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 文 / 江荷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到底是谁的呼唤,那样真真切切,到底是谁的心灵,那样寻寻觅觅。痴心的人儿,总是在那清泠的河岸徘徊,温暖的阳光暖着身也暖着心。眼见着并游的鱼鹰,那么的情意眷恋,目光飞扬,寻找着那个朝思暮想却不曾靠近的姑娘。
凝眸处,是她。一叶扁舟随水漂荡,纤细灵巧的手采起那黄灿灿的荇菜,一丝浅笑挂在脸庞,那红润的双唇中,或许还有歌在哼唱,只是费了很大的劲,屏住了呼吸还是没有听到。是真的妒忌那荇菜,那游鱼。恨不能,自己是朵荇菜,可以在离根的刹那,终于靠近她的心脏;恨不得,化为一尾游鱼也罢,可以在那扁舟下,左右的盘旋,亲吻她映入水里的倒影。
身姿绰约的姑娘,每每入梦,近在咫尺又触手不及,辗转反侧的夜里,满心满脑都是她的清影。她姓什么叫什么名字,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许配他人,那天她转头时,会发现那个痴痴站立在一箭之外的人吗?该怎样才可以向她表达我满心的爱慕,无数的问题在脑子中盘旋,霸道的夺走睡眠,夺走心魂,却乐此不疲,甘愿日夜的煎熬。把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寄予那半睡半醒间的幻想。
多想能象鸳鸟雎鸠,陪伴在她的身边,象琴瑟一般合奏出动心的曲子,用钟鼓奏出对她不能言说的爱恋。
美丽的姑娘,却总是那么的专注,左右的采摘,何时才可以抬头看看那个久久在河岸吟唱这情歌的少年。
一曲关雎,多么含蓄的爱恋,在淡淡烟水间,有二八少女在劳作,那咫尺岸边的少年,一不小心就哼唱出了千古的歌,对美的追求,对爱的向往,那样的故事,美丽的如同一幅山水画,浓浓的情谊在云水间荡漾。
豆蔻年华,谁的心里没有清辞一般优美的诗句,写给最美的心上人,这样的故事里,看不到劳心的争吵,无端的猜忌,功利的衡量,鼓荡其中的就是一份纯情。
花若没有爱意,蝶与谁缠绵,蝶若不懂春心,花向谁缱绻。世间的情分,最难得两情相悦,最平淡的日子都能品出别样的情浓。总羡慕那些往古的人儿,好似他们的总是真善美的天堂,要不怎么会有如此动人的诗歌传世。他们没有锦衣可以穿着,没有花样繁多的化妆品,没有各种先进的通讯工具可以用来传情达意,可是他们的爱流传着,惹得我们感慨着,想象着那样爱在心口难开的窘境和迫切。
甚至羡慕那个采荇的姑娘,一个剪影占据着诗经的首页,轻轻的水波荡开去,就窥见了先辈。我知道,那里面的故事都是曾经我们的先辈,真实的生活记录,里面有他们的情爱,苦乐,有他们的祝福祈祷,也有咒怨誓词,告诉后来的人,曾经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时代一直在进步,只是我们对真善美的追求从来没有决断过,因为我们不是简单生存的动物,我们都是在世上生活的人儿。
珍爱着拥有的一切,把美好的憧憬当画挂起,向着它扬帆,不滞于古,不为虚妄意念而浪费了今日的时光,也不为今日的摧折而放弃对真性情的坚持。
关关雎鸠,我想曾经抱柱死去的尾生或许吟唱过它,张生对莺莺也有的思慕,金岳霖对林徽因饱含的浓情,思而不得,是悲剧,也因为这样所以才震撼,好在雎鸠流传的地方,幸福的故事更多些。
读《诗经》之《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秦风蒹葭》
蒹葭,其实是一种根植在美好想象里的草,就如世上本无凤凰这种鸟儿一般,虽然只是草,但却拥有凡间所有花儿无可比拟的清雅和美艳。无论任何的书本教科书里把它一直解释为芦苇或是水边的芦苇什么的,蒹葭都只能存活在《诗经》的飘渺浪漫里,世间本没有。这种草,是离爱情最近的草。这样的近,并非得到,也不是拥有,而是清洁的思慕。如果说玫瑰是爱情的象征,那,蒹葭,就是思慕的象征----若即若离,仿佛一步便可跨到彼岸。然而这一步,无论怎么也跨不过去。彼岸,宛在水中央,宛在水中沚,宛在水中坻。无论怎样的溯洄从之,溯游从之,这个距离,永远不远不近。她的举手投足,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衣袂飘然,又是那样的熟悉,仿佛一开始就在心里照着影儿。可一抬头,却又在远远的对岸,永远也得不到。这样的感觉,离爱情很近,但,却不完全是爱情。准确点来说,是思慕。爱情是两个人的心心相印。但思慕,却是爱情在水中顾影自怜的影子,相似但又不能等同,是一个人独自的单恋或是暗恋。似幻非幻,捉摸不定,无论用任何的词汇来比拟,总是感觉差之毫厘。无论单恋还是暗恋,都好比同赤足趟过风景秀美的深涧小溪,而溪涧落瀑成群,心里把握不住足底细石水深,忐忑间,更加觉得眼前的风景风姿绝美,忍不住一心一意的万分留恋起来。如此这般患得患失的跌宕起伏,使得单恋或是暗恋的牵挂浓郁得更上一层楼,如同夸父追日般执着。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无多时,去似朝雾无觅处。千年之后,白居易的寥寥数言把这飘渺朦胧的感觉说了个淋漓尽致。蒹葭的美,就在于距离。达不到的距离才是真正的距离。而玫瑰与蒹葭的区别,也就在于这个看似即将达到但却永远触摸不到的距离----缠绕心脏的感情,浓郁得近乎绝望。也许,每个人的内心,都或多或少的有过这样美丽的憧憬吧。求不得,有时,也是人生中无可比拟的美。尽管诗中没有描写女子的容颜,但一个令男子如此执着痴迷的女子,在青儿的感觉里,定是美到骨子里去的。西汉乐师李延年唱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儿里的佳人自是美得不得了: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佳人倾国倾城的,是容颜体态的千般风流,外在的美艳。这样的美,是放在一定的高度上让世人瞻仰的,如同舞台上银幕里的美人,众人隔得远远的惊艳。而《蒹葭》里在水一方的伊人,总会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水的灵动柔媚。打动人心的,是伊人骨子里动人心弦的才情,临水照影一般含蓄清雅的气质,即便只是纤柔的身影,也自是令人心动不已。这样的美,不是大众的惊艳,是私藏在心底最纯粹的情感,心灵的悸动。也许,诗中男儿的思慕,女子并不知道,也或许,女子知道却羞于回应。但无论怎么,这份美好的感觉,纯净得毫无纤尘。人生最美丽的情感,不在于表白,也不在于是否得到回应,只是要纯纯的付出了自己的喜悦,水也似的自然流露,就已是极致。这样的执着与爱慕,一一体味,只觉尽管微微有些许凄婉,但却无半分哀伤幽怨。端的是清丽非常。千古以来,一曲《蒹葭》,成了思慕境地的极致。情之发乎本心,一唱三叹,千啭百回,绵绵不绝,只为初见那一瞬间的心动。这一刻,世间无一不是美好。哪怕是白露为霜,白露未晞,白露未已,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纯纯如新荷。此情可待成追忆啊!《诗经》是开在彼岸的花,而蒹葭,就在诗三百的露水里苍苍采采。此时夜静,青儿思维的舟楫偶尔渡河,唇齿间低低诵读着“蒹葭”,吞珠嚼玉一般,齿颊留香,天地一遍静好。幽微间,恍若无意邂逅前生无邪的记忆,心动不已,情难自禁,以记之。 读《关雎》感想
《关雎》是一首意思很单纯的诗。大概它第一好在音乐,此有孔子的评论为证,《论语·泰伯》:“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乎盈耳哉。”乱,便是音乐结束时候的合奏。它第二好在意思。《关雎》不是实写,而是虚拟。戴君恩说:“此诗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尽了,却翻出未得时一段,写个牢骚忧受的光景;又翻出已得时一段,写个欢欣鼓舞的光景,无非描写‘君子好逑’一句耳。若认做实境,便是梦中说梦。”牛运震说:“辗转反侧,琴瑟钟鼓,都是空中设想,空处传情,解诗者以为实事,失之矣。”都是有得之见。《诗》写男女之情,多用虚拟,即所谓“思之境”,如《汉广》,如《月出》,如《泽陂》,等等,而《关雎》一篇最是恬静温和,而且有首有尾,尤其有一个完满的结局,作为乐歌,它被派作“乱”之用,正是很合适的。 然而不论作为乐还是作为歌,它都不平衍,不单调。贺贻孙曰:“‘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此四句乃诗中波澜,无此四句,则不独全诗平叠直叙无复曲折,抑且音节短促急弦紧调,何以被诸管弦乎。忽于‘窈窕淑女’前后四叠之间插此四句,遂觉满篇悠衍生动矣。”邓翔曰:“得此一折,文势便不平衍,下文‘友之’‘乐之’乃更沉至有味。‘悠哉悠哉’,叠二字句以为句,‘辗转反侧’,合四字句以为句,亦着意结构。文气到此一住,乐调亦到此一歇拍,下章乃再接前腔。”虽然“歇拍”、“前腔”云云,是以后人意揣度古人,但这样的推测并非没有道理。依此说,则《关雎》自然不属即口吟唱之作,而是经由一番思索安排的功夫“作”出来。其实也可以说,“诗三百”,莫不如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毛传:“兴也。”但如何是兴呢,却是一个太大的问题。若把古往今来关于“兴”的论述统统编辑起来,恐怕是篇幅甚巨的一部大书,则何敢轻易来谈。然而既读《诗》,兴的问题就没办法绕开,那么只好敷衍几句最平常的话。所谓“兴”,可以说是引起话题吧,或者说是由景引起情。这景与情的碰合多半是诗人当下的感悟,它可以是即目,也不妨是浮想;前者是实景,后者则是心象。但它仅仅是引起话题,一旦进入话题,便可以放过一边,因此“兴”中并不含直接的比喻,若然,则即为“比”。至于景与情或曰物与心的关联,即景物所以为感为悟者,当日于诗人虽是直接,但如旁人看则已是微妙,其实即在诗人自己,也未尝不是转瞬即逝难以捕捉;时过境迁,后人就更难找到确定的答案。何况《诗》的创作有前有后,创作在前者,有不少先已成了警句,其中自然包括带着兴义的句子,后作者现成拿过来,又融合了自己的一时之感,则同样的兴,依然可以有不同的含义。但也不妨以我们所能感知者来看。罗大经说:“杜少陵绝句云:‘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或谓此与儿童之属对何以异,余曰不然。上二句见两间莫非生意,下二句见万物莫不适性。于此而涵泳之,体认之,岂不足以感发吾心之真乐乎。”我们何妨以此心来看《诗》之兴。两间莫非生意,万物莫不适性,这是自然予人的最朴素也是最直接的感悟,因此它很可以成为看待人间事物的一个标准:或万物如此,人事亦然,于是喜悦,如“桃之天天,灼灼其华”(《周南·桃夭》),如“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小雅·鹿鸣》),如此诗之“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或万物如此,人事不然,于是悲怨,如“雄雉于飞,泄泄其羽”(《邶风·雄雉》),如“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邶风·谷风》),如“毖彼泉水,亦流于淇”(《邶风·泉水》)。《诗》中以纯粹的自然风物起倡的兴,大抵不出此意。总之,兴之特殊,即在于它于诗人是如此直接,而于他人则往往其意微渺,但我们若解得诗人原是把天地四时的瞬息变化,自然万物的死生消长,都看作生命的见证,人生的比照,那么兴的意义便很明白。它虽然质朴,但其中又何尝不有体认生命的深刻。 “钟鼓乐之”,是身分语,而最可含英咀华的则是“琴瑟友之”一句。朱熹曰:“‘友’者,亲爱之意也。”辅广申之曰:“以友为亲爱之意者,盖以兄友弟之友言也。”如此,《邶风·谷风》“宴尔新昏,如兄如弟”的形容正是这“友”字一个现成的注解。若将《郑风·女曰鸡鸣》《陈风·东门之池》等篇合看,便知“琴瑟友之”并不是泛泛说来,君子之“好逑”便不但真的是知“音”,且知情知趣,而且更是知心。春秋时代以歌诗为辞令,我们只认得当日外交之风雅,《关雎》写出好婚姻之一般,这日常情感生活中实在的谐美和欣欣之生意,却是那风雅最深厚的根源。那时候,《诗》不是装饰,不是点缀,不是只为修补生活中的残阙,而真正是“人生的日用品”(顾颉刚语),《关雎》便好像是人生与艺术合一的一个宣示,栩栩然翩翩然出现在文学史的黎明。
关雎的读后感:
关雎是诗经里的名作,它表现了青年男子对爱慕之人的追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朝思暮想而且付出了自己的所有努力,主调是欢愉的。蒹葭也是但是对心上人的追求困难重重,文中重章叠句,强调了追寻心上人时间之久,路途之远之艰,但也写了追寻的坚定,但文初景物的凄清落寞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个悲剧的结局,给人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神秘感。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浪漫分享网
评论列表(0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