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你守住的单纯也可以是人间之外的事情

《局外人》——你守住的单纯也可以是人间之外的事情,第1张

我们所处的社会将变成什么样?我们是否会在逆流中永保真我?我们是否在生命逐渐中失去了所有?我们是否会走向时间的尽头?我们是否会成为自己最不懂的人?最后,我们将何去何从?

加缪笔下默尔索是一个与现实社会不相融合的人,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一切事情,耿直而坦然。因为没钱赡养母亲,加之两个人没有太多交流和活动,把她送进养老院;因为工作忙碌,便也没去多探望母亲;因为和玛丽在一起很开心,主动邀约会、游泳;因为不知道对玛丽什么感情,在玛丽问是否爱她、愿意结婚时,坦然相告;因为不愿说谎话,在法庭上坦言对母亲的态度,被判死刑……人们对默尔索的评价有一千种、一万种,然而加缪认为默尔索是一个淡然超脱、与世无争、本分守纪的平庸小职员。像这样一个人,不愿意与污浊的社会同流,守住了自己内心里的单纯。

默尔索和母亲的关系是缺少沟通的,但也不是说不好,两人之间没有矛盾,只是各自都习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和圈子里。默尔索母亲去世前,在养老院呆了两年时间,在他母亲住在养老院的第二年,因为工作的繁忙,默尔索几乎没有再去看过她。在这一年的某个周三,默尔索的母亲去世了,养老院院长打电话告知他回来奔丧。事实上他还没弄懂母亲到底是哪一天去世的,明白的是回去的第二天就该下葬了。去到养老院的第一天晚上守夜,院长告诉默尔索:“你可以去见你母亲最后一面,明早就要封棺下葬了”,默尔索:“不必了,我并不想看。”院长以为他悲伤过度,不愿接受这个事情,便安慰他:“你母亲今年六十几了?她其实在这里过得很开心,只是身体不太好。”默尔索想了想:“事实上我并不知道她准确的年龄。”默尔索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和母亲的欠缺沟通,让他遗留了很多的问题,不过他也不在意,自由的生活总是向前,他还需要生活。只是在之后,默尔索总觉得自己的房子少了母亲,变得越发的空旷,于是他把餐桌放进了卧室,进一步缩小了自己的活动范围。他不愿下楼去吃那家之前经常的餐厅,也不愿意被问起母亲的事。

守夜的一整个晚上,默尔索因为赶车疲惫不堪,喝了一杯门房给的牛奶咖啡,在抽了一支烟后,整个人已经昏昏欲睡了。母亲养老院的朋友们在这时间也来了,其中一位年老的女人哭的非常厉害,一阵一阵的抽泣声比老化的电风扇声音还大,默尔索看着她,继续耷着头靠在椅子上睡了。半夜醒来发现那位老女人还在哭,其他的老人七零八落的在小憩,只剩一位作为默尔索身边的老人,拄着拐杖,死死的盯着他。大概是因为默尔索面对去世了的母亲,居然一滴眼泪都不流,毫无惋惜。默尔索不在意,因为他赶车太累了,他心里也是极不希望母亲去世,尽管没人愿意信。

在默尔索和玛丽的关系中,默尔索和玛丽在一起的时候十分的轻松愉悦,这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回到城市里的周六,默尔索约会了玛丽,两个人去游泳、看**、过二人世界。生活平淡的过着,有一天,玛丽提出想要和默尔索结婚,他说:“结不结婚都行,你想要结婚,我们就结。”玛丽问默尔索爱她吗?默尔索想:她心想自己爱不爱她,而我呢,对此又一无所知,默尔索回答:“说实话,我不爱,但是和你在一起很自在,也很快乐。”玛丽也并没有失望,她笑着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爱你啊。”之后两人的关系保持的一直很好,直到默尔索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雷默。那时候,雷蒙对于默尔索很欣赏,雷蒙问:“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默尔索回答:“做不做都行”。或许默尔索在人际的关系上,确实是想表面一样,对于和谁相处、和谁谈恋爱、和谁更亲密,都是“随便、都行”解决,但我们在思考中看到的更多是恰好,对方都选择了彼此,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默尔索正因为玛丽的美丽和知性才更亲密,也因为和雷蒙有着互补的性格才更加愉快相处。

在之后应雷蒙的邀请,默尔索带着女友玛丽去到雷蒙的一个好友马松的岛上度假。在去的路上碰见雷蒙旧情人的弟弟带着一群阿拉伯人(雷蒙之前打过旧情人,弟弟是给姐姐出气的),玛丽很担心,催促他们赶紧上车,直到海岛一路上也没有发现那些人。雷蒙的朋友马松,是个性情豪爽的人,见到默尔索非常高兴。吃过饭,便邀雷蒙、默尔索去海边游泳,留马松的老婆和玛丽在家。在海滩边看见了那群阿拉伯人,雷蒙和他们打斗过程中,脸被刀划了一下,直冒着血。默尔索和马松三两下解决完阿拉伯人后,带着雷蒙回到马松家,和家里两个女人解释之后,两个女人尖锐的叫声令默尔索头疼,他想离开这里。雷蒙把枪给默尔索,要默尔索陪同出去走走,在海滩上又看见那波人,那些看见默尔索口袋里的枪,便躲到礁石后面了,雷蒙显得有些愉快,仿佛吓跑他们,脸上的伤就好了。然而默尔索不想着回去给两个女人解释刚刚的一幕,太烦闷了,于是一个人走向海边。这时候那几个人又出现了,看见默尔索只有一个人,纷纷亮出了刀,在阳光反射下默尔索觉得头实在有些晕,对着其中一个人开了一枪,又连续开了四五枪,沙滩上倒下了一个人。默尔索被捕了。

如果说在《局外人》的上部中,我们从加缪的笔下感受到了默尔索几乎冷淡的性格,那我们在下部中,是可以看到情感冲破压抑和抵制的默尔索面对自己突发的喜怒哀乐时的表现,我们越来越感觉到,默尔索作为一个社会里的普通人,对外界保持着真诚与初心的他,在面对事物时,自我的真实性会表现的如此坦然。

默尔索因为持枪杀人被捕了,住进了监狱。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从自由人成为了阶下囚,检察官建议默尔索请个律师,默尔索觉得事情很简单没必要。在检察官的告知中,犯人没有找到律师,他们可以帮忙代找。默尔索觉得法制服务太周到了,甚至想要和他们握手感谢,突然想起自己杀人,便停下了。在见律师时,律师询问了默尔索当时的情况,并询问了母亲的事情,默尔索并不想回忆,简单说了一下,他的律师希望他不要当法庭上说这些话,因为这些话很有可能使默尔索陷入更糟糕的局面。

在这几天开庭的案件中有两个案子备受关注,除了默尔索持枪杀人案之外,还有第二天即将开庭的弑父案。开庭当天对方律师除了对当天事情发生经过的了解,重点提问了有关默尔索母亲的事情,并找到了一系列的证人,养老院的院长、门房、哭得很厉害的女人以及他的邻居。对方律师将所有表面的信息整合向审判长、陪审团传递的信息是:“我们不能因为他对他母亲的态度而去谴责他,他既然不能获得好的品德,我们也不能怪他没有。但是我们为了避免整个社会即将陷入的深渊,我们必须这样做。今天坐在被告的这个持枪杀人犯,与明天即将开庭的谋杀父案同样罪不可赦,他应该受到相同的刑罚!”法庭上一片寂静,审判长问默尔索有什么话要说吗?默尔索一脑子的话到站起来的时候,语无伦次,整个大厅都笑了起来。他的律师继续辩护,默尔索却认为自己的律师没有对方律师讲的好,然而他还没感知到判定的结果几乎已经定型了。

从法院回监狱的途中,默尔索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是个犯人,接下来的六个月他每天在牢里呆着。这六个月他一直靠回忆度日,他以前没有发现,原来回忆是件这么令人快乐的事情。他从家里的电视柜里的合照摆放开始,渐渐回想起整个家里的摆放以及以前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以前太忙了,总是在计划明天要做的事,未来要做的事,来不及回忆过去,也不愿意回忆无法改变的过去。他每天规律而重复的过着一样的生活,在黎明前迎接阳光、等待处刑。当临近时期的那一段时间,默尔索十分的敏感,房间门口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他狂奔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慌乱而不知所措地等着,听见自己的呼吸粗声喘气,像玛莎拉诺的狗喘息一般,恐惧包裹着默尔索,但终究他的心没有炸裂,又多活了二十四小时。

人的存在,像推石头上山,劳而无功注定了于人的生而必死的生存荒诞。默尔索是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人,外部世界的嘈杂喧嚣没有影响到他。他活得真实,对喜欢的人勇敢的追求,对事实坚持自己的态度,平淡自然、与世无争。在默尔索的理解中,现实世界对于他来说只是匆匆而过的异乡,他不是这里的人,也不是别处的人,世界的陌生景物中,他的精神还没有找到依靠,但这与他人都无关,只关乎自己。

加穆的《局外人》自1942年出版以来,一举成名,在法国和世界各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加穆被评论界称为与萨特齐名的法国文坛上的不灭明星,《局外人》也成了西方现代荒诞派文学的经典著作之一。

荒诞性在文学作品中具体化为生活的虚无、人际关系的丧失,个人的异化等等。荒诞作品则体现着不一样的审美情趣,而加穆最大的贡献则是让荒诞变得更加具象,因此 《局外人》在社会上取得了如此强烈的反响,在于加穆将这种荒谬感塑造成了一个具象化的人物—莫尔索。

对莫尔索这个人物的最初的感受是怎么会有一个对生活周遭如此漠不关心的人。

小说开头的开篇第一句“今天,妈妈走了。又或者是昨天,我也不清楚。”读起来就略显压抑与惊奇,奠定了整部小说冷漠平实的基调。按理说母亲应该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妈妈离世,而儿子—莫尔索却全然不知。过去一年里也没去看望住在养老院的妈妈,原因是去一趟会使周末泡汤,甚至懒得去买票赶公交。当妈妈死后,莫尔索来到摆放妈妈棺材的房间,他仔细观察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白的墙,透明的窗,甚至是棺材上的螺丝钉都观察的仔仔细细。唯独对母亲的容貌提不起兴趣,还制止门房打开棺材棺盖给他看。他在为母亲守灵时,吸烟睡觉、喝牛奶咖啡,感到无聊至极。就像母亲的死与他无关一样,冷酷无情。在母亲的葬礼上也没有哭泣,没有伤心,反而想到葬礼结束,回家可以睡上12个钟头,就满心欢喜。而且第二天就去游泳,和女友去看喜剧**,在住所做爱。

莫尔索的处世原则正如他的口头禅一样,怎么样都行,这无关紧要,这没有意义女友问莫尔索爱不爱她?他说这种话毫无意义,肯定不爱!女友又问莫尔索是否愿意和她结婚?他说结不结婚都行,如果你想,我们就结。

莫尔索的邻居莱蒙是一个混混,请莫尔索帮忙写信羞辱他前女友,莱蒙高兴问他是否愿意和他做朋友,他说做不做都可以。

老板觉得莫尔索还年轻,想提拔他,调动他到巴黎的办事处,负责市场业务。而莫尔索说,这没必要,去哪里都是一样的,什么样的生活都差不多,反正永远也无法改变生活。

莫尔索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喜欢说随便,什么都行。没有强烈的爱憎、对切身利益默然处之,没有明确的是非观,一切对他而言都是虚无到微不足道。他把社会以及人际关系跟自己完全剥离开,仿佛自己就是肉体的一个冷眼旁观者,身上散发着一种丧气沉沉的冷酷气息。

可是,正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没有自我的人,才最是自我。正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最不关心这世界的人,他最懂得洞悉这世界的本质。他其实并不是个麻木不仁的人,他对自然很敏感,有着强烈的感受力。他和同事艾玛尼埃尔一起追着卡着奔跑,就为了想知道卡车链头发出哗啦声与内燃机发出噼啪声是怎么回事。他在塞莱斯特的饭店喝了酒喝了酒和咖啡出来,沿着码头散步回家,看着绿色的天空,油然升起的幸福自在之感。后来他偶然无意杀死一个阿拉伯人,在法庭接受审判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辩护律师的发言,却还记得听见了卖冰小贩吹响喇叭的声音,回忆起了他所热爱的街区、傍晚时的天空。一个有如此感受力的人,怎么可能对这个世界麻木呢?

莫尔索并非没有情感,并非是冷血动物,反而他完全遵循了最真实的情感痕迹。

莫尔索他也不不愿意妈妈去世,事实上,他是深爱着母亲的。妈妈死后,他经常突然间就想起了妈妈。看到报纸上的一个故事,他想起母亲说的一句话,“人生在世不可以弄虚作假”,在监狱里失去自由的生活,他又想起妈妈常说的,“到头来人什么都能习惯”。他和她母亲的生命理念是认同的。所以他知道母亲在死时是解脱的,所以并不需要为此难过,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哭他。在精神上,他是无比贴近自己妈妈的。

加穆笔下的莫尔索很像古代的庄子,庄子死了妻子鼓盆而歌,别人不解,庄子却说,人的生死循环变化就如一年四季一样周而复始,现在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天地之间,不过是生死变化中的一个环节而已,我却在一旁哭哭啼啼,岂不是不懂得生命的道理吗?我们很多时候只看到了他们种种不和常理的行为,却没有窥探出他们的真实思想和独特的内心世界。

莫尔索曾经也很上进,有过雄心壮志的大学时代,但辍学以后,开始觉得这一切都不重要,所以他拒绝了老板让他去巴黎的建议。莫尔索结交雷蒙这样的朋友,是因为雷蒙热情主动的接近,莫尔索随和的个性对这种没有压迫性的朋友,没有抵抗力。莫尔索并不是不想结婚,后来看到马松和她的妻子幸福的住在海边的小木屋,生平第一次才萌生出了要结婚的念头。

莫尔索的思想就像无根的野草一样没有着落,内心空旷孤寂。 他从不期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也不刻意迎合大众,哪怕说一句违心的话。他是生命无意义的坚守者,什么样的生活对他而言都差不多,对大多数人赖以存在的希望、信念、理想他都漠不关心。他觉得反正永远无法改变生活。

莫尔索说,“人生在世,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 ”,这是他的人生哲学,也是他悲剧的根源。

书中的前半部分从母亲的死这件事着重描写了莫尔索强烈的自我意识,后半部分通过莫尔索偶然杀死阿拉伯人事件,使莫尔索被彻底的推向了社会意识的集体批判当中,激化了个人意识和社会意识的对立冲突。这也是《局外人》的荒诞之处,法庭的审判根本没有关注客观的事实,莫尔索朝着阿拉伯人开了一枪又补了四枪,这在法律上已经构成了犯罪,但是法庭审判中反而绕过此事。把被告莫尔索完全撇开的情况下,从他在几个月前母亲葬礼上没有哭泣,无动于衷。去论证被告人的人品与道德的不洁净,控告莫尔索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他的母亲,在道德的审判上给他判死刑,把莫尔索送上了断头台。就如莫尔索的辩护律师所说,这场审讯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但又没有任何东西是真的!

对于莫尔索这种啥都无所谓的个性来说,他是不愿意为自己辩解的,也不愿意去撒谎,他觉得毫无必要。他顺从人们对他的看法,而不去坚定的表达自我。在法庭审讯中,莫尔索对法官控词感到深切的不解与厌烦,他还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选择不解释。案子在完全都没有他被告人的参与情况下,他的命运只由其他人决定。

书中最后高潮的部分是莫尔索与神甫在狭小牢房里的对话,这部分是小说从法庭荒诞的审判到莫尔索坚持客观的真理,神甫师徒劝服他信仰上帝,莫尔索不像以往全盘归顺,反而激烈反抗。莫尔索被叛死刑是必然,但是在这场与神甫的精神对决中,莫尔索获得了胜利。

加穆创作《局外人》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背景下,莫尔索这一形象在战后的资本主义社会引起了广泛的共鸣,战后的人们陷入一种困顿、惶惑不安的情绪中。战争结束并没有带走它所投影下的无边阴影,莫尔索这一形象只是当代法国青年的缩影。

他们对人类的生存存在焦虑,但又以超理智的态度去看待这个世界。就像莫尔索所言,没有任何东西是重要的,其他人的死,母亲的爱,都不重要,因为有朝一日,所有人都无一例外会被叛死刑,谁都幸免不了。但是当他死时,他获得一种超越俗世的幸福感,他向这个冷漠而余温未尽的世界敞开了心扉,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有爱融洽,觉得自己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也是。

今年来,东亚地区出现了低欲望,小确幸、丧文化与《局外人》所表达虚无在本质上有一定想似性。前几年日本热播的一部**《小森林》,**里的女主市子曾经前往东京闯荡,只不过她终究无法适应都市快节奏的步伐,最终回到家乡,这里远离都市的喧嚣和浮躁,她将对故乡的热爱融入了美食的烹制中,依靠一双勤劳的双手经营渺小却舒适的生活,与世无争。市子与莫尔索他们看上去对这个快速前进的世界表露出冷漠,却又在他们亲身感受的事物中表达了对这个世界的亲和。

我想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小小的莫尔索,只是存在脑海里的那部分莫尔索可能没有那么大,但是那小小的部分会时常蹦出来告诉我们,要做自己。我回想起了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当时在重点班,在那种高强度的学习氛围下,使我急于跳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围墙,去思考我为什么要这么那么拼命学习,我都快在知识的海洋里找不到自己了。渐渐的我开始退到边缘,出现了很多老师眼里叛逆的行为。在班上,老师讲课我不听,拿着一摞摞的书籍挡在前边,坐在最后一排自己自学。在同学们眼里我性格孤僻,就像阴风一般的存在。还经常晚上拿着台灯跑到偏僻的宿舍大石头后边,去思考学习的意义,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当时把所有的东西和人都排斥在外,把自己桎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以至于到了进入大学,要自我介绍,我说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根卷发,感觉有一股力量要把我弄直。没了,没有介绍自己名字,没有介绍自己的兴趣爱好

我现在回想起那段孤独的时光,我穿着格格不入的着装,把床单被套改造成奇形怪状的形状不在意任何人对我的评价与看法。在日记里写着生活的哲理,在课堂上分享生命无常的课题,对,那时我活的像堕落到人间的上帝,看透了这个世界,但是失去了对这世界的那份最初的热爱。我不爱和同学交流,不喜欢参加社团,有人的地方我都不爱待着。我把这个世界的很多人和事物都隔绝开来,那时的我以为,那是我自己。

前段时间奇葩说上蔡康永分享了一个他的小感悟,他说很多人拿过来给他签名的时候,签最多的三个字叫做,做自己。他写了太多次之后,他就想很多人在说做自己的时候,很少人能够回答出来什么是做自己。好像觉得别人是地狱,那个别人不管是家人是情侣,是同学还是是同事,别人很容易对我们构成压力跟困扰,所以写下做自己三个字的时候,好像就觉得自由了,摆脱了别人。可是现在他深深体会到了一件事情就是,没有别人,你是做不了自己的,你在纸头上画一个圆圈,想要把自己这个圆画出来的时候,当你画成功的那一瞬间,它就一定同时有这个圆圈的里面,以及外面。

我突然醒悟到,看透这个世界上的真理不是生命全部,如果我们认为那些真理就是所有的一切,我们不是该对着冷冰冰的真理的沮丧到死吗?我们剩下的人生要干什么?每天背真理嘛!而且我们就算到死前的最后一秒,我们不可能完全看透一切,我们所认为的看透,是我们所以为一部分而已,如果我们不可能看透一切,那就是每一秒都得顺着当下那个人生的际遇而流转,那个是最美好的生活方式。找到自我要表达的东西,它不是模模糊糊,它应该是具体的呈现,就像《小森林》的市子,她看透了城市的快节奏的步伐,她就回到自己的家乡,她把对故乡的热爱融入了美食的烹制中,获得了很多的喜爱。

如果你一直在寻找人生的意义,你永远不会生活,所以在看透世界,保持做自己的基础上,要既能和他人相辅相成。也要找到内心的归属,找到值得的事情为之疯狂,才能更好的爱这世界!

时隔6年后回到高中那块石头后边,现在的我好想说,我好爱这个世界啊!

引用一些张博(法国巴黎索邦大学文学博士,主要从事20世界法国文学研究》博士的点评:《局外人》所设定的情境,恰恰是最普通平凡的日常生活,亦即我们每个人在生命中都必将经历的平淡到近乎平庸的日常生活。一个人曾在人们通常安置人生(婚姻、处境)之处寻找他的生活,一方面又猛然发现他只是附着于其生活表层甚至置身于其外,他每天所经历的生活对于他“是何其陌生”

《局外人》的封面上有一句话:如果你在人群中感到格格不入,一定要读《局外人》!故事中总把“我怎样都行”挂在嘴边的主人公默尔索,正是一个稍微有些“格格不入”的人。表面上看他正常地工作,生活,实际上他不参与这个社会设定的游戏,徘徊在社会和生命的边缘。他似乎是一个活得太通透与理性的人,不狂热地执着于些什么,不急切地追求些什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活于当下,活于一切确定的事物(判死刑前与神父的争执中说到)。

加缪曾经把《局外人》的主题概括为一句话: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不在母亲葬礼上哭泣的人,都有可能被处于死刑。默尔索意识到,人已经在无意识中遭到社会彻底的教训:世人在母亲的葬礼上一定要哭泣,或尽可能地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他认为这是荒诞的,他不想参与这样的游戏,而他拒绝参与社会的游戏的方式是远离,成为一个“局外人”。人有两种状态,“生活”和“活着”,我认为默尔索的生命只能算是后者。或许正是这份清醒,默尔索产生了虚无的情感,他对生活的态度是怎么都行,所谓“得过且过”,正如小说里所写“我回答说,我们从来不能改变生活,无论如何,生活都是一样的,我在这儿的生活也不会令我不高兴”。因此,默尔索作为局外人的状态是洞察与虚无。

我觉得默尔索的生活态度或多或少和我有些相像。在一些不愿早起的清晨,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黄昏,晚归的地铁上,我都曾思考过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好像一定要热爱着什么,执着于什么,期待些什么才能感到生命的流逝,而这些事物,我都还在寻找中。我倒是还没洞察到“社会的规则”,但在我自己的小社会里,对于不赞成的事情和不合拍的人,也是采取远离的措施,时间长了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独感和无助感会在深夜包裹住我,仿佛自己也成了同龄人圈子里的“局外人”。《局外人》很短,很深刻,也很写实,因为生活中有太多“局外人”了,这或许是一种冷漠,一种孤独,也不失为一种清醒与通透。

希望自己带着局外人的清醒与通透,成为社会的局内人。

《局外人》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没有什么一波三折的情节和大起大落的反转,只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杀人案的始末。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对生活的各方面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人,在一次无意的冲动杀人后,他被法庭判以斩首示众。但荒诞的是,审判依据并不是他杀人的犯罪行为,而是针对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这一冷漠的道德行为。这在当时的法国,既折射出司法制度的不公,也是对二战战后青年一代迷惘的心理写照。

那我为什么介绍这本书给大家呢,因为我觉得对我们当下青年的内心世界和面对的社会现实也有着非常大的启示意义,展示出现代人的根本困境。苏珊·桑塔格曾说:「卡夫卡唤起的是怜悯和恐惧,乔伊斯唤起的是钦佩,普鲁斯特和安德烈·纪德唤起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缪以外,我想不起还有其他现代作家能唤起爱」。加缪的特点就在于不断地思考人的处境,他的小说总是在严密和严格的叙述背后,有着广大的哲学追问和终极价值的寻求。使得其可以跳出时代的局限,在新的时代仍有存在的价值和阅读的意义。

相信有许多年轻人读这本书时会对默尔索有感同身受之感,觉得自己也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局外人,孤独寂寞,吃饭睡觉,学习工作,每天重复着单调乏味的枯燥生活。默尔索的口头禅是「怎么都行」,而我们的口头禅是「随便」,「无所谓」,「你定吧」。阶级固化,生存压力,年青一代的上升空间不断被挤压,大家不再朝气蓬勃,逐渐丧失斗志,敷最贵的面膜熬最晚的夜看最长的剧,觉得生活就是如此,日复一日,得过且过。

然而我想说的是,荒诞并不等于丧,并不等于消极懈怠。就像当下网上所流行的佛系青年,一开始只是图个新鲜,而慢慢地却有了越来越丧的趋势。我觉得所谓的「佛系」只是将丧文化美化后的包装而已,你自诩为佛系青年,好像就有了一个消极生活的理由,也许只是麻痹自己不想奋斗的借口。

如果你认真地读完《局外人》就会发现,真正的荒诞并不是对生活的不思进取和对苦痛的无病呻吟,它恰恰是让你看清生活荒谬的底色后能奋起反抗虚无,沐浴阳光。就像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而加缪也说: 诞生到一个荒谬的世界上唯一真正的职责是活下去,是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加缪生于 1913 年,法国人,父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他由做佣人的母亲抚养长大。加缪在 1957 年也就是 44 岁的时候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迄今为止法国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1942 年《局外人》发表的同一年,加缪也写成了《西西弗的神话》,是一本哲学随笔,再加上剧本《卡利古拉》,构成他的荒诞三部曲。

加缪与萨特一样,是在文学界和哲学界同时取得巨大成就的作家之一,就像演艺界「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的成功双栖明星一样。何况加缪确实有当明星的潜质,他身高近一米八,长相英俊,和身材矮小且斜眼的好友萨特比起来,在外形上就占了很大优势。萨特曾是加缪的迷弟,他俩都是存在主义哲学家的代表(尽管他俩都不承认自己是存在主义),但后来由于政见不合决裂了,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可能得说上三天三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

加缪曾当过足球运动员、演员、杂志模特,是真正的「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才华」的那种人。可惜天妒英才,在 47 岁那年,加缪不幸死于车祸。他曾说:在我看来,没什么比死在路上更蠢了。结果他自己就死在了路上,随身带着的一张往返火车票和一本未完成的《第一个人》的书稿。仿佛是命运跟他开的玩笑,冥冥之中为其一生所阐释的「荒谬哲学」加上一条沉重的注解。

除了作家和哲学家,加缪还是一个政治活动家,一个坚定的人道主义者,是当时叱咤风云的二战抵抗战士,甚至是整个法兰西民族心中的英雄。尽管这个英雄后来随着局势的发展又遭到来自文学界和他的民族同胞的不断质疑,但《局外人》依旧捕获了欧洲战后一代人的情感和心灵。

《局外人》的故事发生在加缪的故乡,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从 19 世纪 30 年代开始,法国逐步占领阿尔及利亚,开始了殖民统治,大批欧洲人陆续前往定居。到 20 世纪中期,生活在阿尔及利亚的欧洲人数已达百万,但穆斯林人口总数依然占绝对优势。1954 年,长达八年的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争爆发,加缪曾在和平集会上宣读了长达 15 页的停战呼吁书,强调法国移民和穆斯林都应受到同等的尊重。会场里,人们对加缪的演讲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广场外,成百上千的极端右翼欧洲激进分子却高呼「把加缪送上断头台」的口号。1962 年,也就是加缪去世两年后,阿尔及利亚最终宣告独立,摆脱了法国的统治,以伊斯兰教为国教。在阿尔及利亚已繁衍生息了百余年的约百万欧裔人口,被迫再次离开家园,重回欧洲,这是加缪始料未及的。

加缪曾说:「两边都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一边觉得我不够爱国,另外一边又觉得我爱国爱过了头。我正是以一个对阿拉伯人满怀友爱之心的法国人的身份去爱它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在阿尔及利亚找到家园之感,而不至于在这片土地上沦为外国。」对阿尔及利亚的矛盾态度使加缪一直处于这样的两难境地,不仅反映在他的政论散文中,也渗透进《局外人》的创作中。

加缪一直设想法国与阿尔及利亚之间能建立联邦,但他又有着潜在的殖民意识。在《局外人》中,我们不难发现,加缪有意淡化了小说的阿拉伯背景,被害人甚至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阿拉伯人。小说从未提及阿尔及利亚,只用了郊区,闹区,海滩等含混的地点名词淡化事件的发生地。默尔索是白人,杀死一个作为二等人的阿拉伯人,其实在当时的法律上是占优势的,这也是一开始律师胸有成竹的原因。可被害的阿拉伯人在书中是没有存在感的,这场审判其实并不关乎杀人,只是对默尔索的道德审判。而书中对当地阿拉伯人的评价与漠视,对法式生活的具体描摹以及事件本身的发展逻辑,都显示阿拉伯人话语权的丧失。似乎从某种程度上他们才是白人世界以外的局外人,他们才是那个「他者」。我前不久看了一本书《默尔索案调查》,是以被杀的阿拉伯人视角的作品,得了龚古尔奖首作奖,为《局外人》的故事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解读角度,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一下。

《局外人》和我之前与大家分享过的《变形记》一样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开头: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就是这样很平常的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像不经意地朝平静的湖面抛去一块石子,力量虽小,却也激起千层浪,狠狠堵在我的胸口。整个故事就和这段话的情感基调一样,冷峻平实,听不出感情的温度。可能更加振聋发聩的是加缪的另一本书《西西弗的神话》的开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这部哲学随笔,也为我理解《局外人》的荒诞提供了理论依据。《局外人》开头这样的一句话,这样一种陌生化的写作手法,以及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却事不关己的论述,让我作为读者,便首先感受到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这并不是我和默尔索的距离,而是我将自己代入默尔索的视角后,感受到的我和这个社会的距离。

二战后,大众心中普遍存在的信仰被打破了,启蒙运动以来所崇尚的理性也不断受到质疑。虚伪、奸诈、欲望成为不成文的社会准则。人们按照规范来安排生活的步骤,进行每天的活动,而那些觉醒了的异己分子,却要受到惩罚。加缪在不断的反思与斗争中将自己对于社会的思考融入到默尔索身上,塑造了这个看似冷漠其实坦率真实的局外人形象,来对抗这个荒谬的世界。

整本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以默尔索为主要叙述对象,用一种白描手法描绘他琐碎的日常生活。第二部分以庭审为主要内容,第一部分读来似乎有些索然无味的生活片段都将在第二部分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法庭最终判决默尔索死刑是基于三个原因,第一默尔索对母亲的去世无动于衷,甚至第二天就去和女朋友寻欢作乐,用今天的眼光看似乎有些反人类特征。二是默尔索在刺眼的阳光下一时冲动杀死了一个阿拉伯人,并莫名其妙地连开四枪,再加上他之前对母亲对周围人的冷漠行为,让法官认定他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和道德。三是默尔索否定了西方的基督教神学传统,在监狱里默尔索怒斥神父的信仰不及女人的一根头发。这使法官认为他的灵魂冥顽不化,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背叛上帝的人也应该信仰上帝,这是他的信念,所以要将默尔索的肉体消灭。据此法官认为默尔索「在精神上杀死了母亲,」将默尔索判定为一个社会异类,一个不遵从社会规则就应当被社会抛弃的局外人。

加缪曾在概括《局外人》的主题时说:「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戏谑,却暗含加缪对社会体制的某种否定:我们的社会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任何违反社会基本法则的人就是社会公敌,必须杀之而后快。社会只是需要顺从它法则的人,无论法则荒唐与否,你不顺从,就是冷漠,而冷漠违背人情伦常,威胁到人类社会秩序的基石,就与犯罪一样罪大恶极。深处社会之中的我们无时无刻不被这种思维方式所裹挟,只能服从于社会强加给我们的道德规范,却忘了何为自由和真理。

这很容易让我想到当下我们的社会许多信奉所谓的政治正确的现象,生活里很多人将自己当成了书中的检查官。比如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或网络键盘侠,每每出现类似违背人情或不合乎常理的热点事件,就纷纷占据道德制高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事件主人公大加指摘或进行道德绑架。看上去铿锵有力富有正义感,其实只是被一时的假象或片面的事实所蒙蔽。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而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用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去欺压他人,审判别人的灵魂呢?

北岛有一首诗,我觉得正契合了局外人的心境,他是这样写的:「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与其说是社会抛弃了默尔索,不如说是默尔索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天生的性格让他主动地游离于社会之外,也并非刻意的选择。

社会的压制性力量只是一方面,正如加缪对社会体制的批判也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他更多的是想借小说进行哲学层面的思考。加缪生活在战乱动荡的年代,他亲眼看到无数个个体沦为政治体系的附属品,被荒谬的政治体系剥夺了自我和生命,他们的五官和良知都麻木了。他尊重个体,呼唤人性。所以他将默尔索塑造为一个感官灵敏,坦率真实的人。

默尔索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不是因为他不悲伤,而只是因为疲惫而已,事实上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多次想起并怀念母亲。默尔索对周遭的一切只是不在乎,却并非麻木不仁。其实他的感官反倒对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比如他注意到雷蒙的白色胳膊与浓密绒毛,他人眼中无关紧要的潮湿毛巾,听到卡车链条哗啦声与内燃机的噼啪声。他只是对理性层面上的人生、婚姻、葬礼等宏大概念显得麻木。所以他享受和玛丽的爱情,却并不爱玛丽,又对玛丽提出的结婚说「怎么都行。」对老板提出的调往巴黎工作也果断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只想安于现状,不想改变生活。默尔索是一切从自己灵魂去感受的,不论是对母亲的爱,还是那因为那灼热阳光而扣动的扳机。

默尔索的格言是「人生在世,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就像那句歌词所唱:该配合你表演的我演视而不见。默尔索就像那个戳穿了皇帝的新衣的小孩,拒绝表演,拒绝融入伪善矫情的社会,从而向这个由谎言堆砌的现代文明发出挑战。其实这类伪善道德并不是社会的错,而是集体选择的结果,集体的选择将其上升为正义并沉醉在集体的狂欢中,而默尔索是那个唯一觉醒的人。书中写道:「三十岁死或七十岁死,区别不大,因为不论是哪种情况,其他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就这么活着,活法几千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总而言之,没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事了。」

默尔索不信神,是因为在加缪看来,神父的信仰是凭空的,是因为想摆脱现实的荒谬痛苦而建立的一种情感飞跃,忽略了现实。而默尔索信仰女人,信仰大海,信仰阳光,信仰自己遇到的每一天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不论荒谬还是痛苦,他的信仰是真实可触摸的。

从这个角度说,默尔索本质上就是和社会分离的,他拒绝所有社会规定的准则,他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体现了最原始的人的生存方式,因而他更容易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也就更容易产生荒诞感。审判扼杀的不仅仅只是默尔索的存在本身,也是人类原始的存在。默尔索随遇而安,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不容于他人却容于自己,容于自己又何尝不是容于万物呢。

我第一次读到局外人这个形象,就想起《红楼梦》里的妙玉。她在宝玉过生日时不去参加宝玉的 Party,但着人送去了拜帖,(刷了一波存在感),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宝玉不解,遇到邢岫烟,才知道妙玉爱看庄子,便在回信中以槛内人自称,以合妙玉的心意。妙玉将自己断绝于世俗的门槛之外,最终却仍未逃脱被世俗玷污的命运。所以曹雪芹在妙玉的判词里写道:欲洁何曾洁,真空未必空。相比之下,默尔索才是真的局外人,因为他最终做到了清醒并反抗。

在书里的第一部分,默尔索处于事件的中心,叙述都围绕着他的感受和所见。到第二部分焦点从默尔索身上转移到了审判,在警察问他害不害怕时,默尔索觉得在某种意义上倒很有兴趣看看打官司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旁观者。虽然他有过呼唤理解的欲望,可他却发现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他的呼唤得不到回应。所以说默尔索并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上的,他的恋爱社交其实都和普通人无异,直到审判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和他人、和这个社会之间的距离。正如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这样解释荒诞:「荒诞感产生于人类呼唤和世界无理性沉默之间的对峙」。默尔索终于意识到荒诞,意识到人生的本质和生命的本质,对未来和过去的怀念都没有意义,他只感知当下,感知到他对人世还有着深深的眷恋。他经历了一个从认识荒谬到反抗荒谬的过程。

加缪在局外人的《手记》里写:当你意识到荒诞并与之对抗,就是希望。默尔索反抗的方式就是在最后一刻意识到对生命的热爱和幸福的可贵。小说最后,默尔索以自己的决然向这个世界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我体会到这世界跟我如此相像,又是如此亲如手足,因此感到自己过去幸福,现在仍然幸福。为使一切都显得完美,为使我不再感到如此孤独,我只能希望被处决那天观者如潮,并对我发出憎恨的喊叫。」 默尔索被法律体系宣告了死亡,但他自己却觉得是重生,这种重生使他的人格和尊严更加强大而趋近完美。

在这里默尔索甚至被提升到和基督同样高的地位。作为救世主,基督承担了人类的命运,为人类的苦难而死。而默尔索因为不遵守社会规则,以一种对立的姿态被扼杀了生命,这同样是承担了人类的命运。但默尔索是幸福的,正如古希腊神话中不断将巨石推上山顶又不断看它滚落的西西福斯,也是幸福的,而加缪的哲学强调的就是从精神上反抗不可避免的荒诞,领悟苦难之中的幸福。小说的名字叫《局外人》,其实默尔索只是看透了这个虚伪世界的旁观者。在舞台上演得津津有味的人们,判定了这个不肯配合表演的旁观者的空虚乃至罪恶。他实际上是无比真实的一个世俗的人,以人性的诚实对抗荒诞。

加缪在诺贝尔获奖致辞中有一段话很感动我,我想分享给大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激励:「今天的作家不应为制造历史的人服务,而要为承受历史的人服务。任何暴君的千百万军队都无法将一个作家从孤独中拯救出来,相反,一个被遗弃的默默无言的囚犯的沉默,却足以把他从这种放逐中解救出来。作家只有全身心地为真理和自由奋斗,它的作品才能因此而伟大,不论我们有多少弱点,但我们的作品的崇高之处,我们作品的价值,永远植根于两项艰巨的誓言:对于我们明知之事决不说谎;努力反抗压迫。」

默尔索的对外界的无动于衷和强烈的钝感我感觉在今天的世界已经是一种极为普遍的情绪。一方面我希望我们不要成为书中的法官以及那些愚昧麻木的人们,只一昧地服从社会强加的规则和强权逻辑,丧失自己的个性,并粗暴地判定干涉别人的价值观念。另一方面,我希望我们也不要成为局外人,对人冷漠,对生活灰心。纵使人生荒诞,人间不值得,但加缪告诉我们,要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荒诞的本质,并奋起反抗,有激情地去热爱并享受生活。

最后,由《局外人》书中最后一段话作为今天分享的结尾吧:「 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领读人:@蔡骏悬疑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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