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文 / 东芳泽中国文化与中国文化人一向是重视素质教育的,也一向主张不务正业。中国文人的第一任务就是当官,所谓“学而优则仕”,这便是学习的终极目标,但是,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称之为“文人”,好像与“仕”又没有太大关系,要为“仕”,那学的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学经典。但是你再是精通这些玩意儿,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文人看,顶多一个书呆子,人们看的是对于“仕”来说是无用的东西。“茶”便是其中典型的玩物之一。 喝茶、懂茶对于当官来说是不起作用的,但自从有茶以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皆从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角度来感受茶,品评茶,逐渐演绎出一轮又一轮圈内人士的共同价值观。这些被大家看得起的,但又是无用的东西,用我们今天的说法就叫做“素质”。 一个文化人可能滴酒不沾,照样文思泉涌,但少有不喝茶的。细细算来,作为以解渴为目的的饮品,茶自从成了佳篇佳作的催生物,所承载的内涵早已远远超过它的外延,品茶、懂茶是中国文人必须具备的素质,茶成就了文化人,文化人又反过来丰富了茶的精神与气质。这在世界文化史中也是一个非常现象。可见,中国文化中以人为本的思想是源远流长。中国文化之风雅承载于品茶之中,所以,中国人总是把“文人”和“雅士”链接在一起,总是说“文人雅士”。 很多书籍把茶的发现时间定为公元前2737-2697年,到三国魏代已经出现饼茶的制法和饮用,自魏晋而来清谈之风盛行,每每交谈,席间茶水自是少不了的,晋司徒长史王濛尤其爱茶,不仅自己喝,而且见人拉人喝,当时士大夫中还未完全习惯饮茶,其中有些自是苦不堪言,故有人把去他家饮茶称为“今日有水厄”,其实就算从未喝过茶,也不至以“水厄”相称,原因还在于唐之前的饮茶以牛饮为主。但凡喝茶的人一定还记得卢仝的七碗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一日之内往胃里灌个数十碗,滋味自是不好受。 喝茶喝出情调,喝出品味,还要归功于唐代职业茶人陆羽,他把儒、道、佛融入饮茶中,至此出现了细煎慢品式的饮茶方式,这应该是文人茶的雏形。 唐代茶文化的形成得益于佛教的兴起,与陆羽交往颇深的诗僧皎然便是个中高人,“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茶清静纯洁的品质内涵与妙香流溢的佛法禅机相映生辉。 在陆羽之后,宋代皇帝和著名文人中这类“品茶”发烧友也不在少数,宋徵宗赵佶可算其中憨态可掬的一位。这位皇帝不问朝政,在历史上未留下半点治国安邦良策,却写了一部洋洋洒洒的《大观茶论》。所以探究历史之徒少有人记住这位皇帝的名字,倒是探究茶艺的行家把这位皇帝奉为知己。虽然他皇帝不好好当,社稷不好好理,但这篇茶论却至今仍有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赵佶在茶方面的造诣应该得益于家学,因为宋太祖赵匡胤就是位嗜茶之士,他在世之时,宋代茶业已有很大发展,文人中出现了专业品茶社团,有官员组成的“汤社”、佛教徒的“千人社”等,爱茶品茶之气尉然成风。 到了太宗之时,出现皇家专用的龙凤团茶。权贵们为了办好贡茶以博皇上欢心,为此先要比试茶叶的质量,这样就产生了“斗茶”,徽宗时候的郑可简创制了一种以“银丝水芽”制成的“方寸新”。这种团茶色如白雪,故名为"龙园胜雪"。郑可简便因此官升至福建路转运使。 皇帝如此爱茶,民间便可想而之了,加上文人的助阵,越演越烈,厚厚一本中国文化史荡漾出阵阵茶香,文坛上,与茶叶结缘的人不可悉数,但是没有一位能像苏轼那样于品茶、烹茶、种茶均在行,对茶史、茶功颇有研究,又创作出众多的咏茶诗词的。 除此之外,更有象李清照、赵明诚夫妇这样的贤伉俪,每顿饭罢,便于堂前烹茶,相互考背学问,直至饮不动为止,这一“饮茶助学”的佳话为茶事添了不少风韵。 茶文化不仅是中国精英文化与中国文人的高端骄傲,它与诗词一样,由上层发端向亲民演进,民间承载着文化衍生厚厚的土壤,从宋开始,有人迁徙,邻里要“献茶”、有客来,要敬“元宝茶”,定婚时要“下茶”,作为男子向女子求婚的聘礼。至元明时,“茶礼”几乎为婚姻的代名词。女子受聘茶礼称“吃茶”,姑娘受人家茶礼便是合乎道德的婚姻。清朝仍保留茶礼的观念。有“好女不吃两家茶”之说。由于茶性不二移,开花时籽尚在,称为母子见面,表示忠贞不移。如《红楼梦》书中,王熙凤送给林黛玉茶后,诙谐地说:“你既吃了我家的茶,怎么还不做我家的媳妇。” 民间茶文化兴盛最近一次应该在九八年左右,各地的茶艺馆越办越多,种类繁多,有清茶馆,有日式茶馆,也有江浙风味的面点式茶馆,在茶馆里喝茶聊天已然让文化人或非文化人都感受到千年的风雅,只是在这些人为的风雅之后,更多的是名利,是做秀,是娱乐,无怪乎近几年来茶馆渐入颓势,很多已销声匿迹,只有在洗尽铅华之后,真正的茶人才浮出水面。 相对而言,闽南一带茶人较多,号称六如茶痴的林治先生,这位现代文坛才女林徽茵的后人,辞官回乡与茶为伴,开当代武夷山茶派先河,六十岁开始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终成一部当代茶史《神州问茶》,可谓传奇。 庄晚芳也是一位福建茶人,安徽有名的祁门茶就是得益于他,祁红与印度的“大吉岭”红茶和斯里兰卡的“乌伐”红茶齐名,被誉作“世界三大高香名茶”。经他改良后的祁红汤色红艳透明,叶底鲜红明亮。滋味更加醇厚。 前一阵偶然遇见一家福建安溪的茶铺,店面不大,七八平米,布置得古典别致,一套红木的茶具置于案几上,一对绕膝的儿女,乖巧安静,凡进得店的客人,店主都要沏上一杯上好的铁观音,让客人细品,淡淡的清香拉近了主人与客人之间的距离,生意做不做是其次,谈茶论道聊品人生倒成了真正的主题,尤其谈起铁观音,店家更是如数家珍,山头产或田边产的茶,他会教你一一辩识。 其实,只要细细发现,当代真正的茶人还很多,或隐于闹市,或居于山间,他们以茶为友,承甘霞之芳泽,蕴天地之精气,于茶中透出正义与清雅。 但愿我们不仅仅只是欣赏他们,或者让他们成为“遗产”。这个诗的作者已经佚名了。呵呵呵。不过现在常用来形容茶啊
散文标题: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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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化与中国文化人一向是重视素质教育的,也一向主张不务正业。中国文人的第一任务就是当官,所谓“学而优则仕”,这便是学习的终极目标,但是,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被称之为“文人”,好像与“仕”又没有太大关系,要为“仕”,那学的是“四书五经”之类的儒学经典。但是你再是精通这些玩意儿,也不会有人把你当文人看,顶多一个书呆子,人们看的是对于“仕”来说是无用的东西。“茶”便是其中典型的玩物之一。
喝茶、懂茶对于当官来说是不起作用的,但自从有茶以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皆从自己的喜好,自己的角度来感受茶,品评茶,逐渐演绎出一轮又一轮圈内人士的共同价值观。这些被大家看得起的,但又是无用的东西,用我们今天的说法就叫做“素质”。
一个文化人可能滴酒不沾,照样文思泉涌,但少有不喝茶的。细细算来,作为以解渴为目的的饮品,茶自从成了佳篇佳作的催生物,所承载的内涵早已远远超过它的外延,品茶、懂茶是中国文人必须具备的素质,茶成就了文化人,文化人又反过来丰富了茶的精神与气质。这在世界文化史中也是一个非常现象。可见,中国文化中以人为本的思想是源远流长。中国文化之风雅承载于品茶之中,所以,中国人总是把“文人”和“雅士”链接在一起,总是说“文人雅士”。
当然,“风雅”是要吃饱饭之后的事,文化是要经济来“搭台”的。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茶文化在魏晋南北朝已相当发达,而真正的大盛却推至经济繁盛的唐宋。文化是需要积累的,而这个积累的量是有它自己的规律的,它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很多书籍把茶的发现时间定为公元前2737-2697年,到三国魏代已经出现饼茶的制法和饮用,自魏晋而来清谈之风盛行,每每交谈,席间茶水自是少不了的,晋司徒长史王濛尤其爱茶,不仅自己喝,而且见人拉人喝,当时士大夫中还未完全习惯饮茶,其中有些自是苦不堪言,故有人把去他家饮茶称为“今日有水厄”,其实就算从未喝过茶,也不至以“水厄”相称,原因还在于唐之前的饮茶以牛饮为主。但凡喝茶的人一定还记得卢仝的七碗茶:“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一日之内往胃里灌个数十碗,滋味自是不好受。
喝茶喝出情调,喝出品味,还要归功于唐代职业茶人陆羽,他把儒、道、佛融入饮茶中,至此出现了细煎慢品式的饮茶方式,这应该是文人茶的雏形。
唐代茶文化的形成得益于佛教的兴起,与陆羽交往颇深的诗僧皎然便是个中高人,“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茶清静纯洁的品质内涵与妙香流溢的佛法禅机相映生辉。
在陆羽之后,宋代皇帝和著名文人中这类“品茶”发烧友也不在少数,宋徵宗赵佶可算其中憨态可掬的一位。这位皇帝不问朝政,在历史上未留下半点治国安邦良策,却写了一部洋洋洒洒的《大观茶论》。所以探究历史之徒少有人记住这位皇帝的名字,倒是探究茶艺的行家把这位皇帝奉为知己。虽然他皇帝不好好当,社稷不好好理,但这篇茶论却至今仍有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赵佶在茶方面的造诣应该得益于家学,因为宋太祖赵匡胤就是位嗜茶之士,他在世之时,宋代茶业已有很大发展,文人中出现了专业品茶社团,有官员组成的“汤社”、佛教徒的“千人社”等,爱茶品茶之气尉然成风。
到了太宗之时,出现皇家专用的龙凤团茶。权贵们为了办好贡茶以博皇上欢心,为此先要比试茶叶的质量,这样就产生了“斗茶”,徽宗时候的郑可简创制了一种以“银丝水芽”制成的“方寸新”。这种团茶色如白雪,故名为"龙园胜雪"。郑可简便因此官升至福建路转运使。
皇帝如此爱茶,民间便可想而之了,加上文人的助阵,越演越烈,厚厚一本中国文化史荡漾出阵阵茶香,文坛上,与茶叶结缘的人不可悉数,但是没有一位能像苏轼那样于品茶、烹茶、种茶均在行,对茶史、茶功颇有研究,又创作出众多的咏茶诗词的。
除此之外,更有象李清照、赵明诚夫妇这样的贤伉俪,每顿饭罢,便于堂前烹茶,相互考背学问,直至饮不动为止,这一“饮茶助学”的佳话为茶事添了不少风韵。
茶文化不仅是中国精英文化与中国文人的高端骄傲,它与诗词一样,由上层发端向亲民演进,民间承载着文化衍生厚厚的土壤,从宋开始,有人迁徙,邻里要“献茶”、有客来,要敬“元宝茶”,定婚时要“下茶”,作为男子向女子求婚的聘礼。至元明时,“茶礼”几乎为婚姻的代名词。女子受聘茶礼称“吃茶”,姑娘受人家茶礼便是合乎道德的婚姻。清朝仍保留茶礼的观念。有“好女不吃两家茶”之说。由于茶性不二移,开花时籽尚在,称为母子见面,表示忠贞不移。如《红楼梦》书中,王熙凤送给林黛玉茶后,诙谐地说:“你既吃了我家的茶,怎么还不做我家的媳妇。”
民间茶文化兴盛最近一次应该在九八年左右,各地的茶艺馆越办越多,种类繁多,有清茶馆,有日式茶馆,也有江浙风味的面点式茶馆,在茶馆里喝茶聊天已然让文化人或非文化人都感受到千年的风雅,只是在这些人为的风雅之后,更多的是名利,是做秀,是娱乐,无怪乎近几年来茶馆渐入颓势,很多已销声匿迹,只有在洗尽铅华之后,真正的茶人才浮出水面。
相对而言,闽南一带茶人较多,号称六如茶痴的林治先生,这位现代文坛才女林徽茵的后人,辞官回乡与茶为伴,开当代武夷山茶派先河,六十岁开始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终成一部当代茶史《神州问茶》,可谓传奇。
庄晚芳也是一位福建茶人,安徽有名的祁门茶就是得益于他,祁红与印度的“大吉岭”红茶和斯里兰卡的“乌伐”红茶齐名,被誉作“世界三大高香名茶”。经他改良后的祁红汤色红艳透明,叶底鲜红明亮。滋味更加醇厚。
前一阵偶然遇见一家福建安溪的茶铺,店面不大,七八平米,布置得古典别致,一套红木的茶具置于案几上,一对绕膝的儿女,乖巧安静,凡进得店的客人,店主都要沏上一杯上好的铁观音,让客人细品,淡淡的清香拉近了主人与客人之间的距离,生意做不做是其次,谈茶论道聊品人生倒成了真正的主题,尤其谈起铁观音,店家更是如数家珍,山头产或田边产的茶,他会教你一一辩识。
其实,只要细细发现,当代真正的茶人还很多,或隐于闹市,或居于山间,他们以茶为友,承甘霞之芳泽,蕴天地之精气,于茶中透出正义与清雅。
但愿我们不仅仅只是欣赏他们,或者让他们成为“遗产”。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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