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山下陈酿的梅子酒、十里的暖融春风正是人间极致的恬淡乐趣。
清欢:清雅恬适之乐。
这是冯唐的春和苏轼的浣溪沙意象合起来得出的文艺句子。
《浣溪沙》
作者:宋代·苏轼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春》
作者:现代·冯唐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
春风十里,不如你
扩展资料: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创作背景
当年三月,苏轼在黄州(今湖北黄冈)贬所过了四年多谪居生活之后,被命迁汝州(治今河南临汝)团练副使。这种量移虽然不是升迁,但却标志着政治气候的转机。据《宋史·苏轼传》,宋神宗手札移轼汝州,有“人材实难,不忍终弃”之语。
这年四月苏轼离开黄州赴汝州,最困顿的黄州时期终于脱离了,心境比较轻松,一路上颇事游访。畅游庐山,在江西筠州探视了胞弟苏辙,到金陵又兴致仕家居的王安石酬唱累日,且有买田江干、相偕归隐之约。
这年岁暮,苏轼来到泗州(今安徽泗县),即上书朝廷,请罢汝州职,回宜兴修养。此词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当时苏轼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因作此词纪游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苏轼的《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是一首描写清晨细雨、微风和寒意的词曲。其中的“人间有味是清欢”这句话传达了作者对生活的感悟和对清欢的追求。
首先,这句词的意境描绘了一个宁静而美好的景象,细雨斜风带来的凉意让人感到清新和舒畅,同时也揭示了作者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敏感。这里的“细雨斜风作晓寒”描述了寒冷的清晨,细雨纷纷而下,微风拂面,使人感受到冷冽与清新并存的气息,给人以清幽的愉悦感。
而“人间有味是清欢”表达了作者对生活的态度和观点。这句话中的“人间有味”指的是世俗的尘世琐事,即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经历的各种情感、欢愉和烦恼等。而“清欢”则表示一种淡泊、宁静和心灵的安宁与快乐。通过将“人间有味”与“清欢”相对比,表达了苏轼对于内心清净和从容的追求。
这句词的意境指向了人们在繁忙的生活中应该保持一颗淡泊宁静的心灵,感受到内心的愉悦和满足。它是苏轼自身的感悟,也是对于人生价值与境界的思考。通过将自然景象与人生相结合,苏轼表达了对简单而纯粹的生活的向往,同时提醒人们去品味生活中的美好,追求内心的宁静和欢愉。
原文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
苏轼〔宋代〕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译文
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和稀疏的杨柳使初晴后的沙滩更妩媚。清澈的洛涧汇入淮河,水势浩大,茫茫一片。
泡上一杯浮着雪沫乳花似的清茶,品尝山间嫩绿的蓼芽蒿笋的春盘素菜。人间真正有滋味的还是清淡的欢愉。
注释
浣溪沙:本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一作《浣溪纱》,又名《浣沙溪》、《小庭花》等。双调四十二字,平韵。南唐李煜有仄韵之作。此调音节明快,句式整齐,易于上口。为婉约、豪放两派词人所常用。
刘倩叔:名士彦,泗州人,生平不详。
南山:在泗州东南,景色清旷,宋米芾称为淮北第一山。
媚:美好。此处是使动用法。滩:十里滩,在南山附近。
洛:洛河,源出安徽定远西北,北至怀远入淮河。
漫漫:水势浩大。
雪沫乳花:形容点茶时上浮的白泡。
午盏:午茶。
蓼(liǎo)茸:蓼菜嫩芽。
春盘:旧俗,立春时用蔬菜水果、糕饼等装盘馈赠亲友。
赏析
这是一首纪游词,是以时间为序来铺叙景物的。词的上片写早春景象,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游山时以清茶野餐的风味。作品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旷达的精神。
词的上片写沿途景观。“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滩边稀疏的柳树似乎在向刚放晴后的沙滩献媚。
第一句写清晨,风斜雨细,瑟瑟寒侵,这在残冬腊月是很难耐的,可是东坡却只以“作晓寒”三字出之,表现了一种不大在乎的态度。第二句写向午的景物:雨脚渐收,烟云淡荡,河滩疏柳,尽沐晴辉。俨然成了一幅淡远的风景图画了。一个“媚”字,尤能传出作者喜悦的心声。作者从摇曳于淡云晴日中的疏柳,觉察到萌发中的春潮。于残冬岁暮之中把握住物象的新机,这正是东坡逸怀豪气的表现,精神境界的高人之处。
“入淮清洛渐漫漫。”第三句是说,眼前入淮清洛,仿佛渐流渐见广远无际。
上片结句寄兴遥深,一结甚远。句中的“清洛”,即“洛涧”,发源于合肥,北流至怀远合于淮水,地距泗州(宋治在临淮)不近,非目力所及。那么词中为什么提到清洛呢?这是一种虚摹的笔法。作者从眼前的淮水联想到上游青碧的洛涧,当它汇入浊淮以后,就变得浑浑沌沌一片浩茫了。在这里显然不是单纯的景物描写,而是含有“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的归隐林泉的寓意在内。
下片转写作者游览时的清茶野餐及欢快心情。一起两句,作者抓住了两件有特征性的事物来描写:乳白色的香茶一盏和翡翠般的春蔬一盘。两相映托,便有浓郁的节日气氛和诱人的力量。“雪沫”乳花,状煎茶时上浮的白泡。以雪、乳形容茶色之白,既是比喻,又是夸张,形象鲜明。午盏,指午茶。此句可说是对宋人茶道的形象描绘。“蓼茸蒿笋”,即蓼芽与蒿茎,这是立春的应时节物。旧俗立春时馈送亲友以鲜嫩春菜和水果、饼铒等,称“春盘”。
此二句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写出了茶叶和鲜菜的鲜美色泽,使读者从中体味到词人品茗尝鲜时的喜悦和畅适。这种将生活形象铸成艺术形象的手法,显示出词人高雅的审美意趣和旷达的人生态度。“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是一个具有哲理性的命题,用词的结尾,却自然浑成,有照彻全篇之妙趣,为全篇增添了欢乐情调和诗味、理趣。
这首词,色彩清丽而境界开阔的生动画面中,寄寓着作者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
创作背景
据词序,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年三月,苏轼在黄州(今湖北黄冈)贬所过了四年多谪居生活之后,被命迁汝州(治今河南临汝)团练副使。这种量移虽然不是升迁,但却标志着政治气候的转机。据《宋史·苏轼传》,宋神宗手札移轼汝州,有“人材实难,不忍终弃”之语。这年四月苏轼离开黄州赴汝州,最困顿的黄州时期终于脱离了,心境比较轻松,一路上颇事游访。畅游庐山,在江西筠州探视了胞弟苏辙,到金陵又兴致仕家居的王安石酬唱累日,且有买田江干、相偕归隐之约。这年岁暮,苏轼来到泗州(现江苏盱眙),即上书朝廷,请罢汝州职,回宜兴修养。此词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当时苏轼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因作此词纪游。
作者简介
苏轼,(1037年1月8日-1101年8月24日)字子瞻、和仲,号铁冠道人、东坡居士,世称苏东坡、苏仙,汉族,眉州眉山(四川省眉山市)人,祖籍河北栾城,北宋著名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历史治水名人。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取得很高成就。文纵横恣肆;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同是豪放派代表,并称“苏辛”;散文著述宏富,豪放自如,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为“唐宋八大家”之一。苏轼善书,“宋四家”之一;擅长文人画,尤擅墨竹、怪石、枯木等。与韩愈、柳宗元和欧阳修合称“千古文章四大家”。作品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潇湘竹石图卷》《古木怪石图卷》等。
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学四方,母程氏亲授以书,闻古今成败,辄能语其要。程氏读东汉《范滂传》,慨然太息,轼请曰:“轼若为滂,母许之否乎?”程氏曰:“汝能为滂,吾顾不能为滂母邪!”比冠,博通经史,属文日数千言,好贾谊、陆贽书。既而读《庄子》,叹曰:“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是书,得吾心矣。”
嘉祐二年,试礼部,方时文磔裂诡异之弊胜,主司欧阳修思有以救之,得轼《刑赏忠厚论》,惊喜,欲擢冠多士,犹疑其客曾巩所为,但置第二。复以《春秋》对义居第一,殿试中乙科。后以书见修,修语梅圣俞曰:“吾当避此人出一头地。”闻者始哗不厌,久乃信服。丁母忧。五年,调福昌主簿。欧阳修以才识兼茂荐之秘阁。试六论,旧不起草,以故文多不工。轼始具草,文义粲然。复对制策,入三等。自宋初以来,制策入三等,惟吴育与轼而已。除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关中自元昊叛,民贫役重,岐下岁输南山木伐,自渭入河,经砥柱之险,衙吏踵破家。轼访其利害,为修衙规,使自择水工以时进止,自是害减半。治平二年,入判登闻鼓院。英宗自藩邸闻其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知制诰。宰相韩琦曰:“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朝廷进用,然后取而用之,则人人无复异词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英宗曰:“且与修注如何?”琦曰:“记注与制诰为邻,未可遽授。不若于馆阁中近上帖职与之,且请召试。”英宗曰:“试之未知其能否,如轼有不能邪?”琦犹不可,及试二论,复入三等,得直史馆。轼闻琦语,曰:“公可谓爱人以德矣。”会洵卒,赙以金帛,辞之,求赠一官,于是赠光禄丞。洵将终,以兄太白早亡,子孙未立,妹嫁杜氏,卒未葬,属轼。轼既除丧,即葬姑。后官可荫,推与太白曾孙彭。
熙宁二年,还朝。王安石执政,素恶其议论异己,以判官告院。四年,安石欲变科举,兴学校,诏两制、三馆议。轼上议曰:“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皂隶未尝无人,而况于学校贡举乎?虽因今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不知人,朝廷不责实,则公卿侍従常患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兴废,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强而复之,则难为力。庆历固尝立学矣,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今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听于是,军旅谋于是,又简不率教者屏之远方,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邪?若乃无大更革,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历之际何异?故臣谓今之学校,特可因仍旧制,使先王之旧物,不废于吾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之百年,治乱盛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人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之长短,其议决矣。今所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举德行而略文词,或曰专取策论而罢诗赋,或欲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经生不帖墨而考大义,此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也。愿陛下留意于远者大者,区区之法何预焉。臣又切有私忧过计者。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观其貌,超然无著而不可挹,此岂真能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陛下亦安用之?”议上,神宗悟曰:“吾固疑此,得轼议,意释然矣。”即日召见,问:“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急,听言太广,进人太锐。愿镇以安静,待物之来,然后应之。”神宗悚然曰:“卿三言,朕当熟思之。凡在馆阁,皆当为朕深思治乱,无有所隐。”轼退,言于同列。安石不悦,命权开封府推官,将困之以事。轼决断精敏,声闻益远。会上元敕府市浙灯,且令损价。轼疏言:“陛下岂以灯为悦?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耳。然百姓不可户晓,皆谓以耳目不急之玩,夺其口体必用之资。此事至小,体则甚大,愿追还前命。”即诏罢之。
时安石创行新法,轼上书论其不便,曰:“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如木之有根,灯之有膏,鱼之有水,农夫之有田,商贾之有财。失之则亡,此理之必然也。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今陛下不以财用付三司,无故又创制置三司条例一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夫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以万乘之主而言利,以天子之宰而治财,论说百端,喧传万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何恤于人言。’操罔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罔罟而人自信。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故臣以为欲消谗慝而召和气,则莫若罢条例司。今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功,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而所行之事,道路皆知其难。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说,即使相视地形,所在凿空,访寻水利,妄庸轻剽,率意争言。官司虽知其疏,不敢便行抑退,追集老少,相视可否。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官吏苟且顺従,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靡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为此哉?自古役人,必用乡户。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单丁、女户,盖天民之穷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恤!自杨炎为两税,租调与庸既兼之矣,奈何复欲取庸?万一后世不幸有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推所従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青苗放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与?计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不还,则均及邻保,势有必至。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常平之法,可谓至矣。今欲变为青苗,坏彼成此,所丧逾多,亏官害民,虽悔何及!昔汉武帝以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孝昭既立,霍光顺民所欲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日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费已厚,纵使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譬之有人为其主畜牧,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今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臣窃以为过矣。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陛下结人心者,此也。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不在乎富与贫。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爱惜风俗如护元气。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仁祖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故升遐之日,天下归仁焉。议者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亲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従跬步可图,俾常调之人,举生非望,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哀之救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而民德归厚。臣之所愿陛下厚风俗者,此也。祖宗委任台谏,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也。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畜狗以防盗,不可以无盗而畜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万世之防?臣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知之矣。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臣之所愿陛下存纪纲者,此也。”
轼见安石赞神宗以独断专任,因试进士发策,以“晋武平吴以独断而克,苻坚伐晋以独断而亡,齐桓专任管仲而霸,燕哙专任子之而败,事同而功异”为问。安石滋怒,使御史谢景温论奏其过,穷治无所得,轼遂请外,通判杭州。高丽入贡,使者发币于官吏,书称甲子。轼却之曰:“高丽于本朝称臣,而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易书称熙宁,然后受之。时新政日下,轼于其间,每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徙知密州。司农行手实法,不时施行者以违制论。轼谓提举官曰:“违制之坐,若自朝廷,谁敢不従?今出于司农,是擅造律也。”提举官惊曰:“公姑徐之。”未几,朝廷知法害民,罢之。有盗窃发,安抚司遣三班使臣领悍卒来捕,卒凶暴恣行,至以禁物诬民,入其家争斗杀人,且畏罪惊溃,将为乱。民奔诉轼,轼投其书不视,曰:“必不至此。”散卒闻之,少安,徐使人招出戮之。徙知徐州。河决曹村,泛于梁山泊,溢于南清河,汇于城下,涨不时泄,城将败,富民争出避水。轼曰:“富民出,民皆动摇,吾谁与守?吾在是,水决不能败城。”驱使复入。轼诣武卫营,呼卒长,曰:“河将害城,事急矣,虽禁军且为我尽力。”卒长曰:“太守犹不避涂潦,吾侪小人,当效命。”率其徒持畚锸以出,筑东南长堤,首起戏马台,尾属于城。雨日夜不止,城不沉者三版。轼庐于其上,过家不入,使官吏分堵以守,卒全其城。复请调来岁夫,增筑故城为木岸,以虞水之再至。朝廷従之。徙知湖州,上表以谢。又以事不便民者不敢言,以诗托讽,庶有补于国。御史李定、舒亶、何正臣摭其表语,并媒蘖所为诗以为讪谤,逮赴台狱,欲置之死。锻炼久之,不决。神宗独怜之,以黄州团练副使安置。轼与田父野老,相従溪山间,筑室于东坡,自号“东坡居士”。三年,神宗数有意复用,辄为当路者沮之。神宗尝语宰相王珪、蔡确曰:“国史至重;可命苏轼成之。”珪有难色。神宗曰:“轼不可,姑用曾巩。”巩进《太祖总论》,神宗意不允,遂手札移轼汝州,有曰:“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轼未至汝,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愿得居之。朝奏,夕报可。道过金陵,见王安石,曰:“大兵大狱,汉、唐灭亡之兆。祖宗以仁厚治天下,正欲革此。今西方用兵,连年不解,东南数起大狱,公独无一言以救之乎?”安石曰:“二事皆惠卿启之,安石在外,安敢言?”轼曰:“在朝则言,在外则不言,事君之常礼耳。上所以待公者非常礼,公所以待上者,岂可以常礼乎?”安石厉声曰:“安石须说。”又曰:“出在安石口,入在子瞻耳。”又曰:“人须是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弗为,乃可。”轼戏曰:“今之君子,争减半年磨勘,虽杀人亦为之。”安石笑而不言。
至常,神宗崩,哲宗立,复朝奉郎、知登州,召为礼部郎中。轼旧善司马光、章惇。时光为门下侍郎,惇知枢密院,二人不相合,惇每以谑侮困光,光苦之。轼谓惇曰:“司马君实时望甚重,昔许靖以虚名无实,见鄙于蜀先主,法正曰:‘靖之浮誉,播流四海,若不加礼,必以贱贤为累。’先主纳之,乃以靖为司徒。许靖且不可慢,况君实乎?”惇以为然,光赖以少安。迁起居舍人。轼起于忧患,不欲骤履要地,辞于宰相蔡确。确曰:“公徊翔久矣,朝中无出公右者。”轼曰:“昔林希同在馆中,年且长。”确曰:“希固当先公邪?”卒不许。元祐元年,轼以七品服入侍延和,即赐银绯,迁中书舍人。初,祖宗时,差役行久生弊,编户充役者不习其役,又虐使之,多致破产,狭乡民至有终岁不得息者。王安石相神宗,改为免役,使户差高下出钱雇役,行法者过取,以为民病。司马光为相,知免役之害,不知其利,欲复差役,差官置局,轼与其选。轼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敛民财,十室九空,敛聚于上,而下有钱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专力于农,而贪吏猾胥,得缘为奸。此二害轻重,盖略等矣。”光曰:“于君何如?”轼曰:“法相因则事易成,事有渐则民不惊。三代之法,兵农为一,至秦始分为二,及唐中叶,尽变府兵为长征之卒。自尔以来,民不知兵,兵不知农,农出谷帛以养兵,兵出性命以卫农,天下便之。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实大类此。公欲骤罢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罢长征而复民兵,盖未易也。”光不以为然。轼又陈于政事堂,光忿然。轼曰:“昔韩魏公刺陕西义勇,公为谏官,争之甚力,韩公不乐,公亦不顾。轼昔闻公道其详。岂今日作相,不许轼尽言耶?”光笑之。寻除翰林学士。二年,兼侍读。每进读至治乱兴衰、邪正得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导,觊有所启悟。哲宗虽恭默不言,辄首肯之。尝读祖宗《宝训》,因及时事,轼历言:“今赏罚不明,善恶无所劝沮;又黄河势方北流,而强使之东;夏人入镇戎,杀掠数万人,帅臣不以闻。每事如此,恐浸成衰乱之渐。”轼尝锁宿禁中,召入对便殿。宣仁后问曰:“卿前年为何官?”曰:“臣为常州团练副使。”曰:“今为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学士。”曰:“何以遽至此?”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曰:“非也。”曰:“岂大臣论荐乎?”曰:“亦非也。”轼惊曰:“臣虽无状,不敢自他途以进。”曰:“此先帝意也。先帝每诵卿文章,必叹曰‘奇才!奇才!’但未及进用卿耳。”轼不觉哭失声。宣仁后与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赐茶,撤御前金莲烛送归院。三年,权知礼部贡举。会大雪苦寒,士坐庭中,噤不能言。轼宽其禁约,使得尽技。巡铺内侍每摧辱举子,且持暧昧单词,诬以为罪,轼尽奏逐之。四年,积以论事,为当轴者所恨。轼恐不见容,请外,拜龙图阁学士、知杭州。未行,谏官言:前相蔡确知安州,作诗借郝处俊事,以讥太皇太后。大臣议迁之岭南。轼密疏:“朝廷若薄确之罪,则于皇帝孝治为不足;若深罪确,则于太皇太后仁政为小累。谓宜皇帝敕置狱逮治,太皇太后出手诏赦之,则于仁孝两得矣。”宣仁后心善轼言,而不能用。轼出郊,用前执政恩例,遣内侍赐龙茶、银合,慰劳甚厚。
既至杭,大旱,饥疫并作。轼请于朝,免本路上供米三之一,复得赐度僧牒易米以救饥者。明年春,又减价粜常平米,多作饘粥药剂,遣使挟医,分坊治病,活者甚众。轼曰:“杭,水陆之会,疫死比他处常多。”乃裒羡缗得二千,复发橐中黄金五十两,以作病坊,稍畜钱粮待之。杭本近海,地泉咸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于水。白居易又浚西湖水入漕河,自河入田,所溉至千顷,民以殷富。湖水多葑,自唐及钱氏,岁辄浚治,宋兴,废之,葑积为田,水无几矣。漕河失利,取给江潮,舟行市中,潮又多淤,三年一淘,为民大患,六井亦几于废。轼见茅山一河,专受江潮,盐桥一河,专受湖水,遂浚二河以通漕。复造堰<片臿>,以为湖水蓄泄之限,江潮不复入市。以余力复完六井。又取葑田积湖中,南北径三十里,为长堤以通行者。吴人种菱,春辄芟除,不遗寸草。且募人种菱湖中,葑不复生。收其利以备修湖,取救荒余钱万缗、粮万石,及请得百僧度牒以募役者。堤成,植芙蓉、杨柳其上,望之如画图。杭人名为苏公堤。杭僧净源,旧居海滨,与舶客交通。舶至高丽,交誉之。元丰末,其王子义天来朝,因往拜焉。至是,净源死,其徒窃持其像,附舶往告。义天亦使其徒来祭,因持其国母二金塔,云祝两宫寿。轼不纳,奏之曰:“高丽久不入贡,失赐予厚利,意欲求朝,未测吾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寿之礼。若受而不答,将生怨心;受而厚赐之,正堕其计。今宜勿与知,従州郡自以理却之。彼庸僧猾商,为国生事,渐不可长,宜痛加惩创。”朝廷皆従之。未几,贡使果至。旧例,使所至吴越七州,费二万四千余缗。轼乃令诸州量事裁损,民获交易之利,无复侵挠之害矣。浙江潮自海门东来,势如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渔浦诸山犬牙相错,洄洑激射,岁败公私船不可胜计。轼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凿为漕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二十余里以达于江。又并山为岸,不能十里以达龙山大慈浦,自浦北折抵小岭,凿岭六十五丈以达岭东古河,浚古河数里,达于龙山漕河,以避浮山之险。人以为便。奏闻,有恶轼者力沮之,功以故不成。轼复言:“三吴之水,潴为太湖,太湖之水,溢为松江以入海。海日两潮,潮浊而江清,潮水常欲淤塞江路,而江水清驶,随辄涤去,海口常通,则吴中少水患。昔苏州以东,公私船皆以篙行,无陆挽者。自庆历以来,松江大筑挽路,建长桥以扼塞江路,故今三吴多水,欲凿挽路为千桥,以迅江势。”亦不果用,人皆以为恨。轼二十年间,再莅杭,有德于民,家有画像,饮食必祝。又作生祠以报。
六年,召为吏部尚书。未至,以弟辙除右丞,改翰林承旨。辙辞右丞,欲与兄同备従官,不听。轼在翰林数月,复以谗请外,乃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先是开封诸县多水患,吏不究本末,决其陂泽,注之惠民河,河不能胜,致陈亦多水。又将凿邓艾沟与颍河并,且凿黄堆欲注之于淮。轼始至颍,遣吏以水平准之,淮之涨水高于新沟几一丈,若凿黄堆,淮水顾流颍地为患。轼言于朝,従之。郡有宿贼尹遇等,数劫杀人,又杀捕盗吏兵。朝廷以名捕不获,被杀家复惧其害,匿不敢言。轼召汝阴尉李直方,曰:“君能擒此,当力言于朝,乞行优赏;不获,亦以不职奏免君矣。”直方有母且老,与母诀而后行。乃缉知盗所,分捕其党与。手戟刺遇,获之。朝廷以小不应格,推赏不及。轼请以己之年劳当改朝散郎阶,为直方赏,不従。其后吏部为轼当迁,以符会其考。轼谓已许直方,又不报。七年,徙扬州。旧发运司主东南漕法,听操舟者私载物货,征商不得留难。故操舟者辄富厚,以官舟为家,补其弊漏,且周船夫之乏,故所载率皆速达无虞。近岁,一切禁而不许,故舟弊人困,多盗所载以济饥寒,公私皆病。轼请复旧,従之。未阅岁,以兵部尚书召兼侍读。是岁,哲宗亲祀南郊,轼为卤簿使,导驾入太庙。有赭繖犊车并青盖犊车十余争道,不避仪仗。轼使御营巡检使问之,乃皇后及大长公主。时御史中丞李之纯为仪仗使,轼曰:“中丞职当肃政,不可不以闻。”之纯不敢言,轼于车中奏之。哲宗遣使赍疏驰白太皇太后。明日,诏整肃仪卫,自皇后而下,皆毋得迎谒。寻迁礼部兼端明殿、翰林侍读两学士,为礼部尚书。高丽遣使请书,朝廷以故事尽许之。轼曰:“汉东平王请诸子及《太史公书》,犹不肯予。高丽所请,有甚于此,其可予乎?”不听。
八年,宣仁后崩,哲宗亲政。轼乞补外,以两学士出知定州。时国是将变,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小民皆能自通;迨于大乱,虽近臣不能自达。陛下临御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尝与群臣接。今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定州军政坏弛,诸卫卒骄惰不教,军校蚕食其廪赐,前守不敢谁何。轼取贪污者配隶远恶,缮修营房,禁止饮博。军中衣食稍足,乃部勒战法,众皆畏伏。然诸校业业不安,有卒史以赃诉其长,轼曰:“此事吾自治则可,听汝告,军中乱矣。”立决配之,众乃定。会春大阅,将吏久废上下之分,轼命举旧典,帅常服出帐中,将吏戎服执事。副总管王光祖,自谓老将,耻之,称疾不至。轼召书吏使为奏,光祖惧而出,讫事,无一慢者。定人言:“自韩琦去后,不见此礼至今矣。”契丹久和,边兵不可用,惟沿边弓箭社与寇为邻,以战射自卫,犹号精锐。故相庞籍守边,因俗立法。岁久法弛,又为保甲所挠。轼奏免保甲及两税折变科配,不报。
绍圣初,御史论轼掌内外制日所作词命,以为讥斥先朝。遂以本官知英州。寻降一官。未至,贬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居三年,泊然无所蒂芥,人无贤愚,皆得其欢心。又贬琼州别驾,居昌化。昌化,故儋耳地,非人所居,药饵皆无有。初僦官屋以居,有司犹谓不可。轼遂买地筑室,儋人运甓畚土以助之。独与幼子过处,著书以为乐,时时従其父老游,若将终身。徽宗立,移廉州,改舒州团练副使,徙永州。更三大赦,遂提举玉局观,复朝奉郎。轼自元祐以来,未尝以岁课乞迁,故官止于此。
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年六十六。
轼与弟辙,师父洵为文,既而得之于天。尝自谓:“作文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虽嬉笑怒骂之词,皆可书而诵之。其体浑涵光芒,雄视百代,有文章以来,盖亦鲜矣。洵晚读《易》,作《易传》,未究,命轼述其志。轼成《易传》,复作《论语说》。后居海南,作《书传》。又有《东坡集》四十卷、《后集》二十卷、《奏议》十五卷、《内制》十卷、《外制》三卷、《和陶诗》四卷。
一时文人如黄庭坚、晁补之、秦观、张耒、陈师道,举世未之识,轼待之如朋俦,未尝以师资自予也。自为举子至出入侍従,必以爱君为本,忠规谠论,挺挺大节,群臣无出其右。但为小人忌恶挤排,不使安于朝廷之上。
高宗即位,赠资政殿学士,以其孙符为礼部尚书。孝宗置其文左右,读之终日忘倦,谓为文章之宗,亲制集赞,赐其曾孙峤。遂崇赠太师,谥文忠。
轼三子:迈、迨、过,俱善为文。迈,驾部员外郎。迨,承务郎。
论曰:苏轼自为童子时,士有传石介《庆历圣德诗》至蜀中者,轼历举诗中所言韩、富、杜、范诸贤以问其师。师怪而语之,则曰“正欲识是诸人耳”,盖已有颉颃当世贤哲之意。弱冠,父子兄弟至京师,一日而声名赫然,动于四方。既而登上第,擢词科,入掌书命,出典方州。器识之闳伟,议论之卓荦,文章之雄隽,政事之精明,四者皆能以特立之志为之主,而以迈往之气辅之。故意之所向,言足以达其有猷,行足以遂其有为。至于祸患之来,节义足以固其有守,皆志与气所为也。仁宗初读轼、辙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神宗尤爱其文,宫中读之,膳进忘食,称为天下奇才。二君皆有以知轼,而轼卒不得大用。一欧阳修先识之,其名遂与之齐,岂非轼之所长不可掩抑者,天下之至公也,相不相有命焉。呜呼!轼不得相,又岂非幸欤?或谓:“轼稍自韬戢,虽不获柄用,亦当免祸。”虽然,假令轼以是而易其所为,尚得为轼哉!(《宋史》卷338)
苏轼人间至味是清欢全诗如下: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作品出处
出自《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是宋朝文学家苏轼的一首词。
词的上片写早春景象,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游山时以清茶野餐的风味。作品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健胜进取的精神。
作品原文
浣溪沙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
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
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词句注释
⑴浣溪沙:本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一作《浣溪纱》,又名《浣沙溪》、《小庭花》等。双调四十二字,平韵。南唐李煜有仄韵之作。此调音节明快,句式整齐,易于上口。为婉约、豪放两派词人所常用。
⑵刘倩叔:名士彦,泗州人,生平不详。
⑶南山:在泗州东南,景色清旷,宋米芾称为淮北第一山。
⑷细雨斜风:唐韦庄《题貂黄岭军官》:“斜风细雨江亭上,尽日凭栏忆楚乡。”
⑸媚:美好。此处是使动用法。滩:十里滩,在南山附近。
⑹洛:洛河,源出安徽定远西北,北至怀远入淮河。
⑺漫漫:水势浩大。
⑻“雪沫”句:谓午间喝茶。雪沫乳花:形容煎茶时上浮的白泡。宋人以讲茶泡制成白色为贵,所谓“茶与墨正相反,茶欲白,墨欲黑”(宋赵德麟《侯鲭录》卷四记司马光语)。唐曹邺《故人寄茶》:“碧波霞脚碎,香泛乳花轻。”东坡《西江月》:“汤发云腴酽白,盏浮花乳轻圆。”午盏:午茶。
⑼蓼(liǎo)茸:蓼菜嫩芽。
⑽春盘:旧俗,立春时用蔬菜水果、糕饼等装盘馈赠亲友。
作品翻译
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滩边稀疏的柳树似乎在向刚放晴后的沙滩献媚。眼前入淮清洛,亦仿佛渐流渐见广远无际。
乳色鲜白的好茶伴着新鲜的野菜。人间真正有味道的还是清淡的欢愉。
创作背景
这首纪游词,是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苏轼在赴汝州(今河南汝县)任团练使途中,路经泗州(今安徽泗县)时,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时所作。
作品赏析
词的上片写早春景象,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游山时以清茶野餐的风味。作品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健胜进取的精神。
词的上片写沿途景观。第一句写清晨,风斜雨细,瑟瑟寒侵,这残冬腊月是很难耐的,可是东坡却只以“作晓寒”三字出之,表现了一种不大在乎的态度。
第二句写向午的景物:雨脚渐收,烟云淡荡,河滩疏柳,尽沐晴晖。一个“媚”字,极富动感地传出作者喜悦的心声。作者从曳于淡云晴日中的疏柳,觉察到萌发中的春潮。于残冬岁暮之中把握住物象的新机,这正是东坡逸怀浩气的表现,是他精神境界上度越恒流之处。“入淮”句寄兴遥深,一结甚远。句中的“清洛”,即“洛涧”,发源于合肥,北流至怀远合于淮水,地距泗州(宋治临淮)不近,非目力能及。词中提到清洛,是以虚摹的笔法,眼前的淮水联想到上游的清碧的洛涧,当它汇入浊淮以后,就变得浑浑沌沌一片浩茫了。
下片转写作者游览时的清茶野餐及欢快心情。一起两句,作者抓住了两件有特征性的事物来描写:乳白色的香茶一盏和翡翠般的春蔬一盘。两相映托,便有浓郁的节日气氛和诱人的力量。“雪沫”乳花,状煎茶时上浮的白泡。以雪、乳形容茶色之白,既是比喻,又是夸张,形象鲜明。午盏,指午茶。此句可说是对宋人茶道的形象描绘。“蓼茸蒿笋”,即蓼芽与蒿茎,这是立春的应时节物。旧俗立春时馈送亲友以鲜嫩春菜和水果、饼铒等,称“春盘”。
此二句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写出了茶叶和鲜菜的鲜美色泽,使读者从中体味到词人品茗尝鲜时的喜悦和畅适。这种将生活形象铸成艺术形象的手法,显示出词人高雅的审美意趣和旷达的人生态度。“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是一个具有哲理性的命题,用词的结尾,却自然浑成,有照彻全篇之妙趣,为全篇增添了欢乐情调和诗味、理趣。
这首词,色彩清丽而境界开阔的生动画面中,寄寓着作者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
作者简介
苏轼(1037~1101),宋代文学家。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苏洵长子。公元1057年(嘉祐二年)进士。累除中书舍人、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曾通判杭州,知密州、徐州、湖州、颖州等。公元1080年(元丰三年)以谤新法贬谪黄州。后又贬谪惠州、儋州。宋徽宗立,赦还。卒于常州。追谥文忠。博学多才,善文,工诗词,书画俱佳。于词“豪放,不喜剪裁以就声律”,题材丰富,意境开阔,突破晚唐五代和宋初以来“词为艳科”的传统樊篱,以诗为词,开创豪放清旷一派,对后世产生巨大影响。有《东坡七集》、《东坡词》、《东坡易传》、《东坡乐府》等。
苏东坡与苏轼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我少年时代就因为无知而这样误判。而这几年“读”苏东坡,读着读着就觉得他们真不是一个人。那个宰相坯子,志大才疏的苏轼,他的生命的起点是眉州。而这个文坛巨匠,光彩照人的苏东坡,他的生命的起点却是在黄州。当然,苏轼是一只蛹,而苏东坡是一羽蝶。这种蝶变是在黄州完成的,而促成这种蝶变的,正是那次贻笑千古的文字狱“乌台诗案”。
苏轼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十岁的时候听母亲讲《汉书・范滂传》即问母亲“我如果想和范滂一样(为名节而不顾生死),母亲您答应吗?”。二十二岁应试汴京文章第一,只因主考官欧阳修以为是自己弟子曾巩所作,为了避嫌而忍爱判为第二。嘉v六年,苏轼应制策考试“入三等”。制策考试十年一度,录取名额只有五名,由皇帝亲自主持,一、二等都是虚设,三等为最。苏辙入四等。仁宗读了苏轼兄弟的制策,退而喜曰:“朕今日为子孙得两宰相矣。” 后四年,英宗打算召苏轼入翰林为知制诰。知制诰专门负责议定国家大政方针,是晋升宰相的必历职位。但是宰相韩琦说:“轼之才,远大器也,他日自当为天下用。要在朝廷培养之,使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则人人无复异辞矣。今骤用之,则天下之士未必以为然,适足以累之也。”最后,英宗接受韩琦的建议,安排苏轼入直史馆。其目的是要让苏轼熟史而知鉴,将来受大任。可见,苏轼一步入仕途就是闪亮登场,皇帝、宰相都是把他当着接班人来培养的。朝堂内外都认为他将来为相辅政是理所当然的。
“乌台诗案”牵动八方,包括宰相司马光在内的社会各界纷纷上书求赦,就连太皇太后、皇太后都为苏轼求情。当时太皇太后曹氏病重,神宗要大赦天下为祖母消灾祈福,皇太后说:你也不用大赦天下,只放了苏轼一人就行。这些压力都没能让神宗皇帝改变初衷,最后还是赋闲金陵的旧相王安石向神宗皇帝上专札言:“安有盛世而杀才士乎?”王安石的面子就不能不给了,因为神宗的钱都是王安石赚的。苏轼捡了一条性命,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
北宋的政治就是那么耐人寻味,崇文抑武,文人治国。而文人与文人之间又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连台好戏。范仲淹、王安石要变法,司马光、欧阳修要复古。苏轼写了几首诗,沈括就寻章摘句,说他有不臣之心。已经七十二岁的老范镇又跳出来为保苏轼要“休了老命”。他们的争斗客观地说都没有私心,都是为了文人心中的一个“义”字,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要为真理而斗争”。
“乌台诗案”前后历时一百二十天终于落下帷幕。结案时正值腊尽,惊魂甫定的苏轼连新年也不敢在京城过。在除旧布新的爆竹声中,顶风冒雪,径往黄州而去。元丰三年正月底,苏轼从光州翻越大别山,遥望蕲黄烟笼,长江如带,心中才感到了一丝惊弓脱网的真实。初到黄州的苏轼生活环境十分糟糕,他的左邻右舍有潘酒监、郭药师、庞大夫、古农夫,还有一个专横跋扈的婆娘,夜夜像猪一般啼叫。幸好太守徐君猷惜才,便为他另辟了一处居所:临皋亭。临皋亭除了拍岸涛声之外,虽无市井喧嚣,然清风明月到底填不饱肚子。又是太守徐君猷解他燃眉,将一座废弃的军营拨给他,约有五十亩的坡地。苏轼在此垦荒种地,营建“东坡雪堂”,自号“东坡居士”。济世苏轼从此远去,文章东坡向我们走来。黄州是苏轼生命的终点。黄州是苏东坡生命的起点。
神宗是没有忘记苏轼的,但他并不知道苏轼已不复存在。元丰七年,神宗启用“皇帝手札”复起苏轼移汝州,却丝毫也没有打动苏东坡。皇命难违,他不得不启程上任。汝州在北,苏东坡却北辙南辕道过江州,而且一路上磨磨蹭蹭,不断地上书乞居常州。在江州,苏东坡留下了《初入庐山》等近三十篇诗章和数篇游记。其中尤以《题西林壁》最为耐人寻味: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东坡站在庐山之巅,眼里是连绵的山峦,心里却是纷乱的人世。从《水调歌头・中秋》到《念奴娇・赤壁怀古》,再到《题西林壁》,我们不仅看到了从苏轼到苏东坡的蝶变,同时还看到了一个脱离躯壳的魂魄,一步一步走出忧伤与梦想。苏东坡的一生是用情致深的一生。于人、于事、于国、于家、于文、于艺,一份深情都用到了极致。
王安石以国为本,苏东坡以民为本。因两人政见不同,在王安石为相时,苏东坡转徙杭州、密州、徐州、湖州。但是,当王安石罢相而去,失势蛰居金陵的时候,苏东坡自江州顺流而下,两位世纪伟人恩怨一笑而泯。特别是章为相的时候,苏东坡两月三贬,漂洋过海一直走到了天边,于花甲之年谪居海南儋州。元符三年四月,六十三岁的苏东坡奉诏北返,朝野上下都一致认为他必定要入朝为相。而六十五岁的章却在这一年被贬为雷州司户参军,与儋州隔海相望。苏东坡走到洪州,章之子章援受章之命送来书信,恳求苏东坡为相之后放过他们父子。苏东坡就地回书:“轼与丞相定交四十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故无所增损也。”虑章年高不对岭南瘴气,还在书信的背面写上药方,荐于章备用。
苏东坡是元符三年四月奉诏返京的,但是他走了一年多,从哲宗朝走到徽宗朝也没有走到汴京。元丰七年,神宗启用“皇帝手札”复起他移汝州。也是四月,也是走了一年多,从神宗朝走到哲宗朝也没有走到汝州。因为他不是苏轼,而是苏东坡。在中国古代,像苏东坡这样的生命个体堪称绝无仅有。在他的生命历程中,穷尽了生命的可能,穷尽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可能。他的一生在深度和广度上都抵达了生命的极限。宋人笔记中有“眉山生三苏(苏洵、苏轼、苏辙),草木尽皆枯”之说。意思是说“三苏”占尽眉山地脉而使草木不旺,说法不免夸张,但“唐宋八大家”一门独占其三,如此厚重也确实让眉山小邑难以承载。
1
出生於眉州眉山
(西元一○四五年)
10
父出游,母程氏亲自授以书。
仁宗嘉佑二年(西元一○五七年)
22
与弟同中进士。主考官欧阳修语梅尧臣曰:「读轼文章,不觉汗出,快哉!快哉!老夫当避此人,放出一头地。」
刑赏忠厚之至论仁宗嘉佑三年
23
丁母忧,守丧两年。
仁宗嘉佑六年
26
任凤翔府判官
和子由渑池怀旧宋英宗治平三年(西元一○六六年)
31
父卒,扶丧归葬眉山。妻王氏卒。
宋神宗熙宁二年(西元一○六九年)
34
还朝。次年因安石变法,与其不合,自请外放。
戏子由神宗熙宁四年
36
外调杭州通判(三年)
饮湖上初晴后雨神宗熙宁七年
39
密州(山东高密)知州
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神宗熙宁八年
40
超然台记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记梦)神宗熙宁九年
41
密州;徙徐州,与民同治水患。二年后徙湖州
水调歌头(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宋神宗元丰二年(西元一○七九年)
44
因乌台诗案被补下狱,几至於死,经张方平等老臣营救,贬黄州团练副使安置。
神宗元丰五年
47
元丰三年时,神宗有意复用,为当路者阻之。初至黄州前两年生活清苦,因友人资助,筑室东坡;后二年余创作颇丰,思想、作品皆臻成熟。(东坡在黄州共四年余,一般习称五年)
定风波、寒食雨、前后赤壁赋、临江仙神宗元丰六年
48
西江月、卜算子、念奴娇记承天寺夜游神宗元丰七年
49
神宗以手札「人才实难,不忍终弃」移於汝州,东坡上书自言饥寒,有田在常,遂请移常州。
宋哲宗元佑元年(西元一○八六年)
51
哲宗即位,宣仁太后听政,复用旧党,召东坡为礼部郎中。
哲宗元佑三年
53
与旧党意见纷歧,自请外调杭州。(三年)
哲宗元佑六年
57
以弟辙除右丞,任翰林承旨,数月后复以谗请外,出知颍州、扬州。
哲宗绍圣元年(西元一○九四年)
59
宣仁太后去世,哲宗亲政,启用新党章敦为相,遭外放。
八月七日初入赣遇惶恐滩哲宗绍圣二年
60
贬惠州。(有妾朝云相伴,泊然无芥蒂)
哲宗绍圣五年
63
贬儋州。幼子苏过随侍,虽生活窘困,但甘之如饴,著书为乐,时时从父老游。
和陶诗(百余首)、桄榔庵铭、易传、论语说、书传哲宗元符三年(西元一一○○年)
65
哲宗病危,大赦,徙廉州(广东合浦)
六月二十日夜渡海澄迈驿通潮阁二首宋徽宗靖国元年(西元一一○一年)
66
卒於常州。
“人间有味是清欢”出自宋朝文学家苏轼的《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全诗如下: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北宋 · 苏轼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从泗州刘倩叔游南山。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译文
元丰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跟泗州刘倩叔一起游览南山。细雨斜风天气微寒。淡淡的烟雾和稀疏的杨柳使初晴后的沙滩更妩媚。清澈的洛涧汇入淮河,水势浩大,茫茫一片。泡上一杯浮着雪沫乳花似的清茶,品尝山间嫩绿的蓼芽蒿笋的春盘素菜。而人间真正有滋味的还是清淡的欢愉。
注释
1、浣溪沙:本唐教坊曲名,后用作词牌。一作《浣溪纱》,又名《浣沙溪》、《小庭花》等。双调四十二字,平韵。南唐李煜有仄韵之作。此调音节明快,句式整齐,易于上口。为婉约、豪放两派词人所常用。2、
刘倩叔:名士彦,泗州人,生平不详。3、
南山:在泗州东南,景色清旷,宋米芾称为淮北第一山。4、
媚:美好。此处是使动用法。5、滩:十里滩,在南山附近。
6、洛:洛河,源出安徽定远西北,北至怀远入淮河。
7、漫漫:水势浩大。
8、雪沫乳花:形容点茶时上浮的白泡。
9、午盏:午茶。10、
蓼(liǎo)茸:蓼菜嫩芽。
11、春盘:旧俗,立春时用蔬菜水果、糕饼等装盘馈赠亲友。
作品简介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是宋代文学家苏轼的词作。此词上片写游山时的沿途景观,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以清茶野餐的风味。全词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在色彩清丽而境界开阔的生动画面中,寄寓着作者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
作品赏析
这是一首纪游词,是以时间为序来铺叙景物的。上片写早春景象,下片写作者与同游者游山时以清茶野餐的风味。作品充满春天的气息,洋溢着生命的活力,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生活的热爱和健胜进取的精神。词的上片写沿途景观。
第一句写清晨,风斜雨细,瑟瑟寒侵,东坡以“作晓寒”三字出之,表现了一种不大在乎的态度。第二句写向午的景物:雨脚渐收,烟云淡荡,河滩疏柳,尽沐晴晖。一个“媚”字,极富动感地传出作者喜悦的心声。作者从曳于淡云晴日中的疏柳,觉察到萌发中的春潮。于残冬岁暮之中把握住物象的新机,这正是东坡逸怀浩气的表现,是他精神境界上度越恒流之处。“入淮”句寄兴遥深,一结甚远。句中的“清洛”,发源于合肥,北流至怀远合于淮水,地距泗州(宋治临淮)不近,非目力能及。词中提到清洛,是以虚摹的笔法,眼前的淮水联想到上游的清碧的洛涧,当它汇入浊淮以后,就变得浑浑沌沌一片浩茫了。
下片转写作者游览时的清茶野餐及欢快心情。起首两句,作者抓住了两件有特征性的事物来描写,乳白色的香茶一盏和翡翠般的春蔬一盘。两相映托,便有浓郁的节日气氛和诱人的力量。“雪沫乳花”,状煎茶时上浮的白泡。以雪、乳形容茶色之白,既是比喻,又是夸张,形象鲜明。此句可说是对宋人茶道的形象描绘。“蓼茸蒿笋”,即蓼芽与蒿茎,这是立春的应时节物。旧俗立春时馈送亲友以鲜嫩春菜和水果、饼铒等,称“春盘”。
此二句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写出了茶叶和鲜菜的鲜美色泽,使读者从中体味到词人品茗尝鲜时的喜悦和畅适。这种将生活形象铸成艺术形象的手法,显示出词人高雅的审美意趣和旷达的人生态度。“人间有味是清欢”,这是一个具有哲理性的命题,用词的结尾,却自然浑成,有照彻全篇之妙趣,为全篇增添了欢乐情调和诗味、理趣。
这首词,色彩清丽而境界开阔的生动画面中,寄寓着作者清旷、闲雅的审美趣味和生活态度,给人以美的享受和无尽的遐思。
创作背景
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年三月,苏轼在黄州(今湖北黄冈)贬所过了四年多谪居生活之后,被命迁汝州(治今河南临汝)团练副使。这种量移虽然不是升迁,但却标志着政治气候的转机。据《宋史·苏轼传》,宋神宗手札移轼汝州,有“人材实难,不忍终弃”之语。这年四月苏轼离开黄州赴汝州,最困顿的黄州时期终于脱离了,心境比较轻松,一路上颇事游访。畅游庐山,在江西筠州探视了胞弟苏辙,到金陵又兴致仕家居的王安石酬唱累日,且有买田江干、相偕归隐之约。这年岁暮,苏轼来到泗州(今安徽泗县),即上书朝廷,请罢汝州职,回宜兴修养。此词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创作的。当时苏轼与泗州刘倩叔同游南山,因作此词纪游。
作者简介
苏轼(1037—1101年),字子瞻,号东坡居士,眉州(今四川眉山)人,北宋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其父苏洵、其弟苏辙合称“三苏”。
苏轼是宋代诗歌的代表人物,与黄庭坚并称“苏黄”。他现存诗二千七百多首,题材广泛,且各体兼备,又因题意不同,呈现出不用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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