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树》表达了一种独立、平等、互相依厚又相互扶持、理解对方的存在意义又珍视自身生存价值的爱情观。从而表达了自己“应有共同的伟岸和高尚,有共鸣的思想和灵魂,扎根于同一块根基上,同甘共苦、冷暖相依”的爱情观。否定了一方攀附、单方痴恋、一味奉献三种世俗的爱情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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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背景:
1975年,福建有位曾经在写作上给予她很大帮助的归侨老诗人蔡其矫,到鼓浪屿作客,那天晚上,舒婷陪他散步时,蔡其矫向她说起这辈子碰到的女孩。
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公开谈喜欢女孩子是件大胆的事。蔡其矫说,有漂亮的女孩子,又没有才气;有才气的女孩子又不漂亮;又漂亮又有才气的女孩子,又很凶悍,他觉得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女孩子很难。
舒婷说,当时她听了后很生气,觉得那是大男子主义思想,男性与女性应当是平等的,于是,当天晚上,她就写了首诗《橡树》交给蔡其矫,后来发表时,才改作《致橡树》。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舒婷的诗,有明丽隽美的意象,缜密流畅的思维逻辑,从这方面说,她的诗并不“朦胧”。只是多数诗的手法采用隐喻、局部或整体象征,很少以直抒告白的方式,表达的意象有一定的多义性。
《致橡树》热情而坦城地歌唱了诗人的人格理想,比肩而立,各自以独立的姿态深情相对的橡树和木棉,可以说是我国爱情诗中一组品格崭新的象征形象。这组形象的树立,不仅否定了老旧的“青藤缠树”、“夫贵妻荣”式的以人身依附为根基的两性关系,同时,也超越了牺牲自我、只注重于相互给予的互爱原则,它完美地体现了富于人文精神的现代性爱品格:真诚、高尚的互爱应以不舍弃各自独立的位置与人格为前提。
全诗共36行。1至13行借用一系列自然物进行象征类比,对攀附(“凌霄花”)和单方面奉献(“险峰”)这两种以一方的压抑、萎缩和牺牲为爱的前提的爱情观作了深刻的否定,这正是以对立的价值面对现代爱情理想构成的深刻有力的反衬。14至31行正面抒写理想的爱情观:爱情的双方在人格上完全平等,既保持各自的独立个性,又互相支持,携手并进。32至36行写真正的爱情就应该既爱双方的人品,也爱他的理想——忠于祖国。
“橡树”的形象象征着刚硬的男性之美,而有着“红硕的花朵”的木棉显然体现着具有新的审美气质的女性人格,她脱弃了旧式女性纤柔、抚媚的秉性,而充溢着丰盈、刚健的生命气息,这正与诗人所歌咏的女性独立自重的人格理想互为表里。
在艺术表现上,诗歌采用了内心独白的抒情方式,便于坦诚、开朗地直抒诗人的心灵世界:同时,以整体象征的手法构造意象(全诗以橡树、木棉的整体形象对应地象征爱情双方的独立人格和真挚爱情),使得哲理性很强的思想、意念得以在亲切可感的形象中生发、诗化,因而这首富于理性气质的诗却使人感觉不到任何说教意味,而只是被其中丰美动人的形象所征服。
诗歌之所以采用整体象征,也由于诗人的构思意图不一定把作品题旨局限于爱情的视野。从橡树与木棉的意象构成中同样可以合理地引申出对人与人之间相互同情、相互理解、相互信任,同时又以平等的地位各自独立这种道德理想。
让我们逐字逐句地来把这篇关于爱情的经典诗作赏析一遍。 《致橡树》一诗,采取“木棉树”的独白口吻与“橡树”对话,在当时的诗歌创作上,这种手法是具有开拓性的。橡树是一种木质紧实而高大的用材树,而木棉树又叫英雄树,形象亦高大挺拔,是花树中最高大的一种。我们不得不承认诗人在选取诗歌创作材料时的精心设计:橡树是那样适合代表男性的阳刚之美,而木棉则又是那样贴切地代表了女性的自强自立以及与男性的平等要求。诗人通过拟物化的艺术手法,用木棉树的内心独白,热情而坦城地歌唱自己的人格理想以及要求比肩而立、各自独立又深情相对的爱情观。这首诗一诞生,橡树和木棉,就成为我国爱情诗中一组品格崭新的象征形象。这组形象的树立,不仅否定了老旧的青藤缠树、花叶依风的旧的情爱描写模式,同时也超越了牺牲自我偏重于给予的互爱原则,完美地体现出富于人文精神的现代性爱品格:真诚、高尚的互爱,建立在各自独立的位置与人格的前提下。这种爱情观极有思想含量和艺术震撼力,显得无比的厚重。 诗篇一开始就用了两个假设和六个否定性比喻,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情观:“如果我爱你——/绝不象攀缘的灵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如果我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象源泉,/终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象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她既不想高攀对方,借对方的显赫来炫耀虚荣;也不一厢情愿地淹没在对方的冷漠浓荫下,独唱那单恋的歌曲。作为女性,她默认应该具有脉脉含情的体贴和温柔,但又认为不能停留在这种情意绵绵的状态,她承认铺垫和衬托能使对方的形象更加出众和威武,但又觉得这种作用仍然没有表达出爱情的全部力量。为了对方,自己应奉献出“日光”般的温暖,应倾泻出“春雨”般的情意;这都是爱情中的至理。但她并不满足于这些:“不,这些都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诗人鲜明地表示她不当附属品,只成为对方的陪衬和点缀,而必须和对方站在同等的位置——你是人我必须是人是具有相同精神气质的人,你是树我必须是树是同样高大挺拔的树,你站着我也必须站着平等地立于天地间。总之,两人形象必须一致。 但这一致既不意味着要凌逼和挤迫对方,也不意味着两者毫无区别,只是为了“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 理想爱情中的男女,应该如并肩而立的橡树和木棉,用根的紧握,叶的相触,风中的互相致意传递、回报彼此的爱。真是并肩携手息息相通的情侣,那怕是一点微风掠过,都能引起共同的颤栗。他们心心相印,没有谁能听懂他们的话语。这木棉用一种为橡树自豪、为自己骄傲的口吻说道:“你有铜皮铁干,/象刀、象剑,/也象戟;/我有红硕的花朵,/象沉重的叹息,/又象英勇的火炬。”显然,木棉深深懂得她和橡树各自的特点和价值;他们双方不能互相取代,倒应充分发挥各自的特长。在这里,她毫不掩饰地颂赞橡树的男性美和阳刚气概,豪壮挺拔,锋芒毕露;也对自身女性的柔韧气质作了赞美:那丰硕的红花不正是青春美和女性美的标志?可是,木棉的朵朵红花为何又象“沉重的叹息”?我们可以从中感触这位女诗人那种独特的声音和情绪:这声音带着痛苦的伤痕,这情绪染着忧伤的色晕。这声音和情绪里融化了多少那个年代社会、亲友、个人的阵痛、艰辛和挣扎!这沉重的叹息是那么真实,以至把它掷之于地,便会溅出泪渍和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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