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不仅是一位杰出的散文家,同时也是一位独特而又有巨大影响的诗人。“人生作语不必多,只要远传,如柳子厚,能几首诗万世不能磨灭。”…虽有夸大之嫌,但柳宗元于中唐元白浅俗和韩孟险怪诗风的洪流中卓然而立、自成一家,确是不争的事实。对于柳宗元的古文,今人有很多研究;但对于他的诗歌,特别是他的情感变化具有落差性的诗歌,后人较少研究。本文拟从这个方面来探讨柳宗元的诗歌情感特点,以更好地理解柳宗元的思想和文学成就。
“吟咏情性”的诗歌经过创作主体酝酿直觉生成后,就必须由形之于心到形之于手,由想象幻想的艺术世界到可见可感的语言文字世界。 “意翻空而易奇,文征实而难巧”选择恰当的文字传神地传达情感是诗歌抒情中重要的因素。贬谪后,柳宗元作诗非常重视遣词造句,喜欢用对比性强的词语来表现自己跌宕起伏、落差性大的感情。如:“不知从此去,更遣几年回” (《再上湘江》)、“十一年前南渡客,四千里外北归人” 《追诏赴都二月至灞亭上》)中就用“去”、“回”以及“南”和“北”来表达自己对坎坷命运产生的心灵震动,展现了不同处境中情感的巨大落差。
永贞元年九月,柳宗元初贬为邵州刺史,“朝议谓王叔文党和自员外郎出为刺史,贬之太轻”l4l。十一月,再贬为永州司马,诗人沿湘水南下永州。经过十年“投迹山水地,放情咏《离骚》” (《游南亭夜还叙志七十韵》)的贬谪沉沦生活后终于在元和十年奉诏回京,心情十分喜悦,“南来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门自有期”《汨日罗遇风》),理想再次燃烧, “为报春风汨罗道,莫将波浪枉明时。” (《汨罗遇风》)自以为可以重展才华,建功立业。情绪也由抑郁悲伤的低谷上升到饱和快乐的顶峰!诗人重新进入政治中心却落空!几个月后又被贬到更加荒远更加偏避的柳州! “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作岭外行” (《衡阳与梦得分路赠别》)诗人情感在突变的时事面前,在脆弱的个人命运面前,不得不陡然直下,形成落差。《再上湘江》即是在此情此景下,在情绪落差变化巨大的情况下,诗人创作的内涵深沉、外在形式淡泊的文短意长的小诗。方向对立的动词“去”“回”包含两层意思:湘水逝去何日重来斯人独去何日重回或许永无归期,埋骨异荒!同样,其它诗中的方向相反的名词, “南”“北”也具有独特而对立的情感。 柳宗元年少立志高远,自我期待价值很高。“永贞革新”前仕途一帆风顺,“进士出身授校书、正字,然后任畿县尉,再登台、省做郎官”。加上才华横溢,意气风发,富有满腔的政治热情,和志同道合的刘禹锡、韩泰、凌准、韩晔等在政坛上叱咤风云,锋芒毕露。虽造成“疑生所怪,怒起特殊。齿舌嗷嗷,雷动风驱” (《唐故衡州刺史东平吕君诔》)的众矢之的的不利局面,但他仍坚定不移竭其所能地参加革新。这种早期的经历养成了他坚毅执着的性格,也使他被贬谪后仍渴望有朝一日能再展宏图,南方贬谪之实与诗人内心渴望北归立业之虚促使了他情感性格的变化。执着的人生追求,奔放开阔的性格,自强不息的心态,却错误地闲置在荒疠偏避的南荒之地!
所以,虽然在一贬再贬沉冤难申和体弱多病心灵受伤的艰难情况下,诗人对生命的渴求以及对人生的追求和期待不是降低——消极沉沦或自我迷醉地发世不遇的生命,而是增强——浪迹山水寻求舒适,亲植嘉木涵养精神。这种心态使诗人情感期待以“欣”“笑”“歌”“乐”等积极性也是表层性为目的,以舒适自我、调节自我心绪为旨归,如:“发春念长违,中夏欣再睹” (《再至界围岩水帘遂宿岩下》)等诗都表现了柳宗元主观愿望上期待舒适快乐之情。诗人主观上始终是积极向上的,至少是努力向上的!在其诗中,主观施事性很强的动词“舒”“适”也屡屡出现,如“神舒屏羁锁,志适忘幽潺;弃逐久枯槁,迨今始开颜” 《构法华寺西亭》)就高扬突出欢快愉悦之情来抑制超越孤寂幽怨之情。
#诗词鉴赏# 导语古代官职的情况,涉及官署名、官名、官员的职掌等方面。各朝代的情况,也不尽相同。大体可分为中央官职和地方官职两大类。古代官吏因过失或犯罪而被降职或流放。下面是 整理的贬谪诗鉴赏,欢迎阅读。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唐代:刘禹锡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译文
巴山楚水凄凉之地,二十三年默默谪居。
回来物是人非,我像烂柯之人,只能吹笛赋诗,空自惆怅不已。
沉舟侧畔,千帆竞发;病树前头,万木逢春。
今日听你高歌一曲,暂借杯酒振作精神。
注释
1酬:答谢,酬答,这里是指以诗相答的意思。用诗歌赠答。
2乐天:指白居易,字乐天。
3见赠:送给(我)。
4巴山楚水:指四川、湖南、湖北一带。古时四川东部属于巴国,湖南北部和湖北等地属于楚国。刘禹锡被贬后,迁徙于朗州、连州、夔州、和州等边远地区,这里用“巴山楚水”泛指这些地方。
5二十三年:从唐顺宗永贞元年(805年)刘禹锡被贬为连州刺史,至宝历二年(826)冬应召,约22年。因贬地离京遥远,实际上到第二年才能回到京城,所以说23年。
6弃置身:指遭受贬谪的诗人自己。置:放置。弃置:贬谪(zhé)。
7怀旧:怀念故友。
8吟:吟唱。
9闻笛赋:指西晋向秀的《思旧赋》。三国曹魏末年,向秀的朋友嵇康、吕安因不满司马氏篡权而被杀害。后来,向秀经过嵇康、吕安的旧居,听到邻人吹笛,不禁悲从中来,于是作《思旧赋》。序文中说:自己经过嵇康旧居,因写此赋追念他。刘禹锡借用这个典故怀念已死去的王叔文、柳宗元等人。
10到:到达。
11翻似:倒好像。翻:副词,反而。
12烂柯人:指晋人王质。相传晋人王质上山砍柴,看见两个童子下棋,就停下观看。等棋局终了,手中的斧柄(柯)已经朽烂。回到村里,才知道已过了一百年。同代人都已经亡故。作者以此典故表达自己遭贬23年的感慨。刘禹锡也借这个故事表达世事沧桑,人事全非,暮年返乡恍如隔世的心情。
13沉舟:这是诗人以沉舟、病树自比。
14侧畔:旁边。
15歌一曲:指白居易的《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16长(zhǎng)精神:振作精神。长:增长,振作。
创作背景
唐代诗人刘禹锡从小爱下围棋。与专教唐德宗太子下棋的棋待诏王叔文很要好。太子当上皇帝后,他的教师王叔文组阁执政,就提拔棋友刘禹锡当监察御史。
后来王叔文集团政治改革失败后,刘禹锡被贬到外地做官,二十三年(实则二十二年)后应召回京。途经扬州,与同样被贬的白居易相遇。同是天涯沦落人,惺惺相惜。
白居易在筵席上写了一首诗《醉赠刘二十八使君》相赠:“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在诗中,白居易对刘禹锡被贬谪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和不平。于是刘禹锡写了这首《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回赠白居易。
鉴赏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是显示自己对世事变迁和仕宦升沉的豁达襟怀,表现了诗人的坚定信念和乐观精神,同时又暗含哲理,表明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
刘禹锡这首酬答诗,接过白居易诗的话头,着重抒写这特定环境中自己的感情。白的赠诗中,白居易对刘禹锡的遭遇无限感慨,最后两句说:“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一方面感叹刘禹锡的不幸命运,另一方面又称赞了刘禹锡的才气与名望。这两句诗,在同情之中又包含着赞美,显得十分委婉。因为白居易在诗的末尾说到二十三年,所以刘禹锡在诗的开头就接着说:“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自己谪居在巴山楚水这荒凉的地区,算来已经二十三年了。一来一往,显出朋友之间推心置腹的亲切关系。
接着,诗人很自然地发出感慨道:“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说自己在外二十三年,如今回来,许多老朋友都已去世,只能徒然地吟诵“闻笛赋”表示悼念而已。此番回来恍如隔世,觉得人事全非,不再是旧日的光景了。后一句用王质烂柯的典故,既暗示了自己贬谪时间的长久,又表现了世态的变迁,以及回归之后生疏而怅惘的心情,涵义十分丰富。
白居易的赠诗中有“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这样两句,意思是说同辈的人都升迁了,只有你在荒凉的地方寂寞地虚度了年华,颇为刘禹锡抱不平。对此,刘禹锡在酬诗中写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刘禹锡以沉舟、病树比喻自己,固然感到惆怅,却又相当达观。沉舟侧畔,有千帆竞发;病树前头,正万木皆春。他从白诗中翻出这二句,反而劝慰白居易不必为自己的寂寞、蹉跎而忧伤,对世事的变迁和仕宦的升沉,表现出豁达的襟怀。这两句诗意又和白诗“命压人头不奈何”、“亦知合被才名折”相呼应,但其思想境界要比白诗高,意义也深刻得多了。二十三年的贬谪生活,并没有使他消沉颓唐。正像他在另外的诗里所写的:“莫道桑榆晚,为霞犹满天。”他这棵病树仍然要重添精神,迎上春光。因为这两句诗形象生动,至今仍常常被人引用,并赋予它以新的意义,说明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
正因为“沉舟”这一联诗突然振起,一变前面伤感低沉的情调,尾联便顺势而下,写道:“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点明了酬答白居易的题意。诗人也没有一味消沉下去,他笔锋一转,又相互劝慰,相互鼓励了。他对生活并未完全丧失信心。诗中虽然感慨很深,但读来给人的感受并不是消沉,相反却是振奋。
总体来说,诗的首联以伤感低沉的情调,回顾了诗人的贬谪生活。颔联,借用典故暗示诗人被贬时间之长,表达了世态的变迁以及回归以后人事生疏而怅惘的心情。颈联是全诗感情升华之处,也是传诵千古的警句。诗人把自己比作“沉舟”和“病树”,意思是自己虽屡遭贬低,新人辈出,却也令人欣慰,表现出他豁达的胸襟。尾联顺势点明了酬答的题意,表达了诗人重新投入生活的意愿及坚韧不拔的意志。
中唐 (766 -- 835):中唐的诗歌,不过是盛唐的延续。 中唐是唐诗发展史上的重要转折时期,也是继盛唐之后的又一个繁荣时期。至贞元、元和年间,由于出现了韩孟、元白两大风格迥异的流派和刘禹锡、柳宗元等风格独标的名家,唐诗又掀起了第二次高潮。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有三个高峰期,称为“三元”开元、元和、元佑。主要的诗人有韦应物、柳宗元、韩愈、孟郊、元稹、白居易。与盛唐时期诗歌相比,这一时期的诗歌创作呈现如下的特征:
1)、诗歌作者和作品数量多、远远超过盛唐时期
2)、追求新变。盛唐时期诗歌创作达到高峰,盛极难继,中唐诗人不得不另辟蹊径,追求新变。正如白居易所说:“诗到元和体变新”(《余思未尽加为六韵重寄微之》。借用,实际白是专指唱和长律而言)。
3)、多元化。不同的诗人和创作群体有不同的新变追求,结果就形成诗歌创作的多元化。其表现就是创作个性更为鲜明突出,风格流派更为丰富多样。
中唐诗人大约五百七十人,诗歌数量最多,约一万九千余首,诗歌流派也最多,所以高称之为“中唐之再盛”。这时与安史之乱期间相比,虽然时局得到相对的稳定,但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之争以及日益尖锐的阶级矛盾,使社会陷于严重的无法摆脱的危机之中。盛唐那积极浪漫主义的热情和理想退潮了,严峻、冷酷的现实使诗人们不得不倾向冷静的观察与思考,所以诗歌转向了现实主义道路。而盛唐诗歌在艺术上所达到的成熟完美的境界,也为中唐诗人在诗歌艺术的创新与开拓上提出了新的挑战。因此,中唐诗歌无论在内容还是艺术上,都出现了竟相创新的局面,诗人及流派的创作“如危峰绝壑,深涧流泉,并自成趣,不相沿袭”(胡应麟《诗薮》外编卷四)。中唐诗坛,大致有以下几派:
(1)以白居易和元稹为首,包括李绅、王建、张籍等人在内,倡导新乐府的创作,要求“歌诗合为时而作文章和为事而著”,揭露中唐社会政治的各种弊端,反映时弊民疾,在诗歌形式上只要求浅显平易通俗,自然,他们的创作在当时乃至以后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2)以韩愈孟郊为代表的一派诗人,从尚奇怪,重主观的创作主张出发,着力于探讨诗歌的新的艺术形式,并且通过个人的遭遇来反映社会的黑暗。这一派诗人除了韩孟之外,还有刘叉、卢仝、马异、贾岛、李贺等,其中韩、孟、李最为出色。
(3)韩、孟、元、白之前的中唐早期,尚有刘长卿、韦应物与大历十才子等诗人,带着对盛唐的依恋,以萧条、冷落的心境表现山林隐逸的生活情趣。
(4)柳宗元、刘禹锡等“元和贬谪”诗人,或借异乡山水以抒发贬谪之苦闷,或借历史古迹抒发千古兴亡之慨叹,柳的山水诗写得清淡秀丽,峻洁峭激,刘的咏史诗则豪迈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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