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溪 | 著
一种空谷盛开烈焰之花却无需世界呼应的挑逗。一种暴风雨般猛烈而无拘束的人际关系。一种不为目的且毫无理智的情感投入。一种生活的调味品,而非主菜。一种清醒,终其一生义无反顾的流浪。
一种不管是美洲菜地中还是丛林马背上长厢厮守的小日子。一种任凭对方风雨无常自己仍旧风雨无阻的信任。一种甘愿为对方、也要求对方为自己受尽贞操的承诺。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一本书下来,卡门换了很多套衣服。她是在街道上以满是破洞的白色丝袜和艳红色皮鞋闯进约瑟心里的女孩,是在江边套着缟素的长袍逐渐和讲述者套上近乎的女郎,是英国军官身边披金戴银游刃有余的情妇,是马背上拿刀拿枪和强盗们混迹天涯的同伙。但是,卡门还是卡门。不管她伪装出多少口音、编出多少故事,不管她曾经将芳心许诺给了多少男人、是谁还在自称她的“罗姆”,她永远都是她自己的卡门。就如同她死前说的那句话,“作为我的罗姆,你有权杀死你的罗密,但是卡门是永远自由的。她生来是加里,死了也是加里。”
自由这个词不能太过于贴切。在她身上,我们看不到什么不是自由的。什么时候挑逗、向谁挑逗是自由的,逃离法律是自由的,开始或结束一段感情是自由的,就连选择生死都是自由的。这个吉塔纳精灵就像她的民族那样天生天养,来到这世上便狂艳地走一遭,死时也没有后悔的悼念。
她与约瑟最初的挑逗或许仅是出于一种习惯。那白丝袜、红皮鞋、火红缎带、金合欢花,像是在卯足了劲展现给大街上所有人看,实则只是一种习惯。即使满大街所有人都在给她鼓掌,她也不会稀罕。这就像是卡门的一种使命、任务:想要挑逗谁,就去挑逗谁,并且发誓一定能将那人搞到手。想来,呆头呆脑的约瑟可能只是卡门的一个任务清单中的一项。仅仅是因为他没有附和众人对卡门的赞美,卡门就下定了决心要征服这块硬骨头。
征服了之后呢?就像是蒙古的军队横扫欧亚大陆却没能留下遗迹那样,卡门稀罕的只是征服的快感。当一个猎物逐渐开始要求她服帖、要求她顾家的时候,她便闪开了,前去追寻下一个猎物。卡门就像草原上腾起的火焰,燃烧的时候壮丽如凤凰涅槃,烧尽了后便在心里留了满面疮痍。但是火苗才不管这些呢。
她曾经安慰约瑟——你在我生活中多重要啊,你看,只有你一个人能让我成为“情人”。这个词是多么有魔力啊!对于卡门来说,罗姆罗密意味着绑定,意味着她一生都在躲避的生活。而情人意味着无尽的嬉戏、无尽的没有责任的快乐。在她的字典中,这样的角色是最高的奖赏。多可惜啊,约瑟将其看作一种侮辱。
同样,法律对她是另一个玩具。可以模仿蹩脚的乡音贿赂看守员而逃脱,可以将锉刀藏进面包中而拯救狱中同伙,可以和军医厮混而救出罗姆,可以把傻傻的英国人迷得神魂颠倒最后却倒打一耙。有时甚至会怀疑,卡门和独眼龙加西亚的长厢厮守、不离不弃地为他想越狱的方法,是否仅仅是因为越狱本身所带来的快感。她知道这样疯狂的无拘无束会带来什么——“走路的狗不会饿死”——但是,在“过狗一般的生活”和“走投无路只能去死”之间,她定然会选择前者。她会高歌着吃着讨来的食物、蜗居在洞穴内,并将其标榜为自己的荣耀。也许对她来说,这就是战斗的荣誉勋章。
不过,当她面临失去自由与死亡这两个选择的时候,她选择了后者。当她的未来只有被束缚的人生的时候,不如结束了它。卡门在临终前的话相当感人肺腑:
也就是这时,我一下开始敬畏卡门。她不是单纯的社会小妞,喜欢将男人耍的团团转后却在危机出现时撒娇要抱抱。从最开始,她就将自己的处境想得极为清醒而透彻。她无数次劝诫约瑟,“我是魔鬼”、“爱上我会给你娶个木腿寡妇”、“你和我是不可能成为罗姆和罗密的”。她虽是不愿放弃自己这样风流而居无定所的生活,却一直在告诫约瑟——她认定了这个男人和她不是同样的浪荡子——要远离她。从这方面考虑,卡门应该是在最初就知道自己的性格会让自己独身一辈子。做出选择后,她便义无反顾,即使面对死亡也不让步自己的底线。
因此,她知道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很多时候,那是一种获取金钱、帮助达成自己目的的手段,而非倾心相付的执着。我相信她对于约瑟是动情了的,不然不会一次次地忍耐住了他的妒火中烧。但是,所有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为什么她不想继续伪装了呢?我想,她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了。死前最后一次做法事的时候,她吟诵着悲伤的歌,应当也就是那时想明白自己只有一死。她不爱约瑟了,心中只有厌恶;面对这样的人,所有的伪装都是在浪费生命。她可能也是想明白了自己这一次,哪怕是凭借着吉普赛人的智商,也逃不走了。约瑟现在如此猖獗,不论是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回来的。况且,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内心。全本书中,她无数次对约瑟讲,“我已经不爱你了,你走吧”,每次都是在看清他对于忠贞的要求后讲出的真心话。但是,每次她又回到了约瑟的身边。即使她自己不愿承认,但是似乎也能看出,卡门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于是她恨她自己,让自己爱上了约瑟。除了她不能移除约瑟对她痴狂般的爱恋以外,她甚至都不能回到从前对爱情拿得起放得下的卡门。她变得有些拖泥带水了。或许,卡门也开始厌恶这样迁就别人的自己。
于是,所有的警戒聚集成一股洪流,在她唱完歌后,便知自己只能死在约瑟的枪下。她是如此清醒地遇见并选择了自己的死亡;这是很高境界的一种对于自由的追求。卡门的清醒与她的红裙看起来是那样不调和。
这样的不调和,或许将卡门和其他吉普赛人区别开来了。讲述者从最开始就写到,卡门看上去与其他头发油腻面容丑陋的吉普赛人长得不一样。她很俊秀,脸上写满了挑逗。读完故事后能看见,当别的吉普赛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时候,卡门就看到了自己人生的终点。她不害怕;她这辈子应当是没有怕过什么东西。
卡门本应是一生流浪的。但是,她却在无意间闯进别人生活的同时,被一些约瑟身上的东西沾染了。她的死可以说也是在试图保全自己的贞洁——一种忠诚于自己底限的贞洁。
这个可怜的男人,他与卡门的爱情悲剧从全书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在约瑟的死刑前夕,他对讲述者摆脱的两件事情中,一个是给卡门办一台弥撒,另一个是将自己的死讯转达给家里的老母亲,“一位善良的太太。” 光是这两件事情,便能看出他和卡门之间的天壤之别。
卡门不稀罕弥撒。我想,若是有一个神父从她身边经过,她一样会照常挑逗、取笑这个糟老头子。吉普赛人信仰宗教不是因为文化归属感,更多可能只是因为这样更好打进当地社交圈子、从而以后好说话好办事。就像笔者评论道的那样,“依靠他人轻信生活的人,自己怎么可能迷信呢?” 但是,约瑟不一样。他曾经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巴斯克人,总是想找点事情做。这事情可区别于卡门的四处留情——约瑟喜欢做苦力,喜欢做手艺,喜欢看见自己被岗位需要。即使最后成为强盗,他也一直认定自己是因为走投无路,因为这样的江洋大盗生活能够将自己和卡门绑定在一起、从而显得“更酷”。正因如此正派的心理,所以约翰在最后看见神父的时候,能够瞬间因敬畏而匍匐在地,却又因耻辱说不出话来。即使没有卡门的掺合,他的心中已经硝烟四起了:因为爱情而走投无路地选择了大盗的生涯,因为大盗生涯而厌恶自己,因为未能报答的爱情而痛苦并去杀人,因为杀人继续厌恶自己。想要与神父坦白,却又无颜面对这样一份神圣。即使他不被绞死,很快,也将会死于自己的纠结。
雪上加霜的是他对于理想伴侣的看法。他会认为对于女性最高的赞美就是称其为妻子,和她——并且只和她——一起浪迹天涯海角而不分离,对她的要求百依百顺(即使和自己的价值观完全相反),最好能够忍耐自己的暴脾气,还能给自己带来每日的新鲜感。
因为这份对于新鲜感的追求,他能够在屡次对卡门失望的时候仍旧执念于斯。对于约翰来说,那打中他的金银花是一剂魔咒,从此将他和这个放荡不羁的女性绑定在了一起。卡门的所有事情都让他惊奇;如此般的不羁是他,这个老实的巴斯克人,不曾有机会见到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他对于伴侣有着妻子般的要求,才导致了这一场悲剧。看看他讲到约翰·玛丽亚的妻子时的神情吧!“那是个美丽的姑娘,乖巧,朴实,性格温和,从不说一句下流话,而且对他忠心耿耿!” 如果有男人对我打骂相加,我一定会拳打脚踢,最不济也是抄起家伙甩掉这个下三滥。但是约瑟非但没有讲出这样的话,还用“忠心耿耿” 这样一个对于此事过于褒义的词来评价这位女性,我们对于约瑟的心理也就能略知一二。
将两者联系在一起时,我们便能看出约翰的大男子主义心态。他想要一个对自己鞠躬尽瘁的伴侣,跟在身边就如同携带了一个妈妈,“善良的太太”;同时却又能给自己提供新鲜的刺激。这就像是将卡门的灵魂装在他妈妈的身体里——这必将撑破那副可怜的皮囊。能够看出,约瑟心态之纠结的根本就来源于他爱情观的纠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人人皆知的道理,他却用了一生也没有想明白。一直到死,还想着要拯救卡门于苦海。殊不知,卡门从未浸湿过自己的脚踝呢!
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无法同情约翰。他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但是,一部分的施害者或许就是他自己内心的纠结。就像很多男人一样,他爱上的也是一个长得像卡门的幻影,它拥有卡门的皮囊和自己构想出来的顺从灵魂。约瑟将这样的幻影强加在真实完整的卡门身上,于是当他看见卡门继续四处挑逗的时候,他便崩溃了,开始逐一地枪杀情夫们。
多么可悲啊,他幻想着改变卡门。
或许他至死都没有想明白,他一直执念的卡门身上的新鲜感,就是深深扎根于她的自由、清醒、放荡不羁。然而,约瑟却幻想着恋爱后卡门能够成为自己身后娇小的女士、能够改变之前的“恶习”。他爱了一辈子卡门的皮囊,却在触及她灵魂的一刻,因为怯弱而退缩了。他尚不是一个勇敢的征服者,便不能接受这样开放前卫的一颗心。因为畏惧,所以强暴,也因而显得更加可悲。
约瑟并不是在最后才认识到卡门的内心。从一开始,卡门便常常告诫他——远离我,我是魔鬼。但是约瑟一直将其当作玩笑话去听。即使到了卡门死前,他还在希望卡门能够害怕、能够像他求饶。他是该多么不了解真实的卡门,才会有这样的奢望啊!同样,他甚至都到了卡门死去后,才开始愤怒地大叫,“这个女人真的是魔鬼。” 但是他仍旧在卡门坟墓上摆放了一个十字架,所以,他应当还是没有了解卡门。多么稀里糊涂地混过了一辈子啊。
《卡门》序曲是歌剧《卡门》开场前的一首管弦乐曲,它结构简炼,气氛热烈,且涵盖的知识面广,是音乐欣赏中一个很好的课例。在教学实践中,笔者发现,根据教学切入点和重难点的不同,可以挖掘出不同的知识点。 案例1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回旋曲式 教材分析: 《卡门》序曲的结构形式是回旋曲式。回旋曲式是指多次再现的同~主题与两个以上的插部交替出现所组成的乐曲结构形式。多用于表现热烈欢快的情绪或节日性的歌舞场面,其结构图式为ABACA.A,其中A为主部, BC等按出现的顺序分别称为第一插部、第二插部,回旋曲式多以主部结束。 教学方法及目的: 可运用欣赏听辨创作的步骤引导学生逐步深入理解熟悉回旋曲式,可先分乐段让学生熟悉ABC三个乐段的旋律特点及音乐情绪,然后用游戏的方式(如分发不同乐段的卡片,或分组代表不同乐段等)让学生在完整欣赏的同时,自己归纳出回旋曲式的结构特点,然后予以总结。最后,可以请学生用自己喜爱的方式创作一个“回旋曲式”,如用节奏、诗句、图形、动作等等,自由结合,拓展思维,以加深学生对回旋曲式的理解和印象。教师可举富有生活气息的例子,如吃饭的过程就是一种“回旋曲式”,饭——白菜——饭一一肉——饭……,增加教学趣味性。 案例2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音乐律动及音乐情绪的体验 教材分析: 《卡门》序曲充满着活力,洋溢着不可抑制的欢快热烈气氛,很适宜开展学生活动,活跃课堂气氛,体验音乐情绪。 教学方法及目的: 如有条件,可让学生欣赏歌剧中斗牛士埃斯卡米洛出场时英姿飒爽、威武潇洒的形象,然后用事先准备的红布发给学生,请若干学生随着音乐模仿斗牛的情景,用肢体语言体验音乐情绪,在音乐中寻找乐趣。 案例3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歌剧序曲及音乐会序曲 教材分析: l、序曲的发展概况。序曲原指歌剧、清唱剧等大型作品的开场音乐。17世纪早期歌剧序曲是一种简短的开场音乐,没有固定的形式;18世纪左右,形成的最早典型模式“慢板——快板——慢板”被称为“法国式序曲”,即开头为庄严缓慢的引子,中间为快速的复调音乐,最后为悠长的尾声或舞曲,除此之外还有“意大利式序曲”,为“快板——慢板——快板”,以后的交响曲即由此演变而成。之后19世纪浪漫派作曲家开始把序曲发展成为一种独立的标题性管弦乐曲,与歌剧序曲相区别,称为音乐会序曲。如柴科夫斯基的《1812序曲》,李焕之的《春节序曲》等。 2、歌剧序曲的定义。歌剧序曲是戏剧开幕前由乐队演奏的音乐,通常由歌剧中主要的音乐材料组成,用以概括全剧的基本内容。 3、《卡门序曲》与歌剧序曲及音乐会序曲的联系。《卡门序曲》原本是为歌剧创作的序曲,但有时也会作为音乐会曲目进行演奏,但演奏时会把后一小段省略,因为后一小段是卡门的“宿命的动机”带有不祥的气氛,接歌剧第一幕是自然的。而在音乐会中,由于两段在速度上和情绪上的突然转换,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而且音乐在一个不协和弦上嘎然而止,结束感欠佳,所以常常会省略掉。 教学方法及目的: 通过讲解介绍及对比欣赏等,了解序曲(包括歌剧序曲、音乐会序曲)的发展、创作背景、定义等,增长音乐知识,扩大音乐视野。 案例4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卡门》与作曲家比才 教材分析: 比才是19世纪法国著名作曲家,他和许多音乐天才一样,从小就显露出很高的音乐才华,10岁进巴黎音乐学院学习作曲,19岁获罗马大奖。歌剧《卡门》是他的代表作a作品创作于1872年,首演于1875年。这部歌剧在首演时,并没有引起巨大轰动,因为那个时代的歌剧虽然已比较繁荣,但它追求的是浓重的音响,造作的旋律及夸张的情感,这与比才清新简炼的创作风格格格不入。那时候的巴黎市民常常携妻女在歌剧院里消遣,如果舞台上表现的是国王或公爵夫人之死就会受到热烈欢迎。而卡门和她的伙伴们在生活中太常见了,巴黎市民无法接受普通人在舞台上生活化的演出,首演受到强烈抨击。因此,比才特别伤心失望,因为他把自己每一分才智都倾注到了《卡门》音乐中,在这残酷事实打击下,比才悲极攻心,几个月后就离开了人世。然而世事难料,这部歌剧不久在艺术气息浓郁的维也纳打开了局面,五年后重返巴黎舞台时,受到狂热的欢迎, 《卡门》获得了巨大成功。 教学方法及目的: 通过讲解及介绍,让学生了解音乐审美与社会道德风尚、审美习惯等有一定关联,具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同时,了解好的音乐就像埋在沙里的金子,经过岁月冲刷,终会露出璀璨光芒。培养学生对音乐艺术评论能力,同时也为卡门的爱情悲剧的讨论奠定基础。 案例5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歌剧序曲在歌剧剧情中的作用 教材分析: 《卡门序曲》作为歌剧《卡门》的前奏曲,对于整部歌剧具有画龙点睛的作用,这也是歌剧序曲所具有的一般特点。取材于梅里美的同名小说的这部歌剧,其故事梗概是:烟草女工卡门用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的女性魅力征服了卫队下级军官霍赛,使他爱上了卡门,甘愿为她坐牢,并与上司拔刀相见,甚而被开除出军队,还不得不参与了卡门的烟草走私活动。可是,卡门对霍赛的感情却越来越冷淡,而与英勇威猛的斗牛士埃斯卡米洛热恋起来。在一次盛大而热烈的斗牛比赛中,正当卡门为埃斯卡米洛的胜利雀跃欢呼时,霍赛找到了她,乞求卡门回到自己身边,遭到了倔强的卡门断然拒绝。绝望中,霍赛刺死了卡门,随后,也启杀身亡。 教学方法及目的: 每个乐段与剧情结合,引导学生分析归纳如何运用音乐要素来体现序曲在歌剧中的作用的。 速度力度音区情绪与剧情及人物形象的联系A主部快板强高热烈欢快1、喧闹热烈的斗牛场2、热烈奔放的卡门性格特点3、与斗牛士狂热的爱恋B第一插部快板中强高活泼跳跃1、斗牛场内欢呼跳跃的妇女和儿童2、沿续斗牛场的热烈气氛 C第二插部慢l快弱l强低l高抒情细腻感情真挚1威武雄壮l、《斗牛士之歌》描绘了斗牛士气宇轩昂、英姿勃勃的形象。2、音乐处理立体感强,由远及近,音乐形象栩栩如生生。 D尾声慢强低阴沉、怪象不安、毁灭l、卡门的主导动机,被称为“宿命的动机”。2、吉卜塞音阶(增二度,减三度的进行),极富有异域色彩,刻画了吉卜塞姑娘卡门坚强得近于固执的性格特点。3、霍塞对爱情的执拗和绝望。4、悲剧的结局,霍塞刺死卡门,并自尽身亡。 注:以上归纳仅供参考,应引导学生根据音乐要素,结合剧情予以分析理解。 案例6 知识点教学重难点:歌剧序曲音乐与歌剧音乐的关系 教材分析: 从歌剧序曲的定义及特点中,我们知道,序曲音乐是由歌剧中主要的音乐材料组成,是歌剧音乐精华的浓缩。 教学方法及目的: 充分运用多媒体教学手段,截取歌剧中为序曲所用的音乐素材,让学生边听边看边分析归纳,了解序曲音乐与歌剧音乐的关系。序曲音乐素材歌剧中出现场次背景与序曲对照A第四幕盛大的斗牛比赛即将开始时热烈场面序曲选取了部分旋律 B 第四幕斗牛场上妇女、儿童的欢呼序曲选取了部分旋律 C第二幕斗牛士埃斯卡米洛出场时向欢呼的群众致意《斗牛士之歌》与序曲音乐基本相同第二幕斗牛士即将奔赴赛场与卡门依依惜别速度缓慢,配器清淡,力度轻,充满深情 第一幕 霍赛在广场上初遇卡门,被充满着热情浪漫魅力的卡门深深地吸引与序曲音乐相同 尾声 第三幕霍赛在与斗牛士为卡门决斗时与表现斗牛士性格形象特点的《斗牛士之歌》片断交相演奏第四幕霍赛在斗牛场上找到卡门,乞求卡门回到身边,遭拒绝后的他用剑刺向卡门胸膛,自己也自尽身亡。速度更慢,音区更低,强力度。 注:应引导学生分析序曲音乐素材在歌剧中出现时的情况,重点放在音乐上处理的不同,了解变奏的音乐手法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及对剧情的烘托。 案例4 知识点或教学重难点:歌剧音乐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教材分析: 卡门是歌剧长廊中一个光彩夺目,充满着个性魅力的人物形象,音乐对其形象的塑造功不可没。同时,通过几部歌剧的音乐片断,如《茶花女》中的《饮酒歌》, 《蝴蝶夫人》中的《晴朗的一天》的对比,体会歌剧音乐对人物形象(特别是女性形象)的塑造。 教学方法及目的: 通过分析和对比,从音乐角度出发剖析音乐对于人物性格的塑造。同时,也应从历史角度和人性角度引导学生分析卡门等人的悲剧原因,学生可以见仁见智,注意归纳总结。如《卡门》“在那不让感情遵循逻辑发展的社会里,是不能抱着真实的情感活下去的”。所以卡门只能以死来保全她的自由,霍赛也只能以死来为他纯朴的爱情献身;又如《茶花女》中世俗的门弟观念最终夺去了美丽善良的薇奥列塔的爱情甚至生命,以此升华为,音乐是鉴证历史的明镜,折射出当时的社会风貌。参考如下:歌剧 选段曲作者主人公旋律特点性格特点《卡门》《卡门序曲》[法]比才1 8 3 8—1875卡门时而热烈奔放.时而阴郁低沉追求自由固执《茶花女》《饮酒歌》 [意]威尔弟1813—1901 薇奥列塔 开朗活泼 青春、热情、 单纯,对爱情充满渴望《蝴蝶夫人》《晴朗的一天》[意]普契尼1858-1924 巧巧桑 平稳、抒情坚定对爱情坚贞后记:“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对于教材的揣摩探究和全面把握是上好每一节课的前提和基础。一个好的教师绝不能只看到一个面,局限于一种教法,而是要以教材为基点,发散到其辐射的方方面面,深挖其蕴藏的大量知识内容,这样才能在教学中取舍自如,游刃有余。这也是新课程标准对于做研希望您能采纳谢谢
1875年3月3日,《卡门》在巴黎歌剧院首演,然而上演时反应平平。开演之前,观众从“高雅的歌剧形式表现高雅的人物和故事”的欣赏习惯出发,对剧中人物的“低级”难以适应。因为剧中女主角是制烟厂女工(一个吉卜赛女郎),男主角是个普通士兵,另一男主角则是连生命都没有保障的斗牛士,皆是典型的社会底层人物。而随着剧情发展,某些“龌龊”的场面更是不断出现:一群女工吸烟的场景,这些女工吵骂、打架的场面,还有残忍的斗牛士与牛相搏……于是,观众认为这简直太粗俗了,难以接受。巴黎的报纸,素来热心歌剧的评论,然而这一次反应却十分冷淡。《卡门》首演的失败,给比才巨大的精神打击,他痛苦极了。3个月后的6月26日晚,比才因心脏病猝发身亡,终年37岁。他死后,《卡门》日渐受欢迎,演变成今日的重要曲目,可惜他自己却没有机会目睹他的成就。
音乐史不是简单的史料堆积,我们必须从心灵上去感受它。比才的时代是让人羡慕的,他们所拥有的音乐生活正日益成为一种奢侈的知识,留待千千万万的后人去解读。
比才的《阿莱城姑娘》本来是戏剧配乐,剧本为法国著名文学家都德所作,原为三幕剧,描写了法国普罗旺斯青年农民弗雷德里的爱情悲剧。剧情大致为:弗雷德里准备与一位阿莱城姑娘(这姑娘在原剧中并未出场)结婚,突然得悉姑娘的名誉不好,于是弗雷德里想忘掉这姑娘,而与童年女友薇叶特成婚。婚礼当天,一个不速之客带来了那位阿莱城姑娘与其情人私奔的消息。内心依然深爱着阿莱城姑娘的弗雷德里无法控制自己,从阁楼窗口跳下去自杀了。
比才为该剧撰写了27首管弦乐曲,其中6首附有混声合唱。《阿莱城姑娘》当初首演失败,但比才为该剧写的配乐却没有遭到恶评。事后比才从中选了4首改编成管弦乐曲,供音乐会使用,这就是后来广为流传的《第一组曲》。比才去世后,他的好友巴黎音乐学院作曲教授吉罗亦另挑选了几段音乐,加上比才的歌剧《伯斯美女》中的一部小步舞曲,编成了《第二组曲》。《阿莱城姑娘》戏剧演出并未取得成功,而根据该剧配乐编成的两套组曲却成为传世佳作。
古典乐迷对于比才的经典歌剧《卡门》耳熟能详,但很少知道比才的第一部歌剧《采珠者》其旋律优美、音乐动听的程度,并不低于《卡门》。《采珠者》是一部三幕歌剧,作于1862年至1863年,1863年9月28日在巴黎喜歌剧院首次公演。剧中故事发生在远古时代的锡兰岛,是一个感人的三角恋爱故事。故事描述岛上的新头领祖尔加与渔人纳迪尔共同爱着美女莱拉,但是高僧努拉巴德对她提出警告,希望她洁身自爱,断绝情欲,并逼迫她许下誓言。之后莱拉扮作尼姑来到岛上,后来纳迪尔发现尼姑就是莱拉,爱情之火重新燃烧。莱拉本来就爱着纳迪尔,终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投入了纳迪尔的怀抱。暗中监视的高僧努拉巴德把他们抓获,按誓约要处以极刑。在动刑之时,祖尔加以点火吸引众人注意,救了纳迪尔和莱拉,为阻挡众人让他们逃跑,自己却被族人乱刀所杀。虽然该剧情节简单,但比才的音乐为之创造了绚丽多彩的背景。从《采珠者》开始,比才的音乐逐渐走向成熟,预示了他下一部伟大作品《卡门》的诞生。
《卡门》是比才一生中最后一部作品,也是当今世界上演率最高的一部歌剧。比才用音乐为大家讲述了一个欢快背景下的悲剧故事,描绘着吉普赛女郎卡门快乐、坦率、又充满野性的复杂性格。向人们展示着赤裸裸的激情,展示着男人和女人间永恒的对立,展示着生活的残酷和美好,展示着爱情和死亡的永恒追随。形象鲜明的人物、澎湃炽烈的情感,对人性真切深刻的描摹,使得《卡门》具有强烈的“真实主义”风格。它不仅在歌剧的发展历程中占有重要地位,至今它仍然是上演频度最高,最受观众喜爱的经典歌剧之一,影响力也早以超越了歌剧的范畴,全方位地辐射到近现代艺术发展的各个层面中。歌剧《卡门》不只是一部音乐杰作,也是一座显著的人类文化地标。
长期以来,歌剧《卡门》一直被以“泽法莱利式”的铺陈华丽的方式演绎,但进入21世纪,越来越多的顶级歌剧院逐步开始“洗牌”,以更为细腻新颖的手法来展示比才作品的深刻内涵和完美的艺术构思。2006年,英国皇家歌剧院邀请著名导演弗兰切斯卡·赞贝罗创作的《卡门》格外引人瞩目。作品一经推出,就以其强烈的现实主义表达方式和“**化”的表演,让这部经典名剧重绽异彩,掀起了西方歌剧界新一轮的《卡门》改版风潮。米兰斯卡拉大剧院和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又分别于2009年12月7日和2009年12月31日以新版《卡门》取代了之前在这里上演了几十余年的老版本。
在这样的国际背景下,中国国家大剧院在2010年推出了的全新制作《卡门》“恰逢其时”地加入到了国际歌剧机构剧目规划发展的主流方向之中。在推出的新版中,制作原则本着尊重原作、尊重歌剧传统、尊重当前中国观众对歌剧艺术的审美需求的原则进行创作,着力突出歌剧本身的“真实主义”风格,视觉上以雄浑大气的历史感,将歌剧《卡门》的“国家大歌剧”气象充分展现出来。2010年一经首演便备受好评,在2011年歌剧节中它又作为开幕大戏与观众见面,本次,在2014年11月29日开始,《卡门》将再度连续五场重返国家大剧院的舞台,带观众领略这部不朽歌剧经典的风采。
传说中,从太阳系尽头一直通往人马座的星途上,每一间酒吧里都有卡门的身影。
卡门永远歌声嘹亮,舞姿曼妙,她们檀木般乌黑的长发里插着大束的茉莉花或者金合欢,香气馥郁醉人;卡门的皮肤像金子般闪闪发亮,细长的眼睛闪着猫样的光彩,嘴唇永远半开半闭,露出杏仁般细碎的白牙;卡门身穿古老的波西米亚民族的舞裙,暗红色的花边从腰间一直拖到赤裸的脚边,破旧的披肩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窟窿,而一旦音乐声响起,你便能看见它们像注入了生命般飞舞在手臂与肩膀间的动人景象了。
如果你是来往于星途中的远航者,我是说,无论是礼教森严,说话冠冕堂皇的贸易商,还是训练有素,充满传奇色彩的雇佣兵,或者神情疲惫,穷困潦倒的新移民,甚至那些九死一生,心和脸庞都比星际陨石还坚硬的拓击手,只要踏出飞船,呼吸到岩石与烈酒的气息,都不能不迫切思念着卡门的身影。或许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某个光影暧昧的角落里,指尖的烟草弥漫出幽蓝的光雾;或者她斜倚在吧台边,伶牙俐齿地跟七八个围在四周不怀好意的男人们斗嘴,而最终谁也别想占了她的便宜;或者她一眼看到了你,便像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分开人群走过来,向你昂起她小巧的下巴:
“嘿,地球老乡,”她总是一眼就看出你出生长大的地方在你身上留下的烙印,“让我给你算一卦吧,算算你这一路上还能迷住几个好姑娘。”
然而就算她已经喝得两眼迷蒙,坐在你大腿上东摇西晃,又是唱又是笑,可只要音乐声响起,啊,只要音乐响起,你就只看见她像火焰般腾空而起,裙裾飞扬,手中的响板发出雨点般密集的声响,而地板也会在她的脚下抖动,绽放出一轮又一轮令人心醉神迷的涟漪。
这就是关于卡门的传说,从星途开拓之初直到现在,足足流传了一个多世纪,然而又有谁能讲完关于卡门的故事呢?悲壮的,凄婉的,妖冶的,狂放的,连同卡门曼妙的身姿一同流传在每一代远航者的呓语中,生生不息。
说起来,就连我们这些从小生活在月球这种小地方上,连太阳系都没出过的孩子们都多少听过几个卡门的故事,虽然有关卡门,有关星途和远航者的一切都离我们相隔不知多少光年那么遥远,那些几代流传下来的故事传到我们父辈那里时,早就被漫漫星途洗涤得面目全非,变得如同一切古老的神话歌谣般,即模糊又苍白。然而我们又怎能不向往那些浪漫,神秘,狂野而又残酷的故事呢?我们又怎能不向往那些闪烁在星途每一个角落中,艳名远扬的波西米亚女郎呢?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哪怕是最保守,最潦倒的移民姑娘,一到了盛大的节日,也要纷纷在头发里插上一大束山茶花或者别的什么,扮出风情万种的样子来呢。
以上这一切就是卡门·纳瓦罗到来之前的情况。
卡门到来的时候正是阴郁的春天,我们拥出教室,看见一个消瘦而苍老的男人紧紧拉着一个同样消瘦的年轻姑娘出现在通道尽头,后者乱蓬蓬的短发四处飞翘,身穿大了不只一号的网格衫,用一种典型的地球移民才有的笨拙脚步,弓着腰低着头,跌跌撞撞地走着。走到近处时,男人停下步子,凌厉的灰色眼睛缓缓从我们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又停在姑娘身上,一言不发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转身离去了。
我们好奇地围成一圈盯着新来的姑娘看,她一个人站在原地,目光呆滞,两眼紧盯着自己破旧的脚尖。老师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姑娘抬了抬眼皮,仍旧是盯着脚尖,用一种异常古怪的口音慢吞吞地回答道:
“我叫卡门。卡门·纳瓦罗。”
消息传遍整个月城后,来看卡门的人数不胜数,最初是隔壁班的孩子,然后是他们的姐妹和父母,最终连那些严肃的教士们也要不远万里赶来,假装不经意地从附近经过。老师总是尽量和和气气地把他们劝走,请他们不要破坏正常教学秩序,然而走了一批之后还会再来一批,谁让她是我们这里从古到今独一无二的卡门呢?又是谁让她偏偏要到月球这沉闷乏味的地方来的呢?我们从出生起就住在巴掌大小的地下城里,面对着灰褐色的岩石和混凝土,呼吸的是循环系统滤出的温吞吞的空气,很多人一辈子连星空都没见过,也从没想过要去看什么星星或是飞船。星际酒吧或者卡门?那都是只是传说中的东西罢了。
结果呢,我们的卡门**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了,她简直比月球上所有的平庸加起来还要平庸,比所有的乏味还要乏味,她苍白瘦小的脸上既看不见泼辣与倔强,默默无光的黑眼睛里也没有火焰燃烧,连她的身材也像还没发育似的干瘪瘦小,连我们这些早熟的月球姑娘们都比不上,虽说她跟我们大家都是一样的十五六岁。最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她的口音,永远是那么慢吞吞的,仿佛有意放慢了的录音那样低沉,一字一句地回答大家的问题:
“是的,我是卡门,我从地球上来;不,我哪儿也没去过;是的,纳瓦罗先生是我父亲。”
至于跳舞之类的,根本没人问过她,卡门的走路姿势比哪一个地球佬都要难看。也有那么一两个捣蛋鬼跟在她后面模仿她的步子,或者从她身边跳来跳去地取笑她,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里,你都只能看见卡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睛盯着桌子下面自己的双脚,仿佛要看着自己一天天长在那里一样。
在整个月城居民失望并淡漠卡门的日子里,或许只有我是个例外。
那时候我也是十六岁,头发短的像个小男生,姿色只能算中等,内心深处却时不时有种莫名的火光闪耀,比最会招蜂引蝶的姑娘还要狂野。
卡门到来之后的那个春天里,我心里的火光终于炽烈地燃烧起来,烧得我头脑变形,没有一刻不在偷偷注意着她。然而无论周围人如何围观、羞辱或者漠视卡门,我却始终不动声色,你可以认为我残忍也好,羞怯也好,心怀叵测也好,总之事实如此。
直到三个星期之后,趁没有人注意,我终于鼓足勇气,让口袋里的羽球不小心滚落到她脚边。
卡门把球捡起来握在手心里,我故意不看她的眼睛,假装并不在乎在跟谁说话的样子,漫不经心地说:
“听说这是从地球上流传过来,可惜我玩得不太好。”
卡门一声不吭地看着我,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赶紧加上一句,
“你会玩吗?”
沉默了一会儿,卡门垂下眼睛,轻声说:
“是的,我会。”
我们的友谊就从这句话开始了。
许多人都以为羽球是种再简单不过的玩具,靠电磁手套把小球控制在手掌上,无论怎样翻转腾挪,就是逃不出磁场控制的那片空间,最终可以变换出不少花样来,几年前曾在月球上流行过一段时间,后来大家很快就转向其他刺激的游戏了。然而只有真正内行的人才知道那些更加精细微妙的模式是多么奇妙无穷,很容易上瘾。我自以为算是个中高手,结果意外地发现,对于这种完全与引力无关,又很适合一个人自娱自乐的掌上运动,卡门比我更精于此道。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我们只要一到课余时间就心照不宣地坐在没有人注意的楼梯拐角里,连着玩上好久。两个人在聚精会神地玩游戏时很少会顾及到别人的口音问题,最初我们只是默不作声地相互较量,偶尔说两句话,后来逐渐变成无话不谈。除了玩羽球,卡门还教我其他更加古老的地球游戏,比如黑白棋,甚至翻手绳,这些傻乎乎的过时游戏让我们两个都乐此不疲。
时至今日很难确切地解释清楚,我锲而不舍地试图与卡门建立友谊的原因何在,一切与浪漫有关的传说在她身上都毫无复活的迹象。但从另一角度来说,卡门确实与众不同,她笨拙,羞怯,有些不善表达,却拥有那种只有习惯了长期孤独的人才具有的奇妙特质,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探寻她的内心世界。有时你坐在她身边,如此之近地凝视她颤动的眼睫和敏感的嘴唇,会恍惚中以为来到古老的童话世界,遇见一位受诅咒的公主,一个被禁锢的女巫。然而一瞬间幻象散去,你看见的仍只是那个苍白,瘦弱,需要你陪伴和保护的小卡门。
表面上看来,我们的友谊并没有多么的热火朝天。卡门不住校,来去都有纳瓦罗先生接送,午餐时她也只是独坐一隅,默默克服那些对她来说难以下咽的月球蔬菜。我不止一次看见会有些男孩和女孩成群结队拥过去,呼啦啦围成一片,假模假样地问:
“说说你在地球上的生活如何,**?”
卡门放下勺子,望着他们慢慢地说:“地球上……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们也住在城市里,不过城市是在地面上的,偶尔能看见天空,晚上有……星星”
“星——星!”那些家伙们哈哈大笑,故意拖长了声音模仿她,末了还挨个把粘糊糊的甘蓝杂烩菜全堆在她盘子里,然后扬长而去。
等这一切结束了之后,我才默默地端着盘子在她旁边坐下,把炸红肠叉给她,说:
“星星怎样,卡门?”
她低着头:“星星很模糊,一般都看不见,除非下过雨。”每次提到星空她都会凝视着我的眼睛,“你要亲自去看了才知道,如果能从一片黑暗中找到一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会是非常神奇的感觉,仿佛它为你才在那里闪烁了那么久,你会一直想到底是什么让它这么与众不同。”
“我们可以上到地面去看,卡门。”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们说从月球表面看星星,每颗都看得很清楚。”
卡门摇摇头,“纳瓦罗先生不会同意的。”
于是剩下的时间里我们就只是低头克服各自的甘蓝杂烩菜,浪费粮食的罪过可是很大的。
现在不得不说到纳瓦罗先生。
纳瓦罗先生多少算是个神秘的人物,他自称是卡门的父亲,然而卡门却从来只是称呼他纳瓦罗先生;他在移民局的档案几乎是空白,有人猜测他要么曾经身居要职,要么就是一位拓击手,只有后者才有权利在退休以后把自己的履历销得一干二净。
纳瓦罗先生据说四十多岁,但看上去还要苍老得多,他的相貌……怎么说呢?总之令人一见之下十分难忘,身材又高又瘦,肤色很深,双手骨节突出,牙齿白而坚固,眼窝深陷,按照月球上的审美观倒也算有几分英俊,然而却是我所见识过最专横的男人,从没有任何一个月球男人会如此严酷地监管自己十六岁的女儿。卡门的任何举动都足以令他不快,令他原本就阴沉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所以卡门就什么都不敢做,不敢参加体育活动,不敢跟男孩子们嬉笑,不敢唱歌跳舞,不敢穿漂亮衣服,不敢跟大家一起喝下午茶。
我不止一次对卡门说过:“老天,我不知道你们地球上是怎么搞的,在这儿十二三岁的姑娘就能搬出去自己住了,他怎么还能这样管着你?!”
卡门只是垂下眼睛摇摇头,她也真逆来顺受得离谱。
如果不是因为巧克力松饼,我大概也不至于发展到记恨纳瓦罗先生的地步。
巧克力松饼是卡门无数次答应我的。
“如果这轮让你赢了,”她总是说,“我就请你吃我亲手烤的地球风味巧克力松饼,哇——”她怪模怪样地作出一个垂涎欲滴的表情。或者是为了甘蓝胡萝卜杂烩菜,或者是线性代数作业,诸如此类的事情。但是没有一次能够兑现,一切只不过是口头说说的游戏而已。
然而一天下午,卡门却突然提出请我去她家做客。
“纳瓦罗先生去了移民局,要明天才能回来。”她一本正经地宣布,“卡门准备在家烤巧克力小松饼和鲜奶布丁,不知道有没有谁愿意赏光。”
那原本是一个愉快的下午。我第一次来到卡门家,惊讶地发现房子摆设比最循规蹈矩的月球居民家里还要简洁,简易厨房加厕所,还有一间小小的房间,白天做客厅晚上当卧室,除了最基本的几件折叠家具外几乎连一件多余的东西也没有,我简直禁不住以为住在这里的人只靠呼吸空气就能过活了。
尽管如此,卡门还是神奇地用最简单的几样原料烤出了松饼和布丁,我们把所有家具都收进墙壁里,坐在一尘不染的光洁地板上吃点心,喝袋装红茶,简直比那些总督夫人们还要快活。
那个时候,隐藏在墙壁里的网灯把最轻柔的光芒均匀布满整个房间,笼罩在卡门黑得发蓝的头发上,仿佛一盏轻盈明亮的花冠。我凝望着她,禁不住微笑起来。
“怎么?”她看见我的表情,连忙使劲擦嘴,看是不是有点心渣在上面。
“我只是想,”我一本正经地宣布,“一个独一无二的美妙下午,我与整个月城中独一无二的卡门**,坐在她家的地板上共饮下午茶,何等荣幸!”
卡门别过头去不说话,脸不由自主涨得通红。我笑了笑,禁不住叹了口气,靠过去轻轻拉拉她已经垂到肩头的头发,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卡门,你不属于这里。”我轻声说,“你生来是一个小女巫,难道还算不出自己的命运么?”
卡门抿紧嘴唇,这使得她脸色更加红了,最终她只是摇摇头,望着天花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你知道吗?”沉默了一阵后,她开口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卡门。”
我惊讶地望向她,她犹豫了一下,把她的床拉出来,从一个隐藏得很好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动态全息照片。
“这是搬家的时候发现的,千万别告诉别人。”
我接过照片,已经猜到会看见什么,年轻的纳瓦罗先生与艳丽的波西米亚女郎的合影,前者穿着几十年前拓击手们流行的银蓝色紧身服,一双易怒的灰眼睛注视着他的情人,女郎身穿袒胸露臂的长裙,一支丰腴的臂膀环绕在他胸前,妖娆地旋转扭动着,充满挑逗,神情却像只野猫般桀骜不驯,若即若离。
我把照片还给卡门,看她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好,照片上的两人与眼前这位卡门的关系,大概永远会是个谜了。
卡门重新坐下来,神色惨淡,我又笑了笑,故意揉乱她的头发,然后干脆伸个懒腰,顺势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地板上,把杯子碟子全部推到一边。
“算了,忘掉吧,无论命运怎样安排,你永远是我的小卡门。”我懒懒地说。
于是卡门也在我旁边躺下来,把她小小的头放在我肩膀上。我们就这样肩膀抵着肩膀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的黑影,以及没喝完的红茶投射出的颤动的光波,禁不住忘记了时间。钟表无声地跳跃,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我们彼此的呼吸声弥漫开来,暖暖地布满了整个房间。
是的,那本来是一个梦境般美好的下午,却最终以噩梦收场。当天晚上,纳瓦罗先生提前回到家中,意外地发现地板上凌乱的杯子,剩下的红茶点心以及两个熟睡的女孩,几秒钟的错愕之后他一把拽起睡眼惺忪的我,干净利落地丢出门外,在一片黑暗中我只看清了他一双深不见底的深陷的眼睛,然而却把一切憎恶,轻蔑,冷酷都包含在其中,以至让我一瞬间完全丧失了抵抗力。很久之后我才明白到,他为什么能对卡门施加那样严酷的影响。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在学校门口等待着,最终看见卡门像往常一样被纳瓦罗先生送来学校,只是吃饭的时候我才发现她的手腕上多了两个青灰的指印。
这次我一声不响地把她的炖菜全舀到自己盘子里,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报复。
转眼间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切平淡无奇,然而空气中的温度却在逐渐改变。短暂的夏天到来时,整个月城都不再死灰沉寂,而是换了一幅崭新的面貌。
卡门一如既往地穿着过时的网格衫坐在她的角落里,仿佛对四周装扮得妖娆火辣的少男少女们视若无物,然而我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她却带着些许揶揄的目光打量着我几乎全部暴露在外的双腿,淡淡地笑着说:
“好漂亮的裙子啊。”
我扮个鬼脸,凑过去扯扯她的头发,说:“**,你也该注意一下潮流了吧。”
她笑着推开我的手,我却紧追不放,拉住她的衣角,“不知道今天下午可否赏光逃学,跟随我行动呢?”
“逃学?为什么?”
“因为,”我坐直身子,假装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解放日。”
无论最初在这一天里,是谁解放了什么,对月城人来说解放日只意味着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样东西,酒,狂欢,夏天,还有生命,解放身心,诸如此类。
整个下午,我和卡门都在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晃悠,街道两侧挂起光怪陆离的彩灯和旗帜,还有无数造型夸张诡异的花环,构造出各种意义不明透视超常的几何造型,空气里弥漫着馥郁的花香。我摘下一大丛洁白的栀子花插在卡门蓬松的头发里,那副样子不知怎的有几分不伦不类,我耸耸肩,笑着说道:
“你看起来美极了,亲爱的。”
这是一个美丽而疯狂的夏夜。傍晚降临时,城市关闭了照明系统,各处的灯光却一盏一盏亮起来,拼凑出一团五彩斑斓的夜色,人们纷纷走上街头,无论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还是五六十岁的中年人,无不穿着最为暴露的奇装异服,随着逐渐响起的音乐摆动身体,裸露的皮肤上用热敏材料涂绘着不同风格的纹路图案,因为激动而开始闪闪发光,然而这一切还只是热身运动而已,为了度过一年中唯一的狂野夏夜而调整好心情和身体。
我紧拉着卡门在人群中穿行,感觉到她的手心又湿又冷,我的手中却热滚滚的满是汗水。四周飘荡着无数鬼魅一般荧光闪烁的人影,靠近时却能感受到灼热的汗气、酒气和欲望的气息,从每一个毛孔里散发出来,醺醺酽酽地混杂作迷蒙的一片,又再次被我们吸入身体,烧灼着每一个细胞。
最终我们到达了自由广场,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闪烁光焰和鼓点的海洋,男男女女都像沐浴在水汽中般湿漉漉滑腻腻,紧贴在一起最大限度地扭动肢体,音乐撼动空气,将它们分解为疯狂与热情的元素,时不时有身强力壮的少男少女们像鱼一般高高跃起,在人群上方几米的地方翻转腾挪,动作狂野美妙。光线抛洒在他们起伏的肌肉轮廓上,仿佛具有生命般。
我抑制住自己想要随着人潮一起摇摆身体的欲望,转向卡门的耳边大声说道:
“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买点喝的!”
卡门僵硬地点点头,汗水从她苍白的额头一直流到脖子里,她的头发被潮湿的空气濡湿了,一缕缕地粘在脸上。
我冲到广场边缘,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两罐冰凉得扎手的迷幻绿妖,平常这些含大量酒精的饮料是在正规途径里很难买到的。当我回到原地时,卡门仍然僵直地站在那儿,两眼闪着迷乱的光,她头发上的栀子花已经开始枯萎了,散发出愈加浓艳的气息。
我塞给她一罐,说道:
“喝点吧,小东西,会让你感觉好点。”其实我心里也紧张得要命,酗酒,狂欢,眼前的一切混杂在一起,显得如此不真实,一瞬间纳瓦罗先生阴沉的目光浮现在我脑海中,随即又被冒着气泡的荧光绿色液体洗涤一空。
我们双双把手里的饮料一口气灌进肚里,浓烈的酒精在胃里灼烧开来,沿着胸膛一直冲上喉咙和大脑,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我扔掉罐子,大声问卡门:
“想跳舞吗?”
卡门剧烈地呛出一串咳嗽,向我摇摇头,她的双颊红艳得像火烧一样。
我禁不住高声大笑起来,脑中开始有一片云雾旋转飘荡。就在这时一群几乎赤裸上身,缠绕着金色和紫色花纹的少男少女从旁边经过,其中一个朝这边看了过来,我认出他们是班上的,那几个经常和卡门过不去的家伙。
就在我还没决定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他们已经迅速向着猎物围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挡在卡门面前。
“嘿,看看这是谁!”一个男孩兴高采烈地拨开我的肩膀吆喝着,他的纹身变成了青绿色,幽幽地闪烁着,“伟大的卡门**,难道没有人请你跳舞吗?”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你一下我一下地伸出手来推她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混合着汗渍的光斑。
一个女孩轻盈地跳出来,开始随着音乐摇摆身体,她闪闪发光的乳房在汗湿透明的紧身吊带下晃动,并故意用肩膀和臀部去碰撞卡门,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加入了舞蹈的行列,手臂相互缠绕着,从我们周围穿过,男孩们把自己的女孩子高高举起,轻松地抛给同伴,然后转身接住下一个。他们闹了一会儿,最终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边转圈子边一起大喊大叫着,连成一片晃动的光影和声音:
“卡门**不跳舞~~卡门**不跳舞~~卡门——卡门——”
我奋力伸出手想推开他们,然而却被紧紧围在中间,这时卡门在后面拉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手心滚烫。
我惊异地回过头,正迎上她的眼睛,里面有莫名的光焰在燃烧,她的脸颊愈加红艳,嘴唇却仿佛死人那样苍白,抿出一道倔强而轻蔑的曲线。当周围的大合唱逐渐弱下去的时候,卡门终于张开嘴,用一种异常清澈冷漠的声音说道:
“想见识一下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永生难忘的,卡门松开我的手,不慌不忙地捏住网格衫的带子轻轻一拉,让一侧领口滑到肩膀以下,露出赤裸的脖颈和胳膊,另一只手将长裙的下摆提到腰间。
乐声定格了半个拍子。
随即是电闪雷鸣。
卡门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五六个圈子,一轮炽热的光波夹杂着风声呼啸从她身上甩出来,辐射向四面八方,最初我只能看清卡门发间白得耀眼的栀子花。紧接着,随着激烈的鼓点,她的脚尖和脚跟在地面上轻盈灵动地敲击,仿佛在水面上起伏荡漾一般,她的肩臂和腰肢扭动的那样曼妙,那样有力,像是有无数道电流从她身上蜿蜒流淌,她的下巴高高扬起,嘴角挂着骄傲的微笑,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穿透了一切,望着无尽的远方,然而眼中的光芒却愈加艳丽,令人不敢直视。就在短短的一瞬之间她变成了另一个卡门,一个埋藏在她基因与命运深处的,熊熊燃烧的卡门,像风一样轻快,火一样灼热,电一样凌厉,光一样明艳。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她,卡门如入无人之境般自由自在地舞蹈着,所到之处人们都纷纷停下脚步,同我一样茫然地注视着她跃动的舞步。
突然之间,有人在背后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我回过头,正看见纳瓦罗先生那张阴沉的脸,同样充满惊异和茫然的神情,低声嘶喊道:
“她在干什么?!你这个小巫婆!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颤抖了一下,仅仅是一下而已,随即突然领悟到他的力量已经彻底失效了——被一种远比他更加强大的,不可抗拒的魔力击得粉碎。我鼓起勇气大声说道:
“你看不出来吗?卡门在跳舞!”
纳瓦罗先生恶狠狠盯着我,我从没看到过一张脸上会混杂着如此多的情感,震惊,憎恶,愤怒,失望,悲哀,无可奈何,筋疲力尽,以及那种深深的绝望,他的五官都彻底垮了下去,变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般松弛无力。
一瞬之间我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夹杂着些许怜悯,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朵栀子花轻柔地弹在我的眉心,将我的视线转了个向。卡门正伫立在我面前,明艳的唇边绽放出胜利的笑容,额头与脸颊上燃烧着令人心悸的殷红,正向我伸出她苍白的手。
随后她就倒下了,在我还没来得及将手放在她的手心上之前。
广场上一片混乱,忽明忽暗的流光疯狂地搅做一团,我被挤在人群中东摇西摆,只隐约看见纳瓦罗先生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过去,抱起卡门瘦弱的身躯消失在混乱的光影和声音中,这时我才发现的手仍然停留在半空中,指间握着那朵已经枯萎的栀子花。
以上这一切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卡门的情景,自那夜之后她就和纳瓦罗先生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城恢复了原先的平静,而短暂的夏天也即将结束。
关于卡门的去向有数个不同的版本,一种说法是纳瓦罗先生带着她连夜搭乘飞船回到了地球,从此再也没有踏出地球一步;另一种说法是他们去了木卫四,那里是一个更加单调,严寒,冷漠的世界。
当然流传最广,也是我最为喜欢的结局是关于通往人马座的星途以及酒吧的,卡门一个人去了那里,踏着她悠扬激昂的舞步,续写无数关于卡门的传说中的一个,尽管她已经留下了一个如此明艳不羁的传说在月球上永世流传。
夏天里的最后一天,我一个人穿着宇航服来到月球表面,看见远方明亮的蓝色地球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它的光芒洒在四周那些寂寥,荒凉的环形山表面,是如此哀婉动人。我向另一侧望去,漆黑的太空中悬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群星,静静地从几百光年以外送来他们微弱的射线。
我把已经风干的栀子花留在一块岩石下,转身离去,身后,我的卡门在漫天星光后向我绽放她最灿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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