措,不论于是而后为也。是故傲然忘贤,而贤与度会;忽然任心,而心与善遇;傥然无措,而事与是俱也。”其略如此。盖其胸怀所寄,以高契难期,每思郢质。所与神交者惟陈留阮籍、河内山涛,豫其流者河内向秀、沛国刘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为竹林之游,世所谓“竹林七贤”也。戎自言与康居山阳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

康尝采药游山泽,会其得意,忽焉忘反。时有樵苏者遇之,咸谓为神。至汲郡山中见孙登,康遂从之游。登沈默自守,无所言说。康临去,登曰:“君性烈而才隽,其能免乎!”康又遇王烈,共入山,烈尝得石髓如饴,即自服半,余半与康,皆凝而为石。又于石室中见一卷素书,遽呼康往取,辄不复见。烈乃叹曰:“叔夜志趣非常而辄不遇,命也!”其神心所感,每遇幽逸如此。

山涛将去选官,举康自代。康乃与涛书告绝,曰:

闻足下欲以吾自代,虽事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也。恐足下羞庖人之独割,引尸祝以自助,故为足下陈其可否。

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亲居贱职;柳下惠、东方朔,达人也,安乎卑位。吾岂敢短之哉!又仲尼兼爱,不羞执鞭;子文无欲卿相,而三为令尹,是乃君子思济物之意也。所谓达能兼善而不渝,穷则自得而无闷。以此观之,故知尧、舜之居世,许由之岩栖,子房之佐汉,接舆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数君,可谓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途同致,循性而动,各附所安。故有“处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论。且延陵高子臧之风,长卿慕相如之节,意气所托,亦不可夺也。

吾每读《尚子平、台孝威传》,慨然慕之,想其为人。加少孤露,母兄骄恣,不涉经学,又读《老》《庄》,重增其放,故使荣进之心日颓,任逸之情转笃。阮嗣宗口不论人过,吾每师之,而未能及。至性过人,与物无伤,惟饮酒过差耳,至为礼法之士所绳,疾之如仇仇,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吾以不如嗣宗之资,而有慢弛之阙;又不识物情,暗于机宜;无万石之慎,而有好尽之累;久与事接,疵衅日兴,虽欲无患,其可得乎!

又闻道士遗言,饵术黄精,令人久寿,意甚信之。游山泽,观鱼鸟,心甚乐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废,安能舍其所乐,而从其所惧哉!

夫人之相知,贵识其天性,因而济之。禹不逼伯成子高,全其长也;仲尼不假盖于子夏,护其短也。近诸葛孔明不迫元直以入蜀,华子鱼不强幼安以卿相,此可谓能相终始,真相知者也。自卜已审,若道尽途殚则已耳,足下无事冤之令转于沟壑也。

吾新失母兄之欢,意常凄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岁,未及成人,况复多疾,顾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欲守陋巷,教养子孙,时时与亲旧叙离阔,陈说平生,浊酒一杯,弹琴一曲,志意毕矣,岂可见黄门而称贞哉!若趣欲共登王途,期于相致,时为欢益,一旦迫之,必发狂疾。自非重仇,不至此也。既以解足下,并以为别。

此书既行,知其不可羁屈也。性绝巧而好锻。宅中有一柳树甚茂,乃激水圜之,每夏月,居其下以锻。东平吕安服康高致,每一相思,辄千里命驾,康友而善之。后安为兄所枉诉,以事系狱,辞相证引,遂复收康。康性慎言行,一旦缧绁,乃作《幽愤诗》,曰:

嗟余薄祜,少遭不造,哀茕靡识,越在襁褓。母兄鞠育,有慈无威,恃爱肆姐,不训不师。爰及冠带,凭宠自放,抗心希古,任其所尚。托好《庄》《老》,贱物贵身,志在守朴,养素全真。

曰予不敏,好善暗人,子玉之败,屡增惟尘。大人含弘,藏垢怀耻。人之多僻,政不由己。惟此褊心,显明臧否;感悟思愆,怛若创磐。欲寡其过,谤议沸腾,性不伤物,频致怨憎。昔惭柳惠,今愧孙登,内负宿心,外恧良朋。仰慕严、郑,乐道闲居,与世无营,神气晏如。

咨予不淑,婴累多虞。匪降自天,实由顽疏,理弊患结,卒致囹圄。对答鄙讯,絷此幽阻,实耻讼冤,时不我与。虽曰义直,神辱志沮,澡身沧浪,曷云能补。雍雍鸣雁,厉翼北游,顺时而动,得意忘忧。嗟我愤叹,曾莫能畴。事与愿违,遘兹淹留,穷达有命,亦又何求?

古人有言,善莫近名。奉时恭默,咎悔不生。万石周慎,安亲保荣。世务纷纭,只搅余情,安乐必诫,乃终利贞。煌煌灵芝,一年三秀;予独何为,有志不就。惩难思复,心焉内疚,庶勖将来,无馨无臭。采薇山阿,散发岩岫,永啸长吟,颐神养寿。

初,康居贫,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颍川钟会,贵公子也,精练有才辩,故往造焉。康不为之礼,而锻不辍。良久会去,康谓曰:“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会曰:“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会以此憾之。及是,言于文帝曰:“嵇康,卧龙也,不可起。公无忧天下,顾以康为虑耳。”因谮“康欲助毋丘俭,赖山涛不听。昔齐戮华士,鲁诛少正卯,诚以害时乱教,故圣贤去之。康、安等言论放荡,非毁典谟,帝王者所不宜容。宜因衅除之,以淳风俗”。帝既昵听信会,遂并害之。

康将刑东市,太学生三千人请以为师,弗许。康顾视日影,索琴弹之,曰:“昔袁孝尼尝从吾学《广陵散》,吾每靳固之,《广陵散》于今绝矣!”时年四十。海内之士,莫不痛之。帝寻悟而恨焉。初,康尝游于洛西,暮宿华阳亭,引琴而弹。夜分,忽有客诣之,称是古人,与康共谈音律,辞致清辩,因索琴弹之,而为《广陵散》,声调绝伦,遂以授康,仍誓不传人,亦不言其姓字。

康善谈理,又能属文,其高情远趣,率然玄远。撰上古以来高士为之传赞,欲友其人于千载也。又作《太师箴》,亦足以明帝王之道焉。复作《声无哀乐论》,甚有条理。子绍,别有传。

向秀传

向秀,字子期,河内怀人也。清悟有远识,少为山涛所知,雅好老庄之学。庄周著内外数十篇,历世才士虽有观者,莫适论其旨统也,秀乃为之隐解,发明奇趣,振起玄风,读之者超然心悟,莫不自足一时也。惠帝之世,郭象又述而广之,儒墨之迹见鄙,道家之言遂盛焉。始,秀欲注,嵇康曰:“此书讵复须注,正是妨人作乐耳。”及成,示康曰:“殊复胜不?”又与康论养生,辞难往复,盖欲发康高致也。

康善锻,秀为之佐,相对欣然,傍若无人。又共吕安灌园于山阳。康既被诛,秀应本郡计入洛。文帝问曰:“闻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为巢许狷介之士,未达尧心,岂足多慕。”帝甚悦。秀乃自此役,作《思旧赋》云:

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并有不羁之才,嵇意远而疏,吕心旷而放,其后并以事见法。嵇博综伎艺,于丝竹特妙,临当就命,顾视日影,索琴而弹之。逝将西迈,经其旧庐。于时日薄虞泉,寒冰凄然。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寥亮。追想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曰:

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以北徂。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瞻旷野之萧条兮,息余驾乎城隅。践二子之遗迹兮,历穷巷之空庐。叹《黍离》之愍周兮,悲《麦秀》于殷墟。惟追昔以怀今兮,心徘徊以踌躇。栋宇在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叹黄犬而长吟。悼嵇生之永辞兮,顾日影而弹琴。托运遇于领会兮,寄余命于寸阴。听鸣笛之慷慨兮,妙声绝而复寻。伫驾言其将迈兮,故援翰以写心。

后为散骑侍郎,转黄门侍郎、散骑常侍,在朝不任职,容迹而已。卒于位。二子:纯、悌。

刘伶传

刘伶,字伯伦,沛国人也。身长六尺,容貌甚陋。放情肆志,常以细宇宙齐万物为心。澹默少言,不妄交游,与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携手入林。初不以家产有无介意。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其遗形骸如此。尝渴甚,求酒于其妻。妻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酒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善!吾不能自禁,惟当祝鬼神自誓耳。便可具酒肉。”妻从之。伶跪祝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儿之言,慎不可听。”仍引酒御肉,隗然复醉。尝醉与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奋拳而往。伶徐曰:“鸡肋不足以安尊拳。”其人笑而止。

伶虽陶兀昏放,而机应不差。未尝厝意文翰,惟著《酒德颂》一篇。其辞曰: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万期为须臾,日月为扃牖,八荒为庭衢。行无辙迹,居无室庐,幕天席地,纵意所如。止则操卮执觚,动则挈榼提壶,惟酒是务,焉知其余。有贵介公子、搢绅处士,闻吾风声,议其所以,乃奋袂攘襟,怒目切齿,陈说礼法,是非蜂起。先生于是方捧瓮承槽,衔杯漱醪,奋髯箕踞,枕曲藉糟,无思无虑,其乐陶陶。兀然而醉,怳尔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熟视不睹泰山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利欲之感情。俯观万物,扰扰焉若江海之载浮萍。二豪侍侧焉,如蜾蠃之与螟蛉。

尝为建威参军。泰始初对策,盛言无为之化。时辈皆以高第得调,伶独以无用罢。竟以寿终。

阮咸传

咸字仲容。父熙,武都太守。咸任达不拘,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当世礼法者讥其所为。咸与籍居道南,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贫。七月七日,北阮盛晒衣服,皆锦绮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历仕散骑侍郎。山涛举咸典选,曰:“阮咸贞素寡欲,深识清浊,万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职,必绝于时。”武帝以咸耽酒浮虚,遂不用。太原郭奕高爽有识量,知名于时,少所推先,见咸心醉,不觉叹焉。而居母丧,纵情越礼。素幸姑之婢,姑当归于夫家,初云留婢,既而自从去。时方有客,咸闻之,遽借客马追婢,既及,与婢累骑而还,论者甚非之。

咸妙解音律,善弹琵琶。虽处世不交人事,惟共亲知弦歌酣宴而已。与从子修特相善,每以得意为欢。诸阮皆饮酒,咸至,宗人间共集,不复用杯觞斟酌,以大盆盛酒,圆坐相向,大酌更饮。时有群豕来饮其酒,咸直接去其上,便共饮之。群从昆弟莫不以放达为行,籍弗之许。荀勖每与咸论音律,自以为远不及也,疾之,出补始平太守。以寿终。二子:瞻、孚。

瞻字千里。性清虚寡欲,自得于怀。读书不甚研求,而默识其要,遇理而辩,辞不足而旨有余。善弹琴,人闻其能,多往求听,不问贵贱长幼,皆为弹之。神气冲和,而不知向人所在。内兄潘岳每令鼓琴,终日达夜,无忤色。由是识者叹其恬澹,不可荣辱矣。举止灼然。见司徒王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旨同异?”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即命辟之。时人谓之“三语掾”。太尉王衍亦雅重之。瞻尝群行,冒热渴甚,逆旅有井,众人竞趋之,瞻独逡巡在后,须饮者毕乃进,其夷退无竞如此。

东海王越镇许昌,以瞻为记室参军,与王承、谢鲲、邓攸俱在越府。越与瞻等书曰:“礼,年八岁出就外傅,明始可以加师训之则;十年曰幼学,明可渐先王之教也。然学之所入浅,体之所安深。是以闲习礼容,不如式瞻仪度;讽诵遗言,不若亲承音旨。小儿毗既无令淑之质,不闻道德之风,望诸君时以闲豫,周旋诲接。”

永嘉中,为太子舍人。瞻素执无鬼论,物莫能难,每自谓此理足可以辩正幽明。忽有一客通名诣瞻,寒温毕,聊谈名理。客甚有才辩,瞻与之言,良久及鬼神之事,反覆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鬼神,古今圣贤所共传,君何得独言无!即仆便是鬼。”于是变为异形,须臾消灭。瞻默然,意色大恶。后岁余,病卒于仓垣,时年三十。

山涛传

山涛,字巨源,河内怀人也。父曜,宛句令。涛早孤,居贫,少有器量,介然不群。性好《庄》《老》,每隐身自晦。与嵇康、吕安善,后遇阮籍,便为竹林之交,著忘言之契。康后坐事,临诛,谓子绍曰:“巨源在,汝不孤矣。”

涛年四十,始为郡主簿、功曹、上计掾。举孝廉,州辟部河南从事。与石鉴共宿,涛夜起蹴鉴曰:“今为何等时而眠邪!知太傅卧何意?”鉴曰:“宰相三不朝,与尺一令归第,卿何虑也!”涛曰:“咄!石生无事马蹄间邪!”投传而去。未二年,果有曹爽之事,遂隐身不交世务。

与宣穆后有中表亲,是以见景帝。帝曰:“吕望欲仕邪?”命司隶举秀才,除郎中。转骠骑将军王昶从事中郎。久之,拜赵国相,迁尚书吏部郎。文帝与涛书曰:“足下在事清明,雅操迈时。念多所乏,今致钱二十万、谷二百斛。”魏帝尝赐景帝春服,帝以赐涛。又以母老,并赐藜杖一枚。

晚与尚书和逌交,又与钟会、裴秀并申款昵。以二人居势争权,涛平心处中,各得其所,而俱无恨焉。迁大将军从事中郎。钟会作乱于蜀,而文帝将西征。时魏氏诸王公并在邺,帝谓涛曰:“西偏吾自了之,后事深以委卿。”以本官行军司马,给亲兵五百人,镇邺。

咸熙初,封新沓子。转相国左长史,典统别营。时帝以涛乡闾宿望,命太子拜之。帝以齐王攸继景帝后,素又重攸,尝问裴秀曰:“大将军开建未遂,吾但承奉后事耳。故立攸,将归功于兄,何如?”秀以为不可,又以问涛。涛对曰:“废长立少,违礼不祥。国之安危,恒必由之。”太子位于是乃定。太子亲拜谢涛。及武帝受禅,以涛守大鸿胪,护送陈留王诣邺。泰始初,加奉车都尉,进爵新沓伯。

及羊祜执政,时人欲危裴秀,涛正色保持之。由是失权臣意,出为冀州刺史,加宁远将军。冀州俗薄,无相推毂。涛甄拔隐屈,搜访贤才,旌命三十余人,皆显名当时。人怀慕尚,风俗颇革。转北中郎将,督邺城守事。入为侍中,迁尚书。以母老辞职,诏曰:“君虽乃心在于色养,然职有上下,旦夕不废医药,且当割情,以隆在公。”涛心求退,表疏数十上,久乃见听。除议郎,帝以涛清俭无以供养,特给日契,加赐床帐茵褥。礼秩崇重,时莫为比。

后除太常卿,以疾不就。会遭母丧,归乡里。涛年逾耳顺,居丧过礼,负土成坟,手植松柏。诏曰:“吾所共致化者,官人之职是也。方今风欲陵迟,人心进动,宜崇明好恶,镇以退让。山太常虽尚居谅暗,情在难夺,方今务殷,何得遂其志邪!其以涛为吏部尚书。”涛辞以丧病,章表恳切。会元皇后崩,遂扶兴还洛。逼迫诏命,自力就职。前后选举,周遍内外,而并得其才。

咸宁初,转太子少傅,加散骑常侍;除尚书仆射,加侍中,领吏部。固辞以老疾,上表陈情。章表数十上,久不摄职,为左丞白褒所奏。帝曰:“涛以病自闻,但不听之耳。使涛坐执铨衡则可,何必上下邪!不得有所问。”涛不自安,表谢曰:“古之王道,正直而已。陛下不可以一老臣为加曲私,臣亦何必屡陈日月。乞如所表,以章典刑。”帝再手诏曰:“白褒奏君甚妄,所以不即推,直不喜凶赫耳。君之明度,岂当介意邪!便当摄职,令断章表也。”涛志必欲退,因发从弟妇丧,辄还外舍。诏曰:“山仆射近日暂出,遂以微苦未还,岂吾侧席之意。其遣丞掾奉诏谕旨,若体力故未平康者,便以舆车舆还寺舍。”涛辞不获已,乃起视事。

涛再居选职十有余年,每一官缺,辄启拟数人,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随帝意所欲为先。故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或谮之于帝,故帝手诏戒涛曰:“夫用人惟才,不遗疏远单贱,天下便化矣。”而涛行之自若,一年之后众情乃寝。涛所奏甄拔人物,各为题目,时称《山公启事》。

涛中立于朝,晚值后党专权,不欲任杨氏,多有讽谏,帝虽悟而不能改。后以年衰疾笃,上疏告退曰:“臣年垂八十,救命旦夕,若有毫末之益,岂遗力于圣时,迫以老耄,不复任事。今四海休息,天下思化,从而静之,百姓自正。但当崇风尚教以敦之耳,陛下亦复何事。臣耳目聋瞑,不能自励。君臣父子,其间无文,是以直陈愚情,乞听所请。”乃免冠徒跣,上还印绶。诏曰:“天下事广,加吴土初平,凡百草创,当共尽意化之。君不深识往心而以小疾求退,岂所望于君邪!朕犹侧席,未得垂拱,君亦何得高尚其事乎!当崇至公,勿复为虚饰之烦。”涛苦表请退,诏又不许。尚书令卫瓘奏:“涛以微苦,久不视职。手诏频烦,犹未顺旨。参议以为无专节之尚,违在公之义。若实沈笃,亦不宜居位。可免涛官。”中诏瓘曰:“涛以德素为朝之望,而常深退让,至于恳切。故比有诏,欲必夺其志,以匡辅不逮。主者既不思明诏旨,而反深加诋案。亏崇贤之风,以重吾不德,何以示远近邪!”涛不得已,又起视事。

太康初,迁右仆射,加光禄大夫,侍中、掌选如故。涛以老疾固辞,手诏曰:“君以道德为世模表,况自先帝识君远意。吾将倚君以穆风俗,何乃欲舍远朝政,独高其志耶!吾之至怀故不足以喻乎,何来言至恳切也。且当以时自力,深副至望。君不降志,朕不安席。”涛又上表固让,不许。

吴平之后,帝诏天下罢军役,示海内大安,州郡悉去兵,大郡置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帝尝讲武于宣武场,涛时有疾,诏乘步辇从。因与卢钦论用兵之本,以为不宜去州郡武备,其论甚精。于时咸以涛不学孙、吴,而暗与之合。帝称之曰:“天下名言也。”而不能用。及永宁之后,屡有变难,寇贼猋起,郡国皆以无备不能制,天下遂以大乱,如涛言焉。

后拜司徒,涛复固让。”诏曰:“郡年耆德茂,朝之硕老,是以授君台辅之位。而远崇克让,至于反覆,良用于邑。君当终始朝政,翼辅朕躬。”涛又表曰:“臣事天朝三十余年,卒无毫厘以崇大化。陛下私臣无已,猥授三司。臣闻德薄位高,力少任重,上有折足之凶,下有庙门之咎,愿陛下垂累世之恩,乞臣骸骨。诏曰:“君翼赞朝政,保乂皇家,匡佐之勋,朕所倚赖。司徒之职,实掌帮教,故用敬授,以答群望。岂宜冲让以自抑损邪!”已敕断章表,使者乃卧加章绶。涛曰:“垂没之人,岂可污官府乎!”舆疾归家。以太康四年薨,时年七十九,诏赐东园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袭、钱五十万、布百匹,以供丧事,策赠司徒,蜜印紫绶,侍中貂蝉,新沓伯蜜印青朱绶,祭以太牢,谥曰康。将葬,赐钱四十万、布百匹。左长史范晷等上言:“涛旧第屋十间,子孙不相容。”帝为之立室。

初,涛布衣家贫,谓妻韩氏曰:“忍饥寒,我后当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不耳!”及居荣贵,贞慎俭约,虽爵同千乘,而无嫔媵。禄赐俸秩,散之亲故。

初,陈郡袁毅尝为鬲令,贪浊而赂遗公卿,以求虚誉,亦遗涛丝百斤,涛不欲异于时,受而藏于阁上。后毅事露,槛车送廷尉,凡所以赂,皆见推检。涛乃取丝付吏,积年尘埃,印封如初。

涛饮酒至八斗方醉,帝欲试之,乃以酒八斗饮涛,而密益其酒,涛极本量而止。有五子:该、淳、允、谟、简。

王戎传

王戎,字浚冲,琅邪临沂人也。祖雄,幽州刺史。父浑,凉州刺史、贞陵亭侯。戎幼而颖悟,神彩秀彻。视日不眩,裴楷见而目之曰:“戎眼灿灿,如岩下电。”年六七岁,于宣武场观戏,猛兽在槛中虓吼震地,众皆奔走,戎独立不动,神色自若。魏明帝于阁上见而奇之。又尝与群儿嬉于道侧,见李树多实,等辈兢趣之,戎独不往。或问其故,其曰:“树在道边而多子,必苦李也。”取之信然。

阮籍与浑为友。戎年十五,随浑在郎舍。戎少籍二十岁,而籍与之交。籍每适浑,俄顷辄去,过视戎,良久然后出。谓浑曰:“浚冲清赏,非卿伦也。共卿言,不如共阿戎谈。”及浑卒于凉州,故吏赙赠数百万,戎辞而不受,由是显名。为人短小,任率不修威仪,善发谈端,赏其要会。朝贤尝上巳礻契洛,或问王济曰:“昨游有何言谈?”济曰:“张华善说《史》《汉》;裴頠论前言往行,衮衮可听;王戎谈子房、季札之间,超然玄著。”其为识鉴者所赏如此。

戎尝与阮籍饮,时兖州刺史刘昶字公荣在坐,籍以酒少,酌不及昶,昶无恨色。戎异之,他日问籍曰:“彼何如人也?”答曰:“胜公荣,不可不与饮;若减公荣,则不敢不共饮;惟公荣可不与饮。”戎每与籍为竹林之游,戎尝后至。籍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戎笑曰:“卿辈意亦复易败耳!

钟会伐蜀,过与戎别,问计将安出。戎曰:“道家有言,‘为而不恃’,非成功难,保之难也。”及会败,议者以为知言。

袭父爵,辟相国掾,历吏部黄门郎、散骑常侍、河东太守、荆州刺史,坐遣吏修园宅,应免官,诏以赎论。迁豫州刺史,加建威将军,受诏伐吴。戎遣参军罗尚、刘乔领前锋,进攻武昌,吴将杨雍、孙述、江夏太守刘朗各率众诣戎降。戎督大军临江,吴牙门将孟泰以蕲春、邾二县降。吴平,进爵安丰侯,增邑六千户,赐绢六千匹。

戎渡江,绥慰新附,宣扬威惠。吴光禄勋石伟方直,不容皓朝,称疾归家。戎嘉其清节,表荐之。诏拜伟为议郎,以二千石禄终其身。荆土悦服。征为侍中。南郡太守刘肇赂戎筒中细布五十端,为司隶所纠,以知而未纳,故得不坐,然议者尤之。帝谓朝臣曰:“戎之为行,岂怀私苟得,正当不欲为异耳!”帝虽以是言释之,然为清慎者所鄙,由是损名。

戎在职虽无殊能,而庶绩修理。后迁光禄勋、吏部尚书,以母忧去职。性至孝,不拘礼制,饮酒食肉,或观弈棋,而容貌毁悴,杖然后起。裴頠往吊之,谓人曰:“若使一恸能伤人,浚冲不免灭性之讥也。”时和峤亦居父丧,以礼法自持,量米而食,哀毁不逾于戎。帝谓刘毅曰:“和峤毁顿过礼,使人忧之。”毅曰:“峤虽寝苫食粥,乃生孝耳。至于王戎,所谓死孝,陛下当先忧之。”戎先有吐疾,居丧增甚。帝遣医疗之,并赐药物,又断宾客。

杨骏执政,拜太子太傅。骏诛之后,东安公繇专断刑赏,威震外内。戎诫繇曰:“大事之后,宜深远之。”繇不从,果得罪。转中书令,加光禄大夫,给恩信五十人。迁尚书左仆射,领吏部。

戎始为甲午制,凡选举皆先治百姓,然后授用。司隶傅咸奏戎,曰:“《书》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今内外群官,居职未期而戎奏还,既未定其优劣,且送故迎新,相望道路,巧诈由生,伤农害政。戎不仰依尧舜典谟,而驱动浮华,亏败风俗,非徒无益,乃有大损。宜免戎官,以敦风俗。”戎与贾、郭通亲,竟得不坐。寻转司徒。以王政将圮,苟媚取容,属愍怀太子之废,竟无一言匡谏。

裴頠,戎之婿也,頠诛,戎坐免官。齐王冏起义,孙秀禄戎于城内,赵王伦子欲取戎为军司。博士王繇曰:“浚冲谲诈多端,安肯为少年用?”乃止。惠帝反宫,以戎为尚书令。既而河间王颙遣使就说成都王颖,将诛齐王冏。檄书至,冏谓戎曰:“孙秀作逆,天子幽逼。孤纠合义兵,扫除元恶,臣子之节,信著神明。二王听谗,造构大难,当赖忠谋,以和不协。卿其善为我筹之。”戎曰:“公首举义众,匡定大业,开辟以来,未始有也。然论功报尝,不及有劳,朝野失望,人怀贰志。今二王带甲百万,其锋不可当,若以王就第,不失故爵。委权崇让,此求安之计也。”冏谋臣葛CM怒曰:“汉魏以来,王公就第,宁有得保妻子乎!议者可斩。”于是百官震悚,戎伪药发堕厕,得不及祸。

戎以晋室方乱,慕蘧伯玉之为人,与时舒卷,无蹇谔之节。自经典选,未尝进寒素,退虚名,但与时浮沈,户调门选而已。寻拜司徒,虽位总鼎司,而委事僚采。间乘小马,从便门而出游,见者不知其三公也。故吏多至大官,道路相遇辄避之。性好兴利,广收八方园田水碓,周遍天下。积实聚钱,不知纪极,每自执牙筹,昼夜算计,恒若不足。而又俭啬,不自奉养,天下人谓之膏肓之疾。女适裴頠,贷钱数万,久而未还。女后归宁,戎色不悦,女遽还直,然后乃欢。从子将婚,戎遣其一单衣,婚讫而更责取。家有好李,常出货之,恐人得种,恒钻其核。以此获讥于世。

其后从帝北伐,王师败绩于荡阴,戎复诣邺,随帝还洛阳。车驾之西迁也,戎出奔于郏。在危难之间,亲接锋刃,谈笑自若,未尝有惧容。时召亲宾,欢娱永日。永兴二年,薨于郏县,时年七十二,谥曰元。

戎有人伦鉴识,尝目山涛如璞玉浑金,人皆钦其宝,莫知名其器;王衍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表物。谓裴頠拙于用长,荀勖工于用短,陈道宁纟畟纟畟如束长竿。族弟敦有高名,戎恶之。敦每候戎,辄托疾不见。敦后果为逆乱。其鉴尝先见如此。尝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曰:“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酣畅于此,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阮云亡,吾便为时之所羁绁。今日视之虽近,邈若山河!”初,孙秀为琅邪郡吏,求品于乡议。戎从弟衍将不许,戎劝品之。及秀得志,朝士有宿怨者皆被诛,而戎、衍获济焉。

子万,有美名。少而大肥,戎令食穅,而肥愈甚。年十九卒。有庶子兴,戎所不齿。以从弟阳平太守愔子为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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