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外人》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法国作家加缪(1913—1960)的长篇小说,它使作者在世界文坛上一举成名。莫尔索是阿尔及尔一家法国公司的小职员,长期过着独居生活。他对生活有两句口头禅:“无所谓”和“这不怪我”。对母亲的死,少女的爱,优越的职位,他全都无动于衷。他无意间枪杀了人,受到法庭审判,也漠然处之。律师问他,他“懒得去理他”;法官提醒他,他也“觉得都跟开玩笑似的”;在法庭上听到别人议论他,他还感到“很开心”。对被判死刑,送上绞架,他也一概冷漠视之,毫不在意。他不仅拒绝祈祷忏悔,把神父赶了出去,还觉得自己“过去是幸福的,现在还是幸福的”。
莫尔奈是作者笔下的“局外人”的形象。由于人每时每刻都与社会生活发生着广泛联系,人是不可能脱离客观现实而独立存在的。所以,本来就没有独立于世界之外的人,也不会有超越于现实之上的人。也就是说,所谓的“局外”并非客观存在意义上的局外,只能是主观感受上的局外。小说中集中描写的,正是人对现实生活的这种“局外人”的态度。小说中的“局外人”莫尔奈的最突出的性格特征,是看破红尘,对人生抱着毫无所谓的态度。这是因为:“首先在莫尔索的眼里,世界即是陌生的,也是荒谬的;而人置身其间又是孤立无援,彼此敌视的。他认为唯一的办法是消极对待,任其自然。据此,他对这个荒谬的世界的一切便都表示冷淡,都采取一种超然的、“局外人”的态度。可见,他的这种局外感,就是对于悲剧性的处境的认识结果。小说通过莫尔索的这种令人吃惊的反常心理和冷酷态度,揭露了社会的荒诞和人们的精神危机,说明了绝对的冷漠态度是人们对黑暗社会的一种消极反抗。与此同时,也充分地表现了作者对现实的不满而又无可奈何的苦闷心情和悲观消极的思想。
小说的主要艺术特色之一,是通过人物形象表达了存在主义哲学的基本观点。莫尔索认识到“世界是荒谬的”,便有感“人生是痛苦的”,在不得不接受自己生存条件的同时,就只有“选择”冷眼傍观、毫无所谓的态度,使自己在认识上获得“自由”。小说运用三重对照的手法,收到良好的效果。人物的态度与人物境遇对照,即是通过人物主观态度与客观境遇的极端矛盾的描写,用以肯定莫尔索这个“局外人”的形象;人物间不同态度的对照,则是通过别人对事件的积极态度和莫尔索的消极态度的描写,更好地突出了莫尔索的“局外人”的性格特征;人的生理要求和心理反应的对照,又是通过莫尔索对生理需要多于情感依恋的描写,说明莫尔索不是社会的人,而只是自然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局外人”。
多余人是19世纪俄国文学中所描绘的贵族知识分子的一种典型。他们的特点是出身贵族,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中,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他们虽有高尚的理想,却远离人民;虽不满现实,却缺少行动,他们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只能在愤世嫉俗中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才华。
局外人形象地体现了存在主义哲学关于“荒谬”的观念;由于人和世界的分离,世界对于人来说是荒诞的、毫无意义的,而人对荒诞的世界无能为力,因此不抱任何希望,对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
零余人他们的生活穷困潦倒,因此充满了失意和颓伤的情感。这些患有严重忧郁症的落魄知识分子,这些主人公的灰色人生也使小说的格调偏于低沉。
1、身份不同
多余人是贵族知识分子。他们的特点是出身贵族,生活在优裕的环境中,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局外人中层人士,有一定的财富和社会地位。零余人士落魄的知识份子,属于底层人物。
2、抱负不同
多余人有心有力,却无心与上结交,无力替下担忧,只想动动嘴皮子,不想花费巨大力气行动。局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零余人想行动,想为社会国家作贡献,但是有心无力,没有人能提供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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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讲授外国文学史的时候,勾勒出一个简略的西方文化史、西方**改编史、西方绘画史、西方建筑史、西方音乐史、西方歌剧史的发展线索,改变外国文学史的资源和知识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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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人总是表里不一,他们做的往往并非他们内心真正渴望的。他们都有一种群居意识,惧怕被疏离与被排斥,惧怕孤单无依靠。”但是莫尔索却有意无意地要跳出这个世界的既定模式,保持和芸芸大众的距离,完全遵照内心本性,做一个冷眼旁观、我行我素的局外人。这种局外人体现在几个方面:
首先是情感生活上的局外人,“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搞不清”。这就是小说惊世骇俗的开篇。丧失亲人的打击无疑是沉痛而惨烈的,可是他却以极其平静的口吻轻描淡写地叙述,仿佛事不关己,连时间也记不准确,让人十分讶异。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流过半点哀伤的泪水。在草草地给妈妈守灵下葬后,他还急不可耐地去海滩游泳,看喜剧片,寻求肉欲刺激。女友玛丽问他是否爱她,他却把这个人们视为神圣的问题当成毫无意义的废话,绝对不肯巧言令色来搪塞女友。邻居雷蒙殷切地表示想与他交个朋友,莫尔索却回答“做不做都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其次是工作,工作是一个人实现自我价值、获取荣华富贵的重要途径。基督徒认为工作是上帝赐予的使命,即“calling”,必须要严肃认真地对待。可是,当老板提出要派莫尔索去巴黎设置的办事处工作时,身居偏远小城的莫尔索却拒绝了这个发展前景广阔的差使,回答说:“人们永远无法改变生活,什么样的生活都差不多”。这种不知好歹的答案让老板颇为扫兴。此前,莫尔索为置办母亲丧事而向老板告假时,明显觉察出老板脸色不好,他却无动于衷,认为“反正不是我的错”,而不像别人一看到上司脸拉长了便胆战心惊,惴惴不安。他的这一心态和契诃夫小说《小公务员之死》中因得罪上司而忧郁致死的小公务员形成强烈反差。“不关心”、“无所谓”的工作态度使他自觉跳出了以“鞠躬尽瘁”、谋取“升官发财”的滚滚红尘。
再次是死神,当他无意间错杀了那个阿拉伯人之后,无论是在身陷囹圄的漫长岁月里,还是在法庭上愤怒的审判声中,他保持了一贯的冷漠态度。人们的言辞无法引起他太大的关注,周围微末的事物却紧紧攫住了他的心。“我听见椅子往后挪的声音”,“我看到好些记者都在用报纸给自己扇风”,“尽管挂着遮帘,阳光仍从一些缝隙投射进来”……面对人们“义正辞严”的谴责,他继续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完全没有为了保命而讨好大众的媚态。在得知不公正的死刑强加于身后,他顽固地认为“自己曾经是幸福的,现在依然是幸福的”,“我希望处决我的那天,有很多人来看热闹,他们都向我发出仇恨的叫喊声”。对死亡的恐惧是人的天性,但是莫尔索却等闲视之,不以为意,摆脱了死亡对他的困扰。
还有彼岸世界的局外人,当人们被现实当中形形色色的苦难压迫得无路可走时,便会寄希望于飘缈的彼岸世界,渴盼能有一个永恒的上帝来拯救自己,指引道路,并祈求肉体毁灭后能灵魂升天,永享安乐。可莫尔索彻底否定这一绮丽幻想,不崇拜任何精神偶像。于是不论神甫怎样耐心劝导他皈依基督,虔心忏悔,他却不肯服从,并且坚信自己“对我所有的一切都有把握,比他(神甫)有把握得多”。
萨特评论道:“无所谓善恶,无所谓道德不道德,这种范畴对他不适用。作者为主角保留了‘荒谬’这个词,也就是说,主角属于极为特殊的类型”。
《局外人》以一种客观记录式的”零度风格”,粗线条地描述了主人公默尔索在荒缪的世界中经历的种种荒缪的事,以及自身的荒诞体验。从参加母亲的葬礼到偶然成了杀人犯,再到被判处死刑,默尔索似乎对一切都无动于衷,冷漠的理性的而又非理性的存在着,他像一个象征性的符号,代表了一种普遍的存在,又像是一个血红色的灯塔,具有高度的警示性。
小说中,威严的司法以某种荒谬的正襟危坐呈现,比如审讯几乎不集中于杀人案本身,而是想方设法将案犯妖魔化,把杀人者与母亲之死牵强附会。诉讼双方悄然获得某种置换,仿佛罪犯退出被告席而代之于法庭或检察官。小说结尾道“我还希望处决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看,对我发出仇恨的喊叫声。”就是这种不动声色而又颇具内力的语调,活现了一个惊世骇俗、对一切漠然的“荒谬的人”。而从“这一个”中,人们看到更多的人,乃至一个阶层或整个社会的不可理喻。那些与杀人没有关联的事情,最后却把默尔索送上了断头台,这让默尔索看到了世界的荒诞性,而在那个荒诞的社会中,人是没有发言权也不被重视的。在庭审中,默尔索本想替自己辩白,但他的律师却告诉他:“别说话,这对您更有利。”由此,默尔索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可以这么说,他们好像在处理这宗案子时把我撇在一边,一切都在没有我的干预下进行着。我的命运被决定,而根本不征求我的意见。”
然而,局外人现象的产生无疑是由那个世界本身所孕育的,默尔索的存在有其深刻的外部原因。本书写于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时期,西方世界正处于战争的恐慌之中,人们对社会充满迷惘,精神没有归宿。默尔索们正是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他们孤独、痛苦、冷漠,但又不甘于被现实的世界如此凌迫,于是他们变成了世界的局外人,自我成了自我的陌生人。他们以冷漠来反抗生活,却最终未能逃脱在命运面前的惨败,悲剧是注定的,但蔑视悲剧的态度却让他成了一名挑战荒缪的英雄。
在既定的社会准则下,人的命运是未知的,是不可控地被裹挟着的,要么异化,要么被审判,于是,想做个真诚地忠于内心的人还是做个随大流的人,是至今为止,很多人都面临的选择。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个人都是默尔索。
可以说,局外人并不是指默尔索一个人,而是许多具有相同生活状态的人的代表,默尔索的意义也正在于此。做为一个人,他是特别的,但是普通却往往寓于特别之中,他的身上有着太多人的影子。为了进一步了解生活,了解从前的人或许也是我们身边的人,默尔索的个人的世界也便成为一类人共有的特质,通过对默尔索的探知,才能更加深入的认识“局外人”这种现象。
在《局外人》整个小说都是选用一种与主人公性格一致的枯燥、呆板、闪烁的语言风格来连接全文的,作者选用这些超乎寻常的刻意追求的语言来宣扬人生的荒诞和无意义。主人公在众人眼中是“荒诞”的,众人在莫尔索的眼中也是荒诞的。整个小说如同演一幕滑稽的小丑剧,所有的人包括观众都是荒诞的。加缪在这里为我们揭示了社会的丑态。
然而加缪并没有仅仅停留在揭露这个荒诞社会的层面,他揭露荒诞的终极目标是指向人们对本真的追求。加缪荒谬论中一个有名的论点:“人生没有希望但并不包含绝望。所以,要活得真实而不虚伪,就必须坚守下去,并不是不愿迂回,而是没有退路可走。”莫尔索式的冷漠,具有积极反抗的基调,不失为一种大智大勇的精神,在精神上战胜了荒诞,获得了自由。加缪的自由是否定上帝后的自由,其结果是由人自己承担行动的责任,从而以挑战的姿态接受这个荒诞的世界,以现世对抗来世。
萨特曾说过“存在主义即人道主义。”加缪笔下的《局外人》是他哲学思想的集中表现,他选用独特的视角为我们展示了人道主义精神的内涵。而加缪在《局外人》中所表现出来是一种比传统的人道主义者更深沉的人道主义关怀。他不仅描写荒诞,而且还提倡个人的自我拯救和自我创造,从而表现了对人的自由和本真的尊重和依赖,这就比其他同时期的现代派走得更远,更深入。
莫尔索的种种怪诞行为乍一看难以理解,但事实上,他才是活得最多、最充实、有着深沉本真追求的人。死亡前夜,他第一次敞开心扉,他觉得自己过去是幸福的,现在也是幸福的,他至死都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但至死幸福。加缪评价说,莫尔索“远非麻木不仁,他怀有一种执着而深沉的激情,对于绝对和真实的激情。”他早已洞悉这个世界的荒谬,“我不知道”、“毫无意义”两句话被他悬挂嘴边,“厌烦”则是他面对人事时的常态。莫尔索意识到世界没有意义,没有出路,认识到世界对于人的种种欲望漠不关心,认识到人同世界特别是人同社会这种不协调乃至对立的关系。只不过他没有像柏拉图那样认为世界万物是“理念”的影子,那样过于虚幻;也不认同禅宗的生命“如露如电”,从而寻求涅 寂静 ;更没有鲁滨逊的“经济人意识”,唯利是图。他热爱自然,渴慕自由,珍惜每分每秒,完全靠着自己现实的理性与实践精神支配着一切行动。
莫尔索十分关注生理欲望,就像他自己所说:“我有一种天性,就是肉体上的需要常常使我的感情混乱。”在处理母亲丧事时,他不停地抱怨自己的“渴”、“饿”、“热”,还大胆地在母亲的遗体前畅快抽烟,回家后便急于和女友玛丽发生肉体关系。在法庭上接受审判时,他也不忘记欣赏玛丽的身体和装扮。得知自己被判死刑后,他有些紧张,想要逃避,但这也是出于人类求生的本能。由此可见,莫尔索基本摆脱了世俗镣铐。人们绞尽脑汁设置的礼法在他看来毫无意义。唯一真实的便是明媚的阳光、美丽的大海以及自己作为自然人的种种需求。并且,他也懂得将自己的欲望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没有真正侵害谁的利益(射杀阿拉伯人也是由于防卫过当),完全符合“发乎情,止乎礼”这一规矩。阿尔贝·加缪认为,说谎,正是我们所有人每天所做的,目的是为了简化生活。莫尔索则与他的表面相反,他不愿简化生活。
他并非对母亲没有感情,只是不愿意强迫自己为了做戏而哭天抢地,昭告世人:我很伤心。并且,他认为死亡是无法逃离的必然环节,母亲的去世算不上什么坏事。书中的沙拉马诺老头每日都要咒骂自己的狗,可一旦狗走失,他又椎心泣血,感叹“我怎么活下去呢?”雷蒙怨恨情妇对自己不忠,想要狠狠报复,可还觉得心底对她颇为留恋。这两组隐喻巧妙地暗示了莫尔索和母亲的关系,尽管形式上他的表现不符合孝子标准,可还是在灵魂深处敬爱母亲的。
当玛丽问他爱不爱她的时候,他明明知道女友想要的答案,也完全可以甜言蜜语地博取佳人一笑,可他依然毫不隐讳地否定;雷蒙热切地询问他能否和自己结交,他也没有所谓礼貌上的回应,只是淡淡地说“做不做都可以”;老板对他寄予厚望,要他担当要职,他仍不肯委屈心灵,阿谀迎奉,而是立马拒绝。在法庭上,律师要求他找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让他承认为母亲的去世感到悲痛不已,莫尔索却认为没必要撒谎遮掩什么,直言不讳;检察官说他“没有灵魂,没有丝毫人性,没有任何一条在人类灵魂中占神圣地位的道德”,他也没有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护,反驳这些不公正的指责;最后神甫为他做临终的忏悔仪式,他却说“我不相信上帝”,并且坚持没有对某件事真正悔恨过。
对莫尔索来说,所谓道德,就是忠实地遵循自己的感情而行动,就是要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而忠实地表现这种感情,拒绝作假,拒绝扮演角色。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现世的、眼前的、具体的东西,而不是任何先验价值,不是任何没有现实意义的抽象概念。反之,遵守社会道德,在莫尔索看来,就是要服从先验法则,就是要否定同社会道德相矛盾的一切情感,就是要受世俗的左右、摆布。
然而莫尔索追求的欢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以失败告终的。他的自由和反抗逾越了人们划定的框架,因而成了茫茫大众的局外人,成了世俗眼中恶贯满盈的罪人,尽管他平时安分守己,与世无争,没有什么危害极大的行径。可是社会通过法庭所追究的,并不是他的杀人罪,而是他的生活方式、行为方式对这个社会现存秩序的威胁。法庭的审判表明了社会对莫尔索这样一个不遵守既定规范、没有一般人的感情和罪恶意识、而又拒绝同社会、宗教妥协的“怪物”,从肉体到灵魂都要彻底毁灭的决心。正如《李尔王》中那个天真纯洁、不愿屈从于浮华形式而最终惨淡收场的考狄利娅一样,世界要以莫尔索生命的消殒来再次强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荒谬的世界是强大的,在追求自然、本真的个体生命面前,它似乎无往而不胜。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莫尔索是极其成功的。在这个人格独立性逐步泯灭的社会里,他能够没有悔恨,始终忠实于自己的感情,这种“举世非之而不加沮”、“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迈气概,是对世界荒谬性的有力反击,至少让更多的人认识了世界的荒谬,也认识了自己的荒谬。美国当代学者大·盖洛韦认为《局外人》是通过荒诞的主人公来表达执着于意图和现实之间的重大不平衡的荒谬主题。它实际上是一则寓言:每个人都走在世界的边缘,每个人都必然毁灭于自己以及他人共同创建的荒谬世界。
以“荒谬”反击荒谬,这正是《局外人》主人公莫尔索的思想,当然也是作者阿尔贝·加缪的思想和创作意图。 小说采用第一人称叙述,但是主人公又从不分析他内心的思想感情,所以是内心描写和外部描写巧妙的结合,表明加缪掌握了美国作家福克纳、海明威等人的部分写作技巧。关于审讯和判决的段落则显然受到了卡夫卡作品的影响。主人公在自己不自觉的情况下犯罪,会使人联想到西默农的侦探小说。总之《局外人》的奇特而又新颖的笔调包含了不能以世俗之见和从字面上来理解的意义:塑造了一个显然与众不同的反面人物,却是一个不指望有别的社会,不想和别人有任何联系、只想保持自己个性不受干扰的人物。
加缪的小说风格介于传统小说和新小说之间。一方面,存在主义文学是反传统的,作者从不介入小说,从不干预主人公的命运,从来不发表自己的议论;另一方面欠缺而不足以满足人们的需要。萨特把这个概念运用到哲学,小说的语言又极其简单明晰,可以说具有古典主义的散文风格,具有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局外人》这部前所未有的小说的成功表明了加缪深厚的艺术造诣。当然,与新小说和荒诞派戏剧相比,包括《局外人》在内的存在主义文学,都由于其流畅可读而应归入传统文学的范围。
加缪在 《局外人》中引入了一种陌生化的表现手法。所谓的陌生化指代的是作者在表达小说内容的过程中,颠覆了一些社会民众习以为常的情理,表面上进行一些毫不相关的事件描述,而实质上则对各类因素之间的冲突与对立面进行揭示。在 《局外人》中,引入这种陌生化的表现手法是为了加强故事内容的荒诞性,即使小说读者与小说文本之间构建一种距离,使读者不能全方面地对小说人物信息进行了解,也不能通过一些模糊性的文字表达来了解作者的表达本意,而这种带有距离性的阅读过程使荒诞情节具有了一定的审美趣味。
为了能够体现小说的荒诞之美,加缪使用了象征的表现手法。以小说中频繁出现的 “阳光”这一意象为例,尽管阳光本身是作为一种反传统的象征意义而出现的,在小说中似乎只是一种元素符号,但是文中每次出现阳光的时候,主人公的精神状态往往是非常慵懒颓废。当阳光出现的时候,读者就会开始预感到莫尔索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似乎阳光象征着主人公的阴暗,而这种颠覆传统认识的象征本身就是一种荒诞。
尽管加缪为小说 《局外人》所选取的是一个看似十分平常的生活琐碎杂事,小说中也存在着很多琐碎细节的描述,但是整体内容上却前后呼应,悬念四伏。可以说,正是加缪为小说所设置的一系列悬念,才使得小说故事整体上相互衔接,而一些荒诞性的事件才得以展开表述。如小说的前半部分,我们可以看到作者对于莫尔索母亲的葬礼进行了很多细节描写,如抽烟、喝咖啡等,而这些内容在前期看来可能是多余而无效的。但是当莫尔索后来出现在庭审上的时候,法官与检察官却恰恰是抓住了这些琐碎的细节来对莫尔索的价值观与精神状态进行判定。纵观全文,我们可以发现加缪对于文字内容的安排是十分精确的,一些表面上看似无用的琐事描写,实则都是所设伏的一种悬念,是为了后续的荒诞性情节表述而做准备。
小说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描写,即有人把默尔索描绘成一个生性缄默孤僻的人,预审官问默尔索对此有何看法,默尔索的回答是:“因为我没什么可说的,于是我就不说话。”他怎样想就怎样做了,可就连这,都成为他日后被审判的内容。
主要内容
莫尔索是阿尔及尔一家法国公司的职员,因为帮邻居情人出轨的事情做了证人,遭到情人弟弟的攻击,在慌乱反击中开枪杀死了一个阿拉伯人。法官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于是用主人公母亲去世他还有心情去玩笑和女人在一块为理由,将他判为死刑。
临刑前莫尔索闪过愿意重新生活的念头,但他仍然觉得现在也是幸福的,想到受刑时会有很多人来看,来咒骂 他,他感到自己并不孤单。
《局外人》
全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从主人公默尔索的母亲去世开始,到他在海滩上出于正当防卫而杀死阿拉伯人为止,毫无抒情的直白,只是默尔索的内心的自发意识的流露;第二部分,默尔索因杀人被告,接受司法机关的审判,最后司法机关判决了默尔索死刑。
在临刑前夜,他拒绝神甫,却想起妈妈。小说最后一句:“为了使我不感到不那么孤独,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被处决的那天,有许多人来观看,并对我报以憎恶的怒吼。” 小说短小而直白,却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加缪在《局外人》中引入了一种陌生化的表现手法,所谓的陌生化手法指的是作者在表达小说内容的过程中,颠覆了一些社会化民众习以为常的情理,这种手法加强了故事内容的荒诞性。
讲了一个人来到了一个村庄,开了一家商店,但是,同时也做一些特殊的交易。一共交易了三次,三次都被他的店员anna知道了,第一次是一个大明星用宝石换取成名;第二次是足球进球,但是导致另外一个足球运动员受伤,第三次是一个公司的副总裁用一大箱钱换取当总裁,死掉了好几个人。最后安娜也去了店主做特殊交易的房子里,店主告诉了他所有的秘密,店主说他给她宝石,换取安娜,要安娜给他生孩子。安娜跑了,回到家病了,此时店主家的商店着火了,店主含笑死去,但是,安娜也死了。
感觉就是讲述一个你想得到什么东西,就必须付出其他的东西去换的故事。
《局外人》的故事其实很简单,没有什么一波三折的情节和大起大落的反转,只讲述了一个简单的杀人案的始末。主人公默尔索是一个对生活的各方面都抱着无所谓态度的人,在一次无意的冲动杀人后,他被法庭判以斩首示众。但荒诞的是,审判依据并不是他杀人的犯罪行为,而是针对他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这一冷漠的道德行为。这在当时的法国,既折射出司法制度的不公,也是对二战战后青年一代迷惘的心理写照。
那我为什么介绍这本书给大家呢,因为我觉得对我们当下青年的内心世界和面对的社会现实也有着非常大的启示意义,展示出现代人的根本困境。苏珊·桑塔格曾说:「卡夫卡唤起的是怜悯和恐惧,乔伊斯唤起的是钦佩,普鲁斯特和安德烈·纪德唤起的是敬意,但除了加缪以外,我想不起还有其他现代作家能唤起爱」。加缪的特点就在于不断地思考人的处境,他的小说总是在严密和严格的叙述背后,有着广大的哲学追问和终极价值的寻求。使得其可以跳出时代的局限,在新的时代仍有存在的价值和阅读的意义。
相信有许多年轻人读这本书时会对默尔索有感同身受之感,觉得自己也像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局外人,孤独寂寞,吃饭睡觉,学习工作,每天重复着单调乏味的枯燥生活。默尔索的口头禅是「怎么都行」,而我们的口头禅是「随便」,「无所谓」,「你定吧」。阶级固化,生存压力,年青一代的上升空间不断被挤压,大家不再朝气蓬勃,逐渐丧失斗志,敷最贵的面膜熬最晚的夜看最长的剧,觉得生活就是如此,日复一日,得过且过。
然而我想说的是,荒诞并不等于丧,并不等于消极懈怠。就像当下网上所流行的佛系青年,一开始只是图个新鲜,而慢慢地却有了越来越丧的趋势。我觉得所谓的「佛系」只是将丧文化美化后的包装而已,你自诩为佛系青年,好像就有了一个消极生活的理由,也许只是麻痹自己不想奋斗的借口。
如果你认真地读完《局外人》就会发现,真正的荒诞并不是对生活的不思进取和对苦痛的无病呻吟,它恰恰是让你看清生活荒谬的底色后能奋起反抗虚无,沐浴阳光。就像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而加缪也说: 诞生到一个荒谬的世界上唯一真正的职责是活下去,是意识到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反抗,自己的自由 。
加缪生于 1913 年,法国人,父亲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他由做佣人的母亲抚养长大。加缪在 1957 年也就是 44 岁的时候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迄今为止法国最年轻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1942 年《局外人》发表的同一年,加缪也写成了《西西弗的神话》,是一本哲学随笔,再加上剧本《卡利古拉》,构成他的荒诞三部曲。
加缪与萨特一样,是在文学界和哲学界同时取得巨大成就的作家之一,就像演艺界「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的成功双栖明星一样。何况加缪确实有当明星的潜质,他身高近一米八,长相英俊,和身材矮小且斜眼的好友萨特比起来,在外形上就占了很大优势。萨特曾是加缪的迷弟,他俩都是存在主义哲学家的代表(尽管他俩都不承认自己是存在主义),但后来由于政见不合决裂了,二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可能得说上三天三夜,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下。
加缪曾当过足球运动员、演员、杂志模特,是真正的「明明可以靠脸,却偏要靠才华」的那种人。可惜天妒英才,在 47 岁那年,加缪不幸死于车祸。他曾说:在我看来,没什么比死在路上更蠢了。结果他自己就死在了路上,随身带着的一张往返火车票和一本未完成的《第一个人》的书稿。仿佛是命运跟他开的玩笑,冥冥之中为其一生所阐释的「荒谬哲学」加上一条沉重的注解。
除了作家和哲学家,加缪还是一个政治活动家,一个坚定的人道主义者,是当时叱咤风云的二战抵抗战士,甚至是整个法兰西民族心中的英雄。尽管这个英雄后来随着局势的发展又遭到来自文学界和他的民族同胞的不断质疑,但《局外人》依旧捕获了欧洲战后一代人的情感和心灵。
《局外人》的故事发生在加缪的故乡,阿尔及利亚的首都,阿尔及尔。从 19 世纪 30 年代开始,法国逐步占领阿尔及利亚,开始了殖民统治,大批欧洲人陆续前往定居。到 20 世纪中期,生活在阿尔及利亚的欧洲人数已达百万,但穆斯林人口总数依然占绝对优势。1954 年,长达八年的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战争爆发,加缪曾在和平集会上宣读了长达 15 页的停战呼吁书,强调法国移民和穆斯林都应受到同等的尊重。会场里,人们对加缪的演讲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广场外,成百上千的极端右翼欧洲激进分子却高呼「把加缪送上断头台」的口号。1962 年,也就是加缪去世两年后,阿尔及利亚最终宣告独立,摆脱了法国的统治,以伊斯兰教为国教。在阿尔及利亚已繁衍生息了百余年的约百万欧裔人口,被迫再次离开家园,重回欧洲,这是加缪始料未及的。
加缪曾说:「两边都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一边觉得我不够爱国,另外一边又觉得我爱国爱过了头。我正是以一个对阿拉伯人满怀友爱之心的法国人的身份去爱它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在阿尔及利亚找到家园之感,而不至于在这片土地上沦为外国。」对阿尔及利亚的矛盾态度使加缪一直处于这样的两难境地,不仅反映在他的政论散文中,也渗透进《局外人》的创作中。
加缪一直设想法国与阿尔及利亚之间能建立联邦,但他又有着潜在的殖民意识。在《局外人》中,我们不难发现,加缪有意淡化了小说的阿拉伯背景,被害人甚至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阿拉伯人。小说从未提及阿尔及利亚,只用了郊区,闹区,海滩等含混的地点名词淡化事件的发生地。默尔索是白人,杀死一个作为二等人的阿拉伯人,其实在当时的法律上是占优势的,这也是一开始律师胸有成竹的原因。可被害的阿拉伯人在书中是没有存在感的,这场审判其实并不关乎杀人,只是对默尔索的道德审判。而书中对当地阿拉伯人的评价与漠视,对法式生活的具体描摹以及事件本身的发展逻辑,都显示阿拉伯人话语权的丧失。似乎从某种程度上他们才是白人世界以外的局外人,他们才是那个「他者」。我前不久看了一本书《默尔索案调查》,是以被杀的阿拉伯人视角的作品,得了龚古尔奖首作奖,为《局外人》的故事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解读角度,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一下。
《局外人》和我之前与大家分享过的《变形记》一样有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开头: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我不知道。就是这样很平常的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像不经意地朝平静的湖面抛去一块石子,力量虽小,却也激起千层浪,狠狠堵在我的胸口。整个故事就和这段话的情感基调一样,冷峻平实,听不出感情的温度。可能更加振聋发聩的是加缪的另一本书《西西弗的神话》的开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杀。」这部哲学随笔,也为我理解《局外人》的荒诞提供了理论依据。《局外人》开头这样的一句话,这样一种陌生化的写作手法,以及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却事不关己的论述,让我作为读者,便首先感受到一种挥之不去的疏离感。这并不是我和默尔索的距离,而是我将自己代入默尔索的视角后,感受到的我和这个社会的距离。
二战后,大众心中普遍存在的信仰被打破了,启蒙运动以来所崇尚的理性也不断受到质疑。虚伪、奸诈、欲望成为不成文的社会准则。人们按照规范来安排生活的步骤,进行每天的活动,而那些觉醒了的异己分子,却要受到惩罚。加缪在不断的反思与斗争中将自己对于社会的思考融入到默尔索身上,塑造了这个看似冷漠其实坦率真实的局外人形象,来对抗这个荒谬的世界。
整本书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以默尔索为主要叙述对象,用一种白描手法描绘他琐碎的日常生活。第二部分以庭审为主要内容,第一部分读来似乎有些索然无味的生活片段都将在第二部分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法庭最终判决默尔索死刑是基于三个原因,第一默尔索对母亲的去世无动于衷,甚至第二天就去和女朋友寻欢作乐,用今天的眼光看似乎有些反人类特征。二是默尔索在刺眼的阳光下一时冲动杀死了一个阿拉伯人,并莫名其妙地连开四枪,再加上他之前对母亲对周围人的冷漠行为,让法官认定他丧失了最基本的人性和道德。三是默尔索否定了西方的基督教神学传统,在监狱里默尔索怒斥神父的信仰不及女人的一根头发。这使法官认为他的灵魂冥顽不化,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背叛上帝的人也应该信仰上帝,这是他的信念,所以要将默尔索的肉体消灭。据此法官认为默尔索「在精神上杀死了母亲,」将默尔索判定为一个社会异类,一个不遵从社会规则就应当被社会抛弃的局外人。
加缪曾在概括《局外人》的主题时说:「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在母亲下葬时不哭的人都有被判死刑的危险。」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戏谑,却暗含加缪对社会体制的某种否定:我们的社会是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任何违反社会基本法则的人就是社会公敌,必须杀之而后快。社会只是需要顺从它法则的人,无论法则荒唐与否,你不顺从,就是冷漠,而冷漠违背人情伦常,威胁到人类社会秩序的基石,就与犯罪一样罪大恶极。深处社会之中的我们无时无刻不被这种思维方式所裹挟,只能服从于社会强加给我们的道德规范,却忘了何为自由和真理。
这很容易让我想到当下我们的社会许多信奉所谓的政治正确的现象,生活里很多人将自己当成了书中的检查官。比如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或网络键盘侠,每每出现类似违背人情或不合乎常理的热点事件,就纷纷占据道德制高点,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对事件主人公大加指摘或进行道德绑架。看上去铿锵有力富有正义感,其实只是被一时的假象或片面的事实所蒙蔽。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而我们,又有什么资格用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去欺压他人,审判别人的灵魂呢?
北岛有一首诗,我觉得正契合了局外人的心境,他是这样写的:「对于世界,我永远是个陌生人,我不懂它的语言,它不懂我的沉默,我们交换的只是一点轻蔑,如同相逢在镜子中。」与其说是社会抛弃了默尔索,不如说是默尔索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天生的性格让他主动地游离于社会之外,也并非刻意的选择。
社会的压制性力量只是一方面,正如加缪对社会体制的批判也只是很小的一方面,他更多的是想借小说进行哲学层面的思考。加缪生活在战乱动荡的年代,他亲眼看到无数个个体沦为政治体系的附属品,被荒谬的政治体系剥夺了自我和生命,他们的五官和良知都麻木了。他尊重个体,呼唤人性。所以他将默尔索塑造为一个感官灵敏,坦率真实的人。
默尔索在母亲的葬礼上没有哭不是因为他不悲伤,而只是因为疲惫而已,事实上在之后的时间里他多次想起并怀念母亲。默尔索对周遭的一切只是不在乎,却并非麻木不仁。其实他的感官反倒对世界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感,比如他注意到雷蒙的白色胳膊与浓密绒毛,他人眼中无关紧要的潮湿毛巾,听到卡车链条哗啦声与内燃机的噼啪声。他只是对理性层面上的人生、婚姻、葬礼等宏大概念显得麻木。所以他享受和玛丽的爱情,却并不爱玛丽,又对玛丽提出的结婚说「怎么都行。」对老板提出的调往巴黎工作也果断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只想安于现状,不想改变生活。默尔索是一切从自己灵魂去感受的,不论是对母亲的爱,还是那因为那灼热阳光而扣动的扳机。
默尔索的格言是「人生在世,永远也不该演戏作假。」就像那句歌词所唱:该配合你表演的我演视而不见。默尔索就像那个戳穿了皇帝的新衣的小孩,拒绝表演,拒绝融入伪善矫情的社会,从而向这个由谎言堆砌的现代文明发出挑战。其实这类伪善道德并不是社会的错,而是集体选择的结果,集体的选择将其上升为正义并沉醉在集体的狂欢中,而默尔索是那个唯一觉醒的人。书中写道:「三十岁死或七十岁死,区别不大,因为不论是哪种情况,其他的男人和其他的女人就这么活着,活法几千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总而言之,没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事了。」
默尔索不信神,是因为在加缪看来,神父的信仰是凭空的,是因为想摆脱现实的荒谬痛苦而建立的一种情感飞跃,忽略了现实。而默尔索信仰女人,信仰大海,信仰阳光,信仰自己遇到的每一天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不论荒谬还是痛苦,他的信仰是真实可触摸的。
从这个角度说,默尔索本质上就是和社会分离的,他拒绝所有社会规定的准则,他的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体现了最原始的人的生存方式,因而他更容易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质,也就更容易产生荒诞感。审判扼杀的不仅仅只是默尔索的存在本身,也是人类原始的存在。默尔索随遇而安,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不容于他人却容于自己,容于自己又何尝不是容于万物呢。
我第一次读到局外人这个形象,就想起《红楼梦》里的妙玉。她在宝玉过生日时不去参加宝玉的 Party,但着人送去了拜帖,(刷了一波存在感),上面写着:槛外人妙玉恭肃遥叩芳辰。宝玉不解,遇到邢岫烟,才知道妙玉爱看庄子,便在回信中以槛内人自称,以合妙玉的心意。妙玉将自己断绝于世俗的门槛之外,最终却仍未逃脱被世俗玷污的命运。所以曹雪芹在妙玉的判词里写道:欲洁何曾洁,真空未必空。相比之下,默尔索才是真的局外人,因为他最终做到了清醒并反抗。
在书里的第一部分,默尔索处于事件的中心,叙述都围绕着他的感受和所见。到第二部分焦点从默尔索身上转移到了审判,在警察问他害不害怕时,默尔索觉得在某种意义上倒很有兴趣看看打官司是怎样的一副景象,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旁观者。虽然他有过呼唤理解的欲望,可他却发现自己是被排斥在外的,他的呼唤得不到回应。所以说默尔索并不是一开始就将自己放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上的,他的恋爱社交其实都和普通人无异,直到审判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和他人、和这个社会之间的距离。正如加缪在《西西弗的神话》这样解释荒诞:「荒诞感产生于人类呼唤和世界无理性沉默之间的对峙」。默尔索终于意识到荒诞,意识到人生的本质和生命的本质,对未来和过去的怀念都没有意义,他只感知当下,感知到他对人世还有着深深的眷恋。他经历了一个从认识荒谬到反抗荒谬的过程。
加缪在局外人的《手记》里写:当你意识到荒诞并与之对抗,就是希望。默尔索反抗的方式就是在最后一刻意识到对生命的热爱和幸福的可贵。小说最后,默尔索以自己的决然向这个世界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我体会到这世界跟我如此相像,又是如此亲如手足,因此感到自己过去幸福,现在仍然幸福。为使一切都显得完美,为使我不再感到如此孤独,我只能希望被处决那天观者如潮,并对我发出憎恨的喊叫。」 默尔索被法律体系宣告了死亡,但他自己却觉得是重生,这种重生使他的人格和尊严更加强大而趋近完美。
在这里默尔索甚至被提升到和基督同样高的地位。作为救世主,基督承担了人类的命运,为人类的苦难而死。而默尔索因为不遵守社会规则,以一种对立的姿态被扼杀了生命,这同样是承担了人类的命运。但默尔索是幸福的,正如古希腊神话中不断将巨石推上山顶又不断看它滚落的西西福斯,也是幸福的,而加缪的哲学强调的就是从精神上反抗不可避免的荒诞,领悟苦难之中的幸福。小说的名字叫《局外人》,其实默尔索只是看透了这个虚伪世界的旁观者。在舞台上演得津津有味的人们,判定了这个不肯配合表演的旁观者的空虚乃至罪恶。他实际上是无比真实的一个世俗的人,以人性的诚实对抗荒诞。
加缪在诺贝尔获奖致辞中有一段话很感动我,我想分享给大家,同时也是对自己的激励:「今天的作家不应为制造历史的人服务,而要为承受历史的人服务。任何暴君的千百万军队都无法将一个作家从孤独中拯救出来,相反,一个被遗弃的默默无言的囚犯的沉默,却足以把他从这种放逐中解救出来。作家只有全身心地为真理和自由奋斗,它的作品才能因此而伟大,不论我们有多少弱点,但我们的作品的崇高之处,我们作品的价值,永远植根于两项艰巨的誓言:对于我们明知之事决不说谎;努力反抗压迫。」
默尔索的对外界的无动于衷和强烈的钝感我感觉在今天的世界已经是一种极为普遍的情绪。一方面我希望我们不要成为书中的法官以及那些愚昧麻木的人们,只一昧地服从社会强加的规则和强权逻辑,丧失自己的个性,并粗暴地判定干涉别人的价值观念。另一方面,我希望我们也不要成为局外人,对人冷漠,对生活灰心。纵使人生荒诞,人间不值得,但加缪告诉我们,要清醒地意识到这个世界荒诞的本质,并奋起反抗,有激情地去热爱并享受生活。
最后,由《局外人》书中最后一段话作为今天分享的结尾吧:「 面对着充满信息和星斗的夜,我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动人的冷漠敞开了心扉。我体验到这个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爱,我觉得我过去曾经是幸福的,我现在仍然是幸福的。 」
领读人:@蔡骏悬疑作家
引用一些张博(法国巴黎索邦大学文学博士,主要从事20世界法国文学研究》博士的点评:《局外人》所设定的情境,恰恰是最普通平凡的日常生活,亦即我们每个人在生命中都必将经历的平淡到近乎平庸的日常生活。一个人曾在人们通常安置人生(婚姻、处境)之处寻找他的生活,一方面又猛然发现他只是附着于其生活表层甚至置身于其外,他每天所经历的生活对于他“是何其陌生”
《局外人》的封面上有一句话:如果你在人群中感到格格不入,一定要读《局外人》!故事中总把“我怎样都行”挂在嘴边的主人公默尔索,正是一个稍微有些“格格不入”的人。表面上看他正常地工作,生活,实际上他不参与这个社会设定的游戏,徘徊在社会和生命的边缘。他似乎是一个活得太通透与理性的人,不狂热地执着于些什么,不急切地追求些什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另一方面,他又活于当下,活于一切确定的事物(判死刑前与神父的争执中说到)。
加缪曾经把《局外人》的主题概括为一句话:在我们的社会里,任何不在母亲葬礼上哭泣的人,都有可能被处于死刑。默尔索意识到,人已经在无意识中遭到社会彻底的教训:世人在母亲的葬礼上一定要哭泣,或尽可能地表现出悲伤的样子。他认为这是荒诞的,他不想参与这样的游戏,而他拒绝参与社会的游戏的方式是远离,成为一个“局外人”。人有两种状态,“生活”和“活着”,我认为默尔索的生命只能算是后者。或许正是这份清醒,默尔索产生了虚无的情感,他对生活的态度是怎么都行,所谓“得过且过”,正如小说里所写“我回答说,我们从来不能改变生活,无论如何,生活都是一样的,我在这儿的生活也不会令我不高兴”。因此,默尔索作为局外人的状态是洞察与虚无。
我觉得默尔索的生活态度或多或少和我有些相像。在一些不愿早起的清晨,一个人走在大街上的黄昏,晚归的地铁上,我都曾思考过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好像一定要热爱着什么,执着于什么,期待些什么才能感到生命的流逝,而这些事物,我都还在寻找中。我倒是还没洞察到“社会的规则”,但在我自己的小社会里,对于不赞成的事情和不合拍的人,也是采取远离的措施,时间长了好像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孤独感和无助感会在深夜包裹住我,仿佛自己也成了同龄人圈子里的“局外人”。《局外人》很短,很深刻,也很写实,因为生活中有太多“局外人”了,这或许是一种冷漠,一种孤独,也不失为一种清醒与通透。
希望自己带着局外人的清醒与通透,成为社会的局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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